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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人心是偏的

林深听到好感度增加, 嘴角微微上扬,拿着荷花进了国师府。

她找了一个白色的玉壶春瓶,把梁应安捏碎的花枝剪掉, 瓷瓶里放了水, 把荷花插了进去。

系统:【这还能活吗?】

“荷花摘下来水培,细细呵护, 勤换水,最多能活10天。”

系统点头:【时间还算长。】

林深拨弄着粉白的花瓣,“我以前也养过花, 还在花店打过工, 也算是知道一些呵护花朵的方法。”

林深将荷花摆在床边的桌上,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荷花,仿佛打上一层薄薄的银白色光晕, 美得很梦幻。

林深坐在床边, 将这朵荷花看了许久, 蓦地开口:“統啊, 你知道吗?我对梁应安的感情很奇妙。”

系统听她主动谈起梁应安, 眨眨眼:【为什么会是奇妙?】

林深单手撑脸, 眼中浮现她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和柔情, “起初了解过这个任务世界的剧情线,我只是觉得这姑娘过得太悲惨,对她有些同情和怜惜。”

“可渐渐接触下来,我发觉自己对她的感情有了一些转变。”

系统明知故问:【什么转变?】

林深瞳底含了一抹不轻易流转出来的情意:“其实,我见梁应安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

她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作为一个母胎solo, 虽然没谈过正正经经的恋爱,但恋爱里那些弯弯绕绕也是清楚的, 甚至也曾用过这些小伎俩挣过一些外快。

系统默默的吸了口气,然后装作惊讶:【…哇喔!】

林深瞥了一眼系统,毫不留情的拆穿它,“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呢?”

系统故作淡定:【这很正常,任务者也会有爱上任务对象的时候,这样的操作更方便任务者完成任务,这很正常!】

林深眯了眯眼:“是嘛?”

【是。】系统语气坚定,声音拔高,【是!】

林深耸耸肩,无所谓:“哦,好吧。”

系统转移话题:【那你接下来还打算破坏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吗?别到时候梁应安真和裴静怡在一起了。】

既然林深对梁应安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如果继续帮助梁应安去破坏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这不是本末倒置了?

林深知道系统的意思,但她还是打算继续做下去,毕竟这样做也有可能会增加梁应安的好感度,反正裴静怡的官配不是江霁云,他们这段感情迟早得完,她只是帮他们加速一下。

“之前可能有些担忧,但现在…”林深得意一笑,看着桌子上被风吹的摇晃的荷花,“…不会了。”

翌日。

江霁云已经恢复好身体上了早朝,梁淮安素来听从原主的安排,让江霁云去处理朝都[八县]赋税事宜。

江霁云觉得皇上让他操办征收赋税之事是以重任之责,当下全心全意,一丝不苟的去干,离开阳都之时还去拜访了侯府,将婚期重新定了一下,之后想去国师府拜谢林深的帮助,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个回应,想着国师可能不在府中,便败兴而归。

倒也不是林深不想见江霁云,主要是梁应安挡住了林深去开门的路。

林深看着面前气冲冲的梁应安,无奈一笑:“帝姬这般拦我,会影响之后的安排。”

梁应安不爽道:“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江霁云独自一人登门,既没有拜帖又没有提前相约,竟然擅自前来拜访,实在是有失礼数和规矩,你竟然还助纣为虐?”

林深看她:“那帝姬可有登门拜帖?”

梁应安:“……”

“那帝姬可有提前约定?”

梁应安:“……”

梁应安被问的心虚,“本宫与他不同。”

“哪里不同?”林深好奇道。

梁应安拍拍胸脯:“本宫是女子,这世间可没有女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林深哭笑不得:“帝姬此话有理。”

梁应安见敲门声已经停止,“反正江霁云已经走了,我看你也没必要去开门了。”

林深坐回藏深阁石凳上,“帝姬此次前来国师府有何事?”

“国师大人这话说的,没事本宫就不能来呗?”梁应安撇嘴道。

“糖吃完了?”

林深算算日子,她给梁应安的糖今天应该吃完了。

梁应安确实把糖吃完了,但她今日前来也并非是为了管林深要糖,可若是要让她说出个理由,她又不知道突然来国师府的缘由。

既然林深把理由送到她面前,不用白不用。

“对,糖块吃完了。”

林深看着她装傻,从怀里拿出一把糖,递过去。

梁应安看着明显比上次多的糖块,眉头骤然蹙紧,“这次怎么给本宫这么多?国师大人这么不想看见本宫吗?”

上次给她五颗,这次数下来起码有十颗,按照一天一颗的吃法,她得十天之后才能来找林深要糖,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林深看她生气的小模样,指尖抵着太阳穴,唇角挑起:“那要是这次不限制帝姬一天吃几颗呢?”

梁应安目光诧异,“你这意思是说本宫要是一天都能吃完,明日还能来管你要?”

“那不行,这糖吃多了不好,”林深哭笑不得,“国师府就在这里,帝姬想来就来,为何一定因为要糖才来?难道我对帝姬来说只是个给糖的陌生人啊?”

“那…那不是。”梁应安双手不由自主的摆弄着糖块。

林深起身,梁应安见状,忙道:“你干嘛去?”

“红炉煮茶,”林深回头看了一眼她,“不然咱俩就这么干坐着,互相看对眼。”

梁应安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声呢喃:“也不是…不行。”

林深拿出红泥小火炉和煮茶的材料。

梁应安看着她把材料一个个放进去,有桂花、陈皮和山楂,她好奇道:“你这是…茶?”

看起来像是在煮药。

“花茶。”

林深用真气控制着火候,茶香渐渐飘了出来。

梁应安吸吸了鼻子,“好香。”

林深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喝看,别烫到。”

梁应安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茶香自然,舌尖品到一抹酸甜。

“这花茶还挺好喝,”梁应安见林深煮完茶没喝,纳闷道,“你怎么不喝?”

“这茶适合帝姬,多喝些。”林深又给她多添了一些。

“为什么?”

林深:“可以暖身,稍稍缓解一下你的体寒之症。”

梁应安忽地眸光一亮,手指握紧杯壁,险些没让杯盏里的茶水撒出来。

她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有体寒之症?”

此等隐秘之事,除了梁淮安,其余知道的人都死了。

梁应安见林深要说话,怕她又随便编瞎话来糊弄她,先开口道:“别给我拿什么先皇告诉你的谎话来打发我!”

林深伸手握住梁应安的手,看着她诧然的目光,“摸出来。”

梁应安发觉林深的手很温暖,那热度源源不息的传递到她的手上。

“若我的手凉只是被风吹的呢?”

林深反手握住她的脉搏,“刚巧,我还略懂一些医术。”

梁应安:“……”

算你厉害。

梁应安看着红泥小火炉,心里也许是因为这茶的缘故,暖烘烘的,软踏踏的。

“那个…”梁应安轻喘了一口气,想起江霁云刚才来国师府拜访的事情,“…江霁云今日上早朝,皇上倒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油差。”

朝华国收取赋税,主要是包括田赋、商税、工役、银钱税、粮食税、劳工税等,一般都由地方官员和户部官员安排征收。

八县是围绕朝都而建立的县城,赋税一直都是各县名列前茅的。

所以之前在八县收取赋税的都是户部尚书带着两名侍郎一起去,眼下户部尚书职位空缺,八县的征收却仅仅只让一个侍郎去征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正在重用江霁云。

“嗯。”

梁应安看她神色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你不会又算出来江霁云会得到这个差事?”

林深拆了一块糖扔嘴里,“这次不是算出来的,是我安排的。”

梁应安不解:“你为什么举荐江霁云去干这份油差?”

“自然是为了帮帝姬办事。”

“为我办事?”梁应安思忖了一下,“你不会是以为江霁云这人会抵抗不住诱惑收受贿赂?届时利用这件事破坏他与裴静怡的婚事?”

“我虽然看不上江霁云,但他并非是那种贪污腐败,食亲财黑之人。”

林深摇头:“自然不会。”

“那你举荐他的理由是什么?”梁应安想不到正经理由,脑子就不受控制的想歪。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江霁云!?”梁应安不悦道。

林深:“…”

林深闭了闭眼,无语道:“帝姬,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咱们可以闭嘴。”

梁应安:“…”

梁应安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离谱,拿林深和江霁云做配,实在是太羞辱林深了。

林深叹了口气:“江霁云是来自八县之中的盂县,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婶婶长大,婶婶有个女儿,只比江霁云小两岁,他们周围的亲戚都以为婶婶的女儿及笄便能完成这两人的婚事,只是江霁云突然高中,入朝都当官,成为了六品朝都主事,后面又起了战事,这个亲事渐渐没了信儿。”

梁应安眉头一蹙:“你调查了江霁云,他的背景我都知道啊,他并未和他的表妹成婚,不然裴侯府也不会选中江霁云当他的女婿。”

林深拿过小火炉,给她重新添了茶,“没成婚不代表没有肌肤之亲。”

梁应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是说…?”

“据我了解,裴小姐是个有节气和原则的人,而江侍郎…”林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玩味和考量,“…是否能再次经得住温香软玉的诱惑呢?”

第42章我是怕脏了你

征收八县赋税之事, 一般要耗费一个月时间才能完事,但也不知是江霁云本事大还是为了让皇上另眼相看,竟提前了半个月将此事办妥, 皇上看完赋税案, 对江霁云大加赞赏,直接拔为户部尚书, 还赐了他一个三进三出的府邸给江霁云,再加上江霁云和裴静怡的婚事将近,一时之间可谓是风光无限。

国师府。

咚咚咚——

林深自然而然的打开国师府的大门, 然后看着梁应安熟门熟路的走进藏深阁, 拿出红泥小火炉和煮茶的材料, 自己一边煮茶一边说:“你猜的没错,江霁云果然和他表妹搅在一起了。”

林深双手环胸坐在梁应安对面的石凳上, “命司局回信了?”

命司局是先皇后留给梁应安的暗卫, 九罗就是命司局的首领。

梁应安一点都不惊讶林深会知道命司局的存在, 毕竟她无所不能。

半月前林深说江霁云和他表妹可能有鬼, 梁应安还是心存疑虑的, 所以派命司局去调查, 江霁云征收八县赋税, 盂县是他最后一个收取的县城,也是他停留时间最长的一个。

命司局是暗卫,监视江霁云这种武功一般的人来说太过小儿科,所以江霁云私会表妹的事很快被命司局查探到,而且江霁云这次回到朝都,竟然也把表妹带了回来。

“就将那小娘子养在了他以前的宅院, ”梁应安朝着右边指了指,“就是东康坊第四条巷子的最里面, 以前还觉得他住的偏僻,如今他自己搬到了离宫城近的安阳坊,将自己原来的宅子用来金屋藏娇,还真是有点头脑。”

这段剧情林深倒是不知道,没想到江霁云会把表妹接到朝都来,毕竟原剧情里,江霁云早死了,表妹也是后期出现的人物,一出来就在琼花馆刺杀梁应安,被九罗治住下了狱,后又被裴静怡救走送回了盂县。

如今江霁云突然把表妹接入朝都,事出反常必有妖。

“帝姬觉得江霁云此番举动意欲何为呢?”

梁应安哼哧一笑,语气难掩轻蔑:“天下男子都是风流人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明明与裴静怡的婚事快要到了,就已经着急给自己安排了外室。”

林深眼里闪过一丝思虑和猜疑,“帝姬觉得江霁云这人如何?”

梁应安眉头一挑,白眼一翻,鄙夷道:“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有傲骨的正人君子,结果背地里和他表妹苟合,虚有其表的伪君子一个。”

林深总觉得此事蹊跷,“江尚书这人为官精益求精,恪尽职守,但做人实则是心思过重,有己无人,表妹之前一直被他养在盂县,一年偶尔回盂县探亲三、四回,唯独这次将表妹带回了朝都,想必他定是有所谋算的。”

梁应安也觉得奇怪,她查过江霁云的背景以及他在朝都为官时干的事情,每年都会请假回盂县探亲,同僚只当是他太过重情重义,认为这是好品质,乐见其成。但江霁云每次探亲都是独自一人回来,唯独这次带了表妹回朝都,还故意隐藏表妹的行踪,若非梁应安让命司局盯着,怕是没有人发现江霁云的暗箱操作。

梁应安眼睛一转,来了兴致:“不如我们去查探一番?”

林深:“帝姬打算如何查探?”

梁应安挑眉,嘴角挂着一抹蔫坏的笑,“国师大人武功这么好,九罗都打不过你,别白白浪费嘛。”

茶水煮好,茶香飘散。

林深拿起小火炉,给梁应安倒了杯茶,唇角微勾:“那就听帝姬的。”

梁应安没想林深会答应,她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林深的态度,毕竟她觉得以国师这等尊贵高雅的身份并不会与她这种人同流合污,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制止她的行为,还同意和她一起去。

梁应安拿过茶杯,垂眸轻抿了一口,茶有些热,连心尖都跟着烫了一下。

酉时正末。

有人敲响了大门,敲门声细听之下还能听出节奏来,像是被人特意编排过得,方便辨认。

大门被打开,梁应安和林深躲在在街角,只是匆匆一眼,便看清了表妹的容颜。

“没想到这姑娘长得还不错,清秀婉约,我见犹怜啊。”

林深也看清了表妹的脸,心中绕了绕,蓦地说道:“我原以为这表妹的样貌和气质会与裴小姐有几分相像。”

梁应安听出来了林深的言外之意,冷哼一声:“那得瞧瞧咱们这位新上任的江尚书究竟更喜欢谁呢?”

一个清秀婉约,一个灵动飒爽,两个气质和长相截然不同的女子,江霁云只有一颗心,怕是做不到两相均衡的地步,总会有失偏颇呢。

“好。”

林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去用真气将门闩从外侧给推开,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内,一同蹲守在那间点了烛火的屋子。

梁应安戳破窗纸,偷看里面的两人。

她见江霁云扶着表妹坐在床边,两人说着话,但声音有点小,听不出什么。

梁应安让开,朝林深招手,小声道:“你来看看呢?我听不清他们的话。”

林深能听见江霁云和表妹的对话,毕竟武力值在这儿摆着呢。

从两人谈话之中,林深知道了江霁云将表妹带来朝都的原因。

“我能听到。”

梁应安好奇道:“他们说了什么?”

“江霁云带表妹回朝都是因为她有孕了。”

“什么?”梁应安震惊,不小心碰到墙角下的土罐,土罐撞了墙,发出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两个人。

“谁!?谁在外面?”

江霁云立刻跑出来,只见倒地的土罐,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

表妹走出来,看了一眼土罐,安抚道:“许是野猫来找食,撞到了罐子,表哥莫要惊慌。”

“野猫?”江霁云眼中疑虑并未褪去,搂住表妹,“明日我给你送来些药,将那闹人的野猫解决掉,以免惊扰了你的身子。”

表妹嫣嫣一笑:“嗯,婉婉都听表哥的。”

“走吧,回屋歇息吧。”

江霁云搂着婉婉进屋,关房门的时候又警惕的看了看院内和大门。

此时,房屋后的矮巷里夹着两个人。

林深看着窗户上的烛火熄灭,低头看着怀中已然面红耳赤的梁应安。

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帝姬,没事了。”

梁应安心头狂跳,脸颊上的热度像是将她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鼻尖萦绕着林深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明明是清爽凉薄的味道,却让梁应安心神不定。

梁应安不小心碰倒了土罐,惊动江霁云,幸亏林深反应的快,带着她躲到了房屋后巷里,只是没想到这条矮巷又小又窄,两个纤细的女子躲在这里,挤的身体都贴的不漏一丝缝隙。

梁应安此时已经顾不上被江霁云发现的危险,满眼满脑都是林深的气息、柔软和炙热。

她听到林深说没事了,抬眸的瞬间,目光却落在她那张红润的唇上。

双唇轻轻开启,透着水润的光泽,吐露出来的气息还带着糖块的清香,勾的梁应安嗓子有些干哑。

“我…我…”梁应安吞了吞喉咙,“我想吃糖了。”

林深看着梁应安火热的目光直勾勾的挂在她的唇上,心知肚明她所谓的“吃糖”是个什么意思。

她故作不知,拿出一颗糖,打开包装,将糖块放在梁应安唇边,“吃吧。”

梁应安低头含住糖块,唇瓣却无意碰到林深的指尖。

刹那间,似一股电流从脚底窜到头顶,震得她从里到外都酥酥麻麻的。

梁应安神色骤然一变,垂下头,生怕林深发现她的不对劲。

系统:【滴!好感度+15%,目前梁应安好感度总计45%。】

林深摩挲着指尖,眸光轻轻晃了一下,“先回去吧。”

“好。”

两人直接回到了国师府。

梁应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脸颊,虽然还有些温,但热度退下去许多,趁着夜色,也看不出什么。

“那个…”梁应安舔了舔唇,开口的瞬间,嗓子有些低哑,“…没想到江霁云不仅和表妹苟合,两人还有了孩子,这事要是让裴静怡发现,这婚事必定黄了。”

林深给她倒了一杯水,“帝姬打算如何?”

梁应安将水喝尽,嗓子顺滑了许多,“自然是告诉裴静怡,江霁云这么糊弄她,岂能让他好过?”

林深点了点头:“好,明日江霁云还会去见这位表妹,帝姬可以不用自己出面,别到时候让裴小姐误会您是故意破坏她与江霁云的感情。”

“不用我出面?那谁来做这件事?”

“我来。”

梁应安立马拒绝:“不行。”

林深目光诧异,划过一丝意外,“我出面,裴小姐与江霁云都不会怀疑到帝姬身上的,而且此事本就是我答应过帝姬的,自然是要为帝姬完美收场。”

“不行,”梁应安不想让林深参与这俩人的爱恨纠葛里,“这事我来办,反正我已经被他们惦记上,上次我可是差点弄死江霁云,他心里必定是恨上我了,反正我也不差他再多恨我几分,无关痛痒罢了。”

“那裴小姐呢?”林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帝姬如此喜欢裴小姐,若是此事由帝姬主导,哪怕此事错误在江霁云,可裴小姐会因此事对帝姬你生出诸多怨念来。”

梁应安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她捏紧杯盏,“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已经帮我找到了江霁云的把柄,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林深轻叹了口气:“那好吧。”

梁应安见她不再强求,主动询问,“事情已经办妥了,你上次说的让我答应你一个愿望,是什么?”

眼下梁应安对她的好感度达到4?*? 5%,那怕因为这个“愿望”而降低,林深也要将那“35%的反感度”弄明白。

“帝姬是不是讨厌我?”她问。

梁应安意外的看着她,“你这话何意?”

林深重新说了一遍,这次斟酌了一下字眼,“帝姬之前是不是很讨厌我?”

现在梁应安对她没有了反感,所以林深加了“之前”。

梁应安微不可觉地抿了一下唇,眉梢微微拧紧,“这就是国师的愿望?”

“对。”

梁应安长睫轻颤,呼吸瞬间乱了起来,表情有些狰狞和为难,“那国师呢?”

林深神色微妙,“什么?”

梁应安眸色沉沉,凝视她,“国师是不是也曾讨厌我呢?”

林深被问的一脸茫然,但没有显露出来,“帝姬此话,是何缘由?”

梁应安双手不由自主的交缠在一起,她没想到林深的“愿望”会是这个,而这个“愿望”此刻就像是一个钟,在此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与林深合作的这段时间里,梁应安太过投入,从而忘却两人初见时,林深带给她的痛苦和伤害。

如今被林深提起往事,梁应安瞬间陷入初见的回忆里,仿佛眼前之人不再对她温柔一笑。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那日的场景,林深那冰冷无情的眼神,那隐隐作呕的表情,那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衫,通通都在告诉梁应安。

你是个腌臜之物。

第43章是个小傻子

两年前, 南越国出了个大宗师,扭转了南越与朝华分庭抗礼的局面,朝华战败, 割地赔款, 送长子为质挟制朝华。

那时,南越指名道姓要的就是太子梁淮安, 奈何太子年纪尚小,先皇万般不舍,太子关乎社稷与国运, 只得将刚刚及笄的长公主梁应安送往南越国为质。

那时所有人都认为一介女流之辈去了南越那处豺狼虎豹之地, 定要被啃噬的什么都不剩, 连性命都可能留在南越。

没有人知道梁应安在南越国遭受了多少欺辱和折磨,包括林深。

系统给她的剧情线里并未描述梁应安在南越幽宫所经历的一切, 一点笔墨都没有, 只是两个字就轻轻松松的概括了梁应安那痛苦不堪的两年质子生涯。

——炼狱。

无人知晓梁应安所受屈辱, 也无人愿意知晓梁应安所受痛苦, 而梁应安也不愿提起那两年的煎熬和折磨。

因为所有人都默认为梁应安已经不洁, 甚至肮脏如泥, 任人践踏, 哪怕她身居高位,却依然扛不住万张口舌的诋毁和蔑视。

所以,她疯了。

原剧情中,梁应安身如浮萍,身不由己,被至亲放弃, 推入深渊,被心爱之人憎恨厌恶, 她用了自己两年残酷时光换来了朝华国百姓的轻蔑和厌弃,最终崩溃发疯,自戕于公主府。

所以,林深刚开始看到剧情线的时候,对梁应安的第一印象便是同情。

而她也知道这样坚强的人,恰恰最不想要的就别人的同情。

所以林深更不明白梁应安究竟为什么会讨厌原主?

尤其是在听到梁应安这句“国师是不是也讨厌我呢?”

这个“也”字和梁应安此刻挣扎又痛苦的神情让林深心尖也跟着一颤儿。

原主和梁应安之中或许有误会,只是这个误会因为一人的难以启齿,一人的孤僻冷漠而渐渐发酵,最终腐烂。

林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并不讨厌你。”

原主也是如此,或者说原主没有讨厌过任何人,因为她的情感淡漠又空白,犹如一谭平静程澈的水面。

梁应安眸色波动,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深。她以为这只是林深宽慰她的谎话,可见林深的神情和眼神,没有半分虚假和糊弄,如此真真切切,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此刻定了下来。

“是…是吗?”梁应安嗓子有些紧,“你…没有讨厌过我吗?”

林深眸色认真又专注,一字一句道:“从未。”

梁应安瞬间红了眼,她嘴唇抖了抖,声音有些哽咽,“我有些累了。”

林深起身,“我送帝姬回府休息。”

“不了,”梁应安垂眸,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深没有强求,此刻的梁应安情绪低落,与她的误会虽然没有全部解开,但也算是彼此相信了对方的真心实意,眼下她更像一个人待着,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绪。

“好。”

林深看着梁应安离开的背景,佝偻着,好似压了一座巨大的山岗。

系统:【好感度没有增加,也没有下降。】

林深点了点头:“我不想逼她。”

系统:【我以为你们误会解开,好感度会有所增加呐。】

“看来这个误会对于她来说,影响深远,”林深叹了口气,“算了,等她主动愿意说的时候再说,等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没了,说不定好感度也会增加,不急于这一时。”

系统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林深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看到了。”

——

梁应安回到公主府,九罗见帝姬神色瞧着不对劲,忙道:“帝姬,您这是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

“去给本宫拿几壶桃赤甘,陪本宫喝几杯。”

九罗应道:“是。”

桃赤甘,酒味清甜,口感醇厚顺滑,梁应安偶然在平乐坊的凤雅斋喝过一次便喜欢了。

九罗拿过两个杯盏,见帝姬就坐在卧房前的美人靠上,“帝姬,夜凉,回房喝吧?”

“无所谓,”梁应安直接拿壶喝了一大口,把九罗拿来的杯盏扔到一边,“直接用壶,咱俩都不是那种事事精致的人。”

九罗摇头:“帝姬是金枝玉叶的贵人。”

梁应安眼尾泛红,苦笑一声,“以前是,如今也不是了。”

九罗眉头蹙紧,心疼的看着梁应安,又说了一遍,“帝姬,您还是金枝玉叶的贵人。”

梁应安猛喝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湿了衣领。

她歪着头,看着九罗脸上的疤痕,眼眶猝然一酸,泪水无声滑落。

“若不是为了护着我,你的脸也不会落了疤。”梁应安哽咽道,难掩痛苦和悲戚。

九罗摇了摇头:“能护住帝姬,九罗这条命舍了也甘愿。”

“但九罗还是没有保护好帝姬,让帝姬受了许多苦难。”

为质两年,囚于幽宫。

一国公主,人人可欺。

虽有命司局看护,却也无法在明面上保护帝姬,九罗虽是梁应安的贴身侍女,但群狼环伺的局面,又当如何生存呢?

后来南越国战败,南越国帝君被裴明威一剑斩于龙椅之上,南越皇子与公主共计十五人,除了被关押在国师府的十皇子南锆,其余皇子和公主,皆被梁应安一一屠杀。

梁应安记得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南越国人满目惊恐和害怕,尤其是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皇子和公主,痛哭流涕的跪在她的脚下求她留他们一条狗命,两方身份地位骤然对调,这种滑稽又讽刺的场面,让梁应安又是哭又是笑。

朝华国的将士看着梁应安一刀一剑砍杀那些南越皇室,每杀一个人她就大笑一声,犹如阎罗降世,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知道梁应安在泄愤,或有阻止之人却也被梁应安那嗜血狠厉的眼神给吓退,只能退居一旁,看着梁应安发了疯癫的对那些南越皇族的尸体又是砍又是刺,直到国师出现,疯狂的梁应安才停了动作。

她满身是血,站在尸体中间,望向那一抹纯白。

“若那日你没有护住我,我才是真真要死在了那处炼狱之中。”

梁应安拉开衣袖,看着手臂上那颗如血的红痣,自她从南越国回来后,所有人都认为她早已不洁,如平乐坊之中迎客的娼妓一般破烂不堪,这让她的苦苦支撑和委曲求全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

“他们打骂我已觉得无趣,便想着来羞辱我,若非你拼死保护和那位大宗师出言阻拦,我定会被那些下贱的东西侮辱了,后来,他们便想尽办法来恶心我,每日找来不同的男女,在幽宫之中,当着我的面不停地交合,真真是令人作呕。”梁应安又喝了一大口,双眼猩红,泪珠滚落,眼中恨意浓烈如墨。

梁应安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将酒壶狠狠地摔出去,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我就该将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九罗上前,扶住她,劝道:“帝姬,别气坏了身子。”

梁应安无力瘫坐在地上,双手捧脸,悲恸大哭了起来。

九罗也不禁跟着哽咽。

两人依偎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南越幽宫之中,也曾是这般互相取暖和慰藉的。

躲在房顶上的林深看着院中哭泣的主仆俩,深深叹了口气,眸中闪动着怜惜和心疼,“我猜到她会过得煎熬,可真亲耳听到后,却发觉我所想的煎熬不如她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还是放心不下,偷偷跟了梁应安一路。

系统也跟叹了口气:【是挺惨的。】

原剧情线都是围绕着“主角”撰写的,对于配角、炮灰、背景板等角色的完整度不会太高,从故事开始到故事解决,无人知晓梁应安那两年为质的磨难,自然不会对她怜惜和同情。

林深懊恼道:“早知道我不问了。”

如今好感度都达到了45%,再努力一下任务就能完成了,又何必让梁应安再次陷入过往的痛苦之中呢?

系统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本意也是想明白你们俩之间的误会,你也不是故意的,别往心里去。】

林深闭了闭眼,看着九罗将梁应安扶进房间休息后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林深听到房间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悄声飞至房间里。

林深坐到床边,看着梁应安,双眼有些红肿。

嘴巴轻轻蠕动,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林深俯身凑近,听着梁应安喃喃道:“明明明明是你先讨厌我的,你是先看不起我,你根本就瞧不上我,你你看我就觉得我恶心,你觉得我肮脏,你看见看见我脸色那么差,还对我想要作呕”

说着说着,泪水又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

林深抬手逝去那一滴滴滚烫的泪珠。

那个“你”应该说的就是原主。

讨厌?瞧不上?看不起?

觉得她恶心?觉得她肮脏?似欲作呕?

这一声声质问将林深搞得一头雾水,她一边轻抚梁应安流下的泪,一边回想原剧情线是不是错漏了什么原主和梁应安之间的关系。

林深看了好几遍,在她传入这个任务世界前,原主和梁应安之间的联系只有南越国破那天。

原主看见了梁应安屠杀南越皇族的场面,她似疯魔了一般,又是用刀又是用剑,将南越皇子和公主一一砍杀。

那时原主对梁应安报复并没有太多感触,也没有像其他人因为她的嗜血残忍,凶狠阴鸷而流露出来恐惧和抵触的情绪。

原主的想法很简单,南越国人伤害了梁应安,梁应安又伤害了回去,一报还一报,算是两清。

只是——

林深抚泪的动作一滞,心疼的表情突然卡壳住。

原主其实也参加了那场战役,只是鲜少人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再加上原主身份尊贵,无人敢询问她出现在南越宫城的原因。

原主那日受了重伤,在与梁应安见面的瞬间,伤势恶化,痛苦汹涌而来,为了防止在众人面前暴露出自己受伤脆弱的一面,强忍着将那口到嗓子眼的淤血给忍住了。

那时的表情肯定不太好,被梁应安看到,误以为是原主在恶心她!

林深好气又好笑,有些气恼的轻轻捏了一下梁应安的脸颊,无奈又宠溺的骂了一句:“你这个小傻子呀。”

第44章你该喜欢的人是她呀

昨晚喝了酒, 梁应安一直睡到午时才姗姗醒来。

她坐起来,脑袋里空空的,喊道:“九罗?”

九罗从门口走进来, 拿着盥洗用具, “帝姬醒了,属下煮了醒酒汤, 一会儿拿过来给您喝。”

梁应安起身下床,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有些恍惚, “什么时辰了?”

九罗将手帕递过去, “午时三刻。”

“本宫睡了这么久?”梁应安擦了擦脸, 眼神有点飘儿,“你刚才说什么?”

九罗回道:“帝姬昨晚醉酒, 担心您醒后头疼, 特意煮了醒酒汤给您缓解一下。”

“头疼?”梁应安转了转脑袋, 惊讶道, “本宫这次醉酒头一点都不疼。”

“看来本宫的酒量见长了啊。”

九罗:“那属下便要恭喜帝姬了。”

梁应安笑了下, 转身去衣柜拿衣服, “本宫饿了, 去准备一下午膳。”

“是。”

九罗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帝姬,“帝姬,刚得到的消息,裴小姐退婚了。”

梁应安换衣服的动作一顿, 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九罗:“裴小姐主动和江霁云退婚了。”

“是林深做的吗?”梁应安忙问。

昨天林深就想主动出击,被她拦下, 难道是林深背着她干的?

九罗摇头:“裴小姐今日并未见过国师大人,说来奇怪,是裴小姐自己发现了江霁云养在东康坊里的表妹,江霁云百口莫辩,同意了退婚。”

梁应安诧异道:“她自己发现的?她自己怎么发现的?”

江霁云和表妹的关系她可是派命司局的人去调查的,江霁云也是秘密接表妹入朝都,裴静怡是怎么知道表妹的存在?

命司局里的人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来背叛她。

九罗又说今日裴静怡和林深并未见过面,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行,本宫得去国师府一趟!”梁应安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帝姬——”九罗叫住梁应安,“今早国师大人来过,说是有事要离开了朝都两日。”

梁应安脚步一滞,回头看向九罗,疑惑道:“什么?她离开朝都了?去哪里了?办什么事?”

九罗:“国师大人并未交代清楚,只是让属下跟帝姬说一声这两日不用去国师府。”

梁应安猜测道:“裴静怡这件事不会真是她做的吧?所以才匆匆离开朝都,出去避风头?”

“可也不对啊?”梁应安立马否决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林深怎么会怕裴静怡和江霁云?就算此事是她做出来的,裴静怡和江霁云也不敢动林深一丝一毫。”

梁应安咬了咬下唇,面露担忧和惶然,“她不会是因为我昨晚没有跟她说清楚而生气,故意不理我吧?”

九罗感觉帝姬越猜越离谱,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帝姬,国师大人给您留了一封信。”

梁应安立马拿过来拆开,里面还有两个薄荷糖。

[裴小姐主动退婚不是我所为,想来是她自己发现了江霁云的秘密,裴小姐高风亮节,自然不能容忍江霁云这种腌臜之事,两人婚事已如帝姬所愿,林深在此说一句恭喜。]

梁应安看到这句话,心里却没有因为裴静怡的婚事被搅黄后而产生开心和激动,反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密密麻麻的棉花,又闷又堵。

回想当初,林深突然在刑狱出现是因为梁淮安请她出来管制自己,阻止她酿成大祸。

林深与她的合作,看似为她着想,帮她搅黄裴静怡的婚事,完成她的心愿,实则都是看在梁淮安的面子上,才肯出山来平复那时的乱局。

而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表面看来像是她们居心叵测,故意破坏,实则是江霁云虚伪自私,与表妹藕断丝连,如今还珠胎暗结,若是裴静怡什么都不清楚就与江霁云成婚,那么“表妹”这个隐患在日后也会爆发。

如今所有事情已成定局,南锆阴谋被毁,保住了她的声誉;裴静怡和江霁云婚事已无,保住了她与裴静怡的关系;江霁云没有了侯府这个助力,还因此惹怒了裴明威,以后官场上怕是过得不如意;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人知晓在这场乱局之中搅弄风云的人是林深。

不愧是朝华国的国师,不论是才能还是武功,风华绝代。

只是这一句“恭喜”,梁应安怎么看都觉得很是碍眼。

“帝姬,这信的背后还有字。”九罗瞥到信纸背后的字,出生提醒道。

梁应安翻转过来,瞳孔蓦地一扩。

[下次,少喝些酒,若是想喝,可与我同饮。]

[要是帝姬第二天醒来还会头疼,就让九罗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夏日午后的风轻飘飘的吹动纸张,连带着梁应安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公主府的管家突然来报,说是宫里来人,请帝姬进宫共用午膳。

梁应安收起信封,贴身放着,带着九罗去了宫城。

承德殿。

梁应安走进殿内,看着满桌的佳肴,她坐在右侧,看着主位的梁淮安,先主动开口:“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不是我干的。”

梁淮安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用来引导“裴静怡退婚”之事,结果梁应安直言相告,打得他措手不及。

梁淮安夹了一块糯米藕放到梁应安碗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梁应安看着碗里的糯米藕,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搅黄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但你不是将林深请出来阻止我了嘛,这次裴静怡突然退货,我也很惊讶。”

“长姐可知裴小姐退婚原因?”梁淮安信梁应安的说辞,毕竟梁应安从不会隐瞒自己干过的事情,素来是敢作敢当的。

梁应安咬了一口藕片,“江霁云还未成婚,就开始养外室,如今还搞出来一个孩子,裴静怡自然是无法忍让的。”

梁淮安不意外她会明白其中缘由,“那长姐可有参与此事?”

“我事先调查过江霁云,”梁应安对梁淮安没有谎话,“盂县是他的故地,那位表妹也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日久生情,两人私相授受,暗结珠胎,倒也正常。”

梁淮安眼中精光一轮,喝了口茶,“此事老师也参与了吧?”

梁应安动作一顿,垂眸道:“这种事情咱们风光霁月,怀瑾握瑜的国师大人怎么会参与?这不是自降了身份嘛?”

“长姐这话说得,像是对老师有怨呐?”

梁应安放下筷子,淡淡道:“这位国师大人坏我好事,你还指望我对她感恩戴德?”

梁淮安凑近,眸光带着一丝兴味:“长姐,你一直保护的幼帝如今成了朝华国的帝君,还把朕当做三岁孩童一样糊弄啊?”

“你近日多次拜访国师府,都不用朕细细查来就能知道,长姐现在是在替老师隐瞒什么嘛?”

梁应安眉头微蹙:“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梁淮安拍了拍她的手,“长姐与朕同为一体,你不愿意住在宫里,非要自己去住公主府,朕只能派九龙卫守着长姐。”

九龙卫,皇上的贴身亲卫,武功境界都在7品之上,与她的命司局异曲同工。

梁应安知道梁淮安是好意,她只是不喜欢被人看着,抽出手,“叫九龙卫撤了,我有命司局和九罗,你担心什么?”

“不撤,朕得让他们时时刻刻守着长姐,护着长姐。”梁淮安认真的看着她,“朕不允许长姐受一点伤害。”

梁应安定定看着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随便你。”

梁淮安见她妥协,笑道:“就知道长姐心软。”

可这心软的毛病,也让长姐陷入炼狱之中。

梁淮安抿了抿唇,将心里的悲戚压了下去,问道:“长姐与老师的关系是不是变的很好了?”

梁应安拿筷子的手一顿,眸光闪了闪:“你问这个干嘛?”

“江霁云去八县征收赋税乃是老师的建议,”梁淮安说,“如今朕想来,定是老师为了帮助长姐,才让江霁云去八县征收赋税,江霁云收到盂县的赋税时,正好与他表妹亲近,老师便是利用此事替长姐破坏了裴小姐和江霁云的婚事。”

梁应安不说话,但表情已经显露出来梁淮安说的就是对的。

梁淮安颇为惊讶,“朕是真没想到老师会帮长姐?”

“我也没想到。”

当初林深主动帮她破坏裴静怡的婚事时,梁应安虽然震惊,但没有多想,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自然顾不上林深帮她的缘由,后来她也有想过林深是不是因为梁淮安的而帮她,毕竟她是梁淮安的老师。

“我以为是你让她帮我的。”

梁淮安摇头:“朕当初请老师出来只是为了制止长姐那时的举动,并未让老师主动帮你去破坏裴小姐的婚事。”

“不过对于老师帮你这件事,朕更好奇的是,长姐究竟为何会喜欢裴小姐?”

长姐喜欢裴静怡喜欢的太突然,那时梁淮安见长姐与裴静怡交好,以为只是姐妹之情,却没想到长姐为了裴静怡,竟然联合南锆诬陷江霁云叛国,在两人大婚之日带走了江霁云。

此行此举,搞得梁淮安一头雾水。

梁应安筷子怼着碗底,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是她她将我从幽宫救出。”

那天,她如神兵天降一般,将她从幽宫救走,也是那一刻,她对裴静怡有了异样的感情。

梁淮安惊诧:“哈?这么简单?”

就是因为所谓的“救命恩情”?!

梁应安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心虚:“喜欢一个人要什么理由,不论是简单还是复杂,喜欢就是喜欢了。”

“不对啊,要这么算,长姐应该喜欢老师啊。”梁淮安反驳道。

“这是何意?”

梁淮安解释说:“那日若不是老师奋力与南越大宗师拼死缠斗,让裴小姐得空去救长姐,不然南越大宗师死守幽宫,怕是无人能救出长姐,而且老师还因为这场拼斗受了重伤,战事一结束便回到国师府修养。”

“而且当年发兵南越国的原因也是老师知道朕救长姐心切,老师便努力修炼,突破九品关卡,成为了大宗师,朕才有了底气敢出兵。”

“老师成为大宗师这件事鲜少人知,也是朕故意隐瞒,从而打了南越国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算来,老师才是长姐的救命恩人呐。”

梁应安瞳孔一震,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第45章一摊污垢

系统:【滴!好感度+40, 目前梁应安好感度总计85%。】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

“嘶!”林深看着手臂内侧被烫的伤痕,看向旁边几哇乱叫的系统,“你吓到我了。”

系统把数据台摆在林深面前, 【你快看, 涨了整整40%的好感度啊!】

林深把烫伤的手臂给它展示,“你快看, 坏了整整一大块的皮肉呢!”

系统:【】

系统愧疚:【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

林深看着手中的熔石,摇了摇头, 笑着松了口气:“能涨这么多好感度也是好事。”

系统猜测道:【这次涨的特别突然, 会不会是因为裴静怡和江霁云的婚事被取消了而导致的?】

林深握紧手中滚烫的熔石, 灼热的温度透过掌心,沉了一口气, “也许吧。”

系统察觉到林深的情绪有些低落。【你不开心吗?】

林深走下山, 抬手揉了揉闷胀的胸口, “是有点。”

系统:【是因为我说了这次好感度的增加是因为裴静怡取消婚事的原因吗?】

林深眉心微蹙:“我原以为她对我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此刻却觉得裴静怡在她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裴静怡的婚事取消, 原来让她这么开心, 瞬间涨了40%的好感度, 还真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系统不知道怎么安抚林深,【你可以换个方面想呢?梁应安只是任务世界里的一个世界载体,任务结束,你就可以立马结束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你在这里所产生的情感都可以留在这个任务世界里, 若是你觉得难以割舍,我可以帮助你净化情感的。】

“是吗?”林深眼里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你怎么是怎么帮助任务者净化情感的?”

“是让任务者忘却一切吗?”

系统点头:【嗯嗯,一键清除,简单的很。】

林深:“那你曾给任务者做过净化情感这种事吗?”

系统看了眼林深;【也有过几位,任务者深陷任务之中无法自拔,严重影响了任务完成,所以只能净化情感。】

林深眉心微动:“原来如此。”

“那他们还会再想起来吗?”

系统摇头:【不会,净化情感的力度很强大的,那是来自苍白之地里玉衡殿所孕育出来的神辉,具有帮助任务者消除多余情感,关闭感情,净化心灵的能力。】

林深将熔石收起来,拿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好叭。”

这次突然离开朝都来到这岩洞,是为了缓解梁应安的体寒之症。

昨晚林深陪在梁应安床边整晚,哪怕她用体温捂着梁应安的手,却只是暖了片刻,后来林深给她输送真气来驱散寒气,却也只是起到一时的作用,还因为真气损耗的太多,从而将原主的内伤给牵扯出来了,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林深就让系统查询了一下,这个任务世界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药物可以缓解梁应安的体寒之症,系统搜查过,说是岩洞孕育的熔石,自带高温,随身携带,可缓解体寒之症,起到个治标不治本的作用。

天一亮,林深给梁应安留了一封信和两颗糖,假装自己路过公主府,让九罗转交给梁应安,然后便动身来到千里之外的岩洞。

熔石不好寻也不好形成,一般埋藏在厚厚的岩灰之下的岩洞里,林深找了一天才发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熔石,藏在岩洞里,岩洞高温,用树枝或者铁剑将其拿出,会被高温熔化,林深只能用真气裹身,用手伸入岩洞之中拿去熔石。

结果好感度突然暴涨,惊扰了林深,手臂碰到了岩洞,烫坏了好大一块皮肉,但索性拿到了熔石,也算是值得了。

林深赶了一夜的路,天将将亮的时候才赶到朝都城门口。

守城的将士查看了林深的路引,刚要下跪,被林深摆手免了。

她走进城里,日月当空,似梦似幻。

西华门离国师府不远,走过两条街道就能看见国师府的大门以及坐在门前的梁应安。

林深站在道口,远远看着梁应安,眼中的情绪越发浓烈,深深埋藏着难言又隐约的爱意。

系统见林深停下,纳闷道:【你不过去吗?】

林深闭了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只是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等着?”

这个时辰,连小贩都没有出来摆摊呐。

系统:【我也纳闷,她这么早守在国师府门口要干什么呢?】

系统:【难道是因为裴静怡退婚了,她太开心,过来感谢你的帮助?】

话音一落,系统微妙的察觉到林深一瞬即逝的愠怒。

林深抬脚走过去,停在梁应安面前,轻声询问:“帝姬怎么在这里?”

梁应安许是太困倦,并未察觉到脚步声,等她看到眼前的鞋子和头顶的声音,才恍惚精神起来。

她抬起头,看见林深的瞬间,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林深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儿,蹲了下来,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梁应安下巴抖动了一下,嗓音又低又哑:“你是大宗师,对吗?”

林深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嗯,我是。”

原主也是最近才成为了大宗师,靠着自身的天赋异禀,打败了南越国的大宗师,成为了三洲最强者,只是她是大宗师之事鲜少人知,她与南越大宗师的缠斗之时也没有人注意到,虽然动静很大,但那时正处于两国交战之中,虽有人注意到,但并未宣扬出去。

后来原主受伤养在国师府,曾有几波人潜入朝都寻找朝华国隐藏的“大宗师”,但都是有去无回,被皇上的九龙卫给秘密绞杀,就是防止有人趁着原主受伤之际进行偷袭。

“陛下告诉帝姬的。”

林深能想到此事是由梁淮安告知给梁应安的。

“是,”梁应安眸中泛着水光,“所以南越国破那天,看守幽宫的大宗师,是你拼死缠斗,让裴静怡得以到幽宫救我,对吗?”

林深点头:“是。”

若不是原主先引走南越大宗师,裴静怡那仅仅7品的武功,都不够大宗师一掌的。

梁应安得到林深的承认,蓦地笑出了声,笑声里透着无尽的苦涩和讽刺,“原来是这样啊。”

系统:【滴!好感度+5,目前梁应安好感度总计90%。】

林深被梁应安突然增加的好感度以及她现在的态度搞得有点发蒙,“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梁应安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

“你的事办好了嘛?”

林深点点头:“办好了。”

她拿出熔石,递过去,“生辰之礼。”

“生辰之礼?”梁应安瞳孔一颤,慢慢站起来,目光有些惊讶又有些闪躲。

“熔石,可以缓解你的体寒之症。”

梁应安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出去办的事情就是给我准备生辰之礼?”

“嗯。”

梁应安眼角泛红,喉结滚动,伸手拿了过来,触及温暖如火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谢谢。”

“帝姬喜欢便好。”

梁应安垂眸,握紧熔石,“我有些累了,先走了。”

林深起身,上下打量着梁应安,“我送帝姬回去吧。”

“不不用。”

“那帝姬不如在国师府将就一下?”

梁应安瞳孔一颤:“不,不用的。”

林深觉得奇怪,问:“所以帝姬在国师府门前等着,就只是问我是不是大宗师?”

梁应安双手无意识的握紧,咬了咬下唇:“传闻中的大宗师就在眼前,我我只是有些好奇和震惊。”

“梁应安,”林深抓住她的手,脱口而出她的名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的。”

怎么帮?

你?*? 能怎么帮?

梁应安转动手腕,想要挣脱林深的手,却发现她握的用力,根本无力抵抗。

“我真的没事,”梁应安笑了下,“我我就是太累了,等你等了这么久,有些困倦,想回府歇息。”

“帝姬可以在国师府住下。”

“我我认床。”

“上次帝姬在藏深阁睡得挺好的。”

梁应安语无伦次道:“那是因为有国师相陪,自然睡得好,难道国师还能陪我睡啊?”

话音一落,两人都是一震。

梁应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会出说这种离谱又放肆的话,她不敢看林深的眼睛,只能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跑远。

握住梁应安的右手就是林深在岩洞时被烫伤了,所以梁应安倒也能轻易甩开。

林深看着梁应安快步跑远,那仓皇的背影带着几分慌张无措。

系统:【她好奇怪啊?】

系统:【看起来跟讨厌你似得,却又给你增加好感度。】

林深揉了揉太阳穴,脑中闪过一点灵光,眼眸微眯,从喉间溢出几声低笑。

梁应安跑回公主府,九罗见她脸色不好,刚想问点什么,就见帝姬将房门紧紧关上,不让任何人进去。

直到裴静怡突然出现在公主府。

九罗敲了敲门,轻声道:“帝姬,裴小姐来了。”

房间里传来帝姬沙哑的声音,“带去江亭。”

“是。”

裴静怡跟随九罗来到江亭,看到帝姬独坐其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目光失神的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她唤了几声,帝姬才应了她的话。

“无事,”梁应安看着裴静怡,缓缓呼出一口气,“静怡突然过来,是要兴师问罪吗?”

裴静怡微怔,“不是兴师问罪,其实江霁云和她表妹的事,算是意外。”

“你是怎么发现的?”梁应安还是很好奇。

裴静怡:“那晚,我去平乐坊的武原看斗武,武原靠近东康坊,回侯府的时候从东康坊绕了一下,就看到了国师大人和帝姬结伴而行,去了江霁云原先的宅子。”

梁应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帝姬不知道吗?”裴静怡诧异。

梁应安顿了顿:“我应该知道吗?”

裴静怡在她们后面偷偷跟着,她确实不知道。

不过林深不可能毫无察觉!?

裴静怡:“那晚国师大人其实发现了我。”

她记得国师回头看了她藏身之地一眼,却没有戳穿她的躲藏。

梁应安表情闪过一抹空白,随即短促地笑了几声:“咱们这位国师大人还真是举世无双,见微知著呐。”

裴静怡深感佩服:“确实,国师大人不仅武功了得,当初南越和朝华交战,若不是国师大人只身引走大宗师,我怕是无法闯入幽宫解救帝姬您。”

梁应安眸色一沉,指尖蜷了蜷,抿了一下唇。

“静怡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裴静怡:“我这次是要跟帝姬告别的。”

“告别?”梁应安疑惑,“你要去哪里?”

裴静怡望向远方,嘴角挂起一抹满足的笑:“这件事过后,我想开了很多事,与其在男女情爱之中挣扎,还不如去广阔的天地闯荡,我打算去塞北参军,我爹也同意了,让我去历练一番。”

“塞北乃是苦寒之地,静怡能有此志向,”梁应安抱拳道,“我很佩服。”

裴静怡不好意思道:“帝姬才是静怡很佩服的人,当年是帝姬一人深入敌国,一己之身护佑朝华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得以安生,帝姬才是真正护国的英雄。”

梁应安心像是被狠狠地揉了一下:“谢谢你,静怡。”

“帝姬言重了,帝姬大恩大德,护佑朝华国至今,如今海晏河清,安居乐业,您也该享享清福了。”

“好。”

裴静怡起身,朝梁应安行了个大礼,“待帝姬生辰后,我就要动身了。”

“届时我送送你。”

“谢谢帝姬。”

梁应安见裴静怡的脸上浮现几分纠结,问:“有什么话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