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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玩扭扭车的漂亮小女孩笔直撞到了江颜的腿上,江颜弯下腰把她抱起来,沈青未顺手抓住了那辆扭扭车。

年轻的家长小跑着过来向她们道歉,江颜作势把小姑娘还回去,哪想到小姑娘却不肯离开她,一双小胖手死死抱着她的脖子,嘴上还嘀咕着:“姐姐好漂亮啊,妞妞要姐姐抱。”

沈青未站在一边认真看着,江颜抱孩子的画面她从来没想象过,路灯暖黄,江颜眼神温柔,她用那只细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子,沈青未忍不住瑟缩了下,忽地想起那只手曾经都干过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那个漂亮姐姐也抱。”妞妞在江颜的怀里又忽地朝沈青未伸出手去,沈青未完全做不到,她不敢触碰那么小的孩子,她怕她抱不好,只敢伸出根手指轻轻碰了下小姑娘圆成一团的手背。

家长见她为难,忙从江颜手里将孩子顺势接回去,嘴上不住地道歉:“对不起,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漂亮小姐姐,见了美女路都走不动的,也不知道随了谁了,真的抱歉。”

家长把孩子抱走后,江颜转过头来看她,“你怎么不抱抱她呢?她身上可香了。”

沈青未将手插回到衣兜里轻攥起拳,“我不会抱孩子。”

江颜轻笑了声,见沈青未局促,她忽地对她张开怀抱,“我身上估计还留着点儿奶香味,快点,不然一会儿就闻不到了。”

沈青未收到了一个非常明确的讯号。

于是她迅速把自己缩起来,两只手挂在江颜的腰后,将下巴放在江颜的肩膀上轻闻了下,江颜骗人,江颜身上都是她香水的味道,淡淡的树木味道,像进入雨季的树林。

孩子们朝她们投来打量的目光,两个成年人忽然抱在一起很羞羞。

江颜一只手臂勾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刮了下沈青未的鼻梁,沈青未迟来的觉得羞赧,她拉了下头顶的渔夫帽,然后迅速从江颜的怀里离开。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江颜走在她后一个身位仔细观察她,沈青未好像不太一样了,大概是头发又长了些?或者只是单纯地瘦了。她走进生活里,不食人间烟火也会变得生出骨骼长出血肉。

进了家门后,江颜弯下腰从鞋柜里给她拿出那双专属于沈青未的拖鞋。

沈青未没太在意,她只是着急地换了鞋,然后走进客厅,站在江颜的餐桌边,抬手揪了揪小未的长耳朵。小未纯黑的躯体外挂着个不伦不类的儿童用三角餐巾,面前还摆着一套专属于她的玩具食物和餐盘。

它在江颜的家里一点也不违和,这个屋子本来就有大块大块的色彩。

“坐啊,”江颜替她拉开餐椅,又抬手揉了揉小未的脑袋。

沈青未坐下后抬起头看她,江颜便慢吞吞挪过来,上手也碰了下沈青未的头顶,“给你福气。”江颜这么解释。

有人在心里偷偷开心。

江颜给她倒了杯温水,沈青未紧攥着杯子看江颜在她眼前脱了外套,再是衬衫和长裤,露出好看的手臂线条和马甲线。

最后她裹上件纯白色的浴袍,将头发拨散后坐在沈青未对面。

“以后再有人对你出言不逊,你可不可以学会反击?”江颜放软了声调,让沈青未恍然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小学课堂。

“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沈青未抬起眼来看江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句两句的。”

“你要是真不差,就不会总想着逃跑。”江颜朝她挑下眉角,“你没做错,就不要认错。”

沈青未眨巴了下眼,如果沉默算认错的话,她确实认了。

“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江颜又说,“那么小的年纪,还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沈青未,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小女孩。”

“我比你年纪大多了,”沈青未垂眼,眼睫毛忽闪忽闪地。

“我夸的是小时候的沈青未,”江颜扯着她的袖口,强迫她重新抬起头来,“那时候你才几岁,肯定比我现在要小。”

沈青未说不过她。

江颜认真挑了音乐,用黑胶唱片机放了外国民谣。

唱针一条一条地滑,音符在小小的空间缓缓流淌。

江颜手撑着桌面,一声不吭地看着落地窗外。

深蓝色的天空,有一轮清亮清亮的月。

“不去看日出了吗?”沈青未忍不住问。

“不看了。”江颜转回头来,“我想睡觉了,你是留下还是…”

她们从来没在江颜的屋子里做过。

床却是单人床。

沈青未不敢保证在靠近江颜的时候不会有生理反应。

但她却不想走。

“留下吧,”江颜忽然开口,“既然咱们两个都是单身了,我不会碰你的。”

沈青未坐在原地不动,手里的杯都空了,却还紧紧握着。

江颜走到一半见沈青未没跟上她,又折返回来拉她的手,十指相缠,周边的温度陡然上升,江颜靠过来,头侧在她耳边说了句:“快点,沈青未。”

灼热的气息洒在敏感的耳后,沈青未忍不住躲了下,江颜笑她,“我知道我魅力四射,你很难抵抗,但我们都分手了,我发誓不会乱碰你的。”

……

是这样的。

沈青未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被虫子给蛀了,才总会在不适宜的地方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事。

她在江颜家里简单冲了个澡,江颜只肯给她一件白衬衫做睡衣,穿在身上,露出大半条腿,而江颜在被子里穿着睡袍,一米五的单人床,四条腿会不经意触到再刻意地分开,冬日的夜晚硬是让沈青未过成了夏天。

她身体的每一块皮肤都曾被江颜爱抚地吻过,而现在她们同床而眠,江颜头靠在外侧,不肯转过来看她一眼。

等听到身边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后,沈青未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喝下了大半杯的冷水。

路过餐厅坐着的小未时,她忍不住用手指狠狠戳了它一下,长得又不可爱,怎么会得到那么多的偏爱。

“被我抓到了吧?”江颜的睡袍松松垮垮地挂着,领口大敞,露出小半边浑…圆,沈青未不知道江颜是什么时候脱掉的内衣,总之她现在看起来风姿绰约,像只勾人的小狐狸精。

江颜的头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抱着手臂盯着餐桌边的沈青未,“你还说你会好好待它,被我发现晚上偷偷欺负人了吧。”

“它不是人。”沈青未倔强。

江颜走到她身边,就着她的手她的杯喝了口冷水,喝过了才将手放在她腰间把沈青未直接揽到自己面前,“以后不要喝冰水了,好不好?”

“嗯。”沈青未慌忙点头,她给她的衬衫很薄,她的腰后能清楚地感受到江颜掌心的温热。

“你脸怎么红了?”江颜微弯下腰来看她,“晚上太热了?要不要开窗?”

沈青未推开江颜,将空杯放在自己脸上降温。

江颜又靠过来,沈青未只能躲,躲到背后靠住一片冰凉的墙壁,江颜的手虚挂在她腰上,那双多情的眼睛像是一团被迷雾笼罩的湖,沈青未忍不住仰起头,轻轻亲了下江颜的下颌。

江颜直接靠过去,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在她脑后,然后她的唇覆下来,雨滴在树叶间打转,氧气不够挥霍,衬衫领口的贝壳扣被人解了两颗,爱意见天明。

沈青未忍不住口婴…口宁出声,江颜头靠在她耳侧偷笑:“都说了,小未很胆小,不许喧哗。”

不许喧哗,沈青未只能忍着,她的手虚放在江颜的睡袍带子上,在江颜重新靠过来的瞬间,她抬手滑进去。

江颜紧贴过来,沈青未的背直直地抵在冰冷的墙上,前面却凹凸有了热的曲线。

热带雨林,空气稀薄,有蛇缠绕在树干看脱水的旅人疲惫不堪。

江颜笑了声,才眯起眼问她:“你会吗?”

“抱歉。”沈青未气喘吁吁地回答。

光是一个吻就要了沈青未的老命,从前那些胡闹过的过往画面纷纷在她眼前浮现,她腿……软得站不住,只好把全身的重力转移给状态看起来还很不错的江颜。

客厅的小夜灯微暗,江颜将沈青未抱起放到身后的岛台上,她仰着头欣赏沈青未染了情……色的眼,然后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问她:“你说要不要把小未的眼睛提前遮起来?”

第37章 不许乱动

“你说要不要把小未的眼睛提前遮起来?”江颜笑。

沈青未躲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看了眼餐椅上坐着的黑兔子玩偶,她对江颜摇头,“它不是人。”她再次强调。

凭什么要照顾它的情绪,而让活人忍着。

江颜的手放在她的大腿外侧撑着,见她这幅赌气样子,便坏笑着用鼻尖蹭了她的一下,“我说了,今晚不碰你。”沈青未迎过来,抬手紧勾住江颜的后颈,急切问她道:“你是故意的吗?”

撩拨她又勾引她,等她情不自禁地咬饵上钩再撤了鱼竿看她换来一场空欢喜。

“被你发现了啊。”江颜回答得很痛快,她对沈青未转过身去,拍拍自己的背示意沈青未趴过来,沈青未迟疑了一下,江颜直起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腰另只手插…进她的腿窝,把她打横抱起来,快步送回到床上。

沈青未时刻谨记不能喧哗的规则,被扔回到床上后才鸭子坐在床沿仰着脸看向江颜,小声说道:“你困吗?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说什么?”江颜站在床边问她。

卧室的百叶帘没拉得那么严,投到沈青未脸上一格一格的月光,“我知道我很自私,”她抬手扯了下江颜的小手指,“你现在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江颜顺势坐到她身边,肩膀靠着肩膀。

“但我想和你认真道个歉。”沈青未歪头看过来,“我不够勇敢,让你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也不够坚韧,总是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迁就我的情绪。”

“你知道就好。”江颜轻撇了下嘴角。

沈青未垂着头抿嘴唇,江颜看起来还没有原谅她,于是沈青未鼓起勇气,直视着江颜的眼睛问:“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江颜眨了眨眼,她讨厌沈青未?怎么会?

但是见沈青未问得真诚,江颜便拢了下松垮的睡袍,傲娇回答:“那得看你表现。”

看你表现,怎么表现?沈青未思考了一瞬,觉得江颜是在侧面说她话太多了。

沈青未赶忙抓着被角躺下去,又往里面滚了滚,背着身对江颜小声道:“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江颜扯了下被她全部卷走的被角,沈青未小兔子似的往里挪了挪,江颜再扯,沈青未恨不得贴到墙上去,江颜才笑着提醒她:“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是想让我在自己家里冻死吗?”

沈青未红着耳尖爬起来,一股脑将全部的被子往江颜的身上盖,江颜笑着看向独自缩在墙角惊慌失措的背影,“转过来。”

小兔子不动。

“沈青未,”江颜又叫她,“转过来。”

沈青未将信将疑地转过身,江颜抬手搂住她,又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不许乱动。”

她可不想二半夜再被沈青未撩拨起来那股邪火,明天还得上班挨批呢。

沈青未这时候很听江颜的话,江颜说什么是什么,就算被江颜的手臂压到了头发,也只敢一点一点地往下拽。

她窸窸窣窣地乱动,江颜忍不住笑出声,沈青未赶忙停住手,小声为自己辩解:“压到头发了。”

江颜抬手,沈青未抽出头发,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闭上眼睛,睡觉。”江颜最后说。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江颜起床是被早餐的味道香醒的。

沈大厨重新出山,她穿着昨晚那个白衬衫,外面套着围裙,围裙下面的腿又细又长,让江颜大早上险些破了功。

“你不用做的,冰箱里有现成的牛奶面包,热一下就能吃了。”江颜在钻进浴室前说。

沈青未听了还以为她要吃那些,又开始动手帮她热牛奶和面包。

等江颜收拾好自己出来时,各式早餐已经堆了满桌。

江颜挨着小未坐下,沈青未瞥了她一眼,小心建议:“小未可不可以放到别的地方?万一弄上油的话不太好洗。”

“不用。”江颜回答,“它陪我一起吃饭很久了,我会小心的。”

沈青未终于明白她对小未的抵触情绪来自哪里了,她好像是嫉妒它。即使它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江颜也会小心着不让它难过。

得出这种结论时,沈青未觉得自己荒唐得离谱。

——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苏晓森认真准备了自己的穿搭,高领毛衣配无度数眼镜,主打一个扮也要扮得像的精神。

她被分配到三年八班教英语,黎楚锜是同班数学老师。

散会时,她听到身边的老师偷偷地嘀咕:“黎主任怎么会去带八班?”

苏晓森不想知道原因,两个为人师表的老师也不应该动那种心思。

站了一天讲台,心情从忐忑不安变成了满足欣慰,孩子们都像小天使一样纯真无暇,她真心喜欢自己的职业。

暮色降临前,孩子们纷纷被家长接走。她坐在教师办公室里,还是忍不住地兴奋激动,教师们纷纷离开时她还在批改作业,再抬眼,发现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黎楚锜两个人。

黎楚锜坐在办公室最里侧,离她隔着三个桌子。

“你怎么还没走?”苏晓森站起来走到黎楚锜桌边,“不会是在等我吧?”

黎楚锜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向苏晓森,苏晓森接了一看,是一盒没拆封的润喉糖。

“在写教案。”黎楚锜说。

“行,你写吧,”苏晓森攥紧了那盒糖,“我得回家了。”

“带回家写也是一样的,”黎楚锜又说,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苏晓森斜着眼看她,忽然问道:“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黎楚锜顿住手,“不可以吗?”

“不可以。”苏晓森斩钉截铁,“我热爱我的教师事业,你这渣女休想坏我道心。”

没等黎楚锜回答,苏晓森拿了自己的包就往教学楼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春雨滂沱,她没带伞,车停得很远。

两分钟后,黎楚锜走到她身后,和她肩并肩等着雨势变小。

不时有人从教学楼里出来,对黎楚锜叫上一声:“黎主任,和我一起走啊?”

黎楚锜都拒绝。

苏晓森忍不住埋怨:“你干嘛不走?”

“我陪你等雨停。”黎楚锜说,“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苏晓森转过脸来看她,“你是毛毛的亲姐,我是毛毛的朋友,咱们又是一个班的搭档,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搞得那么尴尬。”

“我们还是朋友,所以我陪你等。”黎楚锜伸手出去接了下外边的雨,“看样子还要很久,你想看个电影吗?教室里有多媒体设备。”

“我可以定个外卖帮我送伞。”苏晓森拿起手机说。

最后下单之前,*黎楚锜从包里拿出把伞递给苏晓森,“你用这个吧。”

“那你怎么办?”苏晓森没接。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撑一把伞。”黎楚锜说。

苏晓森冷笑一声,收起手机,“黎主任还真是花样百出,行吧,都是朋友,撑一把伞有什么的,又不是睡一张床。”

黎楚锜撑起伞,罩在苏晓森的头上,苏晓森将脸上架着的假眼镜收起来,抬手勾住黎楚锜的手肘。

“周六我办party,你想来吗?”苏晓森问。

“你想我去吗?”黎楚锜反问。

“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苏晓森最后说。

——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没到七点,天就黑得吓人。孙朗今天请假没来公司,江颜得以安静了一天。

她站在楼上的落地窗往下看,赵嵩一身西装笔挺,正撑着把纯黑色的大伞守在他的豪车边。

不出意外的话,他等的应该是沈青未。

至于江颜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想要看看楼下,是因为有人拍了他和他车的照片在群里八卦。

毛毛捧着个马克杯站在她身边,“干嘛呢?楼下这人你认识啊?”

“认识。”江颜回答,“沈青未的相亲对象。”

“啥?”毛毛震惊,“那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嘛呢?你下去拦人去啊。”

“再看看。”江颜说。

“还看啥呢。”毛毛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又上手推她,“你要是不想下去,你就上去。”

江颜还是没动,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后,沈青未穿着身军绿色风衣匆匆坐上了赵嵩的车。

毛毛哑然,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地看向江颜。

“走吧,下班回家。”江颜说。

毛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紧紧跟着江颜的脚步,“你难受吧?要不要陪你喝酒?玩牌?打麻将?密室?剧本杀?或者鬼屋?”

江颜笑了声,拉毛毛钻进了自己的车,她给沈青未打了个电话,开着免提。

“喂?”对面先开口,一如既往的冷淡声线。

“你在哪儿呢?”江颜问。

“回家路上。”对面回。

毛毛呲牙咧嘴地听着,总觉得下一秒江颜就要小宇宙爆发,连同她和车一起炸了。

“我刚在公司楼下看到我小叔了。”江颜又说。

“那你怎么没去打个招呼?”沈青未回答。

毛毛越听越害怕,总觉得两个人在互相绕圈子,看谁先认输。

“你按了免提,我不就能打招呼了?”江颜忽然笑了。

“不按。”对面回答,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撒娇,“你要来接我吗?”

“不接。”江颜回答,“我的车配不上沈总的档次。”

“我什么档次?”沈青未问。

一边开车的赵嵩忍不住侧目过来,好怪的话。

“沈总要全程和我打着电话讲废话吗?”江颜问。

“可以啊。”沈青未轻快回答。

“半小时够不够?”江颜又问。

“十分钟,来接我。”沈青未回。

第38章 美色收买

“什么情况?”等江颜挂断电话,毛毛在一边发懵。

“外面这么大雨,沈青未二十多分钟都没下来,意味着什么?”江颜将手放上方向盘转过头来问毛毛。

“意味着什么?”毛毛摊手。

“意味着她不想见他,但迫于某种原因,她还是去见了。”江颜说。

“所以呢?”毛毛又问。

“所以她是去和他当面做了断的。”江颜朝她挑眉,“学着点儿吧你,母胎单身。”

毛毛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反应了半天又看向江颜:“你真那么厉害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也没得个正经名分。”

噗嗤——言语化成的利剑深深捅穿了江颜的心脏。

江颜连着深呼吸了几次,最后咬牙切齿地回她:“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别插嘴。”

她把车开得飞快,毛毛坐在副驾后知后觉地问她:“你现在是去接未神的路上吗?”

“嗯啊。”江颜点头。

毛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抛开未神和江颜中间乱七八糟的事,那可是未神啊,那可是高高在上活在传说里的顶级女人!不是在公共场合也不是在医院病房,她即将和满血状态的未神一起坐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像是亲近的朋友那样。

天呐!她何德何能。

大雨将街道洗刷成梵高画笔下的朦胧状态,撑着伞的匆匆而行,穿着雨靴和雨披的小学生乐颠颠地在雨里玩闹,街边的小吃摊也没剩下几个。

江颜将车拐进一个路口,路口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在车里稍微等一下。”江颜下车前说。

她戴上冲锋衣外套的帽子,耸着肩膀一溜烟地跑进便利店。

再出来时,江颜手里撑着把透明伞,身边站了个人,是未神。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画面别提有多赏心悦目了,毛毛坐在车里赶忙摁下了窗玻璃,她探出头去对人招手:“沈总!这里。”

车外的空气闷热,雨滴噼啪地打在她手上,她忙将手缩回来,打开车门跑到了后座。

副驾应该是留给女朋友的。

但沈青未没拉副驾的门,她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到毛毛身边,抬手撩了下挡住视线的长发。

“沈总你好,我是毛毛。”毛毛扭捏地看着沈青未,越看越喜欢,近距离看未神,她长得真的好帅啊,皮肤细腻得像没有毛孔,神啊神!

“你好。”沈青未朝她笑了一下,又向她伸出自己的手机,“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毛毛张着嘴,用自己的手机扫了沈青未递过来的二维码,收回手机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毛毛,也是拥有行业大佬沈青未联系方式的人了。

“你们两个都坐后座,是把我当司机吗?”江颜在前边边说边打开电台。

沈青未坐直身体,在江颜正后方用自己的袖口蹭了下留在江颜肩膀上的雨水,冲锋衣的防水效果不错,全蹭在她袖子上了。

“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沈青未先看向毛毛,“我的厨艺,还不错。”

毛毛捧着手机,无声地朝她疯狂点头。

沈青未又拍江颜另一边的肩膀,“先去超市一趟,家里没什么食材了。”

“我的意见就这么不重要?”江颜在前面默默翻个白眼,“不去。”

虽是知道沈青未见赵嵩的目的,但她还是不爽。

毛毛偷偷斜眼觑沈青未的表情,沈青未往中间挪了一下,坐得离她很近,然后她偷偷扯了下毛毛的袖口,用口型对毛毛道:“去我家吧?”

去去去!江颜不去就砍死她!

毛毛冲过去,“我要去!我就要吃沈总做的饭!你不带我去我就和你绝交!”

“去去去!”江颜在等红绿灯时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再强大的对手都抵不过一只猪队友。

车子开进超市停车场,毛毛非常识时务地对俩人摆手,“我有点儿晕车,就不陪你们下去了,我在车里等你们就好,多买肉谢谢。”

逛超市那都是小情侣才做的事!她可不要当五百瓦电灯泡!

便利店买的透明伞重新撑起来,沈青未下车时江颜帮她搭了把手,沈青未一把抱住,就再也没松开。

“你和我小叔都说什么了?”江颜问她。

“还能说什么。”沈青未偷偷将脸靠在她手臂上,“就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也不要做朋友了。”

“这么直白?”江颜咂舌。

“我说话就这样。”沈青未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自责。

“你还和我说分开呢,你看看你,挂我身上了都。”江颜状似嫌弃,“还偷偷用美色收买我的朋友。”

“没有用美色。”沈青未将脸从她手臂边挪开,“我又不美。”

江颜转过头看她一眼,军绿色风衣白色T恤内搭,脖子上戴的还是那个锁骨链,她忍不住问她:“你洗澡不摘项链吗?”

“你戴的。”沈青未抬手拨了下脖子上的链子,并没回答她的问题。

江颜对厨房很陌生,沈青未熟悉厨房但是以前更常去的是菜市场,她这一辈子去超市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两个人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路打听着买完了要买的食材。

排队结账时,有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一直用手里的手推车去挤沈青未的腰,身边的男家长垂着头玩儿手机,沈青未为了避开,便一路退到队伍外侧,小男孩见这招有用,又想去撞前面什么都不知道的江颜,沈青未看见了,又赶忙重新站回来挡着,江颜下意识去搂她,小男孩的手推车刚好撞到她手腕上。

江颜甩了甩手,又转过头看了眼无意识揉腰的沈青未,然后她一下子炸了,她抬手拨开小男孩的车,一把抢过男家长手里的手机,“孩子不想管,就送到孤儿院去。”

男家长双手抬高,一副莫名其妙遇到疯子的样子。

江颜把手机摔回到他手里,抬手拉着装满的手推车,一下子撞到小男孩推着的那辆,小男孩被迫往后倒了几步。

“让他道歉。”江颜说。

“小孩子不小心的嘛,你这么大人了,还上纲上线的。”男家长搂住小男孩,小男孩自觉有了靠山后,偷偷对江颜使鬼脸。

沈青未快步走来把江颜拉到自己身后,“疼不疼?”她托起江颜被撞红了的手腕低下头去吹了吹,然后在男家长继续说废话的时候,她一下子冷下脸抬起手指着他,“闭嘴!”

可能是碍于沈青未身上的气势,或者是自知理亏不想将事情闹大,最后男家长灰溜溜地夹着小男孩儿换了条队排。

江颜转了下手腕,将沈青未推到自己面前站着,沈青未转过来担忧地看她:“很痛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江颜用肩膀轻撞她的,笑着调侃道:“沈总刚刚是有点儿帅。”

沈青未一下子转过去,耳朵尖儿都红了。

结完账往门口走的时候,江颜一下子就看到了刚才那对父子,男家长在打电话,小男孩儿抓着装满商品的袋子乱转,路过的人都得躲着走,江颜走过的时候特意抬了下脚,小男孩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狠狠摔了个大马趴。

江颜扯着嘴角去推不知道她干了坏事的沈青未,“快走快走。”

沈青未听了,边撑开伞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等跑到车的位置时,才气喘吁吁地问她:“怎么了?”

江颜打开后备箱,对沈青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就是饿了。”

江颜开车的时候,沈青未抓紧时间看了眼毛毛的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年三十那天,四个人麻将桌上的合照。

沈青未的手指在黎楚锜的脸上点了点,危机感油然而生。江颜高中的时候就说过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姐姐,沈青未当时没理解这个喜欢的意义,被江颜拐上床以后才明白。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也没比她小多少的样子,长得又好看,应该完全是江颜的理想型才对。

那人穿着睡袍,一看就是在自己家里,江颜能带着最好的朋友去她家里一起过年,一定关系匪浅。

她忍着心底的酸涩,偷偷戳了戳毛毛的手臂,然后凑过去小声开口问她:“这人是谁啊?”

毛毛看了一眼她手机的屏幕,也跟着小声回答:“我姐,当老师的。”

沈青未又不声不响地坐回去,毛毛忍不住,追过去问:“怎么了?沈总。”

江颜听到她这么问,也赶忙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沈青未,沈青未眼眶红红的,对毛毛摇头,“没事。”

这表现就是有事啊。

江颜把车停进沈青未家的地库,她一个人拿了全部的袋子,毛毛分到一小箱饮料,沈青未什么也没分到。

江颜忍了一路,等毛毛钻进卫生间的时候,她把沈青未扣在厨房,“你怎么了?”

“没事。”沈青未将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拿。

江颜摁住她的手,又问:“沈青未,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有事说事,别这么忍着。”

沈青未气呼呼地扒拉开江颜的手,红着眼睛看她:“不要你管。”

可怜兮兮的,江颜下意识舔了下嘴唇,抬手放在沈青未的肩膀处,“我不管你谁管你?嗯?”

“你有新的女朋友的话,就不会管我了。”沈青未靠在壁橱,手指抠着自己的外套拉链。

这话倒是没错,但江颜哪来的新女朋友。

“这不是还没有吗?”江颜笑着摸了她发顶一下。

“你想有的话,很快就有了。”沈青未说。

毛毛刚好从卫生间出来,见客厅没人,就进厨房找她们,沈青未忙转过头去继续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收拾好一切后,她赶毛毛和江颜去客厅玩游戏机。

江颜莫名,“你家哪来的游戏机?”

江颜发问的时候,毛毛已经找到了手柄。

“新买的。”沈青未面无表情地看她,“冰箱里有饮料,沙发边有零食柜,书房被我装成了摄影工作室,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江颜靠在门边,眯起眼看忙活着的沈青未,“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沈青未那跑路风的家竟然开始装修了。

沈青未穿着白色长袖T恤干活,袖子挽在手肘处,一低头,头发就乱跑。她用指尖儿推了推挡在眼前的头发,才站直身体看向江颜,“你先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江颜挑眉。

“你说过把我放在第一号的。”沈青未靠在洗菜池前垂着手,“我也有追你的权利,对吧?”

毛毛在客厅喊她:“我去,未神家里游戏好全,江江快来!”

江颜的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觉得自己幻听了。

毛毛又喊她:“快点儿,游戏要开始了,你什么都不会做,别给未神添麻烦。”

“啊,你先练练,我一会儿再来。”江颜对身后喊完一下子把厨房门拉上。

“你刚才说什么?”江颜问她。

“我说,我重新追你。”沈青未眨眨眼,“过几天我就回趟老家,你等我好不好?”

江颜眯起眼,“你回去干什么?还没被欺负够?”

“你先不要生气。”沈青未走过来用小手指去勾她的,“我想好好解决完家里的事,再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你想怎么解决?”江颜皱眉。

“给他们钱?”沈青未小心觑她的眼色。

“不行!”江颜拍了下身边的台面,给一百要一千,给一千要一万,这事它就不能这么办。她高中时被孤立,被校园暴力,就是靠着比他们更疯才得以换回一个正常的生活。对付这种恶人,就得比他们还恶才行。

眼看着江颜态度强硬,沈青未默默松了手,笔直靠回到洗菜池前。

“这事儿你别管了,到时候我请年假去一趟。”江颜说。

“不要,”沈青未摇头,“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你不听话是不是?”江颜睁大了眼睛瞪她,“还说要追我,其实根本就不听我的话。”

沈青未咬着下嘴唇摇头,江颜发现她在无意识发抖。

她几步路走过去,一把将发着抖的沈青未揽在自己怀里,等沈青未渐渐平息后,她才贴着沈青未的耳朵沉声说:“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追我。”

我会保护你。

像疯狗一样。

沈青未的下巴习惯性地搭在江颜的肩窝,她偷偷吸了下鼻子,继续摇头,“我才是姐姐,我不能让你站在我面前。”

“姐姐也可以被保护啊。”江颜抬手刮了下沈青未的鼻梁,沈青未忽地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脑补的画面,整个人一下子就红透了。

第39章 食髓知味

菜上桌时,雨还没停。

外边的天黑得像世界末日一般,主街道有一长条的红色,是困在路上的车流。

沈青未没什么食欲,坐下来也只是干些为人添饭倒饮料的活计,毛毛为厨师本人提供了很让人满足的情绪价值,沈青未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毛毛对着一盘小炒黄牛肉惊呼很像学校附近那家湘菜馆做出的味道时,沈青未自然地问了句:“你们是大学同学?”

“对呀,明大嘛,之前江江还带我回去吃了次麻辣烫。”毛毛捧着碗说,“那家超级有名,每次去都要排队,沈总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去尝尝。”

“她不吃这种垃圾食品。”江颜打断毛毛的话。

沈青未转头看了她一眼,江颜应该是不想带她去。对呀,从前都是她躲着避着不肯和江颜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骄傲如斯的江颜都能做得到,作为过错方的她也不应该有更多的要求。

一起吃过饭后,毛毛抢着洗碗,江颜陪着她,客厅里便只留下沈青未一个人对着看不懂的游戏界面。

她拿起手柄,学着她们两个人刚才的样子盘腿坐在地毯上,上上下下地让屏幕上的小人走走跳跳,如果她也能学会玩游戏的话,江颜会不会肯愿意留下呢?

答案是否定的。

两个人从厨房出来,还没等沈青未学会游戏,江颜就已经提起了自己的外套,毛毛站在门口与她真诚道别,沈青未强撑着脸上的笑,将手搭在江颜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外套上,“你也走吗?”她小声问江颜。

这话有些过于明示了。

尤其是毛毛还在一边站着,江颜有些适应不了沈青未如今的果敢,她是想留下的,但这个天气不好打车,她得把毛毛安全送到家才行。

“再不走天都黑了。”江颜说。

从前江颜在她家里赶都赶不走,沈青未第一次觉得自己混蛋。她凭什么赶江颜?

沈青未收回抓着她外套的手,然后将双手都背在身后以防止自己再次做出什么唐突的行为出来。江颜话说得很明白,她能理解,天黑了又下雨,路上车多,很危险。总之江颜的选择里没有留宿这一条了,她应该习惯,被追求者就是有这样的权利,江颜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而不用再费心去顾她的情绪。

毛毛已经走出门,江颜还在换鞋,现在她家里备有十双一模一样的新的拖鞋,一次性的都扔掉了。虽然她朋友不多,但江颜的朋友很多,她还幻想着有朝一日江颜能搬进来,带着她的朋友们在家里一起打牌玩闹。

“沈青未,”江颜忽然叫了她一声,沈青未迷茫地抬起头,江颜对她笑了下才开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许熬夜,不许喝酒,听到没有?”

沈青未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正揪着自己的T恤下摆。她很久没喝酒了,酒都在那一晚被扔掉了。

江颜将门关严,沈青未坐在换鞋凳上等了一会儿,没人忘拿东西,她只好又走回到电视前拿起手柄。

第二天上班时,大家都在传孙朗因祸得福,从技术部调到了最清闲又最好升职级的市场战略部。徐沛在沈青未的办公室里为此愤愤不平,“老娘兢兢业业在公司待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是个底层销售部副总,孙朗这个混子,能在大佬云集的技术部混那么多年也就算了,被揍了一顿还能接触市场了?他懂个屁的市场,又懂个屁的战略。”

沈青未也不懂,老板给她的任务是尽快组建一个全员能直接上手的年轻化项目组。老板非常看好她随手搞出来的小玩意儿,甚至在国外逆着时差给她画了无数个大饼留她。

人员的调用是个大难题,太精锐的人家组长不会轻易放人,太平庸的,又适应不了自己的工作强度,平白增加团队的磨合期。

所以她的选择里到现在也只有江颜一个人,她在组里不精锐,也不平庸,如果自己手把手地调…教的话,江颜应该能接住她的衣钵。

应该吧?

沈青未这两天都在做取舍,取舍到最后也没能将调令按时顺利地发出去。

临近下班时,她给江颜发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追人要有追人的态度,沈青未虽然没追过人,但没少看江颜被人追,她当时不光要顾着江颜的学习,还要关心她的社交状态,青春期的男孩子们荷尔蒙躁动,邀请一起吃饭都已经是最小儿科的那一类。

江颜很快给她回:【有约了】。

沈青未不能确认这话的真假,她记得江颜高中时,放学有男孩拦她的电瓶车,江颜坐在她的后座面无表情地对那男孩说:“有约了。”

那天晚上她老实地跟着自己回到出租屋,吃过饭后就回屋写作业,哪有什么约。

几秒钟后,江颜又给她发:【沈总下次记得早点约】【我给你插队】。

之后是一个呲牙笑的小猫表情包。

沈青未不想讨人厌,所以没有问为什么这次不可以插队。她带着一堆人事资料回了家,周五晚又能有什么不同呢?没有江颜的话,每一天其实都是一样的。

江颜没撒谎,她是真有约。

上次毁了苏晓森的party,这次说什么都要陪苏晓森补上。周六是party日,周五晚她和毛毛要提前去苏晓森家陪她试装。

苏晓森很认真,所以江颜也没敢怠慢。苏晓森足足准备了三个衣架的衣服供她们挑选,毛毛选了个银色鳞片长裙,江颜选了件大西装。

苏晓森提醒她,“穿这件里面要真空,才带感。”

江颜朝她点头,“真空,连胸贴我都不贴,行不行?”

“你变…态吧?”苏晓森用拳头砸她,“老娘现在可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看不得死变…态成精。”

江颜大笑着将那件西装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正正好。

苏晓森穿着明天要穿的明黄色礼服长裙倒在沙发上,她边扒拉着手机边仰着脸问江颜:“你说我要不要邀请沈姐姐?”

江颜私心不想让沈青未来。

苏晓森的朋友圈那叫一个精彩,保不齐就有那新鲜的新人喜欢上她。

但她又不想剥夺沈青未认识新朋友与这座城市更多的人产生更多联接的权利,于是她不置可否地耸肩,“看你,而且人家有没有空还不一定呢。”

苏晓森白她一眼,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等待音没超过两声,沈青未的声音在手机内响起。

“晓森?”沈青未问。

江颜皱眉,沈青未叫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怎么叫别人的时候就显得那么亲热。

“沈姐姐~”苏晓森撒娇,“我明天想在家里办个party,你想来玩吗?”江颜受不了她这幅惺惺作态的语气,索性起身去扒拉了几下衣架上剩下的衣服。

对面的人问:“江颜去吗?”

“她肯定要来的呀,她现在就在我身边呢,要不要让她和你打声招呼?”苏晓森对着江颜坏笑。

江颜刚往这边走了两步,那边的沈青未直接回道:“不用了,明天我去。”

最后电话被苏晓森挂断,江颜在半道尴尬地抬手蹭了蹭鼻尖儿。

苏晓森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去拍了拍江颜的背,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宽慰她:“好了好了,人家沈姐姐不是先问了你吗?听到你来她才肯来的,你就别尴尬了,姐妹又不嘲笑你。”

江颜把苏晓森推开,以眼还眼地问回去:“黎老师不来吗?让她也见见你那些暧昧前男友啊?”

毛毛抬头,“我姐为什么要见她前男友?”

苏晓森用力掐了下江颜的胳膊,才笑着对毛毛道:“江颜有病,你别理她。”

趁着毛毛去卫生间的空档,江颜拉住苏晓森问她:“什么情况啊?你要是想和黎老师有个结果,是不可能瞒住毛毛的。”

“我不想和她有结果。”苏晓森说,“我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但两个人在办公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还是已婚状态,我觉得对我不公平。”

“你说得倒也是。”江颜坐在一边的高脚椅上捧起杯子喝了口水,“那黎老师知道你怎么想吗?”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苏晓森认真,“你看她那名字,锜字带金,我森字三个木,她就是克我。”

“你都当老师了就别整那些封建迷信了。”江颜笑了声,手边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两下,江颜抬眼去看,沈青未给她发了两张照片。

有赖于上次蛋糕制服的经验,她躲在角落里才解锁了手机。

照片是沈青未穿着合身旗袍的模样,墨绿色,完全贴身,腿边的衩快开到了大腿根儿,但颈上的扣子却是扣得严丝合缝的,表情也庄重认真。

江颜深吸了口气,将照片滑到第二张。

沈青未用摄像头给了一个腿部特写,然后又发了两秒钟的语音问她:“会不会开得太高了?”

江颜做贼似地给她回:“你换一件穿,行不行?”

“你不喜欢吗?”沈青未又问。

江颜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果断打字给她回:【不喜欢。】

沈青未放下手机,也放下了心里不该有的期待,她抬手解开了颈边的扣子,特意晚了两分钟给江颜回:【好。】虽然江颜也不在意这两分钟,但沈青未还是煞有介事地这么做了。

果然江颜没再回她。

沈青未是个优秀的学生,自己玩了几天游戏,就已经能把人物控制得炉火纯青。她把游戏里的小boss当江颜的脸蛋打,过关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快。

游戏很简单,但追人好难。

沈青未身上套着江颜留下的那件条纹衬衫,倒在床上回想当年江颜是怎么把她搞到床上去的。

她好心把她捡回去一次,后来江颜就总是在公司门口等她。

她怕她热怕她冷怕她累怕她无望地等个空,于是她重新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给小火人备注小混世魔王来提醒自己江颜这人不能过深地交往,江颜有抑郁症,而她的人格也不健全,两个人碰在一起就只有互相伤害的份儿。

当时她甚至没把江颜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待,就已经预见到了她们两人的未来。

江颜那时候和现在的性格还不太一样,她现在成熟了不少,当时却是一腔热血得莽撞。她每天都来给她送晚饭,送水果,还摆出一副可怜表情缠着她进门。

后来沈青未明确表示自己不吃晚饭也不喜欢水果后,她开始送鲜花送甜品,送校园里掉落的枫叶,送海边漂亮的小石头,送一笔一画精心画出来的小漫画,送她许多许多用相机定格的微小瞬间。

那是她全部的生活,她把它们热情大方地送给自己。

沈青未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对着江颜那张漂亮脸蛋儿和捧上来的真心把它们全部狠心扔进垃圾桶的,后来江颜就空着手来,每次在她家里坐上半小时,然后带着垃圾袋离开,像上下班打卡似的准时。

再然后江颜大学快毕业,有一天醉醺醺地蹲在她家门口,像只找不到家门的大金毛,可爱但不声不响确实更让人心疼。

沈青未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见死不救的人,尤其江颜是她亲手养了两年多的孩子,她熟练地替她换了衣服,用软布擦了身子,扶她躺上了自己的床。

江颜在床上掀被子喊热,而沈青未常年手凉脚凉,于是她做出了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重要决定,她把手伸到江颜的脸上替她降温。

然后江颜紧紧抱住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吻她。先是吻她的脸,再是唇角,然后两个人的心脏都剧烈跳动着,等待双唇相触。

一切都覆水难收。

江颜那晚表现得相当糟糕,留给她的除了疼就是后悔。

江颜是她此生最敬重之人的亲生女儿,而她们刚刚共度了一个糟糕的夜晚。

沈青未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鬼上身了,才没有拒绝流着眼泪要她的江颜。

现在不知怎地走到了这般田地,她舔着脸想要追求小姑娘,而小姑娘风华正茂,并不想给她更多的关注。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江颜应该这样对她。

她从床上起身,又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旗袍不行的话,还可以试试短裙。但她的衣柜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除了风衣西装衬衫毛衣,她并没有几件称得上女人味的单品。

沈青未颓丧地垂着脑袋,最后在手机上打开了购物软件。

再快的物流也要两天才到,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明天一早就得去商场逛逛。

沈青未破罐子破摔地把手机扔进衣柜,想着去泡个澡清理下纷乱的思绪。

等浴缸水放满后,沈青未躲进去。水面轻触着她浸在温水中的肩头,她舒服得闭起眼睛。

不久之前,江颜就是在这里替她擦了脸上的颜料,她的手放在水面上,她大腿内侧的位置。

沈青未不禁伸手探过去,想象那日的情形。

水面上一波一波的涟漪,睫羽轻颤,干净圆润的手指掠过水面,搅碎了水面上倒映的灯光。沈青未忍不住仰起头,小声叫了声江颜的名字。

羊脂玉般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色,水是很好的消音媒介。

再睁开眼时,才豁然响起一切都是假象,氤氲的氛围,黏…腻潮湿的空气,但这里只有她自己。

江颜是个坏小孩。

蓝牙音箱还在放着她喜欢的民谣,但江颜却不喜欢待在她这里了。食髓知味的不止有她乏味无聊的人和情感,还有她四处漂浮无所依的这副身体。

第40章 带身份证了吗?

第二天一早,商场刚开门,沈青未就去挑衣服。

买了身新衣裙后,她久违地去了FleuveAmour的店里,温锦还没上班,她坐在休息区打开手机,给一串存着名为赵希雷的电话号打过去。

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次她不想再退缩了。

电话等待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听,“喂?谁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青未将空着的手攥了下拳,才道:“是我,沈,”她空了一下,继续道:“沈望娣。”

“沈望娣?”对方惊讶的语气丝毫没有遮掩,“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恭喜你结婚。”沈青未说。

“呵,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等不回你,自然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对方说。

“听说你结婚那天还进了局子。”沈青未又说。

“对呀,呵*~你爹妈带了一群你们村里的疯子,要我给你一个交代。这么多年他们都不知道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听到我结婚了,突然说要我给你一个交代,多有意思。”

“抱歉。”沈青未说。

对方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道:“当年是你哭着在我家跪下来求我娶你的,你是该抱歉。”

沈青未轻轻滑动了下喉咙,握着手机的掌心微微发热。

“所以你给我打这通电话,不只是为了祝贺我结婚和向我道歉吧?”赵希雷冷笑了一声,“我提醒你啊,结婚那天的事儿我就当欠你的都还清了,你别想再拉我趟你家那烂泥潭。”

“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沈青未说。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当年年轻,不顾父母反对贷了高利贷娶你,后来我狮子大开口要了你不少钱,你给了,咱们两个就两清了。”赵希雷说,“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了。”

“如果没有当年那六万六,”沈青未顿了下,继续道:“我就被他们嫁给村里那老鳏夫了,不管你父母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都还是要谢谢你。”

“说到那老头儿,他前年死了,”赵希雷说,“大冬天喝了酒,躺在雪壳子里睡了一宿,活活冻死的。”

沈青未深呼吸了一瞬,记忆里那吓人的脸顷刻成了一具白骨,她不觉得遗憾反而觉得畅快。他早该死了,在他猥…亵村里那些未成年的留守女童时就该死了。

“我还想问问你,小照村现在的情况。”沈青未还是磕磕绊绊地说出了口。

“有钱的年轻的都进了城,村里现在就剩些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了,你弟念了县一中,找关系可花了不少,你爸把家里地都卖了,现在租地种呢,你妈陪读。”赵希雷说到这儿,才意识过来,“你爹妈又找你要钱了?”

“他们想找我。”沈青未说,“但还没找到。”

“是,村里有不少家女儿学你,出去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赵希雷叹口气,“她们真在你那儿?我听了些小道传闻,几家丢了女儿的说要联合起来去法院告你拐卖未成年呢,就等你爸妈知道你的地址了。”

沈青未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正摆柜台的小姑娘,小姑娘见她看过来,对她羞赧地笑了一下,又赶忙继续手里的活计。

同一时间,本该上班的温锦被人约到一家高档茶室。进出是要进安检仪器的那种,她这辈子也没来过这种场合。

中式小院,入了拱门,就是一片亮丽的竹林,灰白色机理墙面,一株百年罗汉松盆景斜倚墙角,檐下还吊着几盏宣纸灯笼。小院中摆着一茶案,茶席两侧是明式官帽椅,空气里浮动着清冽的茶香,紫铜香炉腾起袅袅烟迹。

院里正中央站了一个人,那瘦高的背影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江颜。

“江小姐,”温锦开口,“什么事不能在店里说?还非要约到这种高雅地方。”

“查了点东西。”江颜说,她将手里攥着的一沓复印件放在茶案上,“过几天我会到你们抚近县走一趟。”

“沈姐姐知道吗?”温锦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当年沈姐姐考出去,又回过头来把村里另几个不上学的小姑娘也带了出来,她就是其中之一。

“我想让她从今往后都清清白白,再没有累赘。”江颜坐下来拾起桌上的茶壶,又示意温锦坐在她对面,“她知道不知道也就不重要了。”

“上次见江小姐,您还不是这个态度呢。”温锦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有些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江颜熟练地倒了第一炮茶,又将第二泡缓缓推到温锦面前,“沈青未不是神,她也会像你一样害怕,也会像你一样恐惧,你们害怕的时候可以躲在她的身后,她能往哪里躲呢?除了带着你们继续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能怎么办?”

“这么说来,江小姐倒是有办法?”温锦抬起茶杯,茶香透亮,她小口饮了下,味道和十块钱一大袋的大红袍并没什么分别。

“对付恶人,我自有消磨恶人的办法。这次叫温小姐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江颜看着她,“你可不可以将你知道的全部关于沈青未的事都告诉我?”

温锦眯起眼,“江小姐是不是在温室里待惯了?”

“温室?”江颜忍不住笑了声,“温小姐好奇的话,其实可以亲自和我一起走上一趟的。”

“沈姐姐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她从小学习就很好,直到初中快毕业,老沈头喝多了酒撞了人拖行,没钱就想着把她嫁了收彩礼去抵债。村里的老鳏夫拿了六万现金拍在了老沈家床头,沈姐姐被从学校抢回来入洞房才知道这事,当晚她就跑到了邻居家,求邻居家早早辍学的二儿子娶她,那邻居比老沈家还穷呢,大儿子刚结了婚分去一半草房,他们就没有给二儿子娶妻成家的钱。”

江颜捏着手里的茶杯,静静垂着头。

温锦见她没什么说话欲望,便继续道:“但沈姐姐长得好看,你也知道,那二儿子当即搞了网贷,多加了六千块钱,把沈姐姐从老鳏夫手里抢了回来。我们那儿农村不像你们城里人,非要等到了岁数再结婚,先成家等到了岁数再扯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结婚就要收礼金,两家人还乐乐呵呵地一起办了个酒席。我不知道沈姐姐是怎么和邻居那一家说的,反正后来沈姐姐被临县的私立高中带走,再然后就上了大学改了名字,后来的你都知道了。”

怪不得沈青未自打上了大学就开始还债,原来还的是别人娶她的彩礼钱。太荒唐了,这个世界。

江颜的年假被孙朗摁了一周没批,后来她直接找了刘良溪帮忙,她的年假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就能有眉目。刚刚春风得意自以为升了官的孙朗自然也不知道,小狐狸江颜早就给他挖好了一个大坑等着他跳。

没人可以欺负沈青未,那是她精心养成的玫瑰。

——

一身轻松的江颜在去苏晓森家前特意给沈青未打了个电话,但电话一直占线。

江颜只好开车绕回公司,沈青未平时也不去别的什么地方,除了公司就是家,两点一线,她去公司找了一圈儿没发现沈青未,灵机一动去了附近的蛋糕店,还没进门在建筑外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窗边的沈青未。

她穿着一件蓝衬衫,白色阔腿裤,栗色长卷发盘在脑后,手里举着手机,正认真和电话对面的人讲着什么。

江颜狂跳的心终于稍稍放缓了一下。

她在车里整理了下仪容仪表,才锁了车,上楼的时候在楼梯碰到刚和她分开的温锦,只好对她尴尬笑了一下,抬手指指楼上。

温锦张开手臂制止住她的去势,“沈姐姐在和那个二儿子打电话,我提醒你一下。”

“多谢。”江颜几步路跑上楼,沈青未也刚好抬眼见到她。

“不好意思,”江颜听到沈青未说,“晚上我再给你打过去,可以吗?”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走回到窗前长桌拿了张餐巾纸,“从哪里过来的?都出汗了。”她将纸巾摁在江颜的额头上,又问她:“中午吃饭了吗?”

江颜皱眉看她,“有你这么追人的吗?给你打电话你占线。”

沈青未自知理亏,默了下又对她兴致勃勃道:“我今早刚买了新衣服,你要不要先看看?”

“什么衣服?”江颜接过额头上的纸巾,将它一把扔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沈青未将身边的包装袋子拿起来,拎起件纯黑色包臀短裙给她看,“你觉得这件行吗?”没勇气说出来的画外音是:会给你掉面子吗?

江颜脸皱巴巴地将短裙从包装袋里拎出来,在自己身前一比,好家伙,还真短。沈青未还没穿上身,江颜就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

沈青未见她表情不太好,赶忙将那黑裙子团成一团塞回了包装袋里,还是太轻浮了吧,她这个年纪不该再穿那种衣裳了。

“这件不好,我回家再换一件吧。”沈青未说,“你愿意陪我回去一趟吗?”

“这件也不是不好,”江颜红着脸挠了挠自己发红的耳尖儿,“但新衣服都要试试嘛,试试才知道好不好看,对吧?”

沈青未莫名跟着点头,她把她带到员工休息室,落了锁。

脱衣裳的时候觉得有些羞赧,虽然门是锁的,但说到底不是在家里,更何况江颜还在她面前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我?”沈青未一手抱着自己,另只手去拿挂在门上衣钩的短裙。

“害羞了?”江颜忍不住笑了声,“要我转过身去吗?”

“不要。”沈青未迎着江颜诧异的目光看回去,忍着羞涩让江颜看几眼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看才是大问题呢。沈青未将短裙套在身上,又屈膝将后背的拉链送到江颜的手边,“帮我。”

江颜先是用手勾了下她戴着的锁骨链,才小心翼翼地避着碎发将拉链拉严。

“你只戴这一个,别的项链会吃醋的。”江颜说着,拉住了沈青未欲离开的肩膀,她将沈青未颈上的锁骨链解开戴到自己的脖子上,之后才将自己戴的白金装饰细链戴到沈青未的脖子上。

沈青未抬手摸了下脖子上的项链,才一本正经地反驳她:“项链不是人,也不会吃醋。”

沈青未穿着那件包臀短裙,性感得不像样子。江颜老早就发现,沈青未的腕线过裆是许多舞蹈练习生渴求的那种身材。江颜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尖儿,恐什么液体流出来让她没面子。

“好看吗?你觉得。”沈青未在她眼前转了个圈,又蹭过来拉着江颜的手搭在自己的后腰上,“会不会和我的年纪不太搭?”

江颜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空咽了下口水,这妖精,还说什么年纪。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去夜店也是要狂收小年轻联系方式的存在。

“你当时买这件衣裳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江颜就着搭在她后腰的手,把沈青未整个人揽到自己面前,“穿这么漂亮想要干嘛?”

“给你看。”沈青未说,“你喜欢吗?”

江颜眯起眼看她,“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青未将双臂搭在江颜的颈侧,接着没骨头似地往上靠,“想勾…引你,让你只看我。”

江颜险些一口气没倒上来。

沈青未疯了。江颜自己也疯了。她想就地就把沈青未给要了。

江颜强撑着自己的理智,嗔她,“大白天的,别让我犯罪。”

“你可以啊。”沈青未将头靠过来,唇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带身份证了吗?”!!!

沈青未不是她养的玫瑰。

沈青未是荆棘丛里生出的一朵灿烂小黄花。

不撩死她不罢休似的。

江颜将头往后靠了靠,“沈总追人的方式挺特别的。”

“特别在哪里?”沈青未追问。

“特别在,”江颜想了想,“全是成年人的路子。”

“你不喜欢?”沈青未撤了一步,但勾着江颜后颈的手臂没动。

“我今天真带身份证了,”江颜盯着她的眼睛,“但是没带指…套。”

“那个不重要。”沈青未用格外纯洁的表情回答她,“昨天我自己试了,好像不用,也可以。”???

江颜咬牙:“你自己试了?”

“嗯,你会不开心吗?”沈青未忐忑地发问,“但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要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这种话题啊!

到底什么叫故意啊?

江颜崩溃了,沈青未这么勾…引她,她还怎么继续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