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槐想给许昭雾发消息,不过大家都没玩手机,她一个人低头看显得不太礼貌。闻言点点头。
包厢内的卫生间净空很高,分了男厕和女厕,谢妄檐领着她走到那扇拱形门后,在外面等她。
许昭雾几乎是秒回,文字都掩不住的激动:[我靠?!!真的假的!他回京北了?!]
[昨天听南一中的学生会主席说,郁
淮最近回国了,不过大家还是联系不上他]
[昭昭,你一定要帮我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如果他不是单身的话,就不要打扰了……]
[谢谢昭昭,我将拥护你为一辈子的嫡长闺!!]
路青槐看到最后那条消息,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心]
从洗手间出来,她脸上的笑意还没退散。
谢妄檐则与她的心情全然相反,不疾不徐地提议道:“如果觉得包厢闷,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短暂离开一小会,他们不会说什么。”
路青槐还有任务没完成呢,想也不想地说,“没事,我们过去吧。”
原本属于两人的位置已被先前唱歌的人代替,不知他们嫌那两人搞怪还是什么,已经换了一轮。谢妄檐站在她身后,路青槐勾了下他的小拇指,示意他选另一处位置坐。
不偏不倚,正是郁淮附近。
她没有发现,落座后,笼罩在他周身的寒气更甚。她换了名字,加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刚才谢妄檐介绍时,郁淮没认出她很正常,而且记不记得贺昭这么一号人还不好说,她要是直接过去问,会显得太过突兀。
路青槐选择采取迂回战术,悄声问谢妄檐:“坐在角落里戴眼镜的人是单身吗?”
谢妄檐脸色愈发黑,声色懒怠:“嗯。”
警报拉响至现在,几乎濒临极限。曾与她有过的对话一一复现。她亲口承认过,有喜欢的人,自郁淮出现起,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郁淮。没有绝对选项时,退而求其次,选择相似的答案,是常见的解题思路。
但当绝对选项出现,必然会推翻之前的将就,答应过的内容,也会因之而变得勉强。
谢妄檐承认,他几天前才许诺尽量克制醋意的话不作数。
此刻,他明明嫉妒到快要发疯。
路青槐确认完郁淮是单身后,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又问:“能不能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抑到的极限的妒忌彻底爆发。
“……”谢妄檐冰凉的指腹箍住她下颚,炙热的吻胡乱印在她唇角,“你敢?”
第46章 Chapter46“都试。”……
包厢里灯影晃动,歌声正好唱到缱绻深情之处,世界陷入短暂的宁静。
尽管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况,路青槐还是睁大了双眸。
谢妄檐在外一向冷静自持,此刻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像是带着某种强烈的情绪,握住她腰的手寸寸收紧,黑眸如浓雾般凝着她,让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仰,轻推开他。
“怎么突然……”路青槐语气惊讶,对上他漆黑的眸,声音弱了不少,“突然亲我。”
这个吻中断以后,谢妄檐没有再继续,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良久,调整失控爆发的妒意后,他不动声色拽过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些。
路青槐脸颊烫得不行,思忖几秒后,糯声喊他名字,“谢妄檐。”
“嗯。”
大概是还在消化情绪,谢妄檐只回了一个单音节。既怕吓到她,又怕她不懂他在意的点。
路青槐:“你是不是吃醋了?”
问出这句,路青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郁淮是他发小,根据他们的熟稔程度来看,关系应该不错。怎么就连这个都要吃醋?她想不明白。
谢妄檐没说话,扣住她的手掌不肯松开。看样子醋劲不小,因为他抓得她有些疼。
路青槐权当他默认了她的说辞。
黏人和占有欲同时出现,意味着他对她的感情至少在喜欢层面往上。结论终于不再是模棱两可的猜测,隐秘的雀跃化作蝴蝶般飞出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轻盈。
正在对唱的两人不知怎么闹起了矛盾,一个人开始搞怪,另一个嬉闹着怼回去,现场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
她用指腹摩挲了下他的掌背,安抚性地解释:“我和许昭雾、郁淮是高中同学,同一届但是不同班级,竞赛班认识的……”
话音还没落地,谢妄檐轻声打断,“换个地方说?”
他们几个闹起来,互怼声不断,不时问候一下对方,导致说话声根本听不清。而郁淮则低眸坐在一旁,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轮廓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青槐点头同意。
谢妄檐起身,给郁淮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去了隔壁棋牌室。厚重的隔音门甫一关上,他的唇便印了下来,吻得有些急切,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她能够很明显得察觉到,笼罩在他身上的焦躁不安。
原来他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她不太确定,也因为这个吻起了点感觉,索性闭上眼,小心翼翼地用灵巧的舌尖勾了他一下。梭巡在唇齿边缘的厚舌蓦然一滞,而后卷着她往里推,含着她的舌根慢条斯理地搅弄、吸吮。
一墙之隔外,他的朋友们还在外面聊天,而他们困在这方寸之间,逐渐暧昧升温。
无声弥漫在空气中的水声,如同某种催欲的旋律,路青槐发现他有反应的时候,那处火山已然将她顶得节节败退。
她耳根一热,结束了这个吻,“还是先说正事吧。”
这会不用担心有人围观,谢妄檐不似刚才好说话,将她带着在腿上坐下,“你和郁淮同届,知道他的名字。”
谢妄檐深沉的视线罩住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就从这里讲起。”
路青槐有点懵,“你怎么自动把昭雾忽略了?”
“许昭雾跟他是物理竞赛班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成绩很好,经常在一起讨论物理题。后来郁淮在高考结束后,注销了联系方式,和他小姨一起搬离了南城。听他邻居说,好像是出国留学了。从那时候起,许昭雾和他就断了联系。”
她被他搂着的力道握得头脑昏沉,歇了口气,没有明说许昭雾暗恋郁淮的事,委婉道:“昭雾很想找到他,我才问你要他的联系方式。”
听完来龙去脉,谢妄檐眉心的阴郁一扫而空,将她的下巴摁在自己肩侧。
喑哑的声线透着点不确定,“所以你是在帮许昭雾要?”
“对啊。”路青槐任由他挠自己的下巴,低声呢喃,“不然你以为是我自己要的?”
见他不说话,路青槐回过来劲,急得站起身,似嗔似怨:“我已经和你结婚了,怎么会去要其他男生的联系方式……”
谢妄檐将人重新拥入怀中,指节轻抚着她的脊背,“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
路青槐:“你是说两年内可以自由恋爱这件事?”
说完,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和他之间,貌似还没有用特定的框架来束缚彼此。借着婚姻的前提,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都做了。
“上次我问你,要不要和我试试,你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
谢妄檐不打算同她迂回拉扯,胸腔里燃起的那团火,本就不该再压制。他用掌心推着她的蝴蝶骨,向他的方向紧贴靠近,直到彼此呼吸交缠,能将她面上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路青槐的鼻尖同他相抵,不过须臾便败下阵来。
他有意不让她躲,她只好同他保持咫尺之距,这次学聪明了,不再胡乱误会,主动追问:“谈恋爱的那种试吗?”
谢妄檐垂眸睨向她,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擦过,“都试。”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路青槐整个人如同熟透的番茄。
她的腿被他一条大腿轻抵开,带着强势而温柔的力道,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灼热的部分。
做了很多次心理准备,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原来是还差一道身份题。
她点了下头,陷入在这旖旎的似水柔情中,“要。”
得到答案后,谢妄檐胸膛起伏,抱着她亲了一会,又觉得不过瘾,反拖着她的臀,将她压在棋牌桌上,细细密密地从她的脖颈吻至耳后。
好似在啄吻什么怎么也要不够的甜。
喘息的间隙,他克制地停下,抚过她的唇,竭力平复着燥意,沙哑着嗓问:“带口红了吗?”
路青槐被吻得双眸潋滟,气息不稳,自然无暇分心问题的含义,只轻声应答:“带了。”
“拿出来。”
他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欲,听起来如同砂砾漫过,性感到她耳廓都跟着微微发麻。路青槐不解地艰难吐字,“你要干嘛呀?”
“你的口红被我吻掉
了,待会就这样出去,让他们看见不好。”
路青槐压着起伏的心跳,做势要去翻自己的挎包,“啊,口红在包里。”
“包呢?”
“……包厢的矮桌上。”
谢妄檐:“等我,我去拿。”
路青槐勾着他的小拇指,杏眸湿漉漉的,什么话都没说,却叫谢妄檐的心泛滥得一塌糊涂。
舍不得放开。哪怕只是这么短暂的十几秒钟。
他忽然觉得,刚才醋劲上来的时候还算收敛,现在,他才是真的要疯了。
谢妄檐瞥下一隅视线,感觉心脏空缺的位置,正在被吸饱了水分的种子迅速涨满。
似笑非笑地逗她,同时阐明刚落实的身份,“舍不得你男朋友?”
路青槐想纠正‘老公’,又觉得真把婚姻落实,有点太早,不如就先这样,从恋爱谈起。她抿了下唇,尾音腔调意味深长,“我是想提醒你,就这样出去的话,更容易引起误会。”
她的视线大胆往下挪,看到西裤撑起的那一段阴影后,有些意痒地蜷了下手指。
咦?怎么感觉上次好像没有这么明显……
谢妄檐眉心惊跳了下,因她生涩的撩拨起了更罪恶的心思,蓦然俯身堵住了她的唇。清甜的滋味在彼此唇边交换,直到她口干舌燥都没尽兴。
他往日的吻法就已经够凶了,今天更是不知疲倦,路青槐招架不住,连连求饶,“我渴了。”
棋牌室有直饮水机,茶具全都消了毒,谢妄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轻吹着水面,想让其尽快晾凉。
她用脚尖踢了下他,力道不重,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谢妄檐投来视线,温声说:“还没好,再等等。”
路青槐还惦记着闺蜜的终身大事,“郁淮的联系方式记得转给我,还有……别给他说昭雾的事。解释的空间留给昭雾,让她们俩自己交流。”
聊得有来有回,才能促成老同学的姻缘。
谢妄檐答应了,试了下水温,路青槐做势要接过,被他轻挡开,“水温还很热,暂时喝不了,你别烫着自己。”
“你不怕烫吗?”
“不怎么怕。”谢妄檐说及此,抿了一小口热水,在路青槐微微羞恼的目光中,含着她的唇,用舌尖一点点渡了过去。
水痕沿着唇瓣交接的边缘,沾了点在他的下颔处,凝成一滴晶亮的水珠。
他肤色冷白,这滴水珠正好放大了优势,平添几分蛊惑人心的欲色。
路青槐润了下嗓,愈发怀疑,他是不是男狐狸精转世。
谢妄檐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做到如此,还能面不红心不跳地问她:“还喝吗?”
路青槐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空腔,震颤嗡鸣的回音,皆是他缠绵的音嗓。
她摇头如拨浪鼓,“突然不渴了。”
两人各自平复了一阵,谢妄檐才去包厢里拿她的包。好友见状,顺口一问:“嫂子呢?”
谢妄檐将女士挎包拎在臂间,轻描淡写地说:“她觉得有点闷,我带她出去透会气。待会晚餐的时候再回来。”
“不是吧。三哥你是有多黏人,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谢妄檐喉骨轻轻滚了一下,众人以为他要反驳,哪知他不咸不淡地承认:“黏着老婆的快乐,你们这群单身狗,永远也不会懂。”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谴责他。
“过分了啊,不怕兄弟们的心被扎穿?”
“得。说他恋爱脑都是仁慈,我看他是恋爱脑癌。”
“还是晚期,没救那种。”
“真是没想到,咱们群里最难摘的高岭之花,坠落神坛后是这个样子,啧啧啧,简直就是爆改。”
“现在就剩淮哥还坚守了。”有人打趣,“淮哥,你谈恋爱以后,该不会跟三哥一样吧?”
陡然被拉入话题的郁淮淡声:“我没有恋爱的打算。”
好友申请栏里,冒出一个红点,看清许昭雾三个字后,郁淮呼吸蓦然发紧。在谢妄檐挽着路青槐离开的背影,身侧的笑侃声中,补充道:“只是暂时。”
话题早掀过一轮又一轮,听见他话语声的好友面面相觑,“淮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郁淮通过了许昭雾的好友申请。
第47章 Chapter47沾染
“联系方式推过去了?”
谢妄檐点燃发动机,余光见路青槐自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傻笑,忍不住出声询问。
路青槐收敛了和许昭雾聊天的姨母笑,老实汇报,“嗯,他们已经加上好友了。”
加上郁淮的好友后,许昭雾整个人正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每给他发一句消息,都要在路青槐这里激动哀嚎一番,让路青槐帮她斟酌开场白。
之前还自诩暧昧不过是随意出招的“感情军师”,现在也变得犹豫局促,连给路青槐发了好几条。
[我现在手都在抖]
[啊啊啊他说他还记得我!!!ok找了那年的暑假竞赛班作为切入点开始聊,我要冷静,冷静]
[昭昭怎么办,还是好紧张]
长达多年的暗恋,年少时的悸动重返,许昭雾局促的反应让路青槐也感同身受,回复完消息后,路青槐这才系上安全带,忽然提了一句,“你跟郁淮关系怎么样?”
谢妄檐点好导航,视线回正,“还可以,他父母是从政的,不过后来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才让他回南城,寄宿在亲戚家。”
本着帮闺蜜多了解的心思,路青槐又问:“他谈过几段啊?”
见谢妄檐眉心轻折,她举手补充解释:“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没谈过。”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路青槐为许昭雾感到惊喜,不过下意识先入为主地喃喃道:“这不太合理哎,按理说这么优越的条件,至少应该有过……”
“哦?”
正在开车的人抓住她脱口而出的细节字句,漫不经心的话语里透着些许指向性:“难道条件优越的人,对感情不太负责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青槐只是出于本能感慨,“你别误会。”
谢妄檐刻意曲解她的话音,不过是见她对别人的好奇程度胜过自己,心底不虞罢了。
冷静过后,他平声道:“郁淮心底住着一个人,具体是谁,我们这些发小并不清楚,但几乎不会提及。”
路青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开始回想高中时久远的片段。她们读书那会还是旧高考,文理分科后,除了重要的大考,其他考试的座位都是按成绩排名的,许昭雾和郁淮会互相交流几句。除了许昭雾,她没见过郁淮这么耐心地和谁说过话。
出于私心,她希望郁淮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是许昭雾。这样来看,她们俩拿的就是双向暗恋剧本,久别重逢后,肯定会擦出新的火花。
路青槐:“还有其他内容吗?”
“感情方面的没有了,他不热衷于此。”
“好吧。”
她没有发现,谢妄檐似乎因为这些话,溢出些许酸味。
“你怎么不问我?”
她偏过眸,望着他专注的侧颜,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妄檐早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闲闲开口道:“我也没谈过。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
路青槐张了张嘴,莫名生出被抓包的心虚感,“我知道你没有钟意的人,所以才没问东问西。再说,刚开始只是合作关系,更应该保持界限。”
谢妄檐对界限的说辞未置可否,“赵医生告诉你的?”
“不是……”
“那就是爷爷。”谢妄檐记得上次谢老爷子和她单独聊过,消息是从他那放出
去的也正常。
路青槐抿唇笑了下,“就不能是我自己了解的?”
谢妄檐顿了声,像是来了兴致,“主动的?”
她看清他眼尾上扬的弧度,隐约察觉出他故意套话的意思,“对你好奇。”
这句算是彻底安抚了某人从一开始就各种不爽的情绪,谢妄檐波澜不惊地偏眸去看后视镜,判断车况时,不经意间用余光扫过她。
谢妄檐:“既然对我这么感兴趣,现在我人就在你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这样的好机会,路青槐当然不会放过。她佯装沉思,话音随着思绪慢悠悠地溢出:“谢先生,你的信息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比如,第一次牵手是和我,第一次接吻也是和我。”
排比句式说到这里,路青槐脸颊浮出阵阵绯色,不出意外的话,初夜也是和她。
她清了下嗓,留足悬念没说,另一方面,则是不好意思,抿紧唇瓣,等着他接续下文。
谢妄檐低笑,“昭昭,你漏了最重要的部分。”
路青槐眉眼弯起,明知故问,“什么?”
“初恋也是你。”
谢妄檐的话如同一尾利箭击中她胸口,正中下怀,搅得唇边都泛着一抹甜。
她没接他话茬,压下唇,看着窗外向飞逝的景色,“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谢妄檐失笑,“你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就跟着我走,真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舍不得。”路青槐很笃定,耳根泛起热。
“舍得。”谢妄檐停好车,发动机熄火后,车内骤然安静下来,他侧身为她解开安全带,专注而温柔的目光落向她。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暧昧。
见她一副信了他玩笑话的样子,谢妄檐彻底破功,指腹捻了下她的耳垂。冰冰凉凉的,软得不像话,捏起来格外有趣。他又发现了一处喜欢的地方。
路青槐的耳垂很敏感,那晚情难自禁细细吻过的时候,她的脚尖会不自觉地蜷紧。
他没想到的是,只是用指腹碾过时,她也会有反应。瓷白的耳尖氤氲一层淡色的粉,宛若垂丝海棠一般。
谢妄檐眸色渐暗,不受控地想起泛滥的湿潮,哑声继续吓她:“怕不怕?”
路青槐摇了下头,见他眼神漆黑,又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迟钝得这么可爱。
谢妄檐喉咙蓦地发紧,曲起的指背在她脸颊划过,停留在太阳穴时,轻点了下,嗓音微沉,“故意吓你的,什么都信。我还不至于那么坏。”
卖掉她?他一定会监守自盗,牢牢守卫领地,不让任何觊觎的人有机可乘。
解开安全带后,谢妄檐回正位置,免得自己再靠近她,会忍不住吻下去。
谢妄檐:“待会陪你逛街,有喜欢的,记得指给我看。”
路青槐:“怎么突然要逛街?”
“谈恋爱的纪念日礼物。”
下车后,谢妄檐牵住她的手,同她来到了奢品区。路青槐看一眼都觉得眼花缭乱,接待员带领他们走到了里间并不对外开放的展示区。
各种璀璨的宝石克拉数皆很大,路青槐不是很懂珠宝,但光看旁边围镶的钻石,就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谢先生,太太的皮肤白,这几款项链应该很适合她。”
谢妄檐带她顺着视线望过去,15克拉的水滴形粉钻,搭配了25块异形白钻,整体色彩偏淡,有种粉沙滩的柔和感。旁边展架也是大克拉数的阿斯彻切割蓝宝石,看得出品质很高,每一颗蓝宝石都透着深邃静谧的神秘,只一眼,便仿佛置身日落后的蓝调时刻。
“取出来吧。”谢妄檐道。
几位接待员戴上白手套,将展柜里的项链取出,放置在铺满丝绒布的托盘中。
路青槐看着她们小心翼翼的动作,隐约察觉出这两样价值不菲,扯了下他的袖子。
谢妄檐站姿松散,朝她微微倾身,“是不太喜欢吗?”
“很漂亮,就是这些款式都太过夸张了,我想不到能戴它们的场合。”
她自认为挑选衣服的品味还算不错,质感也好,但确实没有能搭配的衣服,更没有足以匹配的生活。
“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陪我出席商务晚宴、年会之类的。”谢妄檐温和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总不能让别人以为,我对妻子不过尔尔吧?”
非常完美的理由,路青槐安静了一会,嘟囔:“上次送我包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说的是实话。”谢妄檐说,“确实有这种推不掉的场合需要。”
“不会是你想送礼物的借口吧?”
“是又怎样。”谢妄檐容止端净,大有不打算改的样子,慢悠悠说:“百试不厌。”
指腹摩挲着她掌背细腻的肌肤,对她说:“先试戴看看。”
褐色瞳眸里,映着柔和灿烈的宝石光,看得路青槐心念一动,在他的温柔诱哄下,依次试戴了这两条项链。
她自身优势明显,颈侧修长白皙,肩颈平直流畅,锁骨也精致,戴上项链后,气质更上一层台阶,无端有种孤高清雪的感觉。
谢妄檐滚了下喉结,几乎毫不犹豫地拍板落定,“就定这两条。”
店长笑容得体,指挥服务的几位接待员将项链包好,届时亲自送上门。
路青槐见他这么快决定,嗔他一声,“你怎么先斩后奏。”
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惊艳太过明显,她在他的注视下丢盔弃甲,耳垂染上薄粉,心跳的频率又开始不受控地加速。不得不承认的是,看清他的惊艳后,她的确有被取悦到。
谢妄檐声音低沉几度,“看你喜欢,就强送了。”
“……”
礼物还有强送的?路青槐看向身侧神色淡定的人,小声问:“定了以后,要是想退怎么办?”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谢妄檐到底还是怕她有心理压力,同她解释道:“不过这种品质的宝石具有收藏价值,把它当成固定资产就好。”
路青槐咽下吃惊,“所以,我是把一套房戴在脖子上了吗?”
房价亦有天差地别,谢妄檐不清楚她说的是那种,换京北地段好的一套倒是没问题。但若说别墅,又的确够不上。
谢妄檐扯了扯唇,如实道:“换不了特别好的。”
他不知道路青槐下意识类比的是南城的房价,听见他这么说,接受度高了许多。至少礼物的价值,对于他来说,同随手买的无异。
两人逛完街回去,谢妄檐的发小们已经转移了阵地,在订好的餐厅打牌。扑克的玩法多样,他们三人打的是什么,路青槐一时看不出来。
“郁淮呢?”谢妄檐顺道问。
赌局有点大,谁输了就得叫对方一声爹,三人互相较劲,谁也不敢松懈。闻言头也没抬,“他说晚餐临时约了人,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
“不知道,淮哥话比你还少,我们又不好多问,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闷葫芦一个。”
说话间,其中一人将牌猛地甩在桌面,气氛更加如火如荼。
谢妄檐便没再问,目光落向她。
表情像是在说,要去你朋友那探探?
路青槐站在旁边观战,看不懂他们玩的到底是什么,触到谢妄檐的眼神,她朝他挥挥手。
不过片刻迟凝,谢妄檐已朝她倾身,狭长的眸透着迁就的纵溺。
“我发现你好八卦……”路青槐小声腹诽。
“当然。”
没想到他竟然应下了这无端扣下的帽子,紧跟着的重点往外提,“毕竟是占据了我们大半部分约会话题的人。”
“……”
路青槐深吸一口气,直觉告诉她,这句话里危险意味十足。
“已经过去这么久,你醋劲还没消啊?”
谢妄檐无声地抬了下眉,“你还没哄我,怎么消?”
路青槐不解,“要怎么哄?我没经验。”
像是故意吊她胃口似的,他没有给出答案。晚餐配了一点佐餐红酒,他这群朋友很懂分寸,不会互相劝酒,用餐讲究的是情调,路青槐看着觉得挺有意思的,也打算饮一些,谢妄檐没拦她,只温声嘱咐:“少喝一点。”
她就是尝尝鲜,没倒多少。
晚餐过后,各位少爷都有家里的司机接送,谢妄檐则亲自开车,一时间,已婚和未婚的对比有些
惨烈。其中一个朋友故意打趣:“三哥,婚后的待遇是不是太差了?”
谢妄檐唇边笑意浅淡,“给我太太当司机,甘之如饴。”
说话时的音色缱绻低磁,路青槐在众人起哄的善意笑声中闹了个大红脸。
他的朋友离开后,车窗缓缓闭合,转眼只剩下了她和谢妄檐两人。路青槐用手掌扇着风,企图让热度降下来,可惜有谢妄檐在身侧,耳根的红只增不减。
见他侧过身检查她的安全带,距离蓦然拉近,路青槐紧张到咬了下唇瓣。
谢妄檐眸光深晦,薄唇险些擦过她之际,隐忍地停了下来。
路青槐眼睫如受惊的蝶羽般颤动,他却已然退后离开,握住方向盘的骨节透着用力的白。
她心一颤,攀出一股微酥的痒意,支吾道:“不亲吗?”
意识到她在主动邀请,谢妄檐揉了下眉心,微哑的嗓音染上几分无奈,“昭昭,你喝了酒。”
路青槐总共只抿了一点点,远不到醉的地步。
在脑子里将他的话囫囵过了一遍后,她为自己辩解,“又不是只有喝醉才会想亲你。”
谢妄檐半垂着视线,“平时也想亲?”
“你在套我话。”路青槐声音渐轻,不像责怪,更像是不自知的羞怯。
岔开话题,通常代表默认。
他果然不再问了,拇指扶着她的唇描摹,代替他的唇吻上去。或许是他此刻的慢动作将时间拉得无限长,竟多了几分情涩的意味,路青槐浑身都染上一抹奇异的痒。
“这条路上随时可能会有交警。”
谢妄檐眼神愈发稠浓,克制地点到即止。
路青槐总算明白他踟蹰的原因,然而被他撩拨的心跳仍旧颤个不停。她靠回椅背,“你就当我刚才没说。”
“很不巧,我记性没那么差。”
男人高大的阴影覆下,搁着手指的距离,慢条斯理地压下来。
好奇怪,他吻的分明是他的手指,她却有种被他含着的温热错觉。
灼热的呼吸纠缠,远处缥缈又空灵的喧闹声若有似无地飘进来,让她整个人变成了一尾起伏错落的锦鲤,在水中盘旋,落不到底。
一吻结束后,路青槐捂住自己的唇,鼻音带着细微的喘息,“不是说担心沾上酒精……”
残留在指尖的柔软挥之不散,谢妄檐垂着手摩挲了下,恋恋不舍的情愫像是在印证背道而驰的理智、沉稳,这些曾冠以在他身上的词汇,皆不复存在。
“就当是我没能恪守原则,偶尔一次不能对外提及的破戒。”
但终究不算真正的吻。
他凝着她的眼睛,“昭昭,回去再补偿我,好不好?”
第48章 Chapter48“今晚够用了。……
刚抵达家,谢妄檐便不再故作清高,向她讨要他索要的补偿。
他吻得小心翼翼,尝过她唇边红酒的滋味后,刻意停顿了会。
解开领带,俯身同她平视,“这瓶酒香气不够醇厚,要开瓶新的吗?”
清湖湾酒柜里珍藏了半面墙的各种品类,足以看出他对酒的品质有一定要求。
婚房里放的几瓶红酒,还是订婚宴那天谢颂予送的。出于两个人婚姻的特殊性,酒水他们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动过。
现在确认了恋爱关系,开一瓶酒,倒是存在着某种微妙的隐喻。
路青槐:“你想喝的话就开吧,我就不喝了。”
“怕醉?”谢妄檐将她抱紧了些。
“酒精有着麻痹神经的作用,适可而止还好,喝多了我怕……”路青槐抿了下唇,含糊其辞地说:“怕待会和你亲密的时候,记不清细节。”
她说到那两个字时一笔带过,囫囵到听不清咬字。
而后整个人都烧起来,从他怀里钻出去。
谢妄檐不肯放她走,自身后将人抓回来,薄唇咬在她耳垂的位置,呼吸渐浓:“话都没说完就跑?”
“刚才我没听到。”谢妄檐好整以暇,明知故问的架势十分明显,“再说一遍,昭昭。”
“过期不候!”她冷哼,不想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没听清的话,就自己猜吧。”
“要是我猜的不是你想的意思,该怎么办才好?”他轻笑。
她不肯回答了,指着浴室的方向,绝口不再提的刚才的事。
“我想先去洗澡。”
见她羞成这个样子,他不忍心再追问下去,遂放她逃离,“去吧。”
重获自由后,路青槐给浴缸放了温水,拆了块牛奶泡沫浴盐丢进去。
刚搬进婚房时他说,不会使用浴缸,以免造成不方便的误会,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泡澡了。
不过用的次数并不多,一来是平时比较忙,二来则是他在婚房的时刻其实挺多的。
有他在的时候,她洗澡基本不会花太长时间。
路青槐还在出神,听见门外传来询问,“睡衣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
大概是他听见了放水的声音,以为她已经开始沐浴了。事实上,路青槐衣服还穿得好好的,连手链都没来得及取。
衣帽间的柜门是全透明的,他在婚房好歹也生活了一段时间,知晓她的收纳习惯很正常。
但听他用这么淡定平和的语调说出来,心绪还是忍不住胡乱飘忽了一瞬。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她努力拂去异样的情愫,“嗯,你帮我找一下,我要粉紫色那件。”
路青槐的睡裙以轻薄贴身为主,大多数比较保守,挂在衣架上,一眼就能分辨。谢妄檐在此之间从没打开过她的衣柜,在看清她所谓的粉紫色那件后,不由得压下眉梢。
真丝的单薄面料,深V领,从胸襟到到后腰的位置镶了一圈蕾丝花边。小腹收束处,波浪纹镂空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裙摆一直绵延至脚踝处。与之搭配的还有一件等长的开衫,花边皆以同样花纹的蕾丝点缀。
整体看上去属于优雅知性的类型。
只不过穿在她身上,则会发挥出这件衣服的另一种魅力。毕竟她身形纤侬有度,白玉凝脂般丰腴的柔软,这样细窄的吊带,几乎难以兜满。而腰肢处又极为纤细,将曲线优势放大。
谢妄檐克制地移开视线,再回到浴室前时,声线明显哑了不少,“昭昭,你的睡衣,我给你放门口?”
路青槐刚才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还是选择在简单冲洗过后,踏入浴缸。
听出他音调的变化后,路青槐知道,他一定是刚看过那件粉紫色睡裙。是许昭雾买的,说是维密的经典款式。许昭雾和她说话时没个遮拦,调侃道,要是有她这个身材,绝对每天穿着睡裙四处招摇。
真丝睡裙洗护起来比较麻烦,路青槐只试穿过一次。她好奇又羞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一眼便仿佛被烫到般,将开衫拉紧,随后挂进衣柜里,再也没拿出来穿过。
路青槐存了些心思,定下心神道:“放外面不太方便穿,你帮我拿进来吧。”
“浴室门没锁。”她补充。
他没言语,片刻后推门而入,长眸却是闭上的,英俊的五官在潮雾中模糊了轮廓。
谢妄檐:“放哪?”
“旁边的置物台上。”
潮湿水汽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路青槐忽然叫住他,“可以再帮我擦一下背吗?”
“我没办法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谢妄檐沉吟片刻,漆黑的眼睫半遮住深眸,落向她时,冷静早已退散,唤她名字,“昭昭。”
路青槐低声:“其实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清楚……”
感情真是个玄妙的东西,初时欣赏他的君子端方,相爱过后,却期盼着可以打破他身上的禁欲感,燃起簇簇火花。
温柔的吻与激烈的交融,她同样喜欢,不分排名先后。
谢妄檐:“我怕你会因此在心底给我扣分。”
“如果是你强迫我,大概率会。”路青槐红唇压下一丝极淡的情绪,“但我们现阶段在恋爱,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最多算是情调。”
接吻算情调,强势地进行更深的压制,也是情调。
成年人间的拉扯,讲究的就是半推半就,甘愿入局。
她的思想……没那么过时。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心甘情愿同她探索伊甸之境的人。既然遇到了,不如顺着欲望与心意。
路青槐点到即止,背过身,将光洁白皙的脊背
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她做到这种地步,暗示意味已经相当明显。
身后的人没有半分回应,就在路青槐想探头看他是不是离开了时,一只经络分明的大掌伸过来。
浴缸水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将池底的风光彻底掩映。
她抬起手,将涂抹上磨砂膏的软刷递给他,指尖带起湿漉的水渍无可避免地沾染上他干燥的掌心。
谢妄檐半坐在浴缸边缘的瓷凳上,控制着力道,柔而缓地擦揉着。
“这个力道怎么样?”
“我用了磨砂膏,你可以稍微再用力一点。”
擦完整片脊背,路青槐压下令人脸红心跳的心情,始终没有面向他,软声说:“好了,谢谢。”
谢妄檐捉住她的下巴,同她对视,压抑着沙哑的嗓音,语气十分正经,“前面不擦吗?”
对上那双迸出深欲的黑眸,路青槐隐约自己好像玩得有点过,仰起脸,“不、不用,磨砂膏不适合用在太过脆弱的地方。”
她居然还跟他一本正经地解释。
路青槐咬了下唇,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谢妄檐竟然‘嗯’了声,眉心不受控地蹙紧,竟然还能沉下心来问她,“那肘关节、膝关节算么?”
哗啦水声响起,路青槐指尖微微一蜷,晶亮的眸子落向他。
为了帮她擦洗肘关节,谢妄檐眼神始终收敛,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肩侧,偶尔不经意的触碰,让路青槐本能一颤,浴缸里水流激荡,漾出些许水花,将他纤尘不染的西裤染上深色水渍。
心湖就像是这被搅乱的一池春水,让彼此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肘关节擦洗完毕后,谢妄檐无视淋湿的袖口,看着她眼睛,“你往后靠,借力撑着点。”
事情不知是什么时候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她的挽留居心叵测,他顺着引导的方式也难逃其咎。路青槐涨红着脸照做,修长纤白的小腿微曲着浮出水面,潋滟的水色明晃,几乎快烧灼他的理智。
谢妄檐却只是握住了她的脚踝。
大概是水温有些高,她的脚趾头都泡出了一抹粉色,像是剔透的石榴。
眸色深幽的男人表面依旧矜贵端和,半挽的袖口沾湿大半,手臂肌肉绷直至僵硬,正耐着心给她磋磨膝盖。期间偶有一两次力道失衡,下意识将路青槐往他的方向靠,以至于路青槐没坐稳,失衡间,他长臂一捞,将她从水中打横抱起。
水流似瀑般倾泻而下。
狼狈之余,谢妄檐就这样轻易地被她从原本的位置拽下来,成为只为她一人降落的月光。
视线相触的一刻,他像是彻底将那些束缚自己的话抛在脑后,只想用力地拥住她、将喧嚣的爱意化为深吻。
路青槐环住他脖颈,谢妄檐抱着她进了淋浴的隔间,水汽很快将两人都浇湿。他抵着膝盖上前,将她困在玻璃墙面,吻得算不上温柔,似是要让她记住他带给她的所有感觉。带着峥嵘骨感的手指有些粗暴地解开衬衣的纽扣,不过须臾间,境况已翻天覆地。
直到她下意识攥紧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才恍然惊呼道:“……你的腕表没摘。”
他戴的是百达翡丽的其中一款机械表,复杂精巧,最大的缺点也很明显,防水等级太低,这么折腾一通下来,多半只能作废。
谢妄檐仅扫了眼,平淡的语气压不住喑哑,“一块手表而已,不要紧。”
坏了就坏了,修不好就当作纪念,总有让它物有所值的理由。
他沉声提醒,“专心接吻。”
谢妄檐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炙热的吻像是沿着他先前擦洗过的痕迹,一路往下,从娇薄的蝴蝶骨至胯骨处的凸棱,吻到她浑身颤栗,腿弯也跟着发软。
唯一的支点,仅有他。这样的吻势对于路青槐来说,既如缠绵丝雨拂过,又如风暴席卷,想要抵抗,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不知吻了多久,总算结束。
谢妄檐洗净指节,抱着她简单吹干头发,扯过浴巾擦拭后,余光在那件睡裙上停留片刻,倒是十分君子地帮她穿好。
路青槐被吻得晕晕乎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腰间还横着一只温度灼热的大掌。
卧室灯光蓦然暗下,她睁开眸子,在黑暗中对上一双乌黑的眸。
半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睡裙自然难掩旖旎,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像是烧红的炭火,正气势昂扬。
“你打算睡了?”她问。
“嗯。”谢妄檐抚上她的腰,只松泛地握住,“早点休息比较好。”
他遵循的是她的作息,比他稍早一些。
路青槐不知该怎么切入正题,“你困吗?”
“还好。”
他仅用指腹摩挲着她睡裙上的蕾丝,宛若情人间的抚慰呢喃。
何止是还好,身体显然正处于高度亢奋状态,纯粹靠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才能相安无事地同她和衣而眠。
路青槐说:“我不困。”
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靠着语气猜测。谢妄檐喉结一动,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很有耐心地掀开睡裙底下的另一层布料,胸腔深深起伏,“再给你揉揉?”
他的语调往下压着,潮热的气息裹缠着她的耳朵,像是在温声诱哄。
路青槐及时制止了他向里探的动作,忍着羞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盒提前买好的东西。
谢妄檐倏地抬眸望向她,长眉下的眼窝深邃,吻过她锁骨,嗓音更低,“什么时候买的?”
“从瑞士回来后。”路青槐被他呼出的热息烫到,如同融化的雪般,软着声应,“网上买的。”
“几盒?”
他将她抬在腿上,细密地照顾着她的唇。
路青槐的话全都被吞进去,眸间隐有雾色,“一盒。”
买一盒还不够吗?总共有四枚,一周一次,再扣除掉经期和其他意外情况,大概能用上一个半月。
这种东西一次备太多反而不好,市面上品牌众多,香味、薄度、润度,各不相同,她还没来得及做特别详细的功课,自然都想等着以后试试,选出最喜欢的款式。
“几枚?”
“四枚。”她应,“我没仔细看。”
见他问得这么仔细,说不定连香味都要问清楚,路青槐耳根越来越热,试图占据主导权,“……你怎么不提前准备。”
“我想着循序渐进,给你多一点时间。”谢妄檐吻她眉眼,带着几分心疼,“毕竟用手都娇气得不行,我怕弄伤你。”
随着失控场面增多,他对自己自制力的信任度已然崩盘。所以,宁愿不准备,这样不管多糟糕,都能忍下来。
闻言,路青槐底气不足地反驳,“哪有那么夸张?”
想起两只手都掌控不住的尺寸,忽然觉得手心发烫。
他说的是事实,远算不上虚张声势。
谢妄檐牵着她的手拆开,仔细阅读了下说明书,唇抿成直线。
怕她紧张,他低声同她说话,安抚她青涩的反应,“今晚够用了。”
“剩下的明天再买。”
第49章 Chapter49“撕碎了你的睡……
路青槐以为自己听错,正想出声询问,随着一记凶狠地抬顶,眼尾溢出湿雾。
紧接着,破碎的呜咽声被他吞入唇中。
谢妄檐额间浮染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听见她近似于泣涕的声音后,顿时不敢再动,腰腹处的肌线绷紧,沉声问:“昭昭,能适应吗?”
路青槐缓和一阵,才勉强吞下那抹烫意。
真丝睡裙被高高推至小腹,外搭开衫早就不知所踪,对上幽暗中关切又隐忍的目光,她的眼皮像是被火燎了一下。
“不太行。”路青槐咬唇说了实话,感觉到他的手掌正在她的腰上收紧,像是陷入了奇妙的漩涡,既想继续,又有些害怕,“你能不能先停一下?”
谢妄檐难耐地蹙了下眉,试图往外撤。
寂寥月色下,一声倒吸气的嘶声如同鼓点般,剐蹭
着她的耳膜。
沙哑的嗓音似乎克制到了极致,谢妄檐俯身吻上她发颤的薄肩,俊挺的鼻梁抵着她的下巴摩挲,“可能没办法。”
她这个时候大概被他蛊惑得涨昏了脑袋,竟然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谢妄檐并未直接回答,漆黑的眸凝住她。
在她耳畔,用近乎于气音般的低音说,“你夹太紧了。”
路青槐整个人都烧起来,可她不知道怎么放松,索性闭上眼眸,软声说:“要不一鼓作气好了,后面应该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地,谢妄檐便剥落她的长裙。
似是觉得有些碍事,却又没办法径直脱下,“昭昭,我可以撕碎你的睡裙吗?”
撕碎两个字,像是一阵兴奋剂,精准地在路青槐脑中炸开一簇焰火。这种话,被他用这么有礼貌的句式说出来,涩欲更甚,路青槐顿时不知道该嗔他太过浮浪还是太斯文。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应得很轻,犹如蚊呐低鸣。指尖抓紧身下的床单,留下用力的折痕。
“你要是喜欢的话,撕吧……”
裂帛声猝然填满耳廓,骤然席来的凉意很快被男人灼热的体温覆盖。
谢妄檐换了个姿势,转而抱紧她的腰上抬,更急更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来。
“抱歉昭昭。”他爱怜地以唇为界,温柔地碾过锁骨往下的地带——那曾被蕾丝花边罩住的柔软。热意扑洒,浓墨般的眼眸覆盖着阴影,像是要将她吞噬。
事实上,的确如此。路青槐感觉自己要被他烫化掉了。
“撕碎了你的睡裙——”原来刚才那段话并未结束,他扶着她的腰,继续深入这场自开始便没有结束的温柔绞杀,“以后我会赔你很多套。”
黑暗中,块垒分明的腹肌上氤氲着一层细碎的光,衬得他皮肤呈现深冷的白。
她招架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下沉,指甲在他宽阔的背部留下一道道抓痕。
他身上的温度太烫了,烫得她也随之香汗淋漓,红唇几度张合。
……
谢妄檐体力比她想象中好太多,抱着她去浴室冲淋过后,哑声哄她撕开了第二个包装。
路青槐看着因为急躁而沾着湿痕的地板,微微出神间,他便扶着她的腰,从身后侧过来精准吻住她的唇,与舌根同时闯入的,还有另一份热意。
他穿上西装时,分明是那样清冷端和的一个人,皮囊之下,却是藏着一副食髓知味后便永不知疲倦的强劲躯体,好似能将她彻底榨干。
“谢妄檐……”她眼里溢出些许泪花,先前同他一起到顶时流下的,被他吻去大半,显得有些可怜,“盒子里还剩一个了。”
“嗯。”谢妄檐耐着性子听她说话,难得停下来,揣测她的意图,“怎么了?”
“别继续了……留一个下次用。”
她预计一个半月的用量,要是今晚用完了,也太荒谬了。
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计算偏离,路青槐蓦然发现她对于这种事的理解完全属于外行。
又或许是谢妄檐超出常识认知里的太多,从身体硬件到体能,都是天赋异禀的类型。
谢妄檐听后以为她腰酸,扶着她在软塌上坐定,哄她环着他的脖颈。
“昭昭,这个要求,我很难答应。”
掌心慢条斯理地揉按着她的腰,以缓解初次体验给她带来的疲惫感。
路青槐发现他在床上虽然温柔,也愿意沟通,但动作激烈,不讲究什么九浅一深的技巧,贪婪到几乎每一下都要吞到底。
轻易便撞碎了她的思绪,看似普通的对话,她往往要反应许久才能接上。
久到她感觉自己快变成了一条焦渴的鱼,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夜里静悄悄的,他用着她,再度清洗过后,用浴巾将两人缠住,才拥她回到柔软的床铺中。
眼睫被男人的唇轻柔覆盖,留下爱意缠绵的一个吻,路青槐迷蒙着半睁开一只眼,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谢妄檐拂去她耳边的碎发,低哑声线如丝雨般落下,“四点多。明天是周末,睡吧,闹钟不会吵醒你。”
他不知晓她的手机密码,也不好这时候趁人之危,哄她用指纹解锁。于是特地将她抱回了他的卧室。婚房上下层间隔着挑空客厅,的隔音效果很好,足以让她睡一场安稳的觉。
路青槐又累又困,眼皮沉重,在他轻柔地抚慰中,陷入沉眠。
谢妄檐等她呼吸平静后,才折返回楼下卧室,整理斑驳濡湿的床单、枕套,塞进烘干洗衣机里,又铺了层新的。扫地机器人开始启动,房间里的浓烈香气也会被全新风系统自动过滤,混乱的房间恢复整洁、寂静,融入如水般的夜色中。
除了那件被撕碎的睡裙。
他沉思许久,凭借着记忆,重新订购了一些类似的睡裙,当做明早给她的赔罪-
路青槐醒来时,发现自己出于完全陌生的环境。看清桌边摆着的玩偶后,她想起来这里是他的卧室。
搬过来后,她没怎么来过他的房间,逛商场里的精品店时,顺道给他带了份礼物,一个冒着鼻涕泡的卡皮巴拉毛绒玩偶。
送出去的时候,谢妄檐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淡声评价:“看起来有点丑。”
路青槐为卡皮巴拉辩解,“卡皮巴拉是今年的超级网红,而且丑萌丑萌的不是很可爱吗?”
他扬起笑,说了句,他很喜欢,谢谢她的礼物。
那时他们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近,她还以为后面那句只是习惯性地客套,想不到他竟然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尽管……和他房间的布置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身体的反应存在滞后性,路青槐后知后觉地察觉出疲倦,试着动了一下腰肢。
酸软不堪,嘶。她吸了下鼻尖。
身侧的谢妄檐察觉她的动静,低眸看向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青槐视线上移。
白衬衣,黑领带,发型透着些许少年气的清爽,看样子应该是早上才起来打理过头发,但碍于没有定型,显得有些蓬松。
昨晚折腾到半夜,还能坚持早起,路青槐对谢妄檐的认知不由得上了一个台阶。
“浑身都不舒服。”路青槐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酥,低声说:“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
谢妄檐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提起的心放下去不少,“应该是昨晚太累了。”
说到这里,他咽了下嗓,带着不自知的哑,“下次我会注意轻一点。”
这是轻一点的问题吗?是次数太多、时间太长。
她一想到昨晚的肆无忌惮,耳边便红晕斑驳,轻咳说:“重点是要节制。”
“嗯。”谢妄檐听取了她的意见,“不过昨晚我们都是初次,还不习惯对方的节奏,所以没有参考价值。”
“就算不是初次,也不能太过分。”
路青槐耳边嗡了下,脸色绯红地瞪住他,“要不是用完了,你肯定还会继续。”
闻言,谢妄檐抬了下唇角,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显而易见,距离他所认为的极限还远。
再聊这个话题,太容易擦枪走火了。
路青槐索性岔开思绪,让他拿了套自己的衣服上来。命令他背过身去,谢妄檐从容照做。落拓背影对着她,衬衣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他好听话。
商场上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似乎并未被他带到两人的日常相处中。褪去科技新贵的身份,他在她面前,只是她合格的爱人而已。会贴心地照顾她的喜好、经期帮她揉按肚子,学做她喜欢的菜品,关注她所有的情绪。好到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上天派来治愈她的。
路青槐想到这里,心口有些热。换好衣服后,她随口一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七点。”
没有她的准予,谢妄檐回答时仍旧没有转身,“怕你醒来饿,提前做了早餐。”
“又担心你醒来见不到我会失落,所以才坐在你身侧等你。”
路青槐压住一腔
暖意,唇角微微上翘,故意找茬:“可你穿得这么正式,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陪我?”
她已经走到了他身后,胸前几乎快贴上他。
谢妄檐低叹一声,将身后的人揿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黑眸显出些许无奈,“我早上开了场视频会议。”
“昨晚你留下的咬痕、抓痕太明显了,只有衬衣和领带才能完全遮住。”
他语气正经,仿佛仅在陈述事实,路青槐却听得太阳穴突突一跳。
“我怎么没印象了……”
她不记得有咬过他、抓过他。凌乱至极的片段在眼前闪过,路青槐脚尖回钩,想逃避,却早已来不及。
谢妄檐口吻平和,含着一丝侵略气息控诉,“昭昭,你总不能每次都不认账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的手,指骨没入领结,扯松领带后,自上而下解开三颗纽扣。
锁骨处牙印透着血丝,共有几枚,红与白交相辉映,显得又欲又蛊。白玉般的胸膛上,抓痕一直延绵至腰腹,至于背部,更是不堪入目。
面对如此鲜明的证据,路青槐彻底石化在原地,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看到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她有些心疼,指尖抚上去,“我给你擦点药。”
在哄人方面,路青槐有着天然不自知的优势。
谢妄檐经受不住她的诱惑,从善如流地拉着她坐下,“好。”
药膏是他翻找出来的,路青槐坐在他腿上,面对着散发着荷尔蒙的男性躯体,指尖的药膏似是融化成水,烫得她血液慢悠悠回流。
“我昨天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路青槐莫名有点自责。昨晚虽然有点过火,她也尝出了一些滋味,不管怎么说,整体还是舒服且满足的。
一想到劳心劳力的是他,她还把他伤成这样,就有些过意不去。
谢妄檐掌拊着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面不改色道:“忘了。”
“谢妄檐。”路青槐唤了下他的名字,表情显出几分严肃。
他闻声望向她,面色柔和地听她故作冷漠地训斥,“你不知道痛的?以后不许瞒着我默默忍受,恋爱关系最重要的是彼此坦诚。”
路青槐说到一半,见他没有半点反思的意思,秀眉微拧。
“我在听。”谢妄檐收拢了手臂的劲,迫使她同他距离更近,“老婆,你继续说。”
这声老婆算是彻底犯规。路青槐半边身子都快酥软得没力气,有股脱力般的心慌感,脸埋在他胸口,低声嗫嚅:“我在说正事的时候,不许叫我老婆。”
她招架不住。
“好的,昭昭。”
谢妄檐应声,嗓音裹挟着颗颗砂砾,竟比刚才还要缱绻,路青槐顿时不知该怎么说他了。他逗完路青槐,他口吻更柔,“昨晚我在你腰间也留了许多深浅不一的吻痕,现在还有感觉没?”
准确来说,正处在兴处时,他们彼此都没怎么控制住力道。
只是他身上相对来讲更密集一些。
这人真的好坏,等到她说完那一大通道理才讲。
路青槐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气得恶狠狠咬了他唇角一下。谢妄檐就那么慵然地向后靠着,任由她发泄作乱似的。
“够解气吗?”他捏着她的腕心摩挲,“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进去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路青槐承认,他这副散漫中不乏认真的样子,的确让她异常心动。
她刚才咬他时收了劲,舍不得真咬下去。
轻声回应后,她做势要起来,谢妄檐按住她,“不舒服就别乱动。”
“可是我要洗漱。”
“我抱你。”
路青槐眼睫颤了下,任由他抱向浴室,他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凳子,挤好牙膏后,又返回楼下拿了洗面奶和毛巾。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有些恍神,静静注视着他,过了好久,才说:“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不是不能自理……”
“我知道。”他替她拢起鬓边的碎发,用发圈缠起来,“我只是想对你好到极致。”
“听起来可能有些卑劣。”谢妄檐说,“就算以后你不再选择我,也会永远记住我。”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和他分开?慢热的人同样慢冷,绝不会随着岁月流逝,逐渐归于平淡、无趣。
不过路青槐更在意的是他言语中的深意。
她似乎确定了昨天的疑惑,眉眼弯弯地看向他,“谢先生,恋爱的第二天就没有安全感,以后该怎么办?”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谢妄檐薄唇勾提,“我没有安全感,你就不会因此而感到患得患失。”
在爱里泛滥弥漫的坏情绪。
留给他一人承受便已足够。
第50章 Chapter50暗礁
下午的时候,谢妄檐买了不少食材,顺便喊了谢亦宵过来,三个人煮火锅正好。
一些海产品和菌菇类还是早上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送过来前,厨师团队已经进行了处理装盘,骨汤底也熬制好了,和干制火锅底料一起带过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整桌,看上去格外丰盛。
没什么需要忙活的内容,路青槐只好洗一点车厘子、草莓、蓝莓,装成几碟摆好。
谢妄檐倒好红酒后,接过她手里的餐盘,“你坐着休息,让我来就好。”
两人中午的谈话还历历在目,路青槐对上他的目光,唇角轻翘了下。
对视间的氛围与平常不同,谢亦宵敏锐地嗅出了区别,打趣道:“今天这顿该不会是沾了你俩的光吧?”
谢亦宵立即掐着腔调补充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引来谢妄檐凉飕飕却又包容的一眼,“难道平时叫你来我这吃饭的次数还少?”
“俪湖湾和婚房能一样吗?”谢亦宵觉得新鲜,“俪湖湾就你一个人住,我俩凑一起吃饭叫难兄难弟相依为命。婚房可不一样,你俩是共同的主人,主人邀请客人用餐,行的是地主之谊。”
谢亦宵转了声笑,“就是不清楚,你们这‘友谊’上升成什么了?”
谢妄檐目光慢悠悠扫过去,并不直言,反问道:“看不出来?”
炫耀的心思不要太明显。谢亦宵看破不说破,“这不是等着你俩官宣么?”
他们俩有来有回地推拉,路青槐作为当事人之一,有些不好意地想喝点东西掩饰,没注意到她拿错了杯子,喝的是谢妄檐那杯。
谢妄檐给她煮了热红酒,刚盛出来,见状不动声色推过去,慢条斯理地晃了下杯,缱绻目光笼着她,“我和昭昭在谈恋爱。”
“什么时候的事?”谢亦宵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恭喜。”
“最近。”谢妄檐没说具体日期,“不打算改口?”
谢亦宵很上道:“弟妹。”
路青槐应声:“二哥。”
谢妄檐的大度仅存在几秒,旋即便将虾滑、牛肉煮进沸腾的锅里,打断道:“先吃饭吧。”
谢亦宵习惯先喝红酒,见这瓶属于特殊年份,顿时抱有极高期待,抿了一口后,纳闷地拿起酒瓶看了眼。
“你这红酒开了多久了?”
“昨天晚上开的。”
“昨晚开的,你俩怎么一口不喝,该不会下毒了吧……”谢亦宵自顾自地吐槽。
路青槐闻言嗔向气定神闲的谢妄檐。昨晚的激烈片段在眼前闪过,他帮她拿了睡衣后,一切便开始失控。以至于那瓶红酒启开后,无人问津。
谢妄檐在桌下同路青槐十指相扣,很轻地抬了下眉,“放心,毒不
死你。”
“不是,为了盘醋包了锅饺子啊你这是。”
谢妄檐语气平静,“不然?”
那表情像是在说,能有待遇已经不错了。谢亦宵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妻奴了,不仅小气爱吃醋,还分外记仇,现在都还记得上次他故意逗谢妄檐说路青槐可能不喜欢他的事。
谢亦宵摇摇头,一副叹气的样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闭嘴。”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夹杂不咸不淡地互怼几句,这顿饭倒是吃得挺有趣的。
火锅吃到后面,香气淡了些,索性关了火,换了个电烤盘烤肉,由谢妄檐掌勺,负责给她将肉片剪成小块。
“我吃不下了。”路青槐眼尾透着点可怜,谢妄檐说了声好,然后将还没分盘的肥牛递给谢亦宵。
“麻烦解决一下。”
谢亦宵:“突然看你俩秀恩爱其实也不错。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
谢妄檐:“每次都当电灯泡,你好意思?”
“非常好,我这人主打就是一个脸皮厚。”
手机铃声响起,路青槐看了眼来电提示,示意她先去接个电话。
工作上的内容,在休息日被打扰也是常有的事,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选择了暂时沉默。
见路青槐结束通话后,眼眸晶亮,谢妄檐掀了下唇,“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之前我们向青川集体劳动仲裁的事有眉目了,现在正在筹备庭前调节阶段。麦姐说青川最近业绩滑铁卢,不知道会不会拒绝调解。”
谢亦宵不知晓前因后果,路青槐言简意赅解释了几句。
谢亦宵:“拒绝调解的话,法院应该会下裁决书吧?”
“流程上应该是这样。”路青槐说,“不过这事还是和解最好,这样大家还有几率拿到一定比例的业绩提成。”
谢妄檐侧目:“我记得你们工资大部分靠提成。”
“嗯,劳动合同的基本工资签得很低。工伤假、产假时的补贴算下来挺少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环境如此,个人难以抗衡。经过昨晚后,她们两人似乎默契了不少,只需一个眼神,路青槐便明白谢妄檐说出这句话的用意所在,她抿了下唇,解释:“青川的提成结构是按公司收款来算的,比如预付款、进度款、尾款到账时,分别拿到一笔。”
这意味着突然被裁员的,很可能忙完整个项目,却因公司没有收到账款而错失提成。到账还有流程手续要走,领导和财务通气,让她们稍微拖延一两天开票给甲方,也极有可能。
毕竟行业里有一条默认的规定,当年终奖与优化成本系数较高时,意味着这个员工需要被裁。
青川就是这样走了极端,各种恶心的手段齐上阵。
谢妄檐沉思几秒:“昭昭,如果你的前同事有需要帮助的部分,我的律师团队可以提供免费的咨询和援助。”
路青槐很感激他提供的帮助,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从中调和,她们必然会经历漫长而看不到结果的等待。谢家在京北算得上有头有脸的豪门,权势影响了很大一部分因素。她不是活在童话世界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背后的逻辑链条她自然能想到。
“谢——”
谢妄檐扣住她的手没放,眼眸虚眯望着她,“无论哪个谢字,都不太对吧?”
路青槐心领神会,“谢谢是替我同事说的。”
“那你呢?”谢妄檐似笑非笑,“该对我说什么?”
路青槐眼里透着几分茫然,觉得他这个要求有点自相矛盾。不想让她道谢,也不愿听到客气的谢先生三个字。
就在她努力揣摩之际,谢亦宵看不下去,决定助攻,支招道:“昭昭,这事很简单,说谢谢的时候,后面加句老公的称呼,让他骑虎难下。”
这俩小情侣真的让人捉急,一个循循善诱,一个温吞慢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对上点。
路青槐脸颊泛起热意,见谢妄檐难得没有出声反驳,忍不住咬了下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谢谢老公。”
谢亦宵举双手自证:“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一句话让路青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妄檐见对面越来越过分,明知路青槐经不起逗,还说这种话,压了下眉梢落向谢亦宵。
“没事昭昭,我听见了。”谢妄檐声线柔和,指尖拂过她掌心,安抚道:“不客气,这是老公应该做的。”
谢亦宵:“你还真是双标,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啧啧啧。心机腹黑男人。
偏偏路青槐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真希望他们俩能尽快生个小宝宝,最好继承谢妄檐的心计,狠狠给他治治这臭毛病-
确认关系以后,谢妄檐兴师动众地搬了次家,将清湖湾所有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
侵占主卧领地来得无比明目张胆。
路青槐原本挂在主卧衣柜里的内衣,都被他往里挪动几分,另一侧,挂了些他惯用的天然植物香氛。
床畔用来摆设的双人枕,反倒是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距离上次过后,谢妄檐每次都是同她相拥而眠,除了偶尔吻到忘情以外,再没有越界的动作。路青槐知道,他每晚都忍得辛苦,选择隐忍,也是在给她留足休息缓和的时间。
转眼一周过去,又到了入夜的时刻,路青槐抱着枕头,见他身着家居服踏入主卧,试探道:“要不你今晚去楼上睡?”
谢妄檐脚步微顿,“我吵到你了?”
他夜里很安静,没有任何不良习惯,手掌也安分地落在她腰间,即便心驰神往,也没有像那次失控亲密一样揉弄她,可以说是相当坐怀不乱了,应该不会影响她休息。
主卧里到处都有他的东西,气息也被他肆意侵占。路青槐想到晚上烫得令她屡次失语的热意,眼前不由得闪过她早晨寻找手链时,看到储物柜里新补充的那几盒。
排列得整整齐齐,同上次用完的空盒子一并,填得满当。
他搬其他东西时,都会询问她介不介意。唯独这样,没有提前告知她。
路青槐只好装作不知道,可思绪总免不了飘忽,一旦知晓离他所休息的位置不过咫尺的柜子里,装满了好几盒套,再怎么样也无法保证意念清明。
路青槐连忙摆手,“没有。”
谢妄檐上前一步,步步逼近她,“那为什么要赶我走?”
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气势太强,路青槐本能后退,跌坐在床畔。下巴被男人冷欲般的指腹挑起,谢妄檐的嗓音透着放低姿态的无奈,“昭昭,是不是我上次做太狠了,吓到你了?”
那次之后,他见她有意避着他,担心她受伤,提出帮她检查,却被她涨红着摇头拒绝。谢妄檐哑声问她,是不是肿了,路青槐支吾着没说话,而后再也不肯提起这个话题。
这一周以来,他对那晚的过程进行了复盘和反思,发现自己的确有很多地方因没有经验而做得有些莽撞。
他对此感到歉疚。
路青槐不知道话题怎么一瞬间扯到了那晚,脸色薄红。谢妄檐见她这反应,猜出一二,用柔和的语气温声地表明立场:“抱歉,那天我也是初次,不能完全把握住力道。”
“这几天我复盘了一下,最明显的几处错误,我想了改正的方式。比如,以后不会在你到顶的时候继续,会考虑你的感受,暂时停下来。”
谢妄檐用词委婉,加上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路青槐反应了会,才明白他所指代的内容。
她深深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急忙捂住他的唇。
“你、你……先别说了。”心率飙升太快,路青槐经不起他用这样温柔探究的眼神审视,唇边的话有些烫嘴,“那天的体验很好。我是担心你身体会出现问题,毕竟最近你洗冷水澡的次数太频繁了。”
说到这里,她眼神飘忽,更不敢看他逐渐变深的目光。
她讲的重点明明是另一件事,他却择其一来听。
谢妄檐眼眸黯下,“你真的觉得很好吗?”
云遮雾掩的话被他撕扯开,两人顿时换了个境地,路青槐被他炙热的手掌摁住腰肢,双腿并拢,以暧昧的姿势坐在男人微微岔开的大腿上,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云层中,挣脱不得。
她彻底败下阵来,低着眸软声说:“当时觉得有点过分,后来回想的时候,觉得还不错。”
看到他精赤的上身,会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肌肉绷紧的力道。
记起他的唇流连吻过隐秘之处的柔情。
很微妙的感受。她说不清,总之就是,好像上了瘾。
得到答案后,谢妄檐指腹的力道蓦然加重,清冷面容溢出丝丝豁然的笑,“那天你还让我克制。”
路青槐更觉自己是在自掘坟墓,前后矛盾。
“可能是身体恢复后,大脑的美化效果。”
毕竟疼痛过后,玄妙的滋味久久不绝。
“已经恢复完全了吗?”谢妄檐克制地滚动喉结。
“我也不清楚……”路青槐羞于启齿,“最近不疼了,但我看不到。”
谢妄檐垂眸看了她半晌,轻咬住她的耳垂,“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他声色低沉至极,好似真的只是在理性讨论,可她却总觉得翻涌着浪潮的黑眸只是表象,底下藏着危险的暗礁,随时能将大海里航行的游船吞没。
呼出的热气绕过她耳畔,鬼使神差地,她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