难不成真像傅书语所说高中起就喜欢她了？
这根本不可能啊。
还是说她现在比以前漂亮太多，再重逢时，他对她“一见钟情”？
但她明明是从小漂亮到大的好吧。
祝今月实在想不通。
辗转反侧许久，依旧了无睡意。
祝今月烦躁地揉揉头发，干脆重新又开了灯，解锁手机，戳开傅书语对话框。
祝远山就在隔避，她这次没打电话，直接发的文字消息。
祝今月：【还在写论文？】
傅书语：【嗯】
傅书语：【你不是最近要陪你爷爷，改作息了吗，怎么大半夜的忽然又给我发消息了】
祝今月闷闷打字：【有两件事跟你说】
傅书语：【说吧】
祝今月：【傅之望今晚跟我告白了】
傅书语：【哦】
祝今月：【？】
祝今月：【你还想不想听了，怎么又是这个反应？】
傅书语：【他跟你告白才说明他审美和眼光是正常的，你上次说他劈腿我都想给他介绍一个最好的眼科医生了】
祝今月不由弯了弯唇角。
祝今月：【不是和你说了，他那也不是劈腿】
祝今月想起今晚意外听见的那番对话：【他前女友感觉应该也不是那种人，估计那天就是急昏头了吧】
那晚接到电话说爷爷晕倒时，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再回想其实都不太想得起当时是怎么来的医院。
傅书语：【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没给他介绍了呢】
傅书语：【不是还有一件事吗】
祝今月指尖这次在手机上方悬停了许久。
久到傅书语都开始不耐催她。
傅书语：【？】
傅书语：【人呢？】
祝今月轻轻呼出口气，细白指尖终于还是落下来，打出了那一小行字：【沈清淮今晚也跟我表白了】
傅书语：【？？】
傅书语：【？？？？？？？？】
祝今月感觉被问号扑了一脸。
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傅书语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还好祝今月早开了静音。
她挂断通话，继续打字：【爷爷睡了】
傅书语：【那你快说】
傅书语：【到底怎么回事？？】
祝今月：【就这么回事啊】
傅书语：【你不是说他不可能喜欢你吗？】
祝今月：【在他告白完之后，我都还是这么觉得的】
傅书语：【你们玩大冒险了？】
祝今月笑了下。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傅书语倒是跟她有默契。
祝今月：【没有】
傅书语：【那到底什么情况？】
祝今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不会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
手机那端安静了片刻，大概是傅书语也在消化这件事。
过了少顷才有新消息跳出来。
傅书语：【等等，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跟我说过他和傅之望是多年好友？】
祝今月：【没记错】
傅书语：【哈哈哈哈喜好这么一致，难怪能玩到一起去】
祝今月：【？】
祝今月：【我是找你问意见的，不是让你来打趣我的好吧】
傅书语：【问我意见啊】
傅书语：【那我的意见是你两个都睡一下，反正这两个其他方面条件都很好，哪个好用选哪个】
祝今月：“？？”
傅书语又说：【不对】
傅书语：【傅之望算了吧，虽然他不是真劈腿，但上次事件过后，他在我这儿印象分已经有点低了】
傅书语：【你就只睡另一个试试，反正你对他印象应该也很好，不然那天就算再生气上头，应该也亲不下去吧】
祝今月：“……”
最后一条的后半句好像是有点道理？
但前面几句是人话吗？
傅书语：【对了】
傅书语：【睡之前记得问他要最新的体检报告】
算了。
她应该也脑子坏掉了才会来找傅书语问意见。
祝今月：【拜拜】
祝今月：【你去写你的论文吧】
这天晚上到底多晚睡着，祝今月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翌日被闹钟吵醒时，她都感觉自己根本没睡几分钟。
顶着一身低气压的起床气爬起来，祝今月洗漱完后，虽然时间已经不够，她还是先去了隔壁看祝远山。
老爷子显然早醒了，这会儿一见她就说：“你这要是正经上班，早被开除八百回了。”
祝今月理直气壮：“那我本来也不是去正经上班的嘛。”
祝远山显然并没有半分真责怪她的意思：“不是正经上班，那就干脆吃个早饭再走。”
祝今月问他：“您吃了吗？”
祝远山：“早吃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多晚了，回头胃闹出点什么毛病，可别跟我们哭。”
听说他已经吃了，祝今月就不打算多留：“您都已经吃了我就不在这儿吃了，明婵会给我带吃的，我早点过去，下午早点回来。”
祝远山失笑：“你这是去上班的还是去享福的？”
“当然是去上班的。”祝今月交待他，“你自己在医院要好好吃饭啊，我会跟护工叔叔阿姨们查岗的，姐姐今天也会过来，她可没我好说话。”
祝远山摆摆手：“快走快走。”
到了明婵工作室，祝今月发现工位上还照旧空空如也，那几位估计又在各处忙活。
她先进去明婵办公室吃了顿早饭，出来回到工位后，就习惯性抱着茄子登陆游戏开始摸鱼。
大脑因缺觉而困顿，直到在登录界面看到唯知熟悉的LOGO时，祝今月才恍然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差点一下退了游戏。
但转念一想，不玩游戏，她暂时也无事可干。
反正虽然老板坏，但游戏好。
何必因为老板迁怒游戏呢，游戏又没做错什么。
做完心理建设，祝今月心安理得登上游戏，开始慢吞吞清任务玩熊猫。
刚玩没多久，蒋睿抱着一堆布料从她身边经过，目光在她手机屏幕上扫了眼，冷嘲道：“一周不来上班，一回来就继续玩游戏，大小姐原来就是这么追求梦想的啊。”
祝今月做这一切原本就是为了刺激“那个人”犯错，因而平时也并不同他们计较，心情好反而会变本加厉多刺激几句。
但她此刻起床气还没散完，而这一周的缺勤也确实非她所愿。
如果能让祝远山身体完全康复如初，别说是让她过来认认真真上一周班，就是让她连上十年班，她都心甘情愿。
祝今月抬头冷冷瞥他一眼：“怎么，你家亲人永远不会生病吗？”
蒋睿像是哽了下。
祝今月没再搭理他，继续低头玩游戏。
脚步声很快从旁边消失，应该是蒋睿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是到底没睡好，清完第一轮任务时，祝今月困得实在厉害，就索性退了游戏，将茄子往桌上一放，直接趴上去补觉。
不知睡了多久，祝今月再醒来是因为有人轻轻推了推她肩膀。
她困倦醒转，迷蒙回头，看见前台接待的妹子抱着束花站在她身后。
一见她醒来，对方就把那束花直接塞进了她怀里。
“有人送你的。”？
祝今月缓缓眨了下眼。
等前台妹子走远后，她才慢慢恢复清醒。
谁给她送的花？
知道她在这里“上班”的好像总共也没几个人。
祝今月心里划过两个猜测——
傅之望？
还是……沈清淮？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塞进怀里的花束。
是数种花材混搭于一起的，粉白配色，搭配得很是清新漂亮，乍一眼看过去有进口反季白芍药、厄瓜多尔白玫瑰、铃兰和粉白嘉兰等，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里面的配花还有几样名字里都带了“月”字，比如当配花的剑兰白月光。
不太像傅之望的风格。
这束花并不大，她一手可以抱住，贵得不那么明显，需要稍微有点懂行才知道其中大部分花材的珍贵。
那位大少爷会更张扬。
那就是……
沈清淮？
花束中还插了张卡片。
祝今月抽出卡片，将花束放至办工桌上。
展开后，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不是打印字体，应该是送花那人手写的，就简简单单四个字——
“正式一点”
下面签了一个大气磅礴的“沈”字，竖弯钩的钩长长划出潇洒的一笔。
祝今月忽然想起在星南一中时，他所有课本上，也是只签这么一个字沈字，不知是因为班上就他一个姓沈，还是省时间。
祝今月心情复杂了一瞬。
主要是，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能收到他送的花。
而且那四个字，显而易见地，对应的就是他昨晚的某句话。
桌上的手机忽然轻震了震。
祝今t?月放下贺卡，拿起手机。
消息正是姓沈的某位同学发过来的。
沈清淮：【花收到了？】
祝今月抿抿唇，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谁准你给我送花了】
沈清淮：【那明天不送了】
祝今月：“？”
他追人就这么没坚持的吗？
手机上方仍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
她就没着急回复，略等了等，片刻后，他第二条消息发过来。
沈清淮：【但今天这束就先收下好不好，送都送了，别浪费了】
祝今月：“……？”
好一招以退为进。
祝今月：【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手机那头的人也没问她怎么突然换话题，而是顺着她的问题直接给了回答。
沈清淮：【计算机】
祝今月：【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三十六计】
以退为进和激将法都使得挺好。
手机又轻轻一震，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沈清淮：【那就是三十六计】
第27章 27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27章
第二天是情人节。
祝今月最近天天跑医院, 现在心思几乎都在祝远山身体上，对时间的概念都变成了爷爷住院的第几第几天，连每天是星期几都不太注意，就更不太可能注意到2月14这个稍微有点特殊意义的日子。
但各大节日向来是游戏厂商们圈钱的好机会。
又一村这么一个古风种田的经营小游戏, 其实和情人节并无牵扯, 祝今月前几日也没在游戏公告栏里看到有什么需要停服更新的新活动，但这天早上她打开游戏后, 就看见登录界面换成了情人节限定的新动画, 满屏的粉色泡泡。
没有新活动, 制作团队好像也没毫无变化地全然敷衍了事, 除了更新了新登录动画, 游戏内部也贴合节日做了一点小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每个小动物头上都多了个卡通小爱心。
祝今月去田里，种田的小兔子就会顶着小爱心跑到她面前, 蹦蹦跳跳在她面前转一圈，再回去继续干活。
祝今月去竹林，在吃竹子的大熊猫会顶着小爱心给她递过来一小节绿竹。
在其他地方干活的小猫也会顶着小爱心在她腿边蹭蹭, 再仰着肚皮任她摸。
就都非常可爱。
但是祝今月这一早上也没能摸鱼太久，刚刷完一小波任务, 就连同其他几个助理一起，被明婵叫进了办公室，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明婵要宣布的事情，祝今月早已提前知晓。
这计划就是她和明婵一起制定的，要不是祝远山生病，上周就早该执行，今天应该都已经结束。
祝今月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明婵办公室对面, 唯知大楼的玻璃墙面依旧闪耀着浅浅金光。
祝今月心不在焉地想，昨天某人给她送花的时候，人是不是就在对面哪层楼坐着。
明婵声音这时接着响起。
“是这样的，我们目前虽然只做高定业务，你们老板，哦，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说我的投资人——”明婵停顿一下，忍住没去看祝今月，“你们大老板，一位非常聪明漂亮可爱善良的女士，说我们将来未必不能建造出属于自己的时尚王国。”
“原本她是想等将来真要准备拓展业务时，再去招聘相应的人员，但我跟她说，你们几个都是我亲自挑的，也跟了我几年，在服装设计方面都是有天赋的，将来未必不能独当一面，她说这样的话，那她那边正好有个名额，可以送你们其中一个去Jossi身边工作和学习三个月，虽然只是三个月，但Jossi的水平和她在时尚圈的地位不用我多说了，要不是我没空，我都想自己把这名额争取过来了。”
“当然，名额就一个，虽然我们背靠大树，但人家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等下我会给你们发一个主题，你们根据主题独立创作自己的一个作品，时间……就定七天吧，也还算充足，Jossi更喜欢传统的手稿方式，交稿时间是下周二下午五点至六点间，过期不候。”
“如果能选中的话，你们那位大老板还会提供一笔100w的奖金，以供你们在法国居住生活，当然这并不是毫无条件的慈善行为，你们当中被选中的那位回头要跟我们重新签订一份新合同。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办公室安静片刻。
而后蒋睿伸手一指祝今月：“她也算在内吗？”
明婵还没回答，祝今月先瞥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不算啊，那位聪明漂亮可爱善良的大老板又没说要把新人排除在外，没办法——”她稍稍停顿一下，意有所指道，“有的人运气就是这么好。”
蒋睿冷着脸转开了视线。
明婵淡淡看了祝今月一眼：“她当然也算，好了，你们先出去忙自己的事吧，回头想起有什么要问的，再找我问也行。”
祝今月第一个出了办公室。
随后其他几人也陆续出来，只有蒋希单独留在了里面。
祝今月回到自己工位，抱着茄子继续玩游戏。
大概过了将近十几分钟，蒋希才从里面出来，随即，祝今月手机就轻轻响了声。
明婵发了消息过来。
明婵：【宝贝你这演技都能去演戏了吧】
祝今月：【那不行】
祝今月：【没哪个公司付得起我的片酬】
明婵：【哈哈这倒是】
祝今月：【她留下跟你说什么了】
明婵：【全都仔细问了一遍，包括稿件要求啊新合同会有什么变动之类的】
祝今月跟她大致了解下，就又继续玩她的游戏去了。
玩了一上午顶着小爱心的小兔子小狐狸小老虎大熊猫，临近饭点，祝今月才把手机放到一边，抽出来纸笔，开始低头写写画画。
暂时还没到最忙的时候，这个点其他几个人都会回工位点餐。
方芷微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个，她过来点好外卖，看见祝今月低头在画什么东西，就凑近过来看了眼。
“咦，你现在就开始画了吗，都不用仔细构思一下吗，这是打算画条裙子？”
可能是因为有些惊讶，她声音略高。
其他几个人这时也回了工位，闻言，蒋睿第一个朝她这边走过来，楚凡凯看他过来，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就连蒋希都淡淡朝她这边望了眼，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蒋睿站在她身后看了眼，过了几秒，复杂道：“你居然真的会设计？”
祝今月回头，莫名其妙扫他眼：“你这叫什么话，我当然会设计啊。”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把纸板一翻，反过去遮住刚画到一半的稿件，狐疑地看向蒋睿。
“你不会是打算抄袭我吧？”
蒋睿气极反笑。
“我？抄袭你？”他像是停了下缓了下情绪，又抬手指指方芷微，“方芷微还是第一个过来看的，你不会觉得她也想抄袭你吧？”
祝今月：“当然不会，她过来看的时候，又不知道我在画稿。”
蒋睿：“……”
楚凡凯这时一脸歉然地道：“抱歉啊，那个，我也看了。”
祝今月又瞥瞥他，脸色好一些：“没事，你人挺好的，应该不会抄我的。”
方芷微张张嘴，像是想劝下架，最后又没能说出什么来。
蒋睿脸色铁青地走了。
祝今月看看时间。
祝远山现在三餐都定时定点，这时候回去刚好能陪他吃饭，她随便收拾了下东西就开溜。
刚才转过去的画稿就这么随意放在桌上没收。
在医院陪爷爷吃完午饭，祝今月又趴在他床边眯了一会儿，回到工作室时已经过了三点。
画稿还留在原地，祝今月也没管，继续抱着茄子又玩起了游戏。
玩了片刻，昨天过来叫醒她的前台妹子忽又出现在她工位边。
“祝今月。”她看着她说，“你是不是订了下午茶啊，外面有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你订的，大包小包的好几大袋，要是你订的，我就让他们送进来了，我自己拎不动。”
祝今月茫然地眨了眨眼，刚想说她没订下午茶啊，忽又想到某一种可能。
她点点头：“你让他们送进来吧。”
很快，前台妹子就领着几个穿酒店制服的人走进来。
她说那些人拎着大包小包好几大袋，倒也没有丝毫夸张，他们这张办公桌的空位都放不下，最后那一堆大袋小袋都放在了一旁的地上，粗略看上去，应该远够全工作室所有人的下午茶份量。
东西送到，酒店工作人员又迅速离开。
但这一番动静可不小，几乎全工作室的t?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方芷微更是工作都暂时不管了，走过来咋舌道：“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送来了这么多东西？”
祝今月：“请你们吃个下午茶。”
“哇，真的吗。”方芷微一脸欣喜，等她仔细看过包装袋上的LOGO后，又再次惊讶道，“明禾，听说他们家不是向来高冷的很吗，从来都不给外送的啊。”
祝今月：“有吗，我什么时候想吃，他们都给送啊。”
方芷微哭了：“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就感觉完全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祝今月还得找送下午茶的某人聊聊，就指了指地上那一堆大袋小袋说：“你帮我分一下行吗？”
方芷微馋明禾下午茶已久，闻言义不容辞道：“行，交给我吧，不过是都分掉吗，要不要给你多留几份？”
祝今月朝自己工位扬扬下巴。
刚才明禾的工作人员特意单独往她桌上放了一个包装袋。
“不用，我那有呢。”
方芷微就朝她比了个ok的小手势。
祝今月把事情交给她就不再管，她重新抱着茄子坐回自己位置上，打开微信——
其实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倒有点像是傅之望的手笔。
但今天是情人节，这位少爷虽然现在可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点喜欢她，但他我行我素惯了，估计不会有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他“进攻性”会更强一点，送礼可能会贴着节日来送。
祝今月指尖落在另一位的头像上，轻轻一点，对话框被戳开。
祝今月问他：【下午茶你送的？】
那边依旧回得很快。
印象中，他之前和她发消息的次数虽不多，但好像极少有让她长时间等他回复的时候。
好像就那么一次。
是她请他吃饭，问他介不介意她带傅之望一起去的那一次。
沈清淮：【嗯】
手机上方还提示“对方正在输入”，祝今月就靠着椅背略等了等。
她以为他会说昨天她只是不准他送花，没说不准他送下午茶，但下一条消息却有点出乎她意料。
沈清淮：【帮你加点码】
诶？
祝今月有点没明白：【加什么码？】
沈清淮：【不是在帮你学姐的忙吗】
沈清淮：【怎么样，火放了吗】
原来是指这个。
祝今月指尖轻轻蜷了下。
她也就上周日跟他随口提了几句，他居然还记着。
难怪他向来低调，这次却突然搞了大阵仗。
难怪刚才酒店人员的说辞是“她定的下午茶”，而不是“有人给她定了下午茶”。
不过依他的记性，一周之类的小事能记住也不足为奇。
嗯，也没什么好惊讶感动的。
祝今月故意找茬道：【什么叫火放了吗】
祝今月：【这样说得好像我要犯法似的】
祝今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好吧】
沈清淮：【好】
沈清淮：【那换个说法】
沈清淮：【导火索放了吗】
祝今月唇角弯了下。
祝今月：【放了】
沈清淮：【那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祝今月继续找茬：【你这样又说得我好像什么地下党似的】
沈清淮：【我的错】
他从善如流地又改了口：【什么时候打算收割胜利果实？】
收割胜利果实。
他怎么好像比她还笃定，比她还相信她自己，就好像她计划一定会百分百顺利，不会出一点差错似的。
但祝今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被取悦到。
而且那天也是经他点拨，她才很快想到这个主意。
祝今月这次好好回答道：【下周二下午吧，顺利的话，下周三就上午就能彻底解决。】
手机那端安静几秒，跳出条新消息。
沈清淮：【那下周三中午我请你吃饭，帮你庆祝一下？】
祝今月：“……”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祝今月低头打字：【谁要跟你吃饭了】
指尖在发送键上停了几秒，可能是因为某人“庆祝”这个词实在用得有点好吧，她忽然又删掉了这句话。
祝今月：【看我那天的心情吧】
第28章 28 温柔到全无脾气
第28章
下午班还没上完, 祝今月又光明正大提前走人，只差没把“关系户”三个字写在脸上。
她卡着点回到医院，陪祝远山吃了晚饭。
护工王阿姨利索地收拾了杯盘碗筷，略略修整片刻, 祝今月又继续陪祝远山看电视。
老爷子喜欢看《士兵突击》, 百看不厌。
电视打开，祝今月给他投屏上去, 续上昨晚的进度。
许三多在草原五班修的路终于被发现, 此刻正被王团长找来谈话。
祝今月这些年已经陪他看过好多遍, 台词都快能背下, 这会儿就一边看一边又摸进了游戏。
手机屏幕里的熊猫在哐哐吃竹子, 电视声音传至耳中。
王团长声音带着明显的口音：“……想要和得到，中间还有两个字，那就是要做到。”
听见这句话，祝今月不知怎么, 心里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细思，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护工王阿姨出去应门, 很快重新回到病房。
“祝小姐，傅总给你送了束花过来。”
祝今月从屏幕上抬起头, 看见王阿姨抱着束花走过来。
红玫瑰，很大一束，都快有王阿姨两个身子宽。
祝远山住了这几天院，病中精神也大不如前，对时间概念也有点模糊。
“怎么大晚上的忽然送花过来。”祝远山低头看了眼手机日历，这才发现今天还是个特殊日期，“今天是情人节啊, 那你怎么一下班又往我这儿跑，不去跟人小傅约个会。”
祝今月面不改色道：“跟他约会哪有陪您重要，一个小小的情人节而已，以后多得是节日可以过。”
这甚至都算不上撒谎。
即便她和傅之望没分手，她今天肯定也不会出去约会的。
祝远山也了解她性格，半点没起疑，抿直的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下：“这么大一束，给你也抱不动，算了，小王你拆了找几个花瓶给她插好，等下送她房里去吧。”
王阿姨是祝晴好亲自请的人，非常专业。
想来也没少帮人处理过探病花束，很快利落地剪了枝，连插花都插得有模有样。
祝今月看着插好的花，不觉又想起昨天收到的那一束。
她倒也没扔掉，可能中国人就是很难拒绝一些固定的搭配吧，比如：来都来了，票都买了，送都送了……之类的。
那束花昨天也被她剪了枝，插进花瓶，放在了工位上。
祝今月缓缓收回视线，低头从游戏切出去，找出傅之望微信，给他发了消息过去：【怎么忽然给我送花？】
傅之望回得也挺快：【今天情人节，我不约你出去，也不给你送东西，你们家老爷子指不定要怀疑】
祝今月指尖微顿。
她上午好像就猜对一半。
傅之望确实贴着节日送了礼。
但我行我素的大少爷好像也学会了一点婉转行事。
祝今月：【谢谢啊】
她指尖悬停片刻。
没等她再说点什么，那边又一条消息先发了过来。
傅之望：【行了，别费心想还要怎么拒绝我了，我记性还没那么差】
傅之望：【你就当我是替我爷爷帮忙哄你们家老爷子高兴吧】
祝今月轻轻叹了口气。
话都已经被他堵回去，她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就重新切回游戏，边玩边继续陪祝远山看电视。
明婵给了七天时间。
祝今月在第一天就迅速把稿子画完，第二天再过去，她就再也不碰画稿，连半点修改的意思都没有，照旧拿着手机摸鱼玩游戏，在别人看来，也不知她是完全不在意这种“小机会”，还是一副十足“有恃无恐”的模样。
但她这天一打开游戏，就看见登录界面又变回了原来的动画。
不止动画改了回去，小动物脑袋上的情人节限定小爱心也通通都没有了。
祝今月再去田地，种田的小兔子也不再会像昨天那样先围着她蹦蹦跳跳转一圈。
竹林里熊猫背对着她哐哐吃竹子，得她伸手戳一下，才会回头看她一眼。
狡猾的小狐狸又开始偷偷往养鸡场溜。
祝今月玩了片刻，没忍住切出去戳开了某人的对话框。
祝今月：【你们昨天的小爱心小互动什么时候返场】
祝今月：【或者搞成氪金可买的小装扮之类的也行啊】
消息依旧回得很快。
沈清淮：【我等下让人去问问】
祝今月：“？”
祝今月：【你还真去问啊？】
她其实也就随便说一下。
手机轻轻一震。
沈清淮：【重要客户的合理建议当然要听】
“重要客户”祝今月：“……”
说得他好像t?没一点私心一样。
那反正“重要客户”的“合理建议”已经传达到，祝今月就也不打算再理他，正想切回游戏。
那人像是能猜到她的反应似的，又及时抛了个新话题过来。
沈清淮：【今天下午想吃什么？】？
她昨天没说不准他送下午茶，难不成他今天还打算继续送吗。
祝今月：【你很闲吗，你们公司没事做吗，小老虎和熊猫的周边什么时候出啊】
——这明显还是故意找茬。
又一村流水在经营游戏中虽然非常可观，但和他们公司那些大游戏完全没有可比性。
更何况是周边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他去管。
但手机很快又轻震了下。
沈清淮：【快了】
诶？？
祝今月眼睛骤然一亮：【真的吗】
沈清淮：【真的】
沈清淮：【在准备打样了】
方芷微远远走过来，忽然说：“你在看什么，笑话吗，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祝今月指尖一蜷，不知怎么，忽地从聊天界面切了出去。
她笑了吗。
就算有的话，那也是因为——
“老虎和熊猫的周边快要出了。”祝今月朝已经走到工位边的方芷薇晃了晃手机，毛绒小狐狸也跟着晃了晃。
方芷微眼睛也倏地一亮：“真的吗！是你那位唯知的高层朋友告诉你的？”
看吧！
游戏玩家都是这个反应！
祝今月安下心，冲她点点头。
“太好了，我钱都早就准备好了，连和小老虎和熊猫配色的手机壳都早买好了。”方芷微拉开椅子坐下，忽又稍微凑近一点，一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了，你这个朋友见过沈清淮吗？”
祝今月：“……”
“见过。”
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见。
方芷微：“听说是个超级大帅哥，就是太低调了，我搬到这里快一年了，都还没见过他。”
祝今月心说你早就见过他了。
“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混进去他们公司看看的，我只在一层开放区域逛过，听说他们食堂也很好吃。”方芷微说着忍不住拿出手机，“说起来我今天都还没来得及上游戏，你帮我看着点，老板过来这边你提醒我一下。”
祝今月：“……”
方芷微很快登上游戏，忽然小声哀嚎道：“呜呜呜我的小爱心兔子呢。”
可能是因为准备好的钱终于能花出去了，方芷微接下来两天，心情都看上去很不错。
对面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也不错，一连几天都往她这送下午茶，一送还都是一整个工作室的量。
直到这周五。
祝今月这天难得卡着点，准时到达工作室，一到工位就看见方芷微红着眼，神情焦急，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惶然地在不断拨打着什么电话。
因为还刚到上班点，其他几人也都还在位置上，或担忧、或好奇地看向她。
像是又一个电话没打通，方芷微看上去已经要哭出声。
祝今月问她：“怎么了？”
方芷微哽咽道：“我老家那边今天清早地震了，我爸妈电话这会儿都打不通。”
祝今月想起早上好像看到过推送，她当时还没太醒，就也没认真看，原本还以为是小地震，现在看来好像比她预想中要严重。
也不知怎么回事，近几年天灾人祸格外多。
“别急，可能是急着逃生，没来得及带电话，你有没有亲人和你爸妈住附近的，打他们电话试试，再要打不通的话，我找人给你调个专业的救援团队过去。”
方芷微应该是真急昏了头，这时醍醐灌顶般拍了下脑门，连话都没顾得上回她，匆匆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这次终于接通，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方芷微很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大口气，挂断后才看向祝今月道：“我爸妈今天醒得早，人没事，就是真忘带电话了，他们俩和我舅舅一家都没事，现在都在旁边帮点小忙，就忘了给我报平安。”
祝今月点头：“没事就好。”
蒋睿这时忽然阴阳怪气插了句嘴：“还有一堆其他人受困呢，你怎么不也调救援团队过去帮忙？”
祝今月淡淡瞥他一眼。
“你也说了还有一堆人受困，我调了一个救援团队过去先救哪个，又先不救哪个，民间团队再专业能比得部队专业吗，调多了是帮忙还是添乱。”祝今月摇摇头，“这位同志你思想觉悟不行啊，要相信政府知道吗。”
蒋睿被哽得哑口无言，半晌冷哼一声，起身去了版房。
祝今月也懒得管他。
这一上午方芷微都没怎么做事。
虽然家人无虞，但家乡一夜沦为废墟，熟悉的故土转眼变得满目疮痍，心情怎么也不可能好。
她几乎一直坐在工位上时刻关注灾情。
虽然比不上之前那几次轰动全国、惨烈无比的大地震，但这次震级也并不算低，好在发生于清早，不少人已经起床，得以及时逃生和通知家人朋友逃生。
在这种人类毫无抵抗能力的自然灾害面前，像方芷微家这种只有财产毁损的，都已经算幸运，真正不幸的大约要就此长眠于地下。
各大官方媒体都开始直播救援进度，伤亡人员数字不时往上增长。
方芷微捧着手机一动不动坐在位置上。
祝今月在心里轻叹口气，打开微信，戳开某人对话框。
祝今月：【你今天别送下午茶了吧】
她没多说什么，但手机那端的人轻易猜出了原因。
沈清淮：【看到新闻了？】
祝今月闷闷打字：【嗯】
沈清淮：【需要我打个电话陪你聊一下吗】
祝今月：“？”
谁要他陪聊了。
祝今月：【不用】
祝今月：【谁像你一样啊，我可是要好好上班的】
这人一连几天大阵仗给她送下午茶，祝今月感觉他应该是多少能猜出点她计划，应该也清楚她在这边是不可能好好上班的，但手机再响起来时，他却也并没有拆穿她。
沈清淮：【好】
沈清淮：【反正你有我号码，需要陪聊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就好像在她面前温柔到全无脾气一般。
不过她什么时候有他号码了？
祝今月回想了下。
啊，对，好像是她来远江上班的第一天，他帮她订包间，当时给她发过一个号码。
所以。
是不是那时他就已经对她心怀不轨了。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祝今月始终没能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中午回去医院的时候，祝今月就看到祝远山也开着电视在看灾情实时报道的新闻。
他现在身体还在康复期，怕他看这些伤神，祝今月直接给他换了台。
下午再回工作室时，方芷微还捧着手机坐在位置上。
祝今月拉开椅子坐下，上网看了下最新报道——伤亡人员又增加了不少。
她趴在毛绒茄子上，玩游戏都没多少精神。
到了半下午，方芷微开口道：“官方终于放出捐款通道了，我去捐点钱。”
祝今月抬起头：“你把账号发给我吧，我也捐一点钱。”
正好也算给爷爷攒点福气。
方芷微给她把账号发过去，自己往发布的账号里快速捐了款，她家房子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也没敢捐太多。
捐完后，方芷微凑头朝祝今月那边看过去，本来是想跟她再说声谢，结果这一看，差点被那一串零晃到眼睛。
她仔细数了下，才确认金额：“你管500w叫一点钱啊？”
蒋睿这时也在工位上，闻言又阴阳怪气接了句：“500w对他们来说不就跟我们的500块差不多吗。”
这次没等祝今月开口，方芷微已经没忍住先怼了回去：“那你捐了500块吗，没捐就给我闭嘴。”
像是没想到她会回嘴，蒋睿愣了下，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冷着脸又走开了。
方芷微这时才又气呼呼把脸转回祝今月这边：“你别理他，他以前虽然也有点嘴欠，但也没像现在这么惹人烦，也不知道最近什么毛病。”
祝今月随口“嗯”了声，问她：“你要不睡会儿，你老板来我叫你？”
方芷微脸上怒意又散下来，沉默片刻：“睡不着。”
失踪人员还没完全救出来。
但天还是慢慢黑了。
祝今月晚上照旧陪着祝远山看《士兵突击》。
但电视剧情这会儿也已经放到了临近史今退役那段。
祝远山轻叹了口气：“当年那场大地震的时候，这片子才播没多久吧，当时到处都打着‘不抛弃不放弃’的横幅和标语，你奶奶偷偷哭了好几场，要不是有工作在身，她估计能亲t?自跑去现场帮忙。”
祝今月轻轻垂眼。
其实真正喜欢《士兵突击》，对《士兵突击》百看不厌的是奶奶。
她有多想奶奶，爷爷只会比她更想。
祝今月压下鼻尖那点酸涩，故作不满道：“是啊，你这都看了多少遍了，也不嫌烦，而且我都陪你看了这么久你喜欢的片子，也该你陪我看了吧。”
祝远山抬眸看她：“你想看什么？”
祝今月：“《猫和老鼠》。”
祝远山：“……”
祝今月也不等他同意，自顾自搜索出《猫和老鼠》，随便打开一集，电视里绿得极具生命力的军装转而换成了动画片。
小老鼠唰地一下跑出画面，大猫跟在后面狂追。
诙谐的BGM和夸张音效随之在病房内响起，仿若驱散了方才轻笼在空气中的低气压。
祝今月拉着爷爷一连看了数集动画片，直到祝远山照旧因为精神不济早早睡下。
她还是在病床边略略多坐了片刻，直到爷爷睡熟才回到自己房间。
因为隔音一般，除了周日出门那次，其他时间祝今月都是晚饭过后不久，就早早洗过澡，此刻回房间换下睡衣，便直接钻进了被窝。
她暂时还没睡意，就半靠在床头，打开了许久没上的微博。
热搜这会儿几乎都被灾情相关占据，上面也有不少捐款方面的词条。
祝今月先看到了自家公司和姐夫家公司各捐款5000w的词条，再往下刷刷，她意外又不怎么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词条——
第29章 29 你当然是例外
第29章
“唯知捐款5000w”
祝今月指尖微动, 点进词条。
游戏公司相关内容评论区总是相对热闹许多，毕竟用户群体就是最常上网的这群人。
【今天不骂狗知了】
【虽然垃圾公司毁我青春害我钱包，但捐款的事确实没得骂】
【该说不说，这几年大灾小难, 唯知好像都捐了款】
【人家这是花钱造势买名声呢, 你们这就感动了？】
【买名声怎么了，只要钱落实给灾区不就行了】
【和键盘侠吵什么, 他们5毛估计都捐不起】
祝今月垂眸看着评论区, 忽然又想起些旧事。
那天她红着眼睛去到公司, 祝景森和孔思都被她吓一大跳, 两个工作狂难得放下了工作, 一起带她去游乐园玩了一下午。
连远在平城的祝远山和祝晴好也被惊动，祝今月当晚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去，就先后收到了来自爷爷和姐姐的转账。
彼时她正趴在床上苦恼要怎么还沈清淮人情。
上次他送她去医院的账都还没还清。
这次他又在冷风中陪她聊了一个多小时。
祝今月头疼叹气，爷爷和姐姐的转账通知就在这时先后到达。
祝晴好那时才刚进公司, 是从自己的小私库里给她转了10w，祝远山是直接给她转了50w。
祝今月看着短信通知中，那一串长得一眼都数不清的余额, 心里忽然微微一动。
但次日开始就是为期两天的期中考。
期中考完，又是两天周末假期。
等到又一个周一早上, 第一节课刚下课，祝今月就迫不及待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她运气不错，办公室其他老师不知什么情况，这时居然都不在。
班主任姓陆，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士，不算漂亮，但气质很好——当然是在没被他们气得七窍生烟的情况下。
看到她在门口探头探脑, 班主任陆容朝她招招手：“祝今月，你找谁？”
祝今月走进去，预计不会迅速聊完，就不客气地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我找您。”
陆容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事找你，虽然你转来的时候，你爸妈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但是你这次数学考得确实有点不太理想，我是建议你还是要听听课——”
课间休息时间不长，祝今月怕说不完，也怕其他老师随时要回办公室，到时不方便说，忙打断她：“陆老师您先听我说吧。”
陆容：“你想说什么？”
祝今月又沉默下来。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耳尖漫起点热意，她左右看看，确定其他老师确实不在办公室，又做了下心理准备才开口道：“我是想托您帮忙问一下沈清淮愿不愿意接受资助。”
陆容愣了下，先是有几分意外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才道：“他不接受。”
“您问都没问，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接受呢。”祝今月想着老师刚才看她的眼神，解释道，“您别多想，我就是受过他几次帮助，想帮回去，您也别跟他说是我是资助人，您就跟他说是一个老头想资助他，180的老头，高高瘦瘦的，走路喜欢背着手，为人可严肃，眉头老皱成一个川字。”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形容逗乐，陆容笑着问道：“你从哪编出这么一个老头？”
祝今月：“没编，是我爷爷。”
班主任：“……”
“说是你爷爷也没用，之前市里有几个企业老板就来问过，他都没答应，说之后有类似情况，也请我们帮忙拒绝。”
祝今月不解：“为什么啊？”
大概是看出她真心想帮忙，陆容叹了口气道：“他说他现在有学上，有地方住，不需要资助，如果这些企业有资助需求，可以去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忙的人。”
祝今月轻轻眨了下眼。
不知怎么，也不觉得太意外。
她本就觉得他像百折不挠的青竹，自有一股韧劲与骄傲，这也是她没去直接找他，而是曲线救国找到班主任这里的原因。
“那你们问过他妈妈吗？”
陆容点头：“当然问过，她妈妈的意思是，救急不救穷，她们最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苦一点，与其背负受人资助的人情心理债，不如踏踏实实靠自己的双手，这样将来万一还有其他变故，不至于毫无应对和生存的能力，只要不影响他成绩就行。”
可能是计划又失败，祝今月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闷。
她一路低头走回教室，进门时也没注意，闷头闷脑撞进一个人怀里，有清爽又略微熟悉的洗衣液香气侵进鼻间。
沈清淮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轻而温和：“没事吧？”
祝今月抬头看见他，心跳一瞬转快，有种莫名的心虚。
“没事。”她退后一步，目光扫到他手里拿着的一堆作业本，“你这是要去哪？”
沈清淮：“把数学作业拿给班主任，你刚去哪了，作业又不交吗？”
祝今月只听见了前两句，心跳一下漏了好大拍。
——还好他是现在才去，要再早一点，不就刚好听见了。
祝今月压着那点心虚和底气不足，凶巴巴道：“你管我去哪。”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立刻从他身旁钻进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时，祝今月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曲薇关切地看过来：“月月你去哪了，脸怎么这么红？”
祝今月这时才稍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也没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好心虚的啊。
“出去转了下，刚走快了点。”
曲薇看她脸色红润，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样，就放下心，转而叹气道：“今天成绩就都要出来了吧，听说马上还要开家长会，完了，我感觉我这次肯定考得不怎么样。”
祝今月想起方才班主任被她打断的话：“没事，反正有我给你垫底。”
上午第三节就是数学课。
期中考的试卷发下来后，祝今月才发现班主任那句话实在说得有点太过客气——
试卷上满满当当的红叉，上方写着鲜红的、大而刺目的两个数字：25。
饶是祝今月知道自己既不听课也不认真考试，不可能考出好成绩，也觉得这个分数极其刺眼。
她这辈子还从没考过这么低的分。
祝今月把试卷揉成一团，眼不见心不烦地丢进课桌里。
当天所有科目的分数都出了，祝今月除了英语一如既往很不错之外，其他科目都一塌糊涂，但到底都比数学好一点。
有了25分打底，祝今月觉得其他科目也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祝今月照旧不打算留下来上自习，她慢吞吞整理完课桌，手伸进课桌里去摸手机，不经意先摸到那张揉成一团的数学试卷。
想到那难看的25分，她先是皱了下眉，随即不知怎么，忽地又灵机一动。
绝大部分人早已下楼去吃饭，教室这时早已空了下来。
祝今月回头望了眼，意外发现沈清淮难得还在自己位置上，略低着头。
已是深秋，这人校服外套袖子依旧半撸上去，露出一截冷白手臂，t?碎发搭在额前，轻垂着眉眼，似乎还在写作业，看上去认真又帅气。
祝今月抓着那团试卷，起身走到他面前。
外面的光被她微微挡住少许，男生露在外面那截冷白手臂落在她的阴影范围中。
沈清淮抬起头，还是那种几分温柔的语气：“怎么还没回去，有事吗？”
祝今月不想站着说，她看了眼他旁边空下来的位置。
因为不经心，两个多月过去，她也没记住他同桌的名字，只记得是不太爱干净的男生，校服领口总脏兮兮的。
祝今月指指那个空位：“你坐过去，我有话跟你说。”
沈清淮很好说话地移了个位置。
祝今月在他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已经被男生坐了一下午的位置，带着明显出乎的意料的温度。
不知是因为这点属于他的温度，还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祝今月顿时又有点不自在。
见沈清淮一直静静望着她，祝今月摸了下耳朵，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你要不要来给我当家教？”
男生似乎终于有些意外，轻轻扬了下眉梢：“怎么忽然要找家教？”
祝今月把那团揉皱的纸扔到他怀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直气壮的借口：“我数学就考了25分。奶茶店那边给你开多少工资，我给你开三倍。”
沈清淮接过扔到怀里的纸，展开，目光在鲜红的数字25上落了下，又落回她脸上。
他安静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似乎更添几分温和：“你只是不听课，不是学不好。”
祝今月压着心虚瞎扯：“谁说我不听课了，我每节课都认真听了啊，就是听不懂，而且我不止数学考了25，其他科目也一堆没及格的，你要觉得三倍不够，也可以自己跟我开价。”
沈清淮也没跟她开价，只盯着她看了两秒，修长指尖忽地一指展开的数学试卷中某道她做错的题：“那你还记得今天第10题老师是怎么讲的吗？”
祝今月数学课走了一节课的神，哪记得老师怎么讲的。
“都说了我听不懂嘛。”
沈清淮看着她，忽地带着几分无奈地笑了下：“陆老师说第10题和第5题是一样的解法，就略过不讲了。”
祝今月：“……？”
这个人居然给她挖坑？？？
沈清淮一边慢条斯理把她揉皱的试卷压平，一边又再开口，声音似乎又更轻了几分：“陆老师很厉害，你们平城都有学校来挖过她，她讲课风趣又幽默，其他老师也都很有水平，你先认真听课，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好不好？”
这就是明显婉拒的意思了。
祝今月面子薄，刚被他挖坑，这会儿又被他拒绝，顿时不高兴了，起身从他手里去抽试卷：“谁要问你了，反正我也不听课。”
沈清淮没来得及松手。
已经没那么皱的试卷顿时被撕成两半。
祝今月本来也不想看到这张试卷，干脆就把另一半也扔到他桌上，气呼呼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拎起书包就走，路过他身边时看也没看他一眼。
还他个人情怎么就这么难。
这个人就完全不识好歹。
次日一早，祝今月难得起早一点，没踩着点来教室，她从后门进去的时候，沈清淮早已经坐在位置上。
祝今月一看到他背影就来气，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气呼呼走过去。
曲薇总比她早到，一般会顺便帮她把桌椅都擦擦，祝今月在干干净净的位置上坐下，习惯性地拉开书包，先摸了个蛋糕递给曲薇，然后又把手机和牛奶摸出来，塞进桌洞的时候，不经意摸到一个张纸，纸上似乎还有点什么。
应该也是纸质的，小小一个。？
这什么？
祝今月桌洞里一般除了吃的和玩的，向来没有其他东西。
昨天丢进去那张眼不见为净的试卷也早不在里面了，想到这，祝今月气得又冷哼了声。
她带着气把桌洞里那张纸和纸上的东西一并拿出来。
上面那小小一个像是一个小千纸鹤，祝今月也不是太确定——因为已经被她捏扁了。
曲薇好奇看过来：“这什么？”
祝今月：“不知道，你来多久了，有没有看见有人往我课桌里塞东西？”
“这不是你自己的吗？”曲薇好奇多打量几眼，忽然八卦道，“不会谁给你写的情书吧。”
祝今月：“？”
不会吧。
她这下小脸也皱起来，先把捏扁的千纸鹤丢一边，继而拿起了下面那张纸。
那张纸看上去皱皱的，应该不是被她刚才抓的。
谁给她写情书还用这么皱的纸。
小气成这样，也好意思给人写情书。
祝今月刚心说这也太让人大开眼界了，纸张摊开那一瞬，她却倏然一愣——
皱巴的纸张上满是熟悉的红叉，上面还有个更熟悉的25分。
而不熟悉的是，昨天被她撕扯开的部分，已经重新被人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连了起来，每个她做错的题目边上还多了密密麻麻却又整齐好看的小字。
是每道错题完整的解题步骤和解题思路。
这哪是什么情书。
这根本就是教科书嘛。
那道字迹她见过，那个人的试卷和作业经常会被全班传阅，曲薇也时常借来看。
东西是谁塞进来的不言而喻。
祝今月想起还有样东西，忙又把试卷放下，重新拿起来那个千纸鹤。
小小一个，已经被她捏扁掉，有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试卷她能理解，但是他给她个千纸鹤什么意思。
祝今月盯着扁扁的千纸鹤看了片刻，忽地心念一动，连千纸鹤也展开来。
还有明显折痕的纸张上赫然有两个大气漂亮的字——
“谢谢”
下面是一个的签名。
没写全名，就单单一个姓。
洒脱又好看的一个“沈”字。
祝今月憋了一晚上的气忽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他也不是不识好歹嘛。
曲薇看得好奇死了，压低声音问她：“沈清淮给你的？你们俩什么情况啊？”
祝今月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好解释，就含糊道：“没什么，我打算好好学习了，昨天去请教了他一下。”
曲薇点点头，完了又觉得不对：“那他谢谢你干什么？”
祝今月扯谎道：“我请他喝了饮料。”
曲薇没多想：“这样。”
这样一张形同“教科书”的试卷完全没有八卦价值，曲薇很快移开目光，继续背自己的单词去了。
祝今月看着展开的纸张，忽然又有点不高兴。
她都没来得及看清千纸鹤长什么样，就被捏扁了。
祝今月皱皱鼻子，犹豫了下，还是又摸了个蛋糕出来，连同牛奶和拆开的千纸鹤一起拿着走到这一排最后的位置。
深秋早上凉意十足，男生衣袖还是半撸上去，冷白手臂像昨天那样露一截在外。
祝今月先把牛奶和蛋糕丢到他桌上，随即又将那张拆开的千纸鹤放到他面前。
“这个折回去。”
沈清淮目光在那张纸上落了下，而后缓缓往上，最终停在她脸上。
“不生气了？”
祝今月觉得自己这么容易被哄好有点没面子，但她这会儿确实一点也气不起来。
只好偏头轻轻哼一声：“谁生气了。”
……
回神之后，祝今月再看向这个词条，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十年过去，当初傲骨铮铮不愿受人资助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主动捐助他人的一方。
捐助的正是当初他所说的更需要帮助的那些人。
祝今月忽地想起王团长那句台词。
他当初就过于优秀，又是那样动心忍性的性格，以至于重逢以后，她得知他的成功，得知他是唯知的创始人，甚至在这份成功具象化成一整栋高耸入云的唯知大楼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从未有过半分惊讶，只觉理所当然。
因而她也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一点。
不管是她还是傅之望，想创业，就算不是容易模式，也会少走很多弯路，毕竟亲人朋友都多的是经验可以传授，哪怕不向家里寻求帮忙，也会有许多隐形的资源主动向他们提供。
但他从爸妈车祸那天起，人生就进入了超困难模式。
所以，没联系的这十年，他到底经过了些什么，又吃了多久苦，才有的如今成就。
从当初的想到，到如今的得到之间，他又做到了多少呢。
祝今月忽然很想知道他这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她从词条中退出去，在微博搜索了下他的采访，之后又转去其他平台相继搜索了一遍，都没查出什么有效讯息。
他很少接受采访，就算有，也是只谈公事与行业相关，从不聊及私事。
低调得有些过分。
傻不傻t?啊这人。
别人没吃过苦，也要编出点苦难来当噱头，好博取同情吸引注意。
他当初的境况，或者这些年艰难创业史随便说一点，再配上他那张脸，估计大批人愿意替他摇旗呐喊。
祝今月又搜索片刻，依旧徒劳无功，没忍住戳开他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你怎么都不接受采访的啊？】
其实她也知道为什么。
他从来都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
不屑于拿父母的事去当噱头博关注。
同样，他也并不需要这些噱头，依旧能走到如今的高度。
就像他当初并不需要她的帮助一样。
苦难有时能摧毁人。
有时也能淬炼人。
而无论当初还是现在，傲骨就是支撑着他的那柄剑，浴火而不断，反而越发坚不可摧。
沈清淮依旧回得很快。
应该是这次她实在问得太过没头没脑，男人难得没明白她意思。
沈清淮：【怎么忽然问这个，有朋友想跟我约采访？】
祝今月其实就是忽然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但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好像也不适合直接问，不然显得她过分关心他似的。
高二对她来说是很刻骨铭心很特别的一年，因而那年中所交的朋友，不管是他还是曲薇，当时在她心里也都占着一席特殊地位。
只是她也不知道，对他的心思，会不会从这种当初那种特殊中，再生出几分更特殊的暧昧。
她现在连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都还没搞明白。
实话不好说，祝今月就顺着他的话瞎编道：【是啊，有朋友想跟沈总你约个采访，不知道沈总愿不愿答应】
沈清淮：【好】
祝今月：“？”
他连采访主题都不问就直接答应吗？
祝今月：【只谈私事不谈公事的那种】
沈清淮直接发了张名片过来。
沈清淮：【我助理的名片，让你朋友联系他约时间就行】
祝今月：“？？”
不是？
他真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她刚搜了大半小时，都没能搜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祝今月：【你不是不接受这种采访的吗？】
手机轻轻一震，新消息跳出来——
沈清淮：【你当然是例外】
第30章 30 真遗憾
第30章
周末, 祝晴好带着徐行来探病。
祝远山的电视剧进度还停留在史今退役那段，祝今月觉得那接连几集的剧情都稍显沉重，不太适宜病人观看，就让他直接跳到后面去。
但祝远山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 即便已经看过无数遍, 也不愿意跳剧情。
于是整个周末，三位商场著名人士就跟着祝今月看了一周末的《猫和老鼠》。
好在《猫和老鼠》集数多, 非常经看。
有祝晴好过来, 祝今月周末就难得又睡了两天懒觉, 导致周一早上差点没起得来。
一到明婵工作室, 她就蔫巴巴趴在毛绒茄子上, 摸出手机，打算玩会儿游戏解解困。
哈欠连天地一打开游戏，祝今月就看到邮箱不停闪烁，提示她有新邮件待领取。
她半眯着眼点邮箱, 领取东西后，特效一出来，祝今月眼睛瞬间睁大——
这不就是她几天没见的爱心小兔子吗。
居然真的这么快就返场了？
什么情况？
祝今月想起周末似乎是出了个公告说会半夜停服更新, 但她周末都在看《猫和老鼠》，就算没看《猫和老鼠》, 她向来也没耐心看这些更新内容。
眼下看到爱心小兔子重现，她这才点开公告栏细看了下。
更新通知也不长，主要内容就是爱心小装扮返场，氪条达到一定金额的用户可以直接领取，氪条未够的用户也可以去商城购买。
氪条要求不高，祝今月早远远达标，因而是邮件直发过来。
祝今月迅速看完, 回来到包裹里找到小装扮，一给小兔子装上，小兔子就开始顶着小爱心围着她转圈圈。
一取下，小兔子又老老实实回到田地干活。
再装上，小兔子又开始围绕她转圈，兔子尾巴一晃一晃，像是几乎要拍到她游戏角色的腿上。
祝今月感觉心口也像被毛茸茸的尾巴轻拍了下似的。
她从游戏切出去，打开微信，指尖已经落到某人头像上后，忽又停顿住。
等等，情人节那个小更新本就极成功，在网上大获好评，除她之外，连同方芷微在内，许许多多的玩家都在要求情人节的小爱心返场。
这次返场估计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都没找她邀功，她找他做什么。
正想移开手指，但手机莫名滑了下，触屏又太过灵敏。
祝今月拿稳后就看见他对话框已经点开，最下方还多了一新行小字——
我拍了拍“沈清淮”。
没等她解释，那边的人已经回了消息过来。
沈清淮：【怎么了？】
祝今月都怀疑他是不是给她弄了什么特殊提醒，不然怎么每次都能回这么快的。
祝今月：【误触】
指尖落到发送键上，又停下。
这人太聪明，直接这么发，估计可能会被他猜出点什么。
毕竟要点开对话框才能双击头像的。
祝今月删掉重打：【？】
祝今月：【哦，估计是手机刚没锁屏就丢口袋里，然后误触了】
安静一秒，那边回了新消息。
沈清淮：【吃早餐了吗？】
换话题应该就是过关了吧。
不过怎么问起早餐了，返场的事情他不打算跟她提一下吗？
祝今月：【还没】
沈清淮：【让人给你送一份过去？】
祝今月：【我学姐会给我带】
明婵倒也不是天天给她带早餐，毕竟口味再好，天天吃也会腻，但临近“收网”，别人不知道她是去明婵办公室吃早餐，这么一待又是半小时，估计也可以再加点刺激。
沈清淮：【好吧】
沈清淮：【我助理说没接到你朋友电话】
祝今月：“……”
上周五收到他那条“你当然是例外”的消息后，她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没再理他。
如今再略略往上翻，依旧轻易能再看到那一行字。
她指尖不由又轻轻蜷了下。
那天本就是顺着他的话瞎扯，根本也没什么朋友要采访他。
反正这次他们信息不同等，他也没法像当初那拆穿她。
祝今月就继续编道：【忘了跟你说了，计划有变，暂时不需要采访你了】
沈清淮：【真遗憾】
祝今月：“？”
祝今月：【你遗憾什么】
忽然转性了又爱接受采访了？
手机轻轻一震，小狐狸尾巴跟着轻轻晃了下。
沈清淮：【难得有个能帮你的机会】
祝今月感觉心口像是又被毛茸茸轻拍了下似的。
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苦不苦她是不知道，但她估计这人大概是还去进修了什么类似于《语言的艺术》之类的课程吧-
明婵今天有事稍稍来迟。
她一进工作室，就把祝今月叫进了办公室。
跟着明婵往里走的时候，祝今月感觉似乎又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也没回头看，进去后，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打开明婵递过来的饭盒，一边慢吞吞吃早餐，一边跟她再仔细对了下明天的计划。
这几日平城天气都很好，对面唯知大楼依旧被日光照得金灿灿。
祝今月吃完早饭，被那阵光微微晃了下目，不由朝那栋高楼望了过去。
来远江“上班”第一天，得知唯知大楼竟就在对面，她就感觉可能会遇见他。
但也就当天遇见了那一次。
再后来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远在她意料之外。
祝远山忽然重病。
沈清淮忽然跟她告白。
这段时间她下了班就直接跑医院，自那晚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现在想起那天在镜花里狭窄消防通道中的那段告白，以及沈清淮当时望向她郑重认真到几乎烫人的目光，都还觉得像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但好似，又不再那么令人不可置信了。
明婵声音忽然响起：“你怎么看对面唯知大楼发起了呆？”
祝今月醒过神。
谁看他公司大楼发呆了。
她摸摸耳朵：“我看唯知大楼发什么呆，我只是随便发了下呆，唯知大楼刚好在对面而已。”
明婵：“也是，要羡慕对面那位创业没太久就到达如此高度，也该是我羡慕才对，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祝今月：“……”
她羡慕他干什么。
她就是……还是有点好奇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才到达如此高度。
临近“截稿”日期，氛围似乎明显还是多了几分紧张感。
具体表现在明婵那几位助理不再忙得脚不沾地，人不回工位了，这天下午那几个人就各回工位坐了好一会儿，有的发呆放空，有的低头写写画画，不知道是不是都还在构思完善t?稿件。
到了周二，这股感觉就越发明显。
当天下午祝今月从医院回到工作室没多久，就看见裴希去了趟明婵办公室，出来后就回工位拿了自己画板，去了空置的小会议室。
大约是跟明婵暂时请了个假，顺便定下小会议室当一点私人空间。
蒋睿透过小会议室的玻璃门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起身去了明婵办公室，随后拿着画板去了另一个空着的大会议室。
工作室暂时只做高定，人员精而少，属于布料远比人多的情况，一大一小两间会议室远远足够。
再没有第三间会议室供人充当私人空间。
另外两位倒也没继续忙，都各自坐在位置上。
楚凡凯也透过玻璃窗望了下那两位。
“他们俩这也太卷了。”他感慨一句，又看向祝今月和方芷微两人，“你们俩稿子画完没有？”
方芷微：“画完了。”
祝今月正玩游戏，头也没抬地回道：“我上周二就画完了。”
方芷微偏头看她：“就是上次那条裙子吗？”
祝今月点了下脑袋。
楚凡凯问她：“你没重新画一张新的吗，那条裙子我们都看了的，没关系吗？”
祝今月这才勉强抬了下头，一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关系。”
楚凡凯：“好像也是，你相信我们就行，哎不行，我被他们俩卷到了，我也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最后修一修。”
说着他也拿着画板起身离开。
祝今月抬眸看了眼方芷微：“你不再修修？”
方芷微摇头：“我卷不动，但这会儿也没心思工作，我跟你一块玩会儿游戏吧。”
祝今月：“……”
方芷微关了静音，一边登上游戏一边说：“对了，小爱心装扮返场了，你买了没有？”
祝今月：“我氪条到了，邮箱直接发的。”
方芷微：“对哦，我都忙忘了，哎，什么时候我也能一夜暴富就好。”
下午四点半，办公室所有灯忽然齐齐灭掉，电脑屏幕也一同黑下去，光线骤然暗下不少。
方芷微疑惑道：“什么情况，停电了吗？”
祝今月点点鼠标，又戳戳回车键，电脑显示屏的指示灯仍没亮起。
“好像是吧。”
明婵从办公室走出来。
方芷微忙把手机藏了藏。
明婵并没看她，问得也是同一个问题：“什么情况，外面也没电了吗？”
方芷微点头：“好像是。”
明婵：“我打电话问问。”
她拨了个电话出去，同那边说了下停电的事项，很快又挂断：“你们先休息会儿吧，物业说叫人上来看看。”
现代企业离了电几乎很难工作。
高定虽然大多都要手工缝制，但这种精而细的活更需要充足的光线，眼下这点自然光线日常够用，做精致手工活却不足。
过了约二十来分钟，明婵拎着包从里间办公室出来，走到他们办公桌附近。
“物业说我们这层的线路出了点麻烦问题，今晚都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她抬腕看表，“刚好也差不多要五点了，你们今天就直接下班算了吧，方芷微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我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几个的稿子等下直接进去放我办公桌上就行，最后一个走的记得锁下门。”
方芷微应下：“好的，老板。”
明婵似有急事，也没多说，拎着包就走了。
方芷微一边起身，一边道：“还好电梯不是一个线路，应该没停，不然32楼走下去也有得受了。”
祝今月玩了一下午游戏，腰都有点泛酸，她站起身活动一下：“那我也先走啦。”
“好。”方芷微冲她摆摆手，“明天见。”
祝今月：“明天见。”
把稿件送到明婵办公室，祝今月也拎着包包走人。
工作室人不多，方芷微很快通知到位，随后将稿子往明婵办公室一放，也迅速离开。
她走后不久，楚凡凯回到工位，坐下又仔细再修了下稿件，完成后，他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下时间。
17点40分。
他抬起头。
这个时间点，工作室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有裴希和蒋睿还在那两间会议室里。
楚凡凯起身，把稿子交去了明婵办公室。
17点50分。
裴希完稿，从小会议室出来，她目不斜视走进明婵办公室，办公桌上面已经放了三份稿件。
出来后，她收拾了下桌子，拎包离开。
春分已过，但昼短夜长的时序并未完全过去。
临近傍晚六点，天色早由蓝转灰，落针可闻的工作室只剩下蒋睿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