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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应安坐在湖中江亭,看着湖里抢食的锦鲤,心不在焉。

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朝都, 那些曾经认为是她捣鬼陷害江霁云的人纷纷改了口风, 竟然破天荒的帮她说话,还为她鸣不平, 觉得她无辜,还真是可笑至极。

但梁应安心里清楚,那场“闹剧”算是彻底解决了, 南镐的计谋被林深破坏, 江霁云被林深证明清白, 而她还被林深摘的干干净净,到此为止, 梁应安才真真体会到朝华国师的厉害之处,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整个困局迎刃而解。

而这样的人确实应该孤芳自赏, 孤傲不群。

而她与之相反……

“在想什么呢?”

梁应安以为是九罗, 懒洋洋的回答:“在想林深这家伙到底怎么帮本宫?”

话音一落, 梁应安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首先这声音就不是九罗的嗓音, 九罗的嗓音比较低沉沙哑, 而刚才的声音清凌凌的,如同拨奏瑶琴一般。

而且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也不对,九罗不可能这么没规矩的跟她说话。

而是她还闻到一股淡淡又泛着凉意的清香。

梁应安脸色一变,将手中的鱼食碗砸过去。

“我不求帝姬知恩图报,但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梁应安一看,果然是林深, “你怎么进来的?”

林深捏了一把鱼食扔进湖里,“走进来的。”

“竟没有人通报本宫?”梁应安不满道, “这些丫鬟护卫真是欠打了。”

“他们没发现我走进来,不知者不罪。”林深看着被喂的圆滚滚的锦鲤,“帝姬给它们吃什么了,这一个个吃的圆溜溜的。”

梁应安抢过林深手里的鱼食碗,“怎么?本宫的鱼,本宫爱怎么喂就怎么喂。”

“那帝姬怎么不把自己喂的圆溜溜的呢?”

林深看着她,太瘦了,双颊都有些凹陷,如今回到朝华国,还是没有补回来。

梁应安喂食的动作一顿,“吃那么多干嘛?胖得跟个蹴鞠似的,能好看?”

林深转头对锦鲤说,“帝姬说你们丑呢。”

梁应安:“……”

梁应安捏了鱼食砸向林深,“不许你说它们。”

她见林深没躲,鱼食都撒在她那一身纯白的衣衫上面。

梁应安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心想着是林深自己不躲,怪不得她,而且鱼食打人又不疼,也不会把她的衣服弄脏。

林深捡起衣服上的鱼食扔给锦鲤,“我倒是喜欢胖点的,有福气。”

梁应安意外的看着她,“国师还能喜欢人呢?”

林深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道姑,也没有剃度出家。”

国师又不用守戒律清规,究竟谁设定的国师一定要洁身自好,不能娶妻生子!?

梁应安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她也没心思管林深喜欢什么。

“你来本宫府中有何事?”梁应安猜测道,“可是静怡那边你处理好了?”

“嗯,明日裴小姐会登门向帝姬道歉。”

“道歉?”梁应安纳闷,“她为何要向本宫道歉?你跟她说了什么?”

林深单手撑在美人靠上,轻描淡写道:“说了你在那场闹剧之中是无辜之人,裴小姐心地善良又单纯,觉得万分对不起帝姬,所以明日特来登门道歉。”

梁应安忍不住笑:“本宫不用她道歉,她能见本宫就是好的。”

“这件事国师办的不错!”她夸赞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林深泼她凉水,“我和裴小姐说,你对她的情谊可能只是金兰之情,所以裴小姐才觉得愧疚万分。”

“什么?”梁应安急躁道,“你怎么能诓骗她?”

“她竟然也信了?”

林深耸耸肩:“信了。”

“你怎么跟她说的?”梁应安不可思议道。

林深把身上的鱼食喂完,正色道:“这些没用的帝姬就不要在意了,接下来微臣说的每句话每个字还请帝姬铭记在心,不然只会将裴小姐越推越远。”

梁应安见她突然正经起来,不禁也严肃了起来,“你说。”

“我理解帝姬对裴小姐的感情,但是裴小姐目前还是喜欢的江侍郎的,如今江侍郎官复原职,待两方休整一番之后便会重新操办婚事。”

梁应安脸色难看了起来。

“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未来之事千万变化,所以我们要看眼前,”林深看她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无奈笑了笑,“帝姬,美人都是难得,咱们得一步步来。”

梁应安见林深温柔的笑容,心里不禁缓和了起来,没那么烦躁了。

“我建议帝姬先以朋友的身份与裴小姐重归于好,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然后让裴小姐渐渐习惯帝姬的靠近,明日我希望帝姬可以让裴小姐留宿公主府。”

“留宿?”梁应安惊讶道,“为何?”

“自然是为了对付江霁云。”

梁应安眉头紧锁,“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不想要美人?”

“想!”

“那就别问那么多。”

梁应安:“……”

“你说的容易,又不好做。”

现在戏台子林深给她搭好了,但戏不是那么好演的,梁应安最讨厌压着本性去阳奉阴违。

“那我教帝姬一次,帝姬可要好好学。”

“你怎么教?”梁应安纳闷道。

林深看着她,“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裴小姐,而我是帝姬。”

梁应安眨眨眼,看着林深突然靠近,磕磕巴巴道:“你…你干什么?”

林深表情带有一丝委屈和茫然,继而又自嘲道:“想来静怡你对我很失望吧?我对你的姐妹之情竟然让你这么有负担,是我的过错。”

梁应安微怔,她看着林深眼角的红晕,心里莫名的一揪,她柔声道:“我从未怪过你的,你别这般想自己。”

“我知静怡你心思单纯,便着能够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你,你若喜欢什么我便送给你,我做这些也是因为…想与你的姐妹之情更加长久深厚。”林深抬起手,想要触碰梁应安的脸颊,却在碰触的瞬间,似是觉得自己不配,又慌乱的收回。

梁应安见不得这样委屈脆弱的林深,她不由自主的拉住林深的手放在脸上,掌心热的让人心尖儿一颤,“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江侍郎这事也怪我,若不是被南镐蛊惑,又怎么会陷江侍郎于生死危难之间,”林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泛着一抹淡淡的水光,“我不忍看你伤心,便想办法救江侍郎,却被静怡你误会我要加害江侍郎,我看你拿着刀要杀我时,我心有多痛?”

梁应安觉得心窝似被刀绞一般,疼的她呼吸都在打颤,“对不起,我那时…我那时是失去了理智,并非想要杀你的…”

“算了,都过去,如今你我误会解开,”林深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光流转,带着一丝丝乞求,“今日还能否与我畅饮赏月,再续前缘?”

梁应安怎么能不答应,她现在恨不得把命都给出去,“好,都听你的。”

她感觉到脸上的手要抽走,慌乱道,“别走—,林深!”

话音一落,梁应安震住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林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蕴着一丝蔫坏儿的意味,“帝姬这是入戏了还是出戏了?”

梁应安呼吸深喘了一下,眼神慌乱闪躲,不看林深,“自然是出戏。”

“你演技也很一般。”

“哦,那帝姬演技好,”林深抬手,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眼中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怎么还哭了呢?”

梁应安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深,寂静的夜晚,她听到了湖水中,水波被搅动的声音。

滴答——

扑通——

梁应安慌乱的打开林深的手,“风吹的,迷了眼。”

林深也没戳穿她如此虚假的谎言,“帝姬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亭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林深拿起旁边的鱼碗,继续给锦鲤喂食。

梁应安趁着林深喂鱼的空档,摸了摸胸口。

这里的跳动极其不对劲儿。

她又摸了摸脸颊,竟然出奇的温热了起来。

她自小便有体寒的毛病,体温比旁人都低一些,此刻脸颊突然温热了起来,着实古怪。

梁应安偷瞄一眼林深,那人半趴在扶栏上,下巴抵着左手肘,右手撒着鱼食,看到鱼儿抢食的景象,嘴角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氤氲着荧光,湖面在月色照耀之下,波光粼粼,那光洒落在林深身上,美的不似凡人。

梁应安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林深的时候,裴静怡将她从幽宫之中救出,她们之间隔着尸山血海,林深一袭白衣站在其中,宛如天神下凡解救苦难的众生。

漫天血色之下,唯她纯白鲜亮,比光还要刺眼。

系统:【滴!反感度-10,目前梁应安反感度总计10%。】

林深眼中浮现一抹笑意,转头看向梁应安。

梁应安心头狂跳,飞快转过头去,抿紧薄唇。

江亭里沉默许久,梁应安恢复平常心,想起世人对林深的传闻,以及自己对林深的认知,问道:“你与传闻很不同。”

“传闻是不是传我孤高请傲,不近人情,不可一世?”

你倒是挺清楚的。

梁应安点头:“对。”

林深弯唇一笑:“在外人面前我会装装高深莫测,不好惹的样子。”

梁应安眨眨眼,不由的问出口,“那对内呢?”

说完,梁应安突然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深意,整个人如火一般燃烧了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林深起身,语调有些散漫,带着一丝轻柔的笑意,“帝姬猜猜呢。”

“不早了,我先走了,帝姬早些休息吧。”

“哎?你…”梁应安看着林深飞远的背影,似神话里的嫦娥奔月。

她站在江亭里,望着明朗的月亮,望的出神。

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对着月亮,抓了一下。

第37章快来摘月亮

第二天, 公主府来了一位梁应安早有预料的人,裴静怡。

梁应安已经被林深提前预习过如何应对裴静怡,所以两人一见面, 主导权就在梁应安手上。

两人坐在江亭之中, 桌上是裴静怡带来的赔礼。

“这是什么?”梁应安看着两壶坛子,“是酒嘛?”

裴静怡点头:“这是臣女觉得很喜欢的美酒。”

她不好意思的看向梁应安, “臣女罪过,不知帝姬喜欢什么,便只能拿一些臣女觉得好的东西过来给帝姬赔礼道歉。”

梁应安摇摇头, 笑道:“其实今日, 静怡能来我府上, 我已经很开心了,根本不用带什么赔礼过来, 这不是显得咱们俩生分了许多?”

“不是的, 臣女是愿意与帝姬做朋友的, ”裴静怡连忙解释, “都怪臣女, 误会了帝姬对臣女的情谊, 还让帝姬受了伤, 臣女真是该死。”

“何必说这么严重的话?”梁应安伸出手掌,“你看,伤口早就好了,那日你也是无心之举,此事就翻页了好不好?”

裴静怡见梁应安掌心的伤口好了很多,舒了口气:“好, 就听帝姬的。”

“其实那日幸亏有国师前来,让臣女可以不再犯错, 能得国师教诲,臣女真是感激不尽。”

“臣女愚钝,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若非昨日国师大人来侯府,跟臣女说了很多,臣女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面前的困难。”

梁应安知道林深昨日去找裴静怡,但她不清楚两人之间的谈话,林深不告诉她,眼下倒是可以从裴静怡口中套一套,正好也可以完成林深的要求,让裴静怡留在公主府夜宿。

“国师大人确实是劳苦功高,让本宫叹服,”梁应安看向酒坛,“这样吧,今日咱们竟然把误会说开了,不如把酒言欢,像以前一样喝酒赏月聊天,若是累了困了就在我这里睡下,你爹那边由我去说,如何?”

裴静怡迟疑道:“啊?要今日嘛?”

梁应安适时的流露出委屈的神情,“难道说静怡还是觉得我对你居心不良,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下去?还对我仍有戒心和防备?”

裴静怡见她如此哀伤,连忙否认,“并非如此,臣女…臣女自然是想与帝姬做朋友,喝酒聊天的,这不是怕再次夜宿影响了帝姬休息嘛。”

“以前你也是在公主府夜宿过的,怎么今日便不行了?”梁应安开始翻旧账。

裴静怡顿了顿,“是臣女的问题,臣女今日就舍命陪帝姬畅饮。”

梁应安嘴角微勾:“静怡也不用老用“臣女”自称,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好,臣…我知道了,”裴静怡打开酒坛,“那今日就喝喝我带来的这两壶醉千章。”

她给梁应安倒了一杯,帝过去,“帝姬尝尝。”

梁应安接过,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松子香,色如冰清,她喝了一口,入口醇香,但味道过于火辣,入喉如刀划过,却让肺腑温暖了起来,如滚烫的烧炭燎过一样。

梁应安眉心微动,艰难吞咽下去。

她弯唇一笑:“不错,不愧是静怡喜欢的美酒,味道绵柔醇厚,烈如火焰。”

裴静怡见她喜欢,笑道:“帝姬喜欢就好。”

“帝姬再来一杯?”

“不急,”梁应安婉拒,“这等美酒自要慢慢品鉴,我们边喝边聊?”

裴静怡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大半,畅然道:“好,帝姬想聊什么?”

梁应安眼里闪过一抹深意,“昨日国师大人去侯府找你,你们聊了什么?”

“国师大人与我说了很多 ,”裴静怡轻叹了一口气,“?*? 说我从始至终错怪了帝姬,把帝姬对我的金兰之情错认为磨镜之癖,还把帝姬对我的好当成居心不良,让帝姬蒙受太多委屈和不甘,实在是罪该万死。”

梁应安微怔,指尖摩挲着酒杯,听着裴静怡说了很多。

说到最后,两壶醉千章,梁应安就喝了三杯,其余都让裴静怡喝完了。

醉千章酒性烈的很,裴静怡就算是喜欢,平日里也是小酌几杯,今日聊的尽兴,把和帝姬之间的误会都说开了,而她一时也没了分寸,多贪了几杯。

梁应安看着倒在桌上醉酒睡着的裴静怡,将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口酒饮尽。

此时天色已深,侯府那边梁应安早早便让九罗去嘱咐了一声。

梁应安起身,走到裴静怡面前,看着她喝的通红的脸颊,嘴里不知道还嘟囔着什么,有些可爱。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蹭了一下裴静怡的脸颊,心里却意外的有些平静。

酒性猛烈,烧的肺腑滚烫。

梁应安揉了揉肚子,又捏了捏眉心。

她拉起裴静怡,扶着她往松月斋去。

松月斋离她的长安苑只有一墙之隔,以前裴静怡来公主府夜宿的时候,住的便是松月斋。

梁应安给裴静怡放在床上,解开她身上的外衣,方便她睡的舒服些。

她坐在床边,看着裴静怡的脸,渐渐出了神。

眼前的脸突然变了另外的模样。

那人有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运,配上她那一张白皙无暇的脸蛋,不笑时冷傲孤高,让人不敢亲近,但笑起来眉眼弯弯,自带一股风流之韵。

声音也很好听,清润干净,如林间微风清凌凌的。

脑中不由自主的响起她含笑慵懒的嗓音。

“帝姬不如猜猜呢?我对内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梁应安倚着床边,望向天边的明月,清冷高远,遗世独立,让人无法靠近却又不自觉的被她吸引。

本以为月光寒冷刺骨,可照在身上时,不仅滚烫如火,还能驱散黑暗。

她对外,凛然傲骨,清冷孤高。

她对内,灿烂如火,温柔似水。

梁应安对着天上的明月,伸出手,试探地的抓了抓,仍是空空如也。

她眼里有些失落和不甘,起身走出房间。

九罗看到自己帝姬晃晃悠悠,担心道:“帝姬,您这是喝多了?”

她去侯府报备之前,就看到裴静怡和帝姬在江亭之中畅饮,那酒性火烈,定是容易醉的。

眼下帝姬从松月斋出来,想必是送裴静怡回房睡觉。

她走上前,扶住梁应安,“属下送您回长安苑休息。”

“不去长安苑,去…”梁应安歪着头,神情坚定不移,“去…去摘月亮。”

“摘月亮?”九罗疑惑,她抬头看天,月亮高高悬挂,“帝姬,您这是喝多了,月亮挂在天上,摘不到的。”

“能摘到,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摘到月亮。”

九罗愣了一下,“帝姬,这哪…哪里能摘?”

梁应安不争气的看着她,甩开她的手,“不告诉你,省的你们跟我抢月亮。”

“属下不跟帝姬抢月亮,”九罗还是认为帝姬喝多了,立马扶着她往长安苑去,“帝姬回去睡觉,属下去给您摘月亮,送给帝姬您,好不好?”

“不要!”梁应安挣扎着,“我要去摘月亮,不许阻拦我,敢阻拦我,我就…”

梁应安张了一下大嘴,呲着牙,恐吓道:“我就咬你。”

九罗见状,眼里有些悲情,“帝姬想要去哪里摘月亮,属下陪您,好不好?”

“你要抢我月亮是不是?”梁应安怀疑道。

“不抢不抢,属下给您搭把手,月亮不好摘,有属下帮忙,帝姬能好摘一些。”

梁应安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能有人帮她摘月亮,得手的概率会大一些。

“好,”她勾勾手,“你跟我来吧。”

九罗应道:“好。”

两人走出公主府,路上有人看到晃晃悠悠的梁应安,刚想靠近,就被九罗的横刀给吓了回去。

九罗不知道帝姬到底要去哪里摘月亮,只能跟在她身边防备着,直到帝姬停在了九罗意想不到的地方。

国师府!

九罗刚想问帝姬是不是走错路了,就看到自家帝姬走上台阶,开始大力敲门。

九罗:“…”

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在空寂的街道上羡的格外响亮。

九罗跨步上前,慌乱道:“帝姬!帝姬!您找错地方了,这里是国师府,不能摘月亮啊?!”

梁应安推开九罗,“你别动我!”

她继续敲,甚至还上脚踹。

九罗急道:“帝姬,这里不是能摘月亮的地方,这里是国师府啊!”

“我知道,”梁应安得意一笑,“这里面有月亮,我们进去摘月亮。”

九罗现在才觉得自家帝姬已经醉的不行,都跑来国师府胡作非为,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定要说帝姬的是非。

“帝姬,这里没有月亮的,”九罗劝阻道,“属下带您去别的地方摘月亮好吗?”

“这里有!”梁应安正色道,“这里的月亮会发光发热。”

发光发热?

九罗一脸匪夷所思:“帝姬您说的不该是太阳嘛?”

“是月亮,”梁应安给她看自己的手,“我摸过月亮,她是炙热的。我见过月亮,她是鲜亮的。”

九罗:“…”

她不禁思考,现在把帝姬打昏带走的可行度,大不了明日待帝姬清醒过来打她骂她,总好过帝姬在国师府胡闹,从而惹怒国师来的好。

就在九罗准备下手的时候,国师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看着帝姬扑到国师怀里,然后还胆大妄为一下子抱上国师,双手勒紧国师的脖颈,双腿跨在国师的腰肢,并兴致冲冲的朝九罗招手。

“九罗,快跟我一起上,摘月亮喽。”

九罗:“…”

她还是动手慢了。

第38章头好痛呀

林深本来都睡了, 突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滴!反感度-5,目前梁应安反感度已清零。】

林深“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想了想:“看来梁应安已经和裴静怡重归于好了。”

所以反感度会降低。

系统也认同这个理由:【确实, 你帮梁应安解决了裴静怡, 让她们的关系不像之前那么紧绷,梁应安应该很感谢你的帮助。】

系统:【眼下反感度清零了, 我们就可以努力增加好感度了。】

“其实我搞不懂梁应安为什么会讨厌原主?”林深塞嘴里一块薄荷糖,摸着下巴,满腹疑惑, “原主和梁应安的交情很浅, 而且原主和梁应安在南越国破之前从未见过面的, 这反感度到底哪里来的?”

两年前,南越国出了一个大宗师, 打破了南越和朝华势均力敌, 难分伯仲的局面, 朝华国战败, 先皇交出长公主梁应安去南越国为质两年, 换取朝华国休养生息。

而这时, 老国师将原主从国师府带出来, 正式的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被朝华国百姓甚至三州之人所知道。

两年后,先皇病逝,老国师也紧随其后的仙逝,原主继任国师之位,成为了朝华国最有威望的新任国师, 被朝华百姓和朝臣所尊崇爱戴。

新皇登基之后,便立马大刀阔斧的重塑朝纲, 完全不顾旧臣阻拦,立刻出兵攻打南越国,战时不足一个月,南越国递上降书,解救受控于幽宫的梁应安。

在越宫里,原主和梁应安有了第一次见面,两人隔着遍地的尸体,遥遥的对望一眼,然后就没有了任何交集,原主在那场战役之中受了伤,回到朝华国后便一直修养,深居简出,连皇上都见不到国师一面,后来就出了“江霁云叛国”这件事,皇上请原主出来主持大局,管治一下疯癫的梁应安,奈何原主的秉性孤僻淡漠,面对梁应难的阴鸷和偏执无能为力,只能任她继续犯错下去,酿成不可收场的大祸。

若是因为原主的阻拦而致使梁应安讨厌原主从而增加反感度,林深这倒是可以理解,但林深传过来的剧情点刚好卡在了皇上请原主出来主持大局的剧情上,而那35%的反感度从一开始就有了。

所以这反感度来的莫名其妙,让林深百思不得其解,哪怕现在反感度经过她的一番操作清零了,但林深总觉得那35%的反感度并未消失,若是不找到原因,可能会影响梁应安对她的好感度。

林深又把原剧情线看了好几遍,看着看着就听到有人在敲国师府的大门。

国师府看似宏伟大气,实则就是个简单又简洁的宅院,主要是因为老国师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不重物欲,所以国师府看起来跟普通民户的宅院很像,而且国师府里没有侍卫和侍从。

之前就是老国师和原主一起住,现在就只有原主一个人住了。

偶尔会来一些刺客和杀手,但人家也不会敲门。

上次来敲门的人是方大监,就是来请原主出来主持大局的,旁人定是不敢随意打扰国师修行的。

此刻听到的敲门声,让林深有些奇怪。

林深不禁咬碎糖块,问:“统啊?谁在外面?”

系统看了一眼:【梁应安。】

林深纳闷:“她怎么来了?她这个时间不应该和裴静怡喝酒赏月吗?”

系统:【不清楚。】

林深下床走出去,敲门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九罗慌乱的制止声。

林深拉开大门,还没来及的问出缘由,就被梁应安扑到身上,此刻的她宛若一只树袋熊。

九罗在一旁瞬间死机。

林深垂眸,闻到了梁应安身上的酒气,很浓烈。

梁应安抱着她,还兴致冲冲的招呼已死机的九罗跟她一起上,摘月亮?

“什么摘月亮?”林深纳闷的看着明显是在发酒疯的梁应安。

梁应安抬头,刚好和林深对上视线,她一手搂着林深的脖颈,一手摸上林深的脸颊,满足的笑了,“你就是月亮,我摘到了。”

林深怔愣片刻,大致猜到了梁应安所谓的“摘月亮”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短促地笑了下:“梁应安,你知道我是谁吗?”

梁应安鼻尖耸了耸,又闻到了那抹清凉的香气。

她用力点头:“你是林深。”

林深眼中眸光流转,“看来也没有醉到不认人的程度。”

“我没醉!”梁应安据理力争,她动作有些大,差点从林深身上滑下去,双手立马搂紧林深,头窝在林深肩上,“我没醉,我摘到月亮了。”

林深一手搂住梁应安的腰肢,以防她跌落下去。

她看向死机的九罗,“九罗姑娘?”

九罗:“……”

九罗呆滞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国师是在呼唤她,忙应道:“我…我在!”

她看着自家帝姬紧紧抱着国师,还在人身上睡着了。

完了、完了、完了……

她打不过国师啊!

“帝姬这是喝了多少?”林深问道。

九罗尴尬道:“属下也不知,帝姬与裴小姐一同喝了裴小姐带来的醉千章,裴小姐喝多了,已经在公主府夜宿,而帝姬想要出来…摘月亮,所以…不小心冲撞了国师大人您,属下…属下立刻带帝姬回公主府。”

九罗上前想把梁应安带走,奈何梁应安抱的严实,根本扯不动,除非把帝姬的胳膊腿给她卸下来。

九罗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

“就让帝姬留在国师府睡一觉吧,”林深转身进府,“九罗姑娘也可住下,正好照顾帝姬。”

九罗:“…”

九罗:“好,多谢国师。”

哎,又想迟了一步。

九罗还是第一次进入国师府,看到里面的布局和装潢,说好听点就是简约大气,说难听点就是破旧不堪。

毫无国师府该有的气派和奢华,有一种饱经风霜又不尽人意的悲凉感。

不过…国师府里的氛围会让人觉得很平静。

九罗感觉自己心里的浮躁和烦乱都消解了。

“国师府里的房间不多,”林深抬了抬下巴,“你住在客院停居,旁边就是我的藏深阁,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好,”九罗上前,“那属下带帝姬去休息。”

林深摊开手展示梁应安抱人的实力,哭笑不得,“你家帝姬现在怕是跟不了你。”

九罗看着挂在国师身上的帝姬,羞愧的低下了头。

“今日就让帝姬睡在我那边,大家都是女子,没什么可以介意的。”

眼下只能如此,九罗点了点头:“真是麻烦国师大人了。”

林深搂着梁应安,摆摆手:“无事,你也早些休息。”

九罗看着林深走入隔壁的宅院,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深将梁应安抱回藏深阁,刚想要给她放床上,奈何这家伙抱的紧,林深废了好些力气才将她全须全尾的摘下来。

系统惊诧道:【她这是喝多了来耍酒疯?】

“很明显了,”林深将她身上的外衣脱掉,触碰到她的皮肤,冷的似寒冰,“她这体寒之症还挺厉害的。”

若不是她还能感受到梁应安的呼吸和心跳,不然会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林深看向系统:“你有办法能治她的体寒之症吗?若是给她治好了,说不定能增加好感度。”

系统:【人物设定,不好处理,只能缓解。】

“如何缓解?”

系统:【多喝热水。】

林深白眼一翻:“…”

系统:【你想骂我!我看出来了。】

林深:“你这话说的还挺欠打,你看出来了吗?”

系统:【…】

林深看着梁应安不由自主的往她这里拱,嘴里还嘟囔着:“…冷。”

她扯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握住梁应安的手,把她冰凉的手捂热。

梁应安感觉到热意,皱巴的小脸瞬间舒展了起来。

林深倚着床边,看着梁应安的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让她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家人”的那种微妙的感觉。

可她明明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有家人疼爱之下的感情。

林深想去软榻上将就一晚上,但刚有要离开的动作,梁应安似乎能感觉到,整个人突然紧张恐慌了起来,将林深的手紧紧握住,口中低喃着无助的乞求,“别…别留我…一个人,…我怕…我冷……”

林深面上闪过一丝波动,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梁应安的手,轻声道:“嗯,我不走。”

梁应安似是听到这一声轻柔的抚慰,神色瞬间平和了许多。

林深只能倚着床边休息,将就一夜。

翌日,天蒙蒙亮,院中的鸟落树梢,发出声声响亮的鸣叫。

梁应安被吵的脑袋有些痛,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浮现一片白茫茫。

梁应安以为自己眼花,刚想抬手揉揉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握着什么又软又滑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只如玉般温润的手,瞪大的眼睛顺着手往上看去,纯白干净的衣衫,白皙无暇的脸蛋和一双明亮又潋滟的桃花眼。

两人就这么静悄悄的对视了。

梁应安脑子里瞬间浮现昨晚发生的一切,自己醉酒带着九罗来国师府“抓月亮”,抱着林深不撒手,堂而皇之的霸占林深的床,还拉着人家的手取暖睡觉。

救命啊——

梁应安心里疯狂的崩溃咆哮,面上却不动声色,在几个急促的呼吸之后,梁应安松开林深的手,指尖揉着眉心,一脸痛苦和迷茫的扭过头去,不敢看林深的脸。

她嘴角下撇,“啊?本宫的头好痛啊!本宫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深看她装傻充愣,好气又好笑:“帝姬,醒了就起来洗漱吧,一会儿吃早饭。”

她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臂,走出房间。

梁应安听到脚步声离开,表情瞬间狰狞,抓着自己的脑袋,无声咆哮了起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39章给不了一颗糖

林深走出房间, 正巧碰到在远门口徘徊的九罗。

“你家帝姬醒了,去伺候吧。”

九罗连忙道:“好。”

“国师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林深:“我去做早饭, 你们洗漱好来厨房就行。”

国师大人亲自下厨!?

九罗震惊:“国…国师大人, 还是让属下去做吧?做饭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来?”

林深:“没事,不给你们做我自己也要吃, 顺手的事,你去伺候你家帝姬。”

“洗漱的热水可以去厨房旁边的浴间弄。”

九罗受宠若惊:“…好。”

她看着林深离开,连忙走进卧房, 一眼就看见在床上发疯的帝姬。

“帝姬?”九罗小心翼翼的喊道。

帝姬凶狠的眼神如刀一般刺了过来, 九罗艰难的吞了吞喉咙。

梁应安跑下床, 一把抓住九罗的领口,气急败坏道:“为什么昨晚不制止本宫?”

你知道昨晚上她做的事情有多么丢脸, 她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九罗羞愧:“是…是属下的错。”

都怪她下手晚了。

梁应安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到九罗头上, 九罗不敢以下犯上, 面对她醉酒后的胡作非为, 她也是有苦难言。

梁应安只是气恼自己怎么跑到林深面前来撒泼打滚, 这不是让林深更加瞧不上她!?

“…”梁应安送开她的衣服, 懊悔的叹了口气“算了, 这事怪你有何用,到底是本宫醉酒误事。”

九罗拿过床边的鞋子给梁应安穿上,“帝姬,属下伺候您盥洗吧。”

“嗯,”梁应安像是想起什么,“林深去哪里了?”

九罗:“国师大人去做早饭了。”

“做早饭?”梁应安惊讶道, “她自己要做早饭?”

九罗并未在国师府发现侍从,“是的。”

梁应安面上闪过一丝波动, “过去瞧瞧。”

“是。”

两人走出藏深阁,朝着厨房走去,幸而国师府不大,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厨房,此时厨房烧了火,烟囱里冒出缕缕烟尘,看起来颇有烟火气。

梁应安还闻到了一股淡淡又清甜的米香,惊讶不已,“她竟然真的会做饭?”

九罗也闻到了饭香味,感叹道:“国师大人还真是无所不能。”

梁应安瞪了她一眼,“你谁的人?”

九罗默默闭嘴。

林深察觉到有人来,她站在厨房门口,用铁勺指着浴间,“洗漱,吃饭。”

九罗连忙应道:“是。”

然后又被梁应安瞪了一眼。

九罗:“…”

梁应安走进浴间,小小的,看起来很破旧,盆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她洗了一把脸,脑袋都清醒了许多。

九罗拿过干净的帕子,给梁应安擦干净,然后又自己洗漱了一番。

等两人洗漱完走出浴间,林深已经把早饭摆在了厨房前面的桌子上了。

林深坐在凳子上,见那主仆俩“傻呵呵”的模样,轻笑了下:“过来吃饭吧。”

九罗刚要过去,见帝姬没动,又止住了脚步。

梁应安走过去,坐在林深对面,看着桌上一盆青菜粥,两碟小菜,清汤寡水又平平淡淡。

对于圣伦帝姬来说,这等差劲的早膳都可以治林深大不敬之罪。

但对于梁应安来说,能吃就行。

林深本以为梁应安会嫌弃这样简陋的早饭,但见她神色坦然的接过九罗盛好的青菜粥,没有流露出一丝鄙夷和不屑的表情。

九罗又给林深盛了一碗青菜粥,放在林深面前,恭敬道:“国师大人,请用。”

“谢谢。”

九罗摇头:“麻烦国师大人做饭,属下觉得太失礼了。”

林深理解古代阶级尊卑所带来的影响,她这等身份的人给梁应安做饭都有些不合规矩,更何况是九罗呐。

“没事,我自己也要吃的,”林深说,“粗菜淡饭,还请帝姬和九罗姑娘多多包涵。”

“不,不会的,”九罗慌乱道,“这些饭菜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她还没吃,但这青菜粥的味道飘香芳馥,还有那两盘小菜,看着就可口。

梁应安看向九罗,凉嗖嗖道:“是不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九罗:“…”

九罗低头喝粥,入口的瞬间,眼睛骤然一亮。

梁应安拿过勺子,舀了一勺入口。

青菜粥看似寡淡,口感如丝顺滑,浓郁的米香搭配青菜碎,清爽宜人,还有淡淡的甜味,让人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两碟分别是罗卜和白菜,罗卜清脆爽口,白菜虽然有些辣度,但配合青菜粥食用刚刚好。

梁应安不由自主的把一碗粥都喝完了,她刚想让九罗再给她盛一碗,却见九罗又盛了第二碗,闷头就是干,那架势跟出笼的猪似的,还会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梁应安:“…”

真是丢脸丢人家里了。

手中的碗突然被人拿走,梁应安看着林深给她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林深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示意她继续吃。

梁应安抿了一下嘴,握勺的手蜷了蜷,继续低头吃饭。

林深做粥还是做少了,她没想到这俩人还挺能吃的。

九罗吃了四碗,梁应安吃了两碗,而她一碗还没吃完,此时盆里只剩下一碗的量。

林深见梁应安蠢蠢欲动却又不好意思去刮盆底,眼见九罗的眼神已经盯上了,林深先上手,拿着铁勺刮了一下盆底,一股脑儿的全放进梁应安碗里。

九罗:“…”

她叒迟了一步。

梁应安怔愣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林深,眼中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

三人吃完早饭,九罗主动收拾和洗碗筷,厨房里响起洗碗声,院内的两人隔着桌子,一个抬头往天,低头看地,就是不敢看旁边的人。

林深拿出两块薄荷糖,一块扔嘴里含着,一块递过去,“吃糖吗?”

梁应安尴尬又心虚的动作骤然停滞,她偏头看向林深掌心里的糖,糖块的形状很奇特,包的油纸也很特殊,竟然能隔着纸看到里面的糖块。

“这是什么?”梁应安拿起来,疑惑道。

“糖块,”林深教她怎么撕开包装纸,“尝尝。”

梁应安试探的放在嘴里,入口清甜又凉爽,轻轻吸一口气,似有一缕清风流入五脏六腑,沁人心脾。

梁应安惊喜道:“这什么糖块?哪间铺子可以买到?”

“这是我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

林深也不好跟她说这是系统特供,只能说是自己制作,反正原主在朝华国百姓眼中是无所不能的。

梁应安含着糖块,微妙的“哦”了一声。

本事还挺多,又会做饭,又会制糖,真厉害啊。

九罗走出来,说:“帝姬,国师大人,都收拾好了。”

林深颔首:“多谢。”

“国师大人太客气了。”九罗连忙摆手。

胡闹过了,觉也睡了,饭也吃了,梁应安觉得自己应该撤了,但心里莫名其妙涌出一丝不舍。

她看了一眼林深,咬了一下嘴唇,“多谢国师款待,九罗,走吧。”

九罗:“是。”

梁应安转身离开,背后突然传来林深的声音。

“等一下。”

梁应安眸光一闪,回头道:“国师还有什么事吗?”

林深从怀里又拿出几块糖,“不够吃再来管我要,但不能多吃,会牙痛。”

“我…本宫又不是小孩子,”梁应安心尖一颤,伸手接过糖块,“早就过了吃糖会牙痛的毛病。”

系统:【滴!好感度+10,目前梁应安好感度总计:10%。】

林深反手握住梁应安想要收回去的手。

梁应安瞳孔一扩,嗓音有些紧张,“你…你干什么?”

“我给了你五块糖,五天后才能管我要,帝姬你自己看着办。”

梁应安:“…”

好好好,你够狠!

系统看着梁应安走远,吐槽道:【你自己一天都能吃好几块,你限制人家一天只能吃一块?】

林深又拆了一块含在嘴里:“这叫有来有往。”

“而且那薄荷糖清凉,她体寒的厉害,多吃也不好。”

系统看着林深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关心和宠溺,心里感慨颇深。

梁应安走出国师府,蓦地回头望回去,抬手摸了摸心口,表情有些茫然。

“帝姬,您怎么了?”九罗问。

“无事,”梁应安转身离开,“回府。”

裴静怡还在她府上呢。

梁应安赶回公主府,正好碰上刚刚醒来的裴静怡,裴静怡先是道歉说自己昨晚贪杯竟然昏醉过去,多谢帝姬的照顾。

梁应安摆摆手:“无事,先用早膳,一会儿让九罗送你回侯府。”

管家已经把早膳准备好。

“好。”

裴静怡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公主府的早膳比侯府要精贵许多,不仅品种多样,味道一个比一个美味。

“帝姬不吃吗?”裴静怡见帝姬没有动筷。

梁应安主要是在林深那里已经吃饱了,其次她觉得自家的这些饭菜看起来很一般,面前这碗燕窝粥都有一些淡淡的腥味。

梁应安将燕窝粥推到一边,“早上没什么胃口,静怡吃好就行。”

裴静怡看着梁应安巴掌大点的脸,“帝姬,您该多吃些,您太瘦了。”

梁应安脑中不禁浮现林深的脸,她也曾说过让她多吃些。

“好。”

梁应安拿起筷子吃了口青菜,青菜本该清爽,可这一口吃的她有些恶心。

梁应安拿过旁边的茶水,将嘴里的腻味冲了冲,但味道还在舌尖不散。

梁应安拿出林深给她的糖块,含在舌尖,清甜瞬间驱散了那股腻味。

“帝姬,这是什么?”裴静怡闻到一股清甜,“好香啊,是糖吗?”

“嗯,是糖。”

裴静怡眨眨眼:“这糖看起来真不错,帝姬还有吗?我可以吃一块吗?”

梁应安:“…”

梁应安面色有些艰难:“…没了。”

九罗:“!?”

不是还有四块呢?

第40章游船荷梦

送走裴静怡后, 梁应安坐在江亭的凳子上,看着桌上摆着的四个糖块。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裴静怡的提议,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可拒绝的话却脱口而出。

她确实不想给裴静怡这个糖块, 不仅仅是因为她本来就没多少,更多原因是她不想给。

对, 不想给。

梁应安拿起一块糖,放在鼻尖闻了闻,和林深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一样。

仿佛…仿佛此刻她就坐在她面前, 冲她盈盈一笑, 说着她养的锦鲤胖乎乎的。

九罗送完裴静怡回来, 见帝姬在盯着桌上四个糖块发着呆。

“帝姬,这糖块是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梁应安摇摇头:“没问题。”

九罗说:“帝姬, 裴小姐已经回到侯府了。”

“哦, 好。”

九罗看梁应安神情恹恹, 担心道:“帝姬, 您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梁应安摇摇头:“没问题。”

“…”九罗看了眼天色, “帝姬, 快到午时了, 今日午膳您有什么想吃的?属下让厨房准备着。”

梁应安不由自主的说:“青菜粥。”

九罗:“?”

梁应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神色有些懊恼,“这点小事也来问本宫,那些厨子是干什么吃的?连每日吃食都准备不好,公主府可不留废物!”

九罗:“…好,属下吩咐下去。”

“烦死了。”

梁应安敲了一下石桌, 衣袖不小心甩到桌上的一个糖块,梁应安眼疾手快, 立马拿了过来,握在掌心。

九罗见状,“帝姬,属下给您把国师大人送的糖块收起来吧?”

“不用,”梁应安收回怀中,“本宫贴身带着就行。”

九罗觉得帝姬心情烦闷,猜测道:“帝姬心情郁结,用不用属下将裴小姐再请回来?”

也许是裴静怡离开,让帝姬心烦意乱了。

梁应安皱眉:“不用。”

她不是因为裴静怡的离去而郁闷,但自己烦躁的原因却又不明原因。

“那属下陪帝姬出门逛逛?”九罗建议道,“听说平乐坊里的琼花馆,来了一批新的歌姬,嗓子都很绝。”

梁应安不禁讽刺一笑:“那些歌姬嗓子再绝能绝过…”

她脸色一变,心里浮现一股懊悔和惭愧。

她怎么能将那人与秦楼楚馆里的歌姬相比?

九罗纳闷道:“帝姬想说的是谁?是哪位歌姬帝姬觉得不错?属下去琼花馆将她请来府中弹唱?”

“没有谁。”

九罗又问:“那帝姬接下来想做什么?属下去安排。”

“本宫不知道,”梁应安双眸无神的看着湖泊,喃喃低语,“本宫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样九罗突然犯了难,帝姬此刻情绪低迷又蔫蔫的,看起来状态很差。

“帝姬,要不属下请太医来给您…”

话音未落,梁应安突然大叫了起来。

“对啊!她没有跟我说接下来的安排啊!”梁应安双手一拍,语气难言激动和兴奋,“她只说了让我想尽办法将裴静怡留在府中过夜,但没有跟我说接下来的安排。”

“做人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梁应安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找她,让她把接下来的安排跟我说一下!”

九罗见帝姬急冲冲的走出江亭,她连忙跟了上去,“帝姬这是要去哪里啊?”

“国师府。”

“啊?”九罗震惊道,“帝姬还要去摘月亮吗?”

梁应安脚步骤然一滞,回头觑她,“你给本宫把这件事咽到肚子,烂掉!”

九罗:“…”

九罗点头:“是。”

九罗见梁应安走远了,立马又跟了上去。

林深又一次听到了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相比于昨晚平和了许多,甚至还能听出节奏。

经过系统的查探,得知来人是梁应安,林深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次她不清楚梁应安来的原因。

昨晚还可以利用“耍酒疯”的理由来解释,那么现在,青天白日之下到访所为何事呢?

林深打开大门,看着面前的主仆俩,问:“帝姬突然到访,有何要事?”

“确实是要事,”梁应安直接进门,不给林深拒绝的时机,“我们进去说。”

九罗跟上去,颤颤巍巍的和林深躬身行礼,“麻烦了,国师大人。”

“没事。”

林深把大门关上,看着梁应安自来熟一般,走进藏深阁里,大大咧咧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神情还故作凝重和严肃。

“帝姬看起来是有大事要和我商量呢?”林深坐在她对面。

九罗守在门口,没有进来。

梁应安敲了敲石桌,正色道:“国师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她盯着林?*? 深的脸,一旦被她发现林深茫然或者懊恼的神情,她就立刻揪住她的把柄。

林深看她这幅神情和架势,对她想干的事情瞬间明了,“难道帝姬是来问我,让裴小姐夜宿公主府后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梁应安:“…”

啊!竟被她猜到了!

失去了先机。

“对,你没有告诉本宫接下来的安排,静怡昨晚已经在公主府夜宿了,然后呢?”梁应安看她的眼神带着怀疑,挑衅意味十足,“你不会就这点本事,想撒手不管吧?”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帝姬接下来的安排是因为接下来没有安排。”

梁应安惊愕道:“什么?”

林深点头:“时候还不到,帝姬可以先静待一段时间。”

江霁云养伤还需要几日,等他养伤好后才能开展下一阶段的安排。

“静待一段时间?”梁应安不满道,“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本宫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哪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浪费?”

林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据我了解,帝姬时常在平乐坊玩乐,一玩就是好几天,帝姬那时候不觉得浪费吗?”

梁应安哑口无言,拍桌怒起:“大胆,你竟敢嘲弄本宫!猖狂无度!”

林深指尖敲了敲石桌,“坐下。”

梁应安瞪眼。

林深抬眼。

梁应安坐好。

守在门口的九罗看清全局,无奈摇了摇头。

帝姬真是被国师大人治的死死的。

“帝姬若是觉得这段时日被浪费了,可以约裴小姐去逛逛街,赏赏花,游游船,”林深看着她,“最近不是有个【游船荷梦】的活动,帝姬可以约裴小姐,顺便促进一下感情。”

梁应安意外道:“国师还知道【游船荷梦】呢?”

林深无语:“我又不是傻子。”

梁应安:“…”

“国师既然知道【游船荷梦】,你也是想去参加吗?”梁应安指尖挠了挠眉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可以…同伴而行。”

“不了,”林深直接拒绝,“我要在府内修行。”

梁应安蹙眉:“你每天待在国师府里,不觉得憋的慌吗?”

“习惯了。”

林深一个人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她一个人生活过来的,所以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喜欢自己待着。

梁应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了一下。

“大约五日,”林深估算了一下江霁云的伤情,“五日后我会有新的安排,这几日帝姬就和裴小姐多多相处吧。”

梁应安这次来是为了管林深要接下来的安排,可当她要到了安排之后,怎么心情比来之前更加烦闷了呢?

“哦,好。”她应了一声。

林深问:“帝姬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吗?”

梁应安摇头:“没了。”

她缓缓起身,“那本宫回去了。”

“好,帝姬慢走。”

林深看着梁应安转身离开的背影,开口道:“若是我帮帝姬解决掉江霁云和裴静怡的婚事,帝姬能否满足我一个愿望?”

梁应安回头看她,眼中带有一丝疑惑:“无所不能的国师竟要本宫来帮你完成愿望?国师莫不是在打趣本宫?”

“因为我这个愿望只有帝姬可以帮我完成。”

林深打算这件事解决后,就要问问梁应安那35%反感度的来源,届时看在她帮她把裴静怡和江霁云婚事搅黄的份上,也应该能卖她一个面子。

梁应安见她神色认真,并未有玩闹戏耍她的意思,她好奇道:“国师的愿望是什么?”

林深:“待我给帝姬办完事后再说。”

梁应安没再继续问下去,“好,国师帮本宫如此大忙,一个愿望而已,本宫自然能满足国师。”

林深笑道:“那一言为定。”

梁应安点头:“一言为定。”

系统有些担心:【你不担心梁应安和裴静怡时间长了会在一起吗?】

“担心啥?”林深一点都没在怕的,“梁应安也许会有所动摇,但裴静怡不会,直女不是那么容易被掰弯的,此时的裴静怡只是把梁应安当作姐妹,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

系统:【好叭,你看着办吧。】

游船荷梦是朝都夏季的一大特色节目,又名“赏荷节”,每逢夏至便会举办。

单身的男男女女会在今日结伴而行,共赏荷花,促进感情,若是谈好了,说不定第二日就能定下婚事,可谓是大型相亲节日。

林深虽然拒绝了梁应安的邀请,但天一黑便自己跑出去逛了逛。

街上挂满了荷花灯,天一黑,张灯结彩的美景让人心动,满天星河之下是欢声笑语,热闹又惬意。

林深婉拒了好几个男子送来的荷花,若是她收下旁人送来的荷花,便是答应了作伴同游。

玩到一更时分,林深吃了很多小食,还随大流往河里放了荷花灯祈福许愿,回国师府的路上又照顾了一位老爷爷的彩灯事业,买了一个荷花灯,泛着淡淡的晕黄,虽不能照亮多远的地方,但胜在好看。

转入巷口,还未等系统主动提醒,林深便看到了坐在大门台阶上的梁应安。

身边没有九罗陪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门边,手上还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荷花。

梁应安听林深的话,这几日一直找裴静怡逛街游玩,但两人的喜好并不相同,裴静怡喜欢玩的,看的,梁应安没兴趣,但为了不扫兴,只能在裴静怡面前装开心和喜欢。

游船荷梦,梁应安与裴静怡一起湖上泛舟,采摘莲子和荷花,晚上逛夜市,买花灯,做游戏,放河灯,一圈逛下来,不仅身累心更累。

梁应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这几日与裴静怡寸步不离,可她知道自己总是心不在焉的。

裴静怡许是看出来她的疲惫,便主动说散场,梁应安并未挽留,转身离开了夜市,本以为自己是要回公主府的,但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国师府门前。

梁应安想着来都来了,不如请林深出来,一起逛逛游船荷梦,这家伙深居简出,肯定没感受过游船荷梦的乐趣,就让她大发善心,带林深玩一玩。

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

梁应安不知道林深会去哪里,又不想现在回公主府,便坐在门口等着,心想着林深不管去哪也该会回到国师府,她肯定能等到。

国师府门前的街道有些偏僻,距离夜市也有些远,所以会显得很安静。

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引起了梁应安的注意,她抬起头,刚好和林深遥遥相望,一如初见那般。

梁应安目光落在林深手中的荷花灯,表情从惊喜瞬间转为阴沉。

她握紧花杆,站起身来,走到林深面前,冷笑一声:“国师大人今晚是有人相邀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深其实在夜市见到了梁应安和裴静怡,她没有打扰她们,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梁应安目光冷冽,看着那只荷花灯,语气危险道:“这灯是谁送给国师大人的?国师大人这是好事将近啊?”

怪不得她说国师不用像道姑僧人那样守戒律清规,原来心中早有命定之人啊?

梁应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袋“突突”的胀痛,她双手捏紧拳头,用力压制自己想要发泄的怒火。

梁应安转身想要走,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了,不然她真的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比如将那只碍眼的花灯踩烂。

“帝姬?”林深拉住她的手,她感觉到了梁应安情绪上的变化。

“别碰我!”梁应安打开林深的手,眼眶泛红,目光狠戾,“国师大人还请自重!莫要让你心爱之人误会了!”

林深看出来梁应安为什么生气,哭笑不得道:“帝姬觉得这只花灯是我心爱之人所送?”

梁应安唇边带着讥诮的弧度,“怎么?国师还非要与本宫说道说道你们的恩爱不移?”

林深无奈一笑:“那说不了,我看那老伯如今已是垂暮之年,而且那老伯有自己的老伴,我也不好做插足他人感情的恶事。”

梁应安:“…?”

梁应安表情空白一瞬:“你…你说什么?”

林深举起花灯:“这是我花了三十文钱从一个老伯手中买的。”

梁应安:“…”

梁应安低下头,想看看地上那条缝隙她可以钻进去。

“别看了,帝姬再瘦也钻不进去地缝里,”林深轻声一笑,“抬头,看我。”

梁应安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一张大红脸,只是视线不敢与林深对视。

“花灯是从老伯手中买的,夜市也是我今日突发奇想去逛,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心爱之人,懂?”

梁应安羞愧低头,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突然来了?”

林深回来时就看她坐在门口,算了一下时间,梁应安应该坐在门口快一个时辰了。

梁应安眼神快速闪动:“路…路过。”

“哦,路过,”林深被她逗笑了,“帝姬觉得我是痴傻还是觉得我很好骗?”

“公主府和国师府是两个反方向,帝姬是从皇城外路过来的吗?”

梁应安:“…”

真是丢脸死了。

“别捏了,”林深看她快把花枝给捏烂,“荷花快被你捏碎了。”

梁应安才想起手中的荷花,看着花枝被她捏坏,荷花像是断头一样耷拉下来。

丑死了。

“这荷花倒是开的不错,”林深眼里划过一丝兴味,“我用这只花灯换帝姬这只荷花,如何?”

“啊?”梁应安有点拿不出手,“荷花被我弄坏了。”

“没事,”林深把花灯递过去,伸手朝她要花,“我拿回去养养,应该可以活。”

梁应安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的把荷花给过去,“若是养不活,就…就扔了吧。”

“我瞧着荷花开的娇艳欲滴,帝姬眼光不错。”林深扶住花头。

梁应安握住花灯杆,得意道:“那是,本宫眼光高着呢,这只荷花可是荷花池里开的最好的。”

可惜,现在被她搞成这副糟糕模样。

“多谢帝姬赏花,”林深说,“我送帝姬回公主府吧。”

“不用,本宫自己回。”

梁应安觉得自己今晚太丢人,若是再和林深待下去,指不定又出什么糗事。

“本宫先走了,国师不用相送。”

梁应安生怕林深送她,快步离开,一边离开一边招手让林深回府。

林深冲着她晃了晃荷花,柔柔一笑:“帝姬,荷花很好看,多谢。”

梁应安心头莫名一烫,伴随着猛烈的跳动。

她摸着胸口,慌乱的跑走了。

系统:【滴!好感度+20%,目前梁应安好感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