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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没糊涂,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林清源在房间里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到底也没想出法子,急得团团转。

“林先生,你若是实在想不出也无妨,我再回去跟元儿的母亲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吧,”审食其见状,不禁出言宽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林清源闻言,停下了脚步,无奈的点了点头。

“但还有一事麻烦林先生,请你明日去探望一下元儿吧,我也是怕这孩子想不开。”

“你是她的先生,相差年岁又不大,我想着你说的话,总比我和她母亲这样的长辈说的要更听一些。”

“你们年轻人也谈得来,更劝得住,便是不成,开解开解她也好啊,你看,这事儿行吗?”审食其趁机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有什么不行的?她的我的学生,我理应关心她的,只是,”林清源有点为难,“我怎么去探望她呢?”

“这个容易,你扮成侍者的模样不就行了?先生怎么忘了,你上次……”

审食其说到这儿,差点脱口而出将不久前对方乔装打扮去天禄阁的事拿出来举例子,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止住了到嘴边的话,不然差点就露馅了。

“我上次什么?”可即便如此,林清源还是听到了那个话尾,下意识的追问着。

“你上次……上次给元儿过生辰,我记得盈儿跟我说过,不就扮了一个少侠的模样吗?所以我想着明日去探望元儿,假扮一个侍者,应该也不成问题的。”审食其的大脑快速运转,终究是把话圆了过来。

“嗯,”听他说起那日生辰宴,林清源也就没多想什么。

两人就此达成一致,约好明日带林清源去椒房殿探望刘元后,审食其便要离开,只是在他转身要走之时,林清源却突然喊住了他。

“林先生?怎么了?”审食其回头望去。

“审大人,我,我其实现下倒也有个折中的法子能让元儿不去和亲,但我并不赞同,因为那也只能救元儿一人而已。”

“此举不仅如同饮鸩止渴,还会牵连到无辜之人,所以我才一直没说,大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林清源犹豫了很久,还是斟酌着跟他开了口。

“……我明白,”审食其只略一思索,就知道他这什么意思了,无非是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之法,和亲继续,新娘换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他说的效果。

“既然审大人你明白,那我希望你暂时保密,我总觉得事情还没坏到要伤害别人来保全自己的地步。”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只是缺少时间找到它,所以拜托你,先别说出去。”林清源郑重的请求道。

“……”,审食其看了他一眼,良久后,“我只能告诉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反过来听就是一旦被逼到份上,没别的招儿的时候,那就是缺德,他也得用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了。

林清源自然是听出来了,当下这脸色就不太好,但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最后也就只能让他多给争取点儿时间,看看自己能否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审食其自是答应不提,可转头他回了椒房殿就把这办法说给了吕雉,不过好在他并不是要她按这个做,而是另有打算。

“我的眼光不会错的,林先生有极高的道德素养,并富有同情心,这样的人素来都是端方君子,表里如一。”

“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崇高且令人钦佩的品质,但同样的,也非常容易被责任所束缚,被真挚所裹挟,一旦遇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们也往往会选择牺牲自我而保护他人。”

“而这,恰恰就是我们破局的机会。”审食其把林清源性格中的坚韧和弱点几乎说透了,并决定对症下药。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鼓动元儿跟他表明心意?”吕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可这会不会太突然了?万一他们谈不拢,发生冲突怎么办?”她有点儿担心。

“就是要他们发生冲突才好,元儿的感情越是炽热而激烈,林先生就越是退无可退,届时他就只能选择妥协。”

“即便一时半会儿他对元儿产生不了男女之情,但为了救元儿,他也定然会答应定下婚约。”

“如此一来,陛下也就不会再提什么和亲之事,我们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也就落到了实处。”审食其甚至连后续都想好了。

“可万一呢?万一他就是不妥协呢?届时我们又该如何?”吕雉还是不放心。

“如果他不妥协,那我们就只好用那李代桃僵之法了。”审食其抿了抿嘴唇,神情也变得很是无奈,算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我去跟元儿说一说吧,”吕雉也只能答应。

“其实这样也好,喜欢就早该说出来,别管什么结果,至少不后悔,哪像我们现在……唉,”审食其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是啊,有些人一旦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你我当年是没得选,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吕雉也有感而发,苦笑一声后,抬眼去看他,恰好此时审食其也正望过来。

四目相对时,时空仿佛瞬间倒流,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年少时的那个春日,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明媚鲜艳,生机勃勃,并儿女情长着,可最后的最后也只能是个错过。

如今纵为知己,但到底不成夫妻,岁月荏苒,光阴似箭,他们也各自有了家庭,而那曾经的青涩和懵懂也只得全部埋藏在心里,留存下的,也只剩长久的陪伴。

不是说陪伴不好,只是总也有遗憾。

所以吕雉推己及人之下,便决定了。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元儿不同,她既喜欢林清源,那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该圆了她的愿才是。”她说这话时,语气坚定的很,可见是铁了心要促成此事。

“……”,审食其想起林清源的人才品貌,一时又有点不忍,不忍强迫对方,可很快他就掩去了这丝情绪,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立场。

所以今天晚上,吕雉便去跟女儿说了些什么,而刘元也显然被她说动了。

但这一切,林清源都还不知道,他如常给小刘盈上了课,又让人送他回去,而自己则是待在房间里想着明日带点什么东西开解一下自己的学生。

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总之马上吩咐人给他找来了刻刀和几段巴掌大的木料,然后就热火朝天的自己动手做起东西来。

第二日,审食其如约而至,让他换上侍者的衣服,带他偷偷到了椒房殿去探望刘元,彼时刘元正醒着,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药味,她气色还好,只情绪不佳。

当然了,林清源能理解,毕竟,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也总会接受不了的,他走到近前安慰她。

而看到他真的来了,刘元的眼神瞬间就亮了,她挪了挪身子,用手拍了拍空位想让他坐下,可却忘了自己手上的伤还没好,还缠着纱布,这一拍床,瞬间就疼的她痛呼出声。

“嘶!”

“别动,别动,你现在伤着呢,可要多加小心,”林清源忙安抚她。

“那我不动了,先生你快坐吧,”刘元见他关心自己,便是手上的疼也顾不上了,招呼他坐在床榻边缘。

“好,”林清源顺势就坐在了她旁边,“对了,元儿,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来,”他识趣的没有直接戳她的伤疤,而是转而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

“你瞧,这是竹蜻蜓,只要你用手一撮这个杆儿,它就会飞起来了,好玩儿吧,”林清源把手里的玩具给她。

“可它长得也不像蜻蜓啊,”刘元接过去打量着。

“呃,没错,确实不像,可若是做的特别像了,只怕它也飞不起来了,”林清源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我知道你喜欢蜻蜓,可这寒冬腊月的,也没处找去,昨日忽的忆起儿时姥姥哄我的时候,就给我玩这个,一玩我就不哭了,所以这才做了来。”他解释道。

“那先生为何喜欢竹蜻蜓?”刘元捏着手上略显简陋的玩具,看向他问道。

“因为好玩啊,因为,它能飞,我去不了,做不到的,它能,我看着它做到了,我心里也就高兴。”林清源回答道。

“那先生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蜻蜓吗?”刘元又问他。

“知道啊,你说过的嘛,你喜欢我讲的那首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你当时说这意境很美,我想多半就是因为这个了吧。”林清源猜测道。

“不止是这样,”岂料刘元却摇了摇头。

“那还有什么?”林清源问道。

“还有情,因为蜻蜓的‘蜻’,也可通‘情’,是情投意合,心之所向的意思,所以我喜欢,”刘元紧张的都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竹蜻蜓。

“心之所向?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林清源突然意识到这是个解决和亲问题的关键啊。

“你快说,我给你把把关,也让你母后相看相看,如果合适的话,那就赶紧定下婚约,这样你父皇就不能随便把你许给匈奴人了。”他是一心为她着想。

“我喜欢的人,”刘元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看向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东张西望的找呢,直到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近在眼前,近……”,他突然愣住了,都不敢回头去看她。

“元儿,你肯定是今天还没喝药,有点糊涂了,我改日再来看你啊,”他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句话后,便急慌慌的起身要走。

“我没糊涂,我就是那个意思。”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我喜欢你,先生!”

可身后却传来了女孩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坚定。

而这,也彻底打破了林清源刚才的自欺欺人,这姑娘真的走上歪路了,他有必要纠正她的想法,绝对!

是的,几乎不用怎么思考,林清源就下了定义,这是错误,错误必须纠正,这是他身为老师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第32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错位,也不容错位,你明白吗?

“元儿,听着,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因为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值青春期,他们大概率都会萌生这种朦胧的情感,但我不可能放任你继续下去!”

“这不是你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你的三观还未成型,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如果你过早的陷入这所谓的感情之中,那只会毁了你的未来。”

“就好比一颗正在成长的苹果,尽管它暂时还是青涩的,但却有着甜蜜的未来,可若是你强迫它在不正确的季节成熟,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成了一枚坏果子。”

“它会掉在地上腐烂发霉,直至彻底消失,届时你的心里,除了可惜后悔之外什么都不会有,你明白吗?”

林清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尽量以通俗易懂的语言规劝对方,他自认站在他的角度上没有一句话说错,也兼顾了女孩的面子,不至于使她太过难堪,可以说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然而刘元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关怀,只听到了他的否认和拒绝。

“不正确的季节?怎么不正确?有多少姑娘都是在我这个年纪就有如意郎君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行了?就是不该做的事了?”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而这一刻,林清源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历史是不能脱离时空概念去看待的,否则得出的结论就会变得荒谬无比。

“……是,在汉朝,十五岁是及笄之年,是可以议亲了,如果你决定遵从自家的风俗,那我没什么可指摘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喜欢谁都好,想嫁谁也好,那个人,唯独不能是我!”

林清源深吸一口气后,算是一定程度上认可了她的说法,但又十分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不能是你?如果我一定要嫁人,为什么不能嫁我喜欢的人?”刘元的情绪更激动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竹蜻蜓,丝毫想不起手上还有伤,过于用力之下造成的结果就是才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再次崩裂。

有红色的血迹从白色的纱布下透了出来,疼痛感也随之而来,但她就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只固执的看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我还比你大七岁!”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甚至连喜欢大概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是爱和婚姻?!”

……

林清源也生气了,一股脑的怼了回去,但看着她眼含热泪,紧握玩具的模样,他又有点不忍心。

以至于这话越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就越缓和,不似最开始的激烈和指责,转而带上了安抚和引导。

“元儿,听话,别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了,你只是太累了,一时想不通而已,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你就会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冲动而任性的,你……”

他试图说服她,并暂时结束这个话题,然而小姑娘显然不肯答应。

“我不!我就不!”她踉跄着从床上下来,想要跑向他,可之前因摔倒而磕伤的膝盖却不足以支撑她做如此剧烈的运动。

也因此她的双脚落地没多久,便再一次摔在了地上,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撑地,结果毫不意外,伤口崩裂的更大了。

“元儿!”林清源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他抱她回床榻,想看看她的手如何了,可却不料这姑娘忍着疼还要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元儿,别在胡闹了,你的伤口流血了,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林清源去掰她的手,可这姑娘怎么也不松开,他只能软下语气哄她。

“我没有胡闹,我也不看太医,我就要你一句话,就要你答应我!”她固执的看着他。

“不可能!”林清源却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她不明白,不理解,更不能接受。

“你不是教过我的吗?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不必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我有什么错?这难道不都是你教我的吗?”她流着泪望着他,并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我教你的,是人要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自由的勇气,我并没让你跨越道德的界限,突破……突破底线。”他有些语塞,但还是坚定的拒绝,并与她讲道理。

“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这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不能错位,也不容错位,你明白吗?”他自认说的很清楚了,但对于这姑娘来说,这只是借口。

因为,“你不是我的长辈,你也不是我真正的老师,我们没有行师徒之礼,这段关系根本就不完全成立,它不足以成为阻碍我们成亲的理由。”

刘元难得聪明了一回,可这个时候的聪明,却让林清源倍感无奈。

“即便这段关系没有完全成立,那你也是我的学生,就算流程不圆满,世人无从指责,但我的心里依旧过不去。”

“你才十五岁,如果换成是我家乡那边,就只是读高中的年纪,别说是谈情说爱,只要露出一个苗头被抓住了,那妥妥的就是早恋。”

“早恋是要记大过处分,并回家反省的,是学生绝对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还有,元儿,就算这些你都不在意,可你也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强迫我接纳一段错误的感情啊,这是逼迫。”

“而逼迫得来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感到快乐的,更何况我还比你大这么多。”

“好了,你休息吧,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出了这个门,我会忘掉你今天说的一切,你也要忘掉,睡一觉,忘得干干净净,就只当做了一个噩梦就是。”

他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再纠缠下去事情只会更加失控,所以他再一次安抚她之后,毫不留恋的起身站起朝着门口走去。

他本以为女孩会继续歇斯底里,或者激动的喊住他,然而都没有,只是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又实在不能忽略,尤其是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出于担心,他到底还是回了头,可看到的却只是落在他脚步不远处的竹蜻蜓,以及靠在床榻上半坐着的她。

“你是个骗子,你说玩了竹蜻蜓,就不会哭了,也不会伤心,可为什么我的眼泪止不住?我的心又这么疼?”

“你骗了我!”

“你骗了我!”

……

她不住的控诉着,指责着,而林清源除了沉默,什么也回应不了,他弯下腰把那已经沾染了些许血红的竹蜻蜓捡了起来,放回她床榻边缘。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末了,他也只能说一句这个,然后便转身离开,只是等他出去并关上房门刚要走的时候,却一抬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审食其。

对方手里还拎着食盒,脸上的神情也非常复杂,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可见刚才房间里的种种,他都是听到了的,不管听到多少吧,总归都是有够尴尬的。

莫名的,林清源还有点心虚,尽管这事不是他的错,但到底是自己引起的,如今面对刘元的长辈,又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起来呢?

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事是不能拖的,林清源想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跟人家长辈解释清楚呢。

于是乎,他开诚布公,直接讲,想跟审食其单独谈谈,但说真的,他也知道这事其实最应该和刘元的父母谈。

因为孩子的情况不对,第一时间通知的应该是法定监护人,可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恐怕还不能这样。

而审食其又是他唯一知道且能接触到的刘元的长辈,那么他选择和对方谈,也就无可厚非了。

不过在谈之前,他还是先提了找太医的事,审食其自是答应,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而他则是去安排一下,来回的时间很短,林清源也没多想。

但等他们走后,端着药和吃食来到刘元门口的,却是吕雉,那么刚才审食其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但这一切,林清源都不知道,他已经和审食其回了自己所住的宫室,并跟他谈论着。

“任教这一年多来,我自认勤勤恳恳,并无半分不妥之处,便是有些许意外,也都当下道歉了,我尊重她的选择,倾听她的想法,许她畅所欲言。”

“我还给她过生辰,送礼物,时刻顾及她的感受,并开导她,教育她,鼓励她追求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意志……我做了一个老师能做的一切。”

“可我实在想不通元儿怎么会……怎么会对我产生这种感情,难道是我那如同长辈一般的亲近和纵容,使得她产生了错觉吗?”

林清源跟审食其说着话,一丝一毫都没有藏私,他是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也让他又无奈又心急。

“可在她心里,并没有把你当成长辈看待,她喜欢你。”审食其却一针见血指出了重点。

“那是她的错觉而已,她只是把对师长的依恋看成了所谓的喜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是她的老师,她是我的学生,我们还相差七岁,她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对我产生那种感情?”事到如今,林清源依旧不愿意相信。

“她为什么不能,又如何不可以?就像她说的,你和她确实不是真正的师徒啊,至于说相差七岁,这也不是很大的差距嘛。”审食其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这不只是身份的问题,也不只是年龄的问题,是阅历,是三观,是所受教育的不同……是好多好多不可能组成的障碍。”

“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根本没办法以这种方式靠近的事。”林清源皱紧眉头。

“无论人们如何盛赞爱情的伟大,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事靠着这个越不过去,也不能逾越。”

“她才十五岁,或许对你们这里来说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可在我的观念里,她就只是个孩子,一个对世界还处在探索期的小女孩,我不能害她。”他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你比她大不了多少啊,只是七岁而已,是可以商量的嘛,”审食其不死心,继续试探。

“或许以后可以商量,但现在没可能,十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别说她了,连我都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但我知道一点,如果放任这种错误的感情继续下去,那对她,对我,都是一种伤害,必须制止,毫不犹豫的制止!”在这点上,林清源是铁了心不让步的。

“审大人,你是元儿的长辈,我没法劝服她,现在就只能靠你了,你去劝劝她吧,”他请求道。

“可我不觉得这是错啊,你刚才不也说了,我们这儿的风俗就是这样啊。”但审食其却看了他一眼后,半是为难,半是犹豫的说了实话。

“……什,什么?”林清源突然愣住了。

“其实,我觉得你也确实是个做女婿的好人选。”审食其斟酌着回答,并给予他高度的评价。

“元儿的眼光,不错啊。”

“……”,这一刻,林清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里只有他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第33章

我上书一封言明和亲的弊端和匈奴的风俗,再附上一个法子。

“审大人,我真的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而且这,这我和元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成,真不成,”林清源连连摆手。

“说实话,审大人,如果我执意不答应,你们不会强人所难吧,”他有点不放心,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着怀疑和警惕。

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可哪儿逃得过审食其这家伙的法眼,当即便看出了他的抵触和防备,这心下一转就知道不能逼的太紧,于是定了定神后,开口了。

“怎么可能呢?林先生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我与元儿的母亲确实十分欣赏先生的人才品貌,但也知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而非结仇怨之理。”

“你若执意不愿,我们虽觉可惜,但也不会逼迫。”

“我记得儒家的先贤孔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们盼着元儿好,可也不会因此而伤害你,这点你尽管放心就是。”审食其心里打着欲擒故纵的主意,但说出的话却是给足了安全感。

“审大人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林清源闻言,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眼下和亲的事,要怎么解决才好啊,若是实在不成,那就真的只能用李代桃僵之法了。”

“我依稀记得陛下的二哥刚刚获罪,被削去了王爵,他家倒是有个女儿,也不知对方愿不愿意替元儿去和亲。”审食其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向林清源。

“审大人,你刚才不是还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吗?怎么现在就……”,林清源皱了皱眉。

“如果可以找到更好的的办法解决和亲的事,那我当然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可要是做不到的话,那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保护好我在乎的人了。”审食其毫不避讳跟他道。

“……”,林清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就是现实。

可突然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审大人,你说,如果我跟元儿的父皇说清楚,和亲是不可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的,那他会不会放弃这个策略?”他问对方。

“你说说看,”审食其有些诧异,他竟然会在和亲方式上打主意,但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于是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不是我说说看,而是我要先问问看,当今陛下打算通过这个和亲得到什么,”林清源却纠正了他的说法。

“……陛下是想稳住冒顿单于,好为我们大汉争取更多休养生息的时日。”

审食其自然不会傻到把吕雉告诉他的刘邦想图谋那些新装备的事说出来,那么也就只能拿刘邦的借口说事了。

“那要是他知道这个法子稳不住冒顿呢?”林清源见他所说与自己所想差不多,不禁更有信心了。

“如何稳不住冒顿?”审食其觉得更有意思了。

“自然是冒顿此人乃枭雄一类,其弑父杀妻,以绝对的血腥手段统一了草原,所有不服从的部落首领全都被做成了人骨酒杯。”

“试问这种人怎么可能被一女子所牵绊,因为所谓的和亲之策,不在犯我边境呢?”

“更何况,和亲本就是两个势力一强一弱之下,为妥协才行的权宜之计,根本没有长久安稳之说,既如此,又何必牺牲一无辜女儿的未来呢?”林清源说的入情入理。

“普通的女儿家自然稳不住冒顿,但有人跟陛下进言,如若把元儿这个长公主嫁过去,两人再育有子嗣,这事也就成了。”可审食其又告诉他一个消息。

“陛下想的是他们的孩子会继承冒顿的单于之位吧,那样的话,匈奴人的首领就成了大汉皇帝的外孙。”

“而依我们华夏的礼节规矩,哪有外孙敢跟外公打仗翻脸的,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是?”林清源只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错。”审食其也点头肯定了。

“没用,根本就没用,”林清源却毫不客气的否定这计策的效果。

“因为匈奴人选择首领的方式和我们汉人毫不相同。”他摇了摇头。

“我们汉人重规矩,重秩序,可匈奴人是草原上的引弓之民,凶狠和掠夺从来就刻在了骨子里,就好比狼群一样,谁最厉害,谁最有能耐,谁就是首领,谁就是单于。”

“不用说其他的,你只看冒顿单于是怎么上位的就知道了,他们不仅不看重继位顺序,而且也没有伦理概念。”

“在匈奴人的体系中,父亲死后,新的单于可以理所应当的继承老爹的一切,不止是头衔和权力,还包括自己的那些后母们。”

“而这些可能伺候过父子两代,甚至三代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们,也不会在乎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们无一例外都会跟随营帐内最强的那个男人,喊他做父亲。”

“而当头狼老去,新生的小狼们也长大,那么他们也不会顾念什么父子之情,只会用杀戮和鲜血夺得属于自己的草场和权力。”

“试问在这样的匈奴帝国中,谁又能保证我们汉人公主所出的孩子就一定会继位呢?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所以我才说这和亲的计策根本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顶多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买卖,既如此,何必呢?”林清源跟他简单讲述了双方内部结构的不同,试图以此打消和亲的念头。

“……”,审食其得承认,如果刘邦知道这些,他确实不会干赔本生意,可也不代表他会打消和亲的念头,因为这会儿刘邦的目标是那些新装备。

如果没有新装备,和亲又只能争取一点儿时间的话,那刘邦八成不会干,就是干也不会嫁亲女儿。

可现在不一样,那些新装备的存在已经让刘邦意识到了危险,特别是还没掌握在他手中,那么依旧用此方法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恐怕就有点悬了。

因为比起女儿的幸福和未来,他更在乎自己的皇位和权力。

可这实情能告诉林清源吗?那铁定不行啊,因为一说他就会知道他们之前藏私了,拿他给的装备图却只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这种行径放在一般人身上那自然是无可厚非,可对于林清源这样的君子来说,只怕是难以接受的。

更别说审食其清楚的知道当初对方肯拿出那装备图是知恩图报,也是为了国家的未来着想的。

倘若让其知晓他们在其中谋了私利,还因此被陛下设局才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只是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审食其想了又想,也只能说,“恐怕就算你上书告知陛下,他最多也就是不让元儿去和亲罢了。”

“如今我大汉百废待兴,确实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哪怕只是争取三五年,恐陛下也不会舍不得一位宗室女的。”这是事实。

“如果能换来一二十年的和平,即便是元儿,陛下也是舍得的。”审食其所说虽有转移视线的意思,但也确实是刘邦所想,可见他多了解自己的君主。

而林清源想起史书上的记载,从西汉初年到汉武帝前期,这和亲政策都不曾停止就知道审食其所言非虚。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啊。”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谁不知道这和亲是屈辱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我们没有绝对的实力打败匈奴人啊,不然就不是我们嫁公主去草原,而该他们向长安朝贡了。”

“时间,我们需要发展壮大的时间啊。”审食其也是无奈的很,他并非只知谋私利,也是为国着想,从大局来看,嫁一个女子出去换来积蓄实力的几年,那还是合算的啊。

“好了,这些情况我都知道,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情感上无法赞同。”

林清源还是挺抵触这种拿弱女子换和平的法子的,哪怕他心里清楚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和平的法子,但他就是没法共情。

“那林先生可有两全之策?”审食其也不废话,直接问计。

“……倒也有一个,”林清源想了想后,还是下定决心。

“除了之前说的,上书一封给当今陛下,言明和亲的弊端和匈奴人的习俗之外,我可再附上一个法子,一个更快更好制造兵器的法子。”

“能大大提升士兵的战力吗?”审食其一听,瞬间眼神就亮了。

“嗯,”林清源点了点头,“钢自然比铁坚硬,做兵器使用的效果也更好。”他说的是灌钢法。

“但我这个法子必须配合煤炭使用,煤矿的开发,以及工具的冶炼,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即便给了法子,具体怎么说服陛下,还得审大人你亲自来了。”林清源抬了抬手,示意这个他得自己干。

“我?我未必能说服陛下,”可审食其却摇了摇头。

“实话跟你说了吧,林先生,我们这个陛下,可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主儿,我就怕他得了好处,也不肯放过元儿。”他提醒他这点筹码只怕不够。

“那我就先给他一半的方法,并要他下一道圣旨,许元儿婚姻自主,并不在提及和亲之事,那么,我再给他另一半。”林清源也不怕,直接就道。

“……”,审食其闻言,看他的眼神真是有些惊异,这么多的好处给出去,却只是为了换别人的自由,这种精神固然令人敬佩,可也太过单纯不设防了吧。

其实这并非是林清源善良的没有底线,而是在他眼里这些真的算不得什么,就好比如果你拥有一座金矿,还会舍不得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吗?林清源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那你呢?你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比如说,你的婚姻自主?亦或者让陛下许你自由活动,正大光明的待在宫里,封你个官儿当当?”

但审食其盖不到他的想法,又实在好奇,便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得了吧,当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等着,我才不去讨那个嫌。”

“至于自由活动,我当然想,但我现在不是在给盈儿他们上课吗?就是给了我自由,我也去不了哪儿,更何况我本人还挺宅的,轻易不愿挪地方。”

“而我的婚姻自主权嘛,审大人,你说过不会强人所难的,对吧,”话到此处,他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

“……林先生放心,此行一去,我必定向陛下为先生也求来和元儿一样的待遇,婚姻自主,如何?”审食其见他如此,何尝不知这是带点试探的意思,但他也爽快,当即便许诺道。

“那就多谢审大人了,”林清源听到这儿,总算露出了笑容,心里想着自己还是运气不错的,遇到的都是好人,虽然不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小心思,但到底没故意坏他,这就行了。

其实他也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只要不影响自己开心生活,那朋友有点小秘密也正常。

他不会去苛求人家必须怎么怎么给他个交代,毕竟,他现在的吃穿住行都是靠人家得来的。

有时候,人真的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是没有平静日子可过的,这是姥姥教给林清源的道理。

正所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若没有这个肚量,迟早会被一些琐事缠死,何必呢?还不如豁达一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一致,不久后,审食其带着林清源亲手所写的帛书以及一半的灌钢法走了。

而林清源自己,则是高兴了没多久后,又开始发愁怎么解决刘元早恋的问题,尤其是她恋的还是自己,这难度系数简直成倍增长。

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竟然迎来的转机。

第34章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椒房殿里,审食其正在跟吕雉说着林清源提出的办法以及条件,这本来是个双赢的打算,但吕雉却拒绝了。

“元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不认可帛书上写的什么‘婚姻自主权’,觉得那只是林清源拒绝她女儿的借口。

“还有,你为什么要答应对方,也为他争取到和元儿一样的待遇?”吕雉有点不满,其原因自然是审食其给林清源的许诺。

“因为他才是关键。”审食其一针见血,“没有他的支持,我们的很多事业都无法开展,所以必须给予对方尊重。”

“我可以强迫他支持我们!”吕雉却更强硬。

“但不情不愿,总没有心甘情愿来的更好,如果你还想把元儿嫁给他的话,那么就必须给予对方一定的信任。”

“他将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战队中的一员,你不能以上下级的关系去命令和考虑事情的发展,那样得不到真心的帮助。”审食其提醒她,现在最好还是打感情牌为妙。

“……”,吕雉咬了咬下唇,她其实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难道你不担心他会逐渐脱离我们的掌控吗?”

“你今天给他这个所谓的‘婚姻自主’,那么明天他就有可能拒绝娶我的女儿,你说,你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能接受呢?”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不用等到明天,他拒绝元儿的事,你我都清楚,”但审食其却不以为然,“但这只是暂时的,依我看,他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罢了。”

“只要元儿依旧是他的学生,依旧待在他身边,等到时机成熟了,那一切也就水到渠成,若是做不到一见钟情,那我们就只好日久生情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他又跑不了,只要这么一天天的让元儿陪着他,到最后,便是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了,你还怕这到嘴的鸭子飞了不成?”

审食其看的很清楚,不能对林清源逼的太紧,否则双方撕破脸的话,那才会得不偿失呢。

尤其是对方又拿出了极具战略价值的情报和兵器制造方法,那但凡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就该知道,不能得罪这个活的宝藏。

现在适当的配合对方,给点儿甜头,那也是为他们的未来着想。

“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我一看元儿伤心成那样,我这心里就难受,”吕雉是心疼女儿才会这样的。

“你这是关心则乱,”审食其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元儿的情绪是很重要,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得教她想办法获得自己想要的,而不是自怨自艾。”

“行动不一定会成功,但停留在原地就只有失败!”

“你得让她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前面,而不在身后,她必须往前走才行。”审食其对着吕雉说教起来。

如果换个人跟吕雉说这话,她肯定听不进去,奈何是审食其在说,而且她也知道是为自己着想,所以尽管心里依旧有点不自在,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这份帛书怎么办?真的要全部交给陛下吗?”撇开暂时失控的母爱后,吕雉还是非常清醒的,她当即就意识到了这份情报的价值。

“当然,这是我们的筹码,但不用担心,就算陛下因此得到了灌钢法,可没有大量的煤炭,他也做不了什么的,而煤矿的地点这里面可没言明也要上交给陛下啊。”

审食其举起手中的帛书晃了晃,显得十分气定神闲,可见他早就看出了里面的文字游戏。

“也许他并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也不能现在也没说出任何一个大型煤矿的所在地了。”

审食其第一次直面了林清源的聪慧,虽然手段还有点稚嫩,但不得不说,很有效。

“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他,”吕雉拿过他手上的帛书又看了一遍,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不想当官,不耐烦当官,可不代表看不懂里面的弯弯绕,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审食其赞了一句。

“你最好庆幸他的聪明没有用到我们身上,”吕雉却还是不那么放心。

可审食其却认为没什么。

“林先生是个重感情又念旧的人,只要盈儿和元儿还在他身边,我们又不遗余力的保护他,帮助他,那么他就算有再多的聪明,也不可能用来对付我们的。”

虽然觉得见到了对方新的一面,但他也没因此否认自己之前的眼光,因为他相信人是多面的,但品德却是长久且稳定的,所以他笃定对方没有恶意。

当然,林清源也确实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但一旦触犯到了底线,那还真说不准他会干什么,毕竟,新时代培养出来的青年和封建社会下的产物到底有本质的不同。

就好比林清源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某种意义上,他们从身体到灵魂,都格格不入。’

而这也意味着,双方想要愉快的一起生活,真的需要不短的磨合期。

索性审食其说服了吕雉,让她教刘元示弱,而小姑娘为了自己的爱情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母女两个于是开始了一场新的教学,而审食其则是亲自去见了刘邦。

他把林清源塑造成了一个无所不知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并表示之前那些新装备也是对方提供的,并以对方愿为国效力为由,呈上了那封帛书,让刘邦好好考虑一下其中的条件。

刘邦看了匈奴的风俗,又看到了一半的灌钢法,再加上还有之前那些新装备的事,他自然对这个神秘的世外高人的存在不再有任何怀疑。

但里面的‘婚姻自主权’,还是让刘邦有点不解,尤其是这个权利还是对方替自己女儿刘元争取的,他就更不解了。

于是当即询问起了审食其这是怎么回事。

而审食其则是模棱两可的表示他也不太清楚,但他的话里却在暗示刘邦,可能是对方看上了刘元也说不定。

这也符合刘邦的思维模式,在他的想法里,一个男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一个女的,除非他们有什么关系,刘邦甚至没在乎对方很可能是对自己女儿有企图,甚至还有点巴不得如此的感觉。

一句话,还是利益使然。

新式装备已经足够让他威逼妻子,现在再加上灌钢法的存在,完全足以让刘邦舍出亲生女儿。

他甚至想的更长远,也许对方成了他的女婿,他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思及此处,刘邦迫不及待的向审食其询问了对方在哪儿,并表示想见一面。

而审食其也面不改色的拒绝了他,继续营造林清源那世外高人,不愿与人接触的人设。

以至于刘邦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后只能放审食其离去,言说自己要好好考虑考虑。

审食其自是点头应下,随即行礼后离开了宣室殿,只是他才一走,刘邦就立刻派人去把留侯张良请来,这么大的事,他觉得自己绝对有必要请教一下自己的专业智囊。

张良,表字子房,与韩信,萧何,并称汉初三杰。

历史上著名的那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就是因他而诞生的。

他也确实担得起顶级谋士的名头,这还是刘邦亲自盖章认定的,而且大汉的建立,张良的功劳也确实卓著的很,绝对算得上是名副其实。

有大功却不自傲,还很谦逊,那刘邦自然喜欢的很,对张良的信任倚重程度也远胜韩信,就是如今的右丞相萧何在刘邦心里,也没有张良重要。

由此可见,刘邦是何等的看重对方。

所以一遇到大事,他就忍不住想问张良,哪怕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了女儿的婚事,已经算作家事,不太好说给外人听,刘邦也不在乎,也或者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把张良当外人。

刘邦知道张良身体不好,现在又赶上寒冬腊月的,自是担忧不已,再三嘱咐去接人的侍者们要小心侍候,千万保暖,那态度,比对他自己都好。

也因此,张良见到宫里来人后,也只能跟着过来见刘邦,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急流勇退的念头了。

尤其是看到如今韩信的下场后,他觉得自己也该明哲保身,谨慎行事了,便想在这次谈话之后,就跟刘邦提一提自己退隐的事。

谁料刘邦一跟他说这个事情,张良就来了兴趣,不由得感叹何时天下竟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呢。

“子房,你自己就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厉害人物,怎么如今还夸起别人来了?”刘邦见状忍不住打趣他。

“得陛下赞誉,是臣之荣幸,可这夸赞别人,也与我之名声无碍啊。”

“正所谓,‘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嘛,如今我大汉初立,便有这等高人来投效,说明离天下大治不远了,这正是托陛下的福气啊。”

张良今年是四十八岁的人了,但却丝毫不见沧桑,眉目间依稀能看出年少时的俊秀,如今上了年纪,不仅无损他的容貌,周身的儒雅为他更添三分气质,只看着便赏心悦目,更不用提他还极会说话了。

“什么高人来投效啊,依我看,也是个有图谋的小年轻,打朕女儿的主意罢了。”刘邦是看着也舒坦,听的也受用,但嘴上却不饶人,并把那个帛书递给他看。

“诶,陛下此言差矣,依臣看,此人却是个端方君子呢。”张良接过去看了之后,却笑了笑,给出了不同的评价。

“怎么说?”刘邦好奇的追问。

“鲁元公主自是金枝玉叶,受人敬仰,年轻人追求心仪的女子也无可厚非,只是若真是如此,何不直接请陛下赐婚,却要求什么婚姻自主呢?”

“依臣看,这正是对方尊重公主意愿的体现,而非单纯的恋慕之情,单是这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张良不愧是张良,只看了几眼就猜出了写这帛书之人的心态。

“所以你也和朕一样,觉得这是个年轻人写的?”刘邦挑了挑眉。

“自然,而且是个道德感很强的年轻人,且不计得失。”张良进一步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话到此处时,他点过帛书上的匈奴风俗,以及附在后面的一半的灌钢法,意思是这些要都是真的,那对方可是亏大了。

“朕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刘邦显然也懂他的意思,不过他倒是很高兴,因为怎么看这事都是他占便宜。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愿意来见朕啊,这让后面的事,怎么谈呢?”刘邦皱了皱眉。

“陛下有非要见对方的理由吗?”张良却反问了一句。

“什么?”刘邦一愣。

“若是不用见对方也能达成目标,那又何必非要见一面呢?”

“再者,依这帛书中所透露的线索,对方许是认识公主,若他们真能成就一桩好姻缘,陛下还愁见不到对方吗?”张良循循善诱,只几句话就解开了如今的困境。

“着啊,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吗?”刘邦瞬间茅塞顿开。

“可元儿的婚事怎么办?就这么拖着吗?”想起这个,他又皱了皱眉。

“陛下,这姻缘之事皆为天定,对方又已表态,不若就顺其自然吧。”这事张良不太好开口,所以也只能不偏不倚的劝了一句。

“也罢,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把另一半法子拿到手,再好生实验一番,看是否真有那个效果才是,”听他这么说,刘邦也就不再纠结,而是转到这灌钢法上来了。

“子房,你说这上头说的这么玄乎,能成吗?”他又去问张良。

“这,也只能试一试了。”张良知道钢是什么,可对于这灌钢法,却并不了解,不敢打包票,只能如此道。

眼看着刘邦还想再问那些新装备的事,甚至因此扯到了吕雉这个皇后不听话的事,张良自觉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于是咳嗽了两声,示意自己身体撑不住了。

刘邦见状,自是先顾着他,也就不说了,忙派人给他送回家,还赐下了不少的药材补品什么的。

张良这退隐的心思,到底也没能说出来,他也只能想着下次再找机会了。

不过这次出来也不算全然没收获。

“有意思的年轻人,”张良坐在马车上,微微掀开一侧的窗帘朝着椒房殿的方向看去,低声喃喃着,可见他已经猜出这个神秘的青年如今在谁手中了。

其实这也不难,听刘邦说起那帛书是审食其送来的时候,张良就想到人应该不在吕家手中了,再加上对方可能与鲁元公主相识,那除了在宫中之外,根本不可能在别处。

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张良竟没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刘邦,就这样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回了家。

第35章

红豆是很苦的,就像相思一样。

在刘邦写下许诺婚姻自主的圣旨后,审食其也把从林清源那儿得来的另一半的灌钢法交给了对方,至此,三方暂时达成了一致。

可得到这份婚姻自主圣旨的刘元,却是唯一不高兴的人。

她不在跟母亲学什么手段心术,亦不想再欺骗下去,她满心满眼就想亲自再见林清源一面,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林清源对此,却始终保持沉默,他不在来看她,哪怕她如何期盼请求也不来,而她则是因为伤势未愈,也不被允许离开椒房殿。

她拜托弟弟给他传话,但得到的却只是让她好好养伤的安慰话语,至于其他的,便什么都没了。

她开始自暴自弃,整日情绪低落,吃不下,也睡不着,没多久,人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但她不让吕雉知道,也不让审食其知道,因为她心里清楚,他们会为了她去逼迫他。

她不想那样,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只好以难受为由,一天天的躺在房间里,昏昏沉沉,仿若一株快要枯萎的花。

唯有小刘盈清楚她真实的身体情况,也真切的为姐姐担忧,所以,他还是向林清源开了口。

“先生,你去看看我姐姐吧,她现在真的很不好,一整天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好不容易睡一会儿,不多时就会惊醒,仿佛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

“可她一直瞒着我母后和审伯父,不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来,她就自己给自己梳妆,用那些脂粉掩盖病容,他们问起,她就只说自己好多了。”

“可我知道,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先生,你去看看她吧,你一去,她保准就高兴了,说不定这病也就好的快了,”小刘盈拽了拽林清源的衣袖,再三请求道。

“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若她自己想不开,便是我去了,也是无法的。”林清源却缓缓摇了摇头。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只要先生去了,就肯定有办法的。”

“求你了,先生,你去看看我姐姐吧,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受不住的。”小刘盈不死心,继续晃着他的衣袖恳求。

“……罢了,左右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若要了结,也该当是我亲去,”良久,林清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到底点头了。

“这么说先生你答应了?”小刘盈喜出望外,“那我们快走吧。”急的他拉着人就要去椒房殿。

“现在不行,我要去见她的话,还需一些必备条件,而这个,就得靠你了。”林清源却反手拉住他,并低头跟他道。

“我?”小刘盈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的看向他,“我能干什么?”

“帮我和你姐姐引开别人,”林清源也直接了当的跟他说了要求,“我要和她单独见面,明白吗?”

“……明白了,”小刘盈眨了眨眼,没多久就回过味儿了,“先生的想法和姐姐一样,都不想让母后他们知道,是不是?”

“对,不过你没关系,我和你姐姐,都相信你,”说着,他摸了摸小刘盈的头。

“先生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辜负你和姐姐的期望的。”小刘盈闻言,也深感自己责任重大,郑重的许诺道。

“好孩子”,林清源赞了一句,“对了,你刚才说你姐姐胃口不好是不是?”

“先生要做好吃的给姐姐吗?”小刘盈一听眼神立刻就亮了,“那我可不可以替她尝一尝?就尝一下?”他还抬手比划着,生怕不让他吃。

“你怎么连姐姐的病号饭也要抢啊”,林清源点了一下他的眉心,开口打趣着。

“我是替姐姐尝尝,不算抢,而且先生你还托我办事呢,那办事总得给点好处吧。”小刘盈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

“……行,给好处,每样都多做一份让你品尝,这样总行了吧。”林清源简直忍俊不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笑着答应下来。

“那要做几样新菜啊,”小刘盈一听迫不及待的追问。

“就一两样吧,你姐姐还病着,不宜用的过多,而且这菜不是重点,我要给她熬的粥才是关键。”林清源心里有个初步打算。

“那粥也有我的份儿吗?”小刘盈还问。

“……”,林清源见状十分无语,“你就不能……哎呀,真是的,妥妥一小吃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那不证明先生做的菜好吃吗?”小刘盈讨好的笑了笑。

“这样下去自然是能吃到更多美食啊,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先生,我用的这句诗对吧。”他还乐呵呵的抬头问呢。

“那下半句是什么?”林清源简直被他气笑了,随即就反问道。

“下……下半句,我,我……”,小刘盈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背不出是吧,简单,罚抄五遍,明天继续检查,你有什么意见吗?”林清源笑着问他。

“我……”,小刘盈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有意见就憋着,我现在不想听。”

“很好,没有意见,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林清源单方面宣布此话题结束。

“……”,此话一出,小刘盈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讪讪的低下头,腮帮子也鼓鼓的,但他的手不老实,还是去拽对方的衣袖。

“咳,”见他这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林清源又有点不忍,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后,又道。

“如果你明天背的好,那我就多准备一些菜肴给你品尝,不过要是还背不过,那原来答应你的,也没得吃了。”

“先生你真好,先生你最最好,”话音刚落,小刘盈瞬间就高兴的什么似的,似乎是怕他反悔,他赶忙一连串的夸赞出口,惹得林清源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他赶紧制止这孩子,但看表情,听的还挺开心的。

可见他还并不成熟,有着和孩童一样的天真,这只能说他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就来了这里,不然铁定不是这幅蠢萌的样子。

但好歹他还有一点保护自己的防范意识存在,不碍到他好好过日子的前提下,他还是愿意从好的方面去推测看待人和事的。

而刘元的情况,他也确实负有责任,不能袖手旁观,之前那道圣旨已经解决了现实问题,现在他需要要解开的,就是对方的心结了。

不久后,趁着后宫又有妃嫔怀孕生子,吕雉前去看顾,一时无暇顾及椒房殿,而审食其也暂时被公务困住的间隙,小刘盈把装扮成侍者的林清源带来见了刘元。

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和门缝撒在房间里,也为这里带来了许多明亮,刘元手上和膝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知道他要来,所以眼里也带着光彩。

两人见面后,谁也没有贸然开口提起之前的事,而是寒暄了几句,询问了各自的近况。

当然了,一开始,她是没有说实话的,直到林清源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摆在了一一案台上。

一小盘切好的冬笋丝,用热水焯过,去除涩味,又用盐,糖,醋等调料拌好,清脆爽口又下饭,是开胃的好菜。

又有一道白斩鸡,只见切成小块的鸡肉整齐的码在盘中,其色泽金黄,皮脆肉嫩,虽是冷菜,但只看一看便觉美味,旁边又放着两个小碗,里面是酱油,虾油等蘸料。

知道她大病初愈,林清源特地没选那些葱姜蒜之类的刺激性调料。

索性白斩鸡只要做得好,配什么蘸料都是一绝,亦是开胃的冷盘。

但这道菜的量并不大,也是考虑到刘元的身体情况,林清源只选了肉多口感好的鸡腿肉切了端上来给她,至于其他部分的去向,那就要问小刘盈了。

一荤一素,量不大,但都是菜,还需要一样重要的东西,于是林清源端出来一碗红豆粥。

为了不让它凉了,来之前他还特地密封好,并在粥的四处放上灌好的热水袋,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天气暖和,路也好走,没多久就到了。

这粥端出来时,还冒着热气,软糯香甜的味道散发出来,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当事人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刘元只想问他是怎么回事。

“盈儿说你没什么胃口,我特地做了这些菜来,都是开胃的,多少吃一点吧,”但林清源却没有开口谈正事的意思,只给她拿了筷子和勺子递过去。

“尤其是这红豆粥,补血益气的,吃了对你身体好,”他说着话,又把那碗粥往前推了推。

“以往先生做菜,总有说不完的往事和典故,如今怎的却只专注于一碗粥,而忘了菜肴呢?”刘元没有接勺子,也没有端碗,只低头看了一眼饭菜,随即发出了疑问。

“因为我知道,无论菜再怎么好吃也不过是佐粥用的,谁为主,谁为辅,心里有数。”林清源平静的回答。

“就像我之前见母后,脂粉恨不能遮掩全部,可今天见先生,却不染一丝铅华,我也是希望以真实代替假象的吧。”

“两者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先生既然着重提这粥,那就请赐教吧。”她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看来这些日子,你确实有长进,”听她说起以‘真实代假象’,到底他还是有所动容。

“不过是稍有感悟罢了。”面对他的夸奖,刘元却没有喜色,只觉更悲,“对于这粥,先生要说什么,请吧。”她再一次让他继续。

“重要的不是粥,而是红豆。”林清源却摇了摇头。

“红豆?”刘元一愣。

“先秦诗经中有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以蒹葭寓意恋慕之情。”

“后人也有诗文诵之,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自此,红豆也就如蒹葭一般,成了倾心爱慕之意象,多被人引用,以寄相思之情。”林清源娓娓道来。

“那先生做了红豆粥给我,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心里升起一丝期盼。

“意味着我要告诉你,相思的味道是什么。”说着,他端起那碗红豆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刘元的心还在犹豫,可身体却很诚实,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吃了那勺粥。

“甜的。”她如实*回答。

“那是因为我加了糖,单纯煮红豆,是很苦的味道,就像相思一样,”林清源却告诉她,“你我如今之境况,就好比不加糖的红豆粥,除了苦,没有别的滋味。”

“为什么?”刘元抿了抿嘴唇。

“我之前便跟你说过,错误的时间结出的果实是不会甜的,相思也一样,最后吃苦受罪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他指了指她。

“可我愿意等,等你接受我。”刘元却执意继续。

“元儿,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林清源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你喜欢我,想嫁给我,然后呢?你想过吗?”他问她。

“什么然后?”她一愣。

“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我爱雨天,还是晴天?我愿意踏雪,还是采荷?我习惯喝茶,还是白水?”他一连数问。

“我,我可以学。”刘元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想到了这个,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表态着。

“为了我吗?为了一个别人学习吗?我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你学什么,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你自己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困于方寸之间,只围着锅铲和男人打转!”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可,可是,我母后就是这样教我的啊。”她委屈极了,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瞧,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们没办法沟通,因为思想不一样。”

“我实话告诉你,这要是换成别人,我早不管了,因为别人喜欢我,我就要接受吗?那简直太可笑了吧。”

“我是为自己而活,又不是为了别人的喜欢而活,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

“而我之所以现在还站在这里,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老师,我对你负有责任!”

“所以这件事必须解决。”他深吸一口气,“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第36章

就决定是你了,张良,张子房!

“约法三章?”刘元被他快说哭了,好容易觉得有转机,可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和你父皇当年进咸阳之时,和百姓约法三章后,得到了拥护和爱戴,以至于顺利先项羽一步进入了关中,由此最后才夺得了天下一样。”

“所以,我们也来约法三章吧。”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那么我们的师生关系自动解除,你不用来听我的课,我也不会再教你什么,但同样的,我也不可能答应你的任性要求。”

林清源的态度依旧坚决,现在人身自由已经没了大半,他绝不可以再放弃精神上的自由。

“那这约法三章,具体是什么?”而刘元是想也没想就选了前一种。

“第一,你必须答应,在完成学业之前,不得再起任何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许胡说八道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直到你18岁之前,都不许再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