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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窦长君从宫外弄来了一些特殊的药,并声称自己已经找人实验过了,都是效果显著但又温和不伤身的。

他还特地让人把药磨成粉末,如此一来,每次只需在香炉中放上一点,事后再倒掉残渣即可不留一丝痕迹。

可哪怕他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窦漪房都觉得还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效果更真实些。

至于怎么看到效果,很简单,她找个人来试试就行了,而在她的昭阳殿中,只有刘盈一个真男人,于是乎,她毫不犹豫的按哥哥说的办法做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她起不来床,而刘盈也没起来,好在是休沐日,倒也无妨。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情药的缘故,总之在这次之后,他们恩爱的次数多了许多,甚至感觉越发合拍。

在这个过程中,刘盈是越来越爱她,可窦漪房自己,却是痛并快乐着。

她知道刘盈爱她,心里也不是不动容,可她也知道他不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甚至很多时候还要她妥协,让她受委屈。

而反观林清源待刘元,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用刘元操心任何事,也绝不让她伤心难过。

为着这个和自己年少的情思,窦漪房就不可能放弃心底藏着的那个他。

更别提这些日子她和刘盈恩爱良多,她的心情也因为有目标而好转,但却偏偏就是没有身孕这个糟心事了。

一开始她还日日让公乘阳庆为她诊脉,到了后来一直没信儿也就不耐烦了,十天半个月唤太医来一次,都是正常状态。

就这样,日子很快就到了来年二月。

公乘阳庆例行看诊后,却发觉窦漪房似乎有喜脉了,但事关重大,他又不敢妄言,本想再仔细号号,可偏生那天馆陶公主一直在闹腾,她着急去看,也就撇下了对方。

这种情况下,公乘阳庆也不能说把后妃拉回来继续看诊,没法子,也只能先告退了。

但这事儿一直在他心里盘桓,心里也着实担心,哪怕配药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抓了安胎的方子。

还是一旁的徒弟淳于意提醒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并寻了个年纪大了,记性差的理由,准备把刚才的事揭过去。

淳于意自然是劝慰,只他却留了个心眼,记下了此事。

他师父的医术如何,他这个做徒弟的最有发言权,而年纪大了,记性差这个理由,看似毫无破绽,但放在老中医身上,就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淳于意注意到,刚才师父抓的那些药材只差几味就能组成一副安胎的方子的时候,他心里的怀疑就更大了。

尤其是最近几天,他师父主动去昭阳殿的次数增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让淳于意联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窦夫人有喜了,但月份太浅,脉象若有若无,所以他师父才没有上报这个情况,而是打算彻底确定了再讲,以规避风险。

从太医的角度来看,这么做无可厚非,可对于淳于意来说,这个消息说不定能带来点好处。

于是乎,他果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清源,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煽风点火,只如实叙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林清源知道后,自然高兴,可在高兴之余,又不放心,于是淳于意顺势提出,可以过些日子确认了再通知陛下。

但林清源却有些犹豫,原是近来刘盈和窦漪房颇为恩爱的事让他担心,如果两人没个轻重,会不会伤着来之不易的孩子。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那最好的就是让刘盈或者窦漪房知情,真的自然皆大欢喜,可万一要是没怀上,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特别是近来窦漪房的情绪状态特别不稳的情况下,林清源也怕刺激她,思量再三后,还是打算通知刘盈。

可要是他亲自去说,只怕也有些不妥,更不能让淳于意开口,否则公乘阳庆那儿怕是会多想。

一时之间,林清源有些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淳于意出了个主意,他们谁也不必去说,只需让陛下自己召见公乘阳庆,询问窦夫人的身体状况,并说出恩宠比较频繁的事实即可。

想来到时候公乘阳庆为了以防万一,也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的。

林清源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趁着去宣室殿的时候,提到了刘元最近身子不太舒服的事,顺势让他想起了窦漪房,便派人去把公乘阳庆请来。

那意思很明确了,他要关心自己的爱妃。

公乘阳庆一来,又听刘盈这么一问,还有旁边林清源不时打趣几句恩爱什么的,顿时这小老头就惶恐起来了。

“陛下,微臣要向陛下请罪啊。”他跪下行了大礼。

“这是怎么了?”刘盈是一脸的茫然啊。

“难不成是漪房她不舒坦,还是……”,他心里一紧,迫不及待的询问着。

“启禀陛下,窦夫人并无大碍,她只是,只是好像身怀有孕了。”到底他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身怀有孕了?”刘盈愣了一下,随即就是大喜,“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然后就是不解。

“许是孩子太小,这喜脉若有若无,微臣不敢确定,故而一直未曾上报,微臣有罪啊。”公乘阳庆再次行了跪拜大礼。

“之前一直顾及着,不曾上报,那为何你现在又……”,刘盈还是不解。

“咳”,他还没说完,一旁的林清源就轻咳一声打断了他,并轻声提醒了一句。

“也许是他方才听到我赞你们帝妃恩爱不已了吧。”

“……”,刘盈听到这儿,脸颊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红,可见是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你,你……”,他指着公乘阳庆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好了,你先下去吧。”还是林清源给他们两人解了围。

于是在刘盈的默许下,公乘阳庆退出了房间,但也没敢走,就在外头侯着。

而房间里,刘盈显然还在消化这个巨大的好消息,脸上的表情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朕得回去,得快点告诉漪房,她盼儿子可是快盼疯了啊。”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等等。”林清源却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先生?”刘盈回头看去,眼里满是疑惑。

“你没听公乘太医说吗?这消息还不确定了,漪房的情绪最近有些不稳,又涉及到她最盼望的孩子,万一空欢喜一场,她怎么受的了啊。”林清源说的有理有据。

“对对对,是朕太唐突了,考虑的不周全。”刘盈听到这儿,也冷静了不少。

“那就等确认了再说。”他当即决定了。

“不止如此,你还要节制些。”林清源看了他一眼,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听到这句,刘盈脸上更红了些,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人达成了一致,再次把公乘阳庆叫了进来吩咐了一番。

又过了两旬左右,来到了二月末,这次公乘阳庆再给窦漪房把脉,总算是确认了是有孕了。

考虑到之前陛下的吩咐,所以他第一时间通知的,还是刘盈,说来也巧,他禀报的时候,林清源也在。

得了这么个好消息,两人自然都高兴的很,林清源催他去告诉窦漪房,可刘盈才迈出两三步就停住了。

“早先不是说要亲自告知她的吗?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了,难不成是高兴的走不动路了?”林清源见状,打趣了一句。

“哪有?朕只是突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上巳节了,到时候说出来,岂不是喜上加喜?”刘盈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原来是要准备惊喜啊。”林清源笑了笑,表示理解。

“难道先生就没给姐姐预先备下什么吗?”刘盈也开始调侃他。

“自然是有的,上巳节嘛,定情之日,还是要热闹热闹的。”林清源却面不改色,直接承认了。

“行,那我们就各自准备各自的,届时双喜临门,定然十分快活。”刘盈憧憬道。

“不过在那儿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去和母后谈谈,她对漪房的态度,着实有些……”,林清源抿了抿嘴唇。

“总之,今时不同往日,漪房有了身孕,且经不得大起大落呢。”他点到为止。

“知道了,其实不止这个,连赵国的归属,也得一并落下来才是,扯皮了这好些日子,朕也是心力交瘁啊。”刘盈叹了一口气。

“那你是想把赵国封出去了吗?”林清源看了他一眼。

“如果这样能让母后顺心,并不在折腾漪房的话,那朕说不定会这样做的。”刘盈斟酌着。

“可母后并不是真的想要其他诸侯王继任赵国君位的。”林清源在暗示,吕雉分明是想要这些诸侯王的命。

“……”,刘盈没说话,沉默了良久后,“朕现在也只能顾自己了。”

“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朕的兄弟们毫无异心,那便是做了赵王,母后也不会怎么样的。”

言下之意就是打算默许吕雉的安排了。

“只要你心里清楚你在做什么就行了。”林清源听到这儿,也不在多言。

“嗯。”刘盈答应了一声。

第162章

你疯了吗?这可是欺君之罪!

刘盈去了一趟长信宫,也不知跟吕雉说了什么,总之他离开后,吕雉感觉心里五味杂陈的,还有些堵得慌,便派人把审食其找来,想跟他说说话,等人来了,寒暄两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方才盈儿来我这儿,言说窦漪房又有了身孕,你怎么看?”吕雉问他。

“这是好事啊,延绵子嗣,为皇室之福,陛下如今一个儿子都无,如若这胎是个皇子,于江山稳固,也是有益处的。”

审食其没有站在哪方的角度上,而是直接上升到了吕雉最关心的两方面,以规避婆媳不合的问题。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含饴弄孙,尽享清福,谁能不喜欢?可偏偏是窦漪房有了,盈儿还为了她来跟我做交易,你说我这心里能不堵得慌吗?”吕雉愤愤道。

“什么交易?”审食其果断忽略了前半句,而抓住了后半句。

“他答应让我来决定赵王的归属,可前提是要后宫和睦。”

“后宫和睦?后宫如今就窦漪房一个妃嫔,这不是拐着弯的指责我苛待了她吗?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吕雉越说越气。

“好了,消消气,陛下还年轻,一时执拗也是有的,很是不必生这么大的气的。”审食其给她端了一盏清茶,软下语气宽慰。

“他年轻?是,他是年轻,可今天这事儿处理的多干脆啊。”

“以前为了刘如意那个狼子野心的弟弟,他都敢跟我对着干,现在却愿意把其他兄弟交给我处置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我一定会叹我的孩儿长大了,有大局观了,因为在这宫里,心狠手辣远比仁慈心软能过得更好。”

“可他偏偏不是从江山社稷出发,而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让我怎么,怎么……”,吕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又恼又恨,还有恨铁不成钢,但在心底深处,还有一丝丝的羡慕,因为她从来没有被丈夫这般回护过。

刘邦是什么人啊,想当年楚汉争霸,老爹都要被项羽烹了,他还喊着要分自己一杯羹的,亲爹尚且如此,更不必提她这个不得他喜欢的发妻了。

至于戚夫人,吕雉看的明白,刘邦那不是爱,而是宠。

可现在自己儿子对窦漪房不是这样的,那是既宠又爱。

倘若真的放任下去,那将来还有她的小嫣儿什么事?

‘不行,绝对不行,身为皇帝,怎可被儿女私情牵绊左右,这个窦漪房不能留,绝对不能留!’吕雉下定决定要除掉对方。

而最好的机会就是等她生产的时候,去母留子,如此一来,孙儿有了,敌人也除去了,儿子纵然会伤心,可吕雉相信,时间会抹平一切的。

她虽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审食其明显感觉到了杀意,但他不动声色,识趣的不再提这些。

“好了,后宫不安稳,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眼下重要的是前朝,是赵国的归属,你想好让谁去当这个赵王了吗?”他果断岔开了话题。

“……”,听他提到了政事,吕雉好歹平息了一下情绪。

“你觉得淮阳王刘友怎么样?”她提出了一个人选。

“他是先帝的第六子,封地也不算富裕,倘若改封,他倒不会不同意,只是,为何是他,而不是代王刘恒,或者梁王刘恢呢?”审食其不解道。

“你也说是因为封地不富庶这才要改封的,梁国也不算贫瘠之所啊,至于代国,”吕雉顿了顿。

“代国地处边疆,与匈奴接壤,形式复杂,代王在那儿经营日久,也算尽职尽责,倘若贸然改封,只怕会有变数。”

“至于先帝的其他儿子,还都太小,贸然改封赵国,只怕镇不住,我思来想去,还是淮阳王刘友比较合适。”

“他也快到成婚的年纪了,正好嫁一个我们吕家的女儿过去,也算是亲上加亲,笼络对方了。”她把自己的打算如实告知。

“投石问路,这样也好。”审食其听懂了她的意思,分明是打算试试之前他们定下的主意能不能行,正好他也有这个意思,也就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人在政事上达成了一致。

可对窦漪房的态度,吕雉却仍坚持去母留子,儿子希望她不在折腾对方,那她就忍耐一段时间好了。

为着新来的这一胎,吕雉想着算计窦漪房,而刘盈是念着给对方惊喜。

独独窦漪房不知道自己又身怀有孕了,在连续的焦躁不安中,决定重启当初的计划。

她现在实在熬不下去了,也顾不得周全什么,更不想去思考为什么这几天太后待她好起来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就一个想法,要得个儿子,而且是要从林清源那儿得个儿子来。

为着这个计划能成功,她甚至不惜跟刘盈请示,想要回家看看,目的就是为了能和哥哥密谋此事。

刘盈不知内情,又体谅她怀着孩子,想回家看看也无妨,便派人护着,送她出宫,再次回到了窦家的府邸中。

兄妹两人寒暄过后,窦漪房随即屏退了左右。

看她如此谨慎,窦长君也严肃起来。

“妹妹,迷情药虽然好用,但也不能太频繁了啊。”

他以为她还要那药,考虑到皇帝存在的重要性,以及之后的可持续发展,于是他委婉的劝她不要竭泽而渔,应该细水长流。

“这次我不要迷情药了,”岂料窦漪房却摇了摇头,还不等他表示疑惑,她就来了一句。

“我要迷药。”

“什么?”窦长君是真懵了。

“你要迷药干什么?”他不理解。

“生儿子。”言简意赅,目标明确。

“都迷晕了,那还能生儿子吗?”窦长君更不理解了。

“所以还要下迷情药,两者兼用,事半功倍。”窦漪房特别淡定。

“不是,我还没见识过,这男人晕着比醒着更能干的啊。”这话虽有些粗俗,但确实是他的亲身经历。

“那很快你就会见识到了,另外,我要你在皇庄上准备好一处房间,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的那种。”

“三月三,上巳节,陛下会带我去那儿游玩,我要你设法引开他,让我能单独去到准备好的房间里。”

“对了,千万不要忘了准备好那两种药。”她特别强调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药……难道不是给陛下用的吗?”窦长君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相信。

“上巳节那天,先生和公主也会去,我希望哥哥也能把公主支开,然后把先生带到我那儿去。”窦漪房却直接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等窦长君在脑子里把这些话过了一遍,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后,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妹妹,你疯了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这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那我们全家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的啊。”

混淆皇室血脉,算计的还是驸马兼太傅,窦长君就是再怎么想要她生个有窦家血脉的皇子,也没这种胆大包天的念头啊。

“没有万一,如果有,那就是你不肯帮我,你情愿看着我在宫中苦熬却无皇子傍身,情愿看别人取代我的位置,让我们窦家再无出头之日!”

窦漪房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并打出了感情和利益两张牌,试图让他妥协。

“可是……”,窦长君额头上都是细汗,他是真进退两难了啊。

“你也可以选择去告发我,你去告诉陛下,我要找别人生孩子,看他会不会奖励你的忠心为主!”他刚起了个头,窦漪房就打断了他。

“你,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你……”,窦长君急得一个劲儿的擦汗。

“妹妹,你和陛下还年轻,这么着急做什么?皇子迟早会有的啊。”他劝她道。

“是啊,我现在还年轻,可我等不了了,你知道我每天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外人看着锦衣玉食,宠爱有加,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内里有多难受。”

“太后变着法的折腾我,陛下呢,却只会叫我忍一忍,再忍一忍。”

“还有刘元,她一个再也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却仗着是公主之尊,过得顺心如意,就连这么要命的缺陷,先生都替她揽在自己身上,煞费苦心的瞒着,就为了不让她伤心。”

“她知道太后折腾我,明明心里并不如何心疼,偏偏还要假惺惺的做和事佬,她以为她在帮我,可我看的清楚,她给予的怜悯,不过是上对下的一种施舍。”

“她从来没有看得起我,还有她的那些表姐妹,诸侯王的女眷们,也和她一样看不起我。”

“就因为我出身不好,没有皇子傍身,她们才敢如此轻贱于我,就连我的馆陶也要遭人口舌。”

“是,我还年轻,我还能生,可陛下等的了吗?朝臣们等的了吗?那些长舌妇们,又能闭嘴吗?”

“哥哥,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和馆陶受这个罪,连带着我们窦家也是刚有起色,就再度下落吗?!”

……

她几乎是声声泣血,一字一句,也确实是打在了窦长君的七寸上。

是啊,他们是亲兄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就是窦家的未来和他的荣华富贵吗?

窦漪房笃定对方不会拒绝自己,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就算我帮了你,可又如何保证,你能一举得男呢?”窦长君十分艰难的提出了此事得失上的不对等,以及风险太大的问题。

“可要是你不帮我,那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哥哥,事在人为,你从来都是这么教我的,不是吗?”窦漪房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再次怂恿道。

“……”,窦长君没有立刻回答,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第163章

你一定会理解我们兄妹的难处的吧。

既然和妹妹约定好要在上巳节那天动手,那就必须万全,想要林清源和妹妹独处,并不引起任何人怀疑,那就只有在支开闲杂人等同时,让对方清醒着到达目的地。

为了达成这个效果,窦长君可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甚至连亲外甥女都利用上了,当然,这是得到了窦漪房默许的,不然再怎么样,他也不会选择折腾才一岁多点的小公主。

鉴于刘盈决定给窦漪房惊喜,那就需要双方分开,只要这段空闲中馆陶公主哭闹起来,那么必然会拖住刘盈,为了女儿,他也会留在原地。

如此一来,窦漪房就得以脱身去往他事先准备好的秘密房间。

至于如何支开刘元,窦长君用了同样的计策,那就是让小翁主那儿出点事。

但小翁主不是婴孩,且极为聪慧,不太好摆弄,思虑再三,窦长君决定从她身边那只小白狼身上下手。

小翁主极其喜欢这只小白狼,一会儿不见就着急的不行,只要她去找狼,再派个人去刘元那儿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就绝对足以让对方为了女儿而离开。

但这个流程也必须在林清源和刘元先分开的基础上,窦长君本以为还要想想办法,却从妹妹那儿得知对方也给妻子准备了惊喜的消息。

既然是惊喜,那肯定得林清源亲自去拿,而刘元留在原地等,这样拿回来才算惊喜。

那么,只要他们一分开,他再设法引走林清源,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半。

而上巳节当天,一切也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发展。

当林清源说让妻女等他回来,而他单独离开后,窦长君也就开始行动了。

林清源正高兴的奔皇庄的北边河滩而去,他之前特地让人培育了许多颜色特别的芍药,正好摘了新鲜的去哄妻子,岂料在一个拐角处,却被人撞了个正着。

一桶水迎面而来,他虽然伸手挡了一下,没真泼到脸上,但身上可就躲不过了,衣服湿了一大片。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还不等他发火,那撞到他的小宫女已经诚惶诚恐的跪下求饶了。

许是她嚷的声音有些大,竟是把巡逻的侍卫们引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窦长君。

“太傅,这是怎么了?”他故作不知,走上前来关切询问。

“没事,不小心被泼了点水。”林清源眼看着跪着的小丫头瑟瑟发抖,也不欲多生事端,避重就轻道。

“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你知道冲撞的是谁吗?这是当今陛下的太傅,我大汉的帝师!”但窦长君却为他抱不平,厉声斥责起来。

“奴婢急着送水,实在无心冒犯太傅,还请太傅饶了奴婢这一回吧。”那小宫女一听这个更是吓坏了,连连叩头请罪。

“你……”,窦长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清源打断了。

“好了好了,其实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方才一直走神,未曾看路,也不全是她的过错。”他打了个圆场,“既然是无心之失,那下次注意就行了。”

“谢太傅,谢太傅,”那小宫女连连叩首,起身行了一礼后,拿起地上的水桶便快步离开,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

“太傅,不如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虽说如今是三月,但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冷的。”

“你这穿着湿的衣服,再让风一吹,万一着凉就不好了。”等对方一走,窦长君立刻关切的提议起来。

“你说的是,那我就……”,林清源也正想回去,可转念一想,自己是要给妻子准备惊喜的,可惊喜没拿到,却狼狈的回去,这样好像也不太好,所以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长君,我看你今日穿的是常服,还有替换的吗?”偶然间看到身边的窦长君,顿时眼前一亮。

“有,自然是有,今日上巳节,我虽然当值,但陛下体恤,准我们轮流休息游玩,也是为了预备突发事件,所以我准备了两身常服带着。”

“都是新作的,没上身呢,这不是想着过节嘛,万一碰上心仪的小娘子,那也不能太跌份儿不是?”

窦长君极其自然的点了点头,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圆过来不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一眼看去,就是实打实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

“那你能借我先穿一下吗?回头我再还你一身新的,绝不让你吃亏。”林清源见状,也没感觉什么不对,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啊,那我带太傅去房间里换吧。”窦长君自是答应,并唤来跟着的侍卫,吩咐他们继续巡逻后,就带着他往自家的府邸而去。

没错,在这皇庄中,窦长君也有一处宅院,只是除了特别闲暇的时候,他不会过来,所以也鲜少有人知道。

不过到了门口后,他却主动告知了林清源,以换取对方的信任,又贴心的为他准备好要换的衣服,并退出了房间,让他不至尴尬。

就在林清源于内室更换衣服时,窦漪房已经从角门进来,并走到了他身边。

“妹妹,我已经按你的意思把他带来了,还提前点了熏香,有迷情的作用,等会儿你再给他倒一杯桌上那加料的茶,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窦长君也压低声音跟她说道。

“那万一他要是不肯接我给的茶呢?”窦漪房却提出了质疑。

“这也无妨,你把这个揣在袖中,”他摸出一块叠好的手帕,中间部分鼓鼓的,可见是有东西。

“如若他不接,那你就把这个朝他一挥,虽然事后免不了会被怀疑,但让他在过程中任你摆布,还是能做到的。”他把手帕递给她。

“如果你还不放心,大可以一照面就迷晕他,这样无论如何,都可以成事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一切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顺利。”窦漪房接过手帕揣进袖中。

“妹妹,其实我不太明白,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那为什么不让我直接给他把两种药都下了呢?”窦长君一直想知道这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因为我不想强迫他,我更希望他是心甘情愿的。”窦漪房沉默了一瞬后,轻声回答道。

“那他要是不心甘情愿呢?”其实窦长君想说的是对方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

“那至少,我该让他保留点意识,知道是我在跟他欢好,而不是什么别的女人。”窦漪房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强调道。

“……”,窦长君听到这儿,简直无语至极,不是,这跟强行侮辱人清白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啊,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窦长君心里竟然感觉十分刺激,特别是,他还参与其中的时候。

可再一想,还是觉得自己太缺德了,但这也是没办法啊。

‘太傅,你一定会理解我们兄妹的难处的吧。’他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妹妹,我最多能为你再拖延一个时辰,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果断的告诉窦漪房截止期限。

“知道了。”窦漪房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虽然她觉得远远没法满足她的胃口,但她也知道,这是哥哥能给自己最大的支持了,毕竟,这件事实在不一般,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为难他了。

“那你现在不进去吗?如果再等一会儿,估计他就换好衣服了。”窦长君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我就是在等他换好衣服。”岂料窦漪房却这样回答,显然这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窦长君愣了一下。

“守好门,别让人发现。”窦漪房撂下一句这个,便朝着房间走去。

等她从外间倒了杯茶,端着它进了内室时,林清源已经穿戴整齐,并在叠着自己先前的衣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长君,我换……”

他以为是窦长君,所以开口就唤了他的名字,可一转身才发现是窦漪房,这给他惊的,当时就大脑一片空白,手上刚叠好的衣服都差点掉在地上。

“漪房?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等他反应过来后,窦漪房已经把茶都放到了桌上,看到这一幕,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走上前去询问道。

“先生怎么忘了?这里是我哥哥的宅子,里面的陈设,还是我亲自为他弄的,如何我会进不来呢?”窦漪房却笑着反问道。

“可是,可是我在房间里换衣服啊,长君没跟你说吗?难道他没在外面,所以你不知道?”林清源更疑惑了。

“他跟我说了啊,而且先生穿的这件衣服,还是我准备的呢。”她上手摸了摸他的衣袖,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因为今日他换的这身衣服,正是她记忆中,两人初见时的那套,虽然不是原件,只是她做的仿品,但只要他穿着,就足以让她高兴了。

“你先等会儿,”但林清源根本没注意到这点,而是敏感的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顺势拂开了她的手,并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儿?”他再次问出了关键。

“还不是陛下,他说要给我惊喜,让我找地方先躲起来,一会儿来找我,那我自然要配合他了。”

“至于说来哥哥的房间嘛,那是因为他之前跟我讲得到了一把新奇的琵琶,我一时心痒难耐,便直接过来拿了。”她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可偏偏林清源环视四周后,真的发现了摆在墙边桌上的琵琶,也就暂时打消了对她所言的疑虑,但皱起的眉头却未松开。

“说起琵琶,我也是会弹的,当初还是先生你亲自教我的。”窦漪房却自顾自的走到那琵琶跟前,将其取了下来,并调了调音。

“只是自从跟了陛*下,我也许久不曾弹了,不知道技艺生疏了没有,不如我来弹奏一曲,劳先生指教一番如何?”

她抱着琵琶,对着他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像极了一个好学生。

“好”,职业病发作,林清源本能的点了一下头,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

窦漪房见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第164章

她知道这次完了,全完了。

窦漪房弹奏的是春江花月夜,但一曲终了,听曲的人,却皱着眉头。

“许久不弹了,果然生疏了不少,瞧先生的样子,看来我这次弹的挺失败的。”窦漪房抱着琵琶调侃了一句。

“也算不上失败吧,就是不如以前合拍,怎么说呢,总觉得乐声中带着锋芒,似乎与这首曲子不太搭。”林清源中肯的评价道。

“那就劳烦先生教导,何为融情于曲吧。”窦漪房笑了笑,随即起身走到他跟前,把琵琶递了过去。

“谈不上教导,总归你我也并非师徒,就算互相切磋,共同进步吧。”他把琵琶接过来,很自然道。

“好啊,就共同进步好了。”窦漪房答应着。

于是乎,他调了调音,开始专注的弹奏。

乐声一起,旋律柔婉,曲调安宁,不急不缓,层层推出,仿佛令人瞬间就置身于江南水乡,花月之夜,温和而不失华美,缱绻中又带着春水。

如若是真的欣赏乐曲的人,定然是如获至宝,不错过一个音节,但窦漪房听着这曲子,看着专注弹奏的他,想的却是如何将其占为己有,而非远观欣赏。

她想的太过出神,以至于曲子结束了,还未缓过来。

“漪房?漪房?”林清源见状,忍不住唤了她两声。

“啊?先生,怎么了?”她猛的回神。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感悟?”他问了一句。

“也许我应该勤加练习,以精进技艺?”窦漪房开玩笑似的回答道。

“技艺是一方面,感情又是另一方面,无论是琵琶,还是古琴,以它们演奏出的乐曲都是有生命的。”

“而若要曲子鲜活起来,并打动人心,弹奏者首先要自己付出感情才行啊。”

她的态度不端正,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但答应了指教,他也就多说了几句。

“可要是我没有感情,亦或者我的感情是凄苦的,又如何能与这华美婉转的曲调融合呢?”窦漪房却突然反问道。

“本就不合适,强行兼容,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她意有所指道。

“……”,林清源看了她一眼。

“你和盈儿……”,他斟酌着想劝她两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欲言又止。

“罢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到底我不是当事人,也不便多言。”最后,他选择了回避。

“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放下琵琶,起身想离开,可不知为何,突觉眼前有些恍惚,也有些站不稳,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窦漪房明知故问道。

“没事,可能是刚才起猛了。”林清源定了定神。

“那赶快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说着,她上前扶了他一把,又去端桌上的茶盏。

“先生,喝口茶缓缓吧。”她递到他面前。

“好。”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还真觉得有些口渴,还有点热,便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可不喝还好,喝完后感觉自己更晕了,茶盏都有些端不稳,窦漪房顺手替他拿到一旁。

“先生,你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去床上躺一会儿吧。”她体贴的提醒道。

“不,不对,有哪儿不对,”林清源拍了拍自己的头,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现在却连稳住身子都难。

“没什么不对,先生喝了安神的茶,又闻着特制的香,自然是要休息的。”眼看他插翅难逃,她也不装了,直接来到他身旁。

“你做了什么?”就算再怎么迟钝,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他努力想要躲避她的靠近,然而却使不上劲儿。

“先生不是听到了吗?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她俯下身子,用右手食指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里不详的预感几乎达到顶峰,但仍不死心,试图唤回她的良知。

“我从来都以为你是识大体,知轻重的,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他真的不理解。

“就是因为我太识大体,太知轻重,所以太后才会毫无顾忌的磋磨我,陛下才会要我一忍再忍!”

“只因我的感觉不重要,我的位置才重要!”

“在别人的眼中,我是陛下的嫔妃,太后的儿媳,公主的母亲,可唯独不是我自己,不是窦漪房!”

“可我想做自己,想要不受束缚的活着,哪怕一生只有一次,我也心甘情愿!”

“先生不是也说过吗?哪怕我们身在红尘,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可心应该是自由的,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喜欢谁,讨厌谁的,不是吗?”

“先生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吧。”

在把心中的怨气尽皆宣之于口后,她又软下语气恳求起来,就好像跪在仙神前的信徒,虔诚的希望他能给予一点点怜悯。

然而林清源知道,这只不过是虚假的表象,不然她就不会给他下药,这明摆着是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成事的节奏。

“你疯了!”而他当然不可能接受,他深吸一口气,用尽能用的所有气力,他猛的推开了她,并怒斥道。

他突然发难,窦漪房没有防备,当即被他推的跌坐在一旁。

“我疯了?是,我确实疯了,是被他们逼疯的!”

“还有你,先生,你也不无辜!”

“倘若当初不是你来劝我嫁给不爱的人,如何会酿成今天的苦果?”

“所以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话说到这儿,她的情绪也越发激动,竟是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推倒了,索性现在是初春,地毯还未撤去,倒也不至于磕伤。

如果不是她是女子,而林清源是男儿,但凡互换一下,这就妥妥的是恶霸欺负少女的桥段,不过现在也没差多少了。

毕竟,林清源喝了那盏茶,角落里的博山炉里还源源不断的燃烧着迷情香,时间越长,效力越好,他反抗的可能也就越小。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几乎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任由对方摆布,但更糟糕的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虽然不完全清醒,但他确实是没彻底昏迷啊。

这也导致他现在的羞愤感比寻常要强得多,但是很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他的意识,也在越来越浓的迷情香中,逐渐减弱,弱到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弱到她已经胆子大到去解他的衣衫。

“漪房,停下来,别做傻事,”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和痛觉让他勉强集中注意力,并抬手阻止她。

“我现在停下来那才是真傻了,先生,我说了,你欠我的,那你就得还,我要的也不多,一个儿子。”

“只要有了儿子,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先生,你就答应了吧。”她一边恳求,一边去拽他的腰带。

“但是,你已经有儿子了啊,就在这儿。”然而下一秒,他却抬手按在了她的肚子上,“你就是不为别的,也总该为他着想吧。”

“不可能!”窦漪房下意识的就是否定。

“是真的,盈儿说要给你的惊喜,就是这个。”林清源强撑着告诉她,期盼能打消她那疯狂的念头。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孩子了?!”

也许是这消息太过令人震惊,又或者她不愿相信在得偿所愿的前夕出了这等意外,以至于惊叫出声。

外头守着的窦长君本来就因为之前房间里的音乐而担忧的很,眼下又听到妹妹的惊呼,生怕出了什么问题,来不及思考,便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妹妹!”

才一进了房间,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暖香,他下意识的挡住了口鼻,并坚持朝内室而去。

他刚转过屏风就看到林清源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而他妹妹还好,至少穿戴整齐,但精神状态有些不对,还揪着对方的衣领,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怎么会现在怀上刘盈的孩子呢?!”

“绝对不可能!”

“先生,你告诉我,你说的是假的,假的!”

“是真的!是公乘阳庆亲自为你号的脉,我和盈儿都知道!”林清源强撑着再次肯定道。

……

就这么几句话,包含的信息之多,直接把窦长君的大脑都快干死机了,好在他反应够快,一把拽开了妹妹,力道虽大,但还是有分寸的,特意扶她站稳后,这才去查看林清源的情况。

“哥哥?你干什么?!”窦漪房惊讶万分。

“带……带我走!”林清源抓住窦长君的手,使劲儿摇了摇头。

“太傅放心吧,”窦长君也知道事不宜迟,快速给他拢了拢衣襟,便把人放到了背上,抬脚就往外走去。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做的事还没成呢!”窦漪房挡住他不让走。

“我们要做的事当然已经成了,你现在有身孕了,还是陛下的,那自然没必要再铤而走险。”窦长君却异常冷静,“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差错吧。”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为了脱身而想出来的谎话呢?”窦漪房一时语塞,但还是忍不住狡辩道。

“即便只有万一,我也不会冒这个险,真皇子和假外甥之间该怎么选,我还是知道的。”窦长君却依旧坚持。

“那我呢?我算什么?!”窦漪房真的破防了。

“你算我的妹妹,皇子未来的母亲,注意分寸!”窦长君心知不能再多留,绕开她便快步朝外面走去。

隔壁的房间有温水,是他提前预备下的,本想着成事之后给他们沐浴用,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太傅,把衣服脱了泡泡水吧,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他把人背进了隔壁,又放下来,撩了点温水给洗脸,这也让林清源更清醒了些,可听到他说的话后,对方却猛的推开了他!

“你出去!我不需要脱衣服!出去!我自己能行!”林清源一手攥紧自己的衣襟,一手推搡着对方,对他的戒备排斥,简直溢于言表。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就是。”窦长君也不敢做的太过,只得举起双手,后退几步,来到了屏风后面。

“太傅,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我就在……”,他有点不放心,又嘱咐着,可随即他就迎来了一句怒斥。

“出去!滚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水流的声音,他偷偷从屏风的缝隙里看了一眼,见对方只是在浴桶外疯狂撩水到脸上身上,而不是直接进去,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还真怕对方就直接进去,结果因为意识不清醒淹死在里头呢。

好在对方是个有分寸的,因为动作又快又急,撩出来的水不在少数。

窦长君估摸着浴桶里剩下的水的量,想着就算接下来对方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他这才放心的出了门,去寻妹妹。

好在窦漪房也不是完全失智,还知道从充满迷情香的房间里出来,不过她看着情况不太好,仿佛是接受不了。

窦长君先把她扶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坐下,看着她情绪稳定些,这才赶紧去处理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并对事情进行扫尾。

可只有窦漪房自己知道,她现在不是情绪稳定些了,她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了。

“我有孩子了,我又有孩子了?先生说是儿子,儿子,我盼了这么久,盼到快绝望,可为什么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她又哭又笑,极端的悲喜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濒临崩溃,又五味杂陈,她几次举起拳头想要重重锤击腹部,可最后却又放下。

说到底,她还是信了林清源的话,因为她知道,他从来不撒谎的,更不屑撒谎,跟她这种人不一样。

明明是值得庆贺的事,可现在她只觉得完了,全完了,她和他的关系,这下全都完了。

第165章

我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啊。

上巳节那天发生的事,林清源不愿再提,快速换回自己的衣衫后,便匆匆离去,寻了个不慎跌落河边的由头,到底把这事儿搪塞过去。

而窦长君更是快速扫尾,将一切蛛丝马迹全部清理干净。

无论是林清源穿过的衣衫,燃过迷情药的香炉,用过的茶盏这些物品,就连那个撞到他的小宫女,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至于窦漪房,自然是被窦长君送回了刘盈身边,陪着他演绎一出双喜临门后,这一天也就落下了帷幕。

但这件事,在林清源心里怎么也过不去,每每想起,不止是别扭羞愤,更是自责懊恼,以及困惑不解。

还不等他有所想通,张良那边便差人递信来,要见他一面,言说有要事。

他和张良自认识以来,每月都会相见,大到政事见解,学问交流,小到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两人都谈的非常来,说一句忘年之交也不为过。

也正因如此,林清源听到对方要见自己,想也没想就出宫了。

可等他来到留侯的府邸,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呢,就听对方来了一句。

“上巳节那日,你受委屈了。”

“……”,此话一出,林清源端茶盏的手都忍不住一抖,好在反应快,顺势放回了桌上。

“留侯……怎么知道?”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你可还记得那日泼你一身水的小宫女吗?”张良提起了一个人。

“她……怎么了?”林清源听到这儿,就确定对方是真的知道了。

“她死了。”张良如实道。

“如何就死了?”林清源惊的差点站起来。

“你说呢?”张良却不答反问。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林清源也不是傻子,这一联想,哪里还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现在更好奇这个。

“因为那姑娘是我们之前收养在皇庄上的众多孩童之一,不疑一直负责这个,贸然少了个人,他能不查问吗?”

“虽然窦长君做的很干净,但架不住那姑娘有个要好的朋友,通过对方讲述近几天的不对劲,不难猜出是被人利用了。”

“还有小翁主的狼走丢,馆陶公主哭泣,陛下和公主都走不开,而你和窦夫人却又恰好不在。”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不计较也就罢了,倘若真的联系起来,其背后的目的也就不难猜了。”

“特别是,我知道她心悦你。”

张良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一切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这最后一句关键,就好像没有药引子,喝再多苦汁子也是白搭一样。

其实这个秘密,吕雉也知道,但值得庆幸的是,今年的上巳节,她没跟他们一起来皇庄玩,而是单独约了审食其去上林苑。

自从没了刘邦,又在儿子那儿过了明路,她就再也不遮掩自己和审食其的关系了。

而刘盈也不想看到母后和其他男人在自己眼前一起过上巳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也正因如此,上巳节那天发生的事,对方才毫不知情,就算事后怀疑什么,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张良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但他猜到林清源现在肯定心神不宁。

“其实年少慕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对方是有夫之妇也无妨,以前先帝也经常邀请臣下的妻妾共度良宵的,像淮阳王刘友,淮南王刘长,都是这么来的。”

“你这个情况虽然有点特殊,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好。”他试图劝他,甚至难得的把刘邦拖出来调侃。

“留侯,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主动跟她幽会的吧。”林清源沉默了一会儿后,反问了一句。

“……”,张良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眉头紧皱,又想起素日里他的品格,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到了如今这个身份地位,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张良感兴趣了,特别是还是有关后辈小友的风流韵事。

但不感兴趣,不代表他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猜到了真相。

“难不成,是她强迫你了?”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清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留侯,能不提这件事吗?”他现在简直烦躁的要命。

“而且我们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我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促使她,促使她……”,他试图形容一下对方的行为,但又觉得难以启齿。

“在我的认知里,一个人,至少应该自尊自爱啊。”话到此处,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抬手捏了捏眉心,深觉理解不了对方的脑回路。

“我虽然也认同这些话,但同样的,被德行和君子之道裹挟的你,如果连一个小女子都应付不来,将来如何能压服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令他们配合你的新政呢?”

“要知道,君子欺之以方啊。”

这才是张良今天叫他来的根本原因,这么多年的相识让张良明白,眼前的小友,是个真正的君子,可也因为如此,他根本不放心。

至于他和窦漪房的纠葛,这个张良倒是一点也不担忧,因为他的底线在那儿呢。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有了什么,最多也就是演变成现在太后吕雉和辟阳侯审食其的关系,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这两者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林清源听到这儿,却并不想承认这点。

“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不积小流,如何成江海?这样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张良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意在提点对方,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可是这件事根本不同于以往,她几乎是跟我摊牌了啊。”他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这样不好吗?以前你还要担忧,如今她直接把事情摆在了明处,反而叫你看清了她的底细与欲求。”

“那么将来应对起来,也就容易多了,不是吗?”张良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是个机会。

“可我实在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是干什么呢,”他还是想不通。

“小友无须明白,就算有一天你真的知道了,那想必也是接受不了的。”

“说到底,每个人所站的位置不同,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不能你是君子圣贤,就要求其他人也做到这点。”张良开解道。

“是了,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我哪有资格用自己的标尺去量别人的长短呢?”林清源闻言,自嘲了一句。

“道德和品格给不了你这个权利,甚至有时候会成为你的拖累,那么你就会需要法律和规矩来约束他们,强制乃至逼迫对方必须接受。”

“如此一来,国家将来才会按照你设计的方向,按部就班的行进。”

“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也就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任何伤害了。”

张良轻声细语的引导他,并暗示他的行事风格应该强硬一些了,不然上巳节那天的事,迟早会重演。

“我不愿意受伤害,可我也不想伤害别人,我只是想不通,如何我待人好,人却要这样对我?”他还在纠结这点。

“因为利益啊。”轻飘飘一句话,却点破了根本。

“……”,这次林清源彻底沉默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张良说的是对的,可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甚至十分残酷。

这些年他一直沉醉于教书育人和投资其他各种他认为将来能用的到的技术与制度研究,而不直接涉及朝堂,下场跟大臣们互撕,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留侯,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就是挺伤心的。”用真心换不来真心,也难怪他郁郁寡欢了。

“你就是太重感情了。”张良也叹了一声。

“可是小友,我不得不提醒你,君臣夫妻,尚且有刻薄寡恩,翻脸无情的时候,更何况你们如今的这种特殊情况呢。”他提醒他应该警醒些,并想法子解决问题才是。

“那依留侯的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做?”林清源看向他。

“这次你真的得自己想想办法了。”出乎意料,张良却并未直接给他解决办法,反而让他自己主动去处理,而不是永远都在被动接受。

“……好,那我就想想办法。”林清源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不久后,他离开了这里,等他一走,张不疑就从外间来到了内室。

“父亲,孩儿不明白,为何这次,你不为太傅排忧解难了呢?”他有些疑惑。

“我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倘若他再看不透人心险恶,恐怕将来很多事就会难做了。”张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将来太傅依旧心慈手软,那孩儿又待如何?”张不疑小心翼翼的探问道。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就替他硬起心肠吧。”末了,他轻声道。

“诺”,张不疑点头答应着,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是张家依旧要跟着对方走,并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替其铲除一些障碍。

第166章

我这不是打你,而是答疑。

其实若是抛开旁的不谈,只以利益论之,林清源不是看不明白窦漪房此举为何。

无非就是为了她后半生的荣华以及孩儿们的将来,可他明明已经答应过会扶持她成为皇后了,为什么她就是这样等不得呢?

或许他心里知道原因,但却固执的因为自己被算计而不愿去想。

不只是因为觉得受辱,更是因为她的行为在他为自己营造的近乎完美的世界中敲出了裂痕。

那些适者生存,强弱之道,他不是不知,甚至多次给刘盈,周亚夫,甚至刘元都讲述过,可是说教并不等于理解,尤其是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

当头顶的利剑真的落下,没人敢说能替别人感同身受,或许世上也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

如果有,那不是两个当事人有过相同的经历,以至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进而产生了共情。

那就是一方对另一方产生的一点点怜悯,被曲解意会成了能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