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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到底是谁?她紧了紧手掌,像是……

她紧了紧手掌,像是在找手感一样,对晏云山说道:“我觉得,比起现在受点小伤,我至少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要杀我吧,省得一直没完没了的,烦死个人了。”

天知道和苏音同行的那段时日,她有多造孽。

这样的人,打吧,打不过。

不打,对方反而随时可能来搞她。

关键是因为搞不清楚原因,也不好闹掰,就得装出师姐师妹感情好的样子……哦买噶,如果我有罪,请降天劫来制裁吧!

不过现在嘛……现在她狐假虎威,就算打不死对方也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她好像只是单方面在狐假虎威。

听着师衔羽的话,晏云山大为意外,他以为,以她的修为,面对这等境地是该有些自知之明的。

但她对自己好像还蛮自信的。

他问:“真的不怕吗?她保底修为都是化神起步哦。”

师衔羽:?

师衔羽当即扶着他的大腿就跪下去了:“哎哟我去,大哥,我突然有点腿软是怎么回事?”

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就化神了?

苏音她不是金丹修为吗?

师衔羽左顾右盼,试图找个风水好点的角落土遁开溜。

晏云山:“……”搞什么啊!

他哭笑不得地把人拽起来,传音给她道:“我这肉身是土系灵根,不便于我施展全力。”

苏音不比白逐海他们。

白沙门的剑法剑阵他在来金沙原之前就有过了解,甚至还上门‘讨过经验’,气势打一开始就知道破绽在哪儿,所以对付起来才那么自信满满。

但苏音……

虽然此前与她只是短暂交手,可他却察觉到对方绝对不只是一个魔修那么简单。

说出来都有些恐怖:他的青云出岫,每一道剑招能被对方克制。

这只能说明对方对他十分了解。

而这样一来,不管接下来怎么交手,他都将处于被动。

如此情况下,他可能连自己都顾不住,更别提要去护住师衔羽。

谁知师衔羽已经想通了,摆摆手,自信得无与伦比,说:“那没事,我保证不给你碍事!”

她有请龙回首,有云中鹤羽,有土遁术,啧啧啧……姐有此等装备与神功在身,何愁干不成大事啊!

反正她打不过就跑。

说完,她便转头看向苏音:“师姐,我其实一直都想问问你,你教给我的那些剑法里,为什么会有青云出岫的剑招。”

苏音闻言,竟忽然哈哈地笑了一声:“原来你知道啊……”

“我一直都知道。”师衔羽皱眉道:“雨师姐说你惧怕我身上的某个东西,我想了想,可能就是青云出岫,或者说我大师兄的青云剑意,才是你真正惧怕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苏音的场景,说道:“你一开始就认识我,你教我的剑法里,有青云出岫,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认识我大师兄……我再想得归根究底一点,你怕的也不是青云出岫,而是我大师兄,对吗?”

“胡说八道!”这话像是触及了苏音的痛脚,当即一剑拂过去,剑气与她身形先后直逼向师衔羽:“我会怕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去,姐们儿你出手没有前摇的吗?

好在师衔羽本就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一见她动了,立刻侧身闪过,险险地避开苏音那道剑气。

剑气劈在地上,竟是给沙地也削了层皮!

师衔羽大骇,可不敢轻敌,赶紧将所有的灵力都用在了护身结界上面,同时抬起斑竹杖,下意识运转的却是青云出岫的剑法,硬生生接了苏音飞快又送来的一剑。

只听一道清脆的劈砍声传来,斑竹杖,再次应声而碎!

而她的护身结界依旧是纹丝不动。

师衔羽忍不住给将军点了个赞!

苏音看着她的结界,后退几步,神色凝重起来。

而师衔羽,已经再次掏出了新的斑竹杖,抬手对苏音勾了勾手指,是做了个无比挑衅的手势:“再来!咱们看看你的山寨剑够硬还是我的竹子够多。”

苏音果真是被激怒了,提剑就上。

但这一剑,却没有落在师衔羽的斑竹杖上。

而是半途被观战片刻的晏云山以太玄剑横向挑飞。

师衔羽也在同时借土遁之法窜入她身后,举起一杖,再重重砸下!

如果可以,师衔羽真想给世界调个静音,然后聆听头盖骨破碎的声音——

这回,她的斑竹杖没有再碎了!

而苏音,却被巨大的力量砸在头上,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头顶传来阵阵晕眩,而她也落地砸起了不少的沉沙飞扬,同时,魔气也从她身体里开始涌出。

晏云山忽然说:“她这肉身,要崩了。”

一棒子敲碎魔修的护体神功,晏云山都……他也想给师衔羽点个赞。

谁再说他师妹是筑基,他把对方脑袋拧下来!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下,头破血流的苏音却已经再度提剑冲向师衔羽。

谁知师衔羽手里不知何时掐了一根羽毛,跟着身形转瞬便消失不见。

云中鹤羽——被她炼化这么久,也该派出点作用了!

苏音落了空,身后却猛地涌起一道冰冷的剑意,跟着,冰冷的剑,快而轻地,就那么穿透了她的心脏!

那剑意,她十分熟悉。

可落在她身上的剑法,却不是她熟悉的青云出岫!

她回头看向抽剑而出的晏云山,后者神情漠然地看着剑尖血迹,蹙眉抖了抖剑,令血迹消散。

他眼里只有他手里的剑,好似这世上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令他动容了。

苏音忽然扯唇笑了笑。

眼前这张脸,她陌生得很啊。

但他的剑意,这世上却不会再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苏音因为晏云山果断地抽剑离去而身形踉跄,最终跌落在地,可自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处,浓郁的魔气终于不受控制,开始放疯狂地往外倾泻。

晏云山甩干净剑上的血气之后,就对着苏音,以剑相指,冷冷地问:“说吧,你到底是谁?!”

走远的师衔羽也顺着黄沙,站在了晏云山身侧,同样问道:“你为什么要让雨师姐来杀我?”

看着二人并肩,苏音忽地仰天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抬手,猛地抬手握住太玄剑的剑刃,竟是不管被剑刃刺破的皮肤,任由鲜血洒落,她借着晏云山的力道,缓缓站了起来,同时自嘲地笑道:“我原以为,这世间就只有一

人能有如此纯粹的青云剑意!”

在发现青云出岫对她无用之后,晏云山就换了剑法。

用的是古剑沉霜。

沉霜只寒气逼人,但对付她却还远远不够。

他的剑法虽换,可剑意不改。

能如此伤她的,只有他的剑意!

青云出岫的意境看青山破云而出,破虚幻,净污浊……可那只是剑法的真谛,这样的意境,世间多了去了!

青云出岫,就是个低阶剑法,什么也不是!

只是那将青云出岫练至大成的人,他自身的剑意才是至高而至纯。

只要他道心不动摇,这低阶剑法便也无人可破!

不管青云出岫这剑法给谁修炼,都不可能掌握到他的剑意。

他……是青云剑仙,是晏云山!

苏音自诩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比自己了解晏云山了。

他一生百年,大部分的光阴都在求剑。

他会的剑法多而杂,而他又善于融会贯通……有此天资,他本该一世无双,任是天下强者,也当一剑破之。

但他对于那些剑法永远是学会了,就算了。

永远不会像对待青云出岫那样,倾尽心力。

世间万千剑法,比青云出岫更厉害的剑法层出不穷,但他不管何时何地,最先用的都只是青云出岫。

他学会的那些高深莫测的剑法,永远都会随手馈赠给更需要的人,也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在之后成为他的敌人。

他只在乎青云出岫。

外面天地何等广阔?

而他却只想偏安一隅,多么可笑!

苏音知道。

这世上,只会有一个晏云山!

但,晏云山,死了!

死得彻彻底底,死得干干净净!

可眼前这个,与晏云山有着同样剑意的人,又是谁?

他的脸,是如此的陌生?

他的剑意,却如此熟悉!

苏音知道,他也许和自己一样,而是一个夺舍而生的人。

但……

苏音目不转睛地与晏云山对视,一字一句道:“你不可能是他!”

“我亲眼看着他用自己的剑裁断了自己的脖颈,湮灭自己的元神,消散自己的灵魂……他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我感受到他身首分离,我感受着他的肉身被剑池的剑意凌迟成了血水肉沫……他的剑意,早该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苏音没说一个字,都要痛苦一分,可她还是狰狞着脸,再也看不出喜怒!

最终,她看向师衔羽。

她知道,晏云山留了三道最完整的剑意在师衔羽识海之中。

他在察觉到自己与青云山都难逃‘必死之局’时,想尽了办法,也避免不了那个结局。

他几度入魔,又反复清醒,他的剑听不见他的痛苦,是师衔羽乱七八糟哼的歌在聊胜于无地安抚着他的燥郁。

最终,他认了天命,决心赴死。

但在这之前,却摒弃一切杂念,将毕生剑意巅峰凝聚出来,借着那一顿饭……或者说是他最后一次吃她做的饭菜,以此作别。

从此之后,即使都还在青云山,他们也再未有过多余言语……

是了,苏音想明白了。

为什么青云山被陈冲带人全部灭门之后,师衔羽会活下来。

晏云山有心让她活下去,那她便死不成!

苏音看着师衔羽,狰狞地笑着。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只要杀了师衔羽,只要让她祭出那三道最纯正的剑意……自己就再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而师衔羽此刻的表情却格外难看。

她听着苏音描述着大师兄的死,甚至没忍住上前了一步。

随着苏音的话,她眼前好似也浮现出了同等画面。

那玄天阁的剑阁之上,她的大师兄,自断其上。

却被苏音如此仔细地说着细节。

她看得如此仔细……她究竟是谁?

她每说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恨意,好似要将她大师兄那早已不存在的尸骨,再拿去凌迟千百遍一样。

苏音,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92章 你究竟是谁2.0师衔羽握紧斑竹……

师衔羽握紧斑竹杖,随时可能会再给她一棒子。

大师兄不会死的。

尤其是自尽身亡这种窝囊的死法!

师衔羽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却不得发泄,不自觉地走出几步,手中的斑竹杖好似要被她捏碎,却被晏云山突然伸手拽回了身后。

师衔羽这才突然从极度愤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人还有些魔怔。

她下意识去看晏云山。

后者身身高体阔,她这一眼,甚至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

晏云山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胳膊,似是在让她安心,而后便松开,他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苏音说话。

师衔羽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苏音说的人是晏云山,是大师兄,也是眼前的人。

但他听着自己的‘死状’,却表现得格外的冷静,仿佛死的那个人与他毫无干系。

他听着苏音那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毫无情绪波动,只等苏音说完时,他便猛地一震剑身。

剑意陡然震荡,竟是将苏音摔了出去,眸中神色漠然,近乎于无情地看着她:“如此看来,你知道的似乎还有点多。”

可是,说再多有什么用呢?

死去的他听不见,而活着的他不在乎。

想到此,他甚至还笑了笑,嘲讽着苏音:“可惜了,在这件事情上,我可能没办法跟你感同身受呢。”

说出来可能有点好笑。

他虽然是个修仙之人,但他并不信奉长生不死,而是追求生死有命。

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及到了苏音的痛处,她忽然张嘴,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最终,发出一声干哑撕裂,极具痛苦的低呼:“啊——”

是啊。

他怎么会跟她感同身受呢?

她所知的晏云山,已经……死了啊。

晏云山死了啊,这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晏云山呢?

“……她会是白首剑吗?”师衔羽看着怔怔的苏音,忍不住传音给晏云山,说着自己的猜测:“白首剑,是在你化神之后才诞生剑灵的。”

说到这里,她沉默片刻,又补充道:“但化神之后,你的心魔也随之加重,之后更是无法拔出白首剑……如果是剑灵的话,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不是。”晏云山果断地否认:“我的剑……白首剑是我取自己的剑骨所化,剑骨伴我而生,是我修行大道的具象之物,虽然我不知道后来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背叛自己。”

说到这里,他垂眸,心中忽然有个非常可怕的遐想——但如果,‘我’背叛了自己呢?

师衔羽看着苏音那要死不活的狰狞模样,欲言又止:“可她说的那些……据我所知,你身边,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这么多了。”

“那也说不准,但眼下也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她说的不一定是空穴来风,但也不见得都是真的。”晏云山传音道:“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即可。”

“什么?”

晏云山道:“她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她影响不了我。”

师衔羽:“……”

她忍不住问:“……那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晏云山一拍胸脯,拍得哐哐响,端得一个威风凛凛,义正言辞:“除魔卫道,誓死捍卫我辈荣光!”

师衔羽:“……”鲨臂中二鬼火少年王,我荣你个鬼光。

师衔羽不再和他传音,而是侧头看向苏音:“苏师姐,我还是想知道,你这么处心积虑,究竟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大师兄留在我这里的三道剑意?”

苏音怎么可能告诉她呢?

哪怕她都已经猜出来了答案,苏音也不可能告诉她的。

苏音只是朝她扯嘴,挤了个无比可怕的笑容,跟着便猛地抬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

砰的一声!

救命啊!

师衔羽好似听到了胸骨断裂的声音。

师衔羽:这算啥?

生命值降低50%,攻击力提升100%?

不得不说,姐们儿,你有这气魄,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而随着苏音口中鲜血喷出,随之而来的,便是黑烟滚滚的魔气从她七窍喷涌而出!

看这样子,是要舍了肉身,以魔身与他们交手。

不过,呃……这攻击力看着好像提高了不止100%?

这看着是准备开大了?

师衔羽侧头问晏云山:“这个形态怎么样,你打得过吗?”

“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长得太超前的东西……”晏云山看着魔气凝聚出来的‘东西’,开始皱眉。

该怎么说,他也是有点外貌协会的。

一般只和长得正常的一起玩,但这个东西……能不能打回肉身去?

晏云山皱眉思忖片刻,还是如实道:“打不打得过还不确定,先试试。”

有了大佬的“略懂”珠玉在前,师衔羽就断定这会儿哥们儿嘴里的不确定就是确定,她略略放心,点点头道:“苏音的剑法有些鬼,她倒是教过我一些……我该怎么告诉你?”

晏云山笑道:“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果然,没等他们再说些什么,舍弃掉肉身的‘苏音’,已经凝聚出更高大的身躯,‘白首剑’在她手里也被放大了好几倍,正持剑而来。

师衔羽看着飞劈而来的剑,她突然灵光一闪:“太玄剑,我在识海拆的青云出岫,太玄剑灵应该有印象,你能和太玄剑沟通吗?!”

晏云山也看着那白首剑劈砍而来的剑势,点头:“能!”

话音落下,魔气便裹挟着剑气落至二人眼前。

二人果断地各自朝两边飞去。

晏云山传音道:“你先走。”

“得令!”师衔羽果断化为黄沙土遁,身形消失不见,瞬间就没了踪迹与气息。

而晏云山脑海里却传来她的传音:“那个……大师兄,你要不要雷啊?”

她都快忘了啊。

哥们儿可是风雷双灵根!

结果夺舍江别弦这土灵根肉身,连一次都没见他发过全力。

师衔羽:合理怀疑你不会用土灵根哈哈哈哈!

晏云山抵挡着‘苏音’的攻势,抽空问:“有?”

问完他就想起来了:师衔羽是五行灵根啊!

这肉身……他真的好想要哦!

师衔羽充分发挥物理知识:“可以有,风也可以,但是需要时间。”

晏云山没有犹豫:“来。”

话音落下,却也与‘苏音’过了数百招!

苏音用来克制青云出岫的剑招极为驳杂,大多数都是邪魔路数。

他的反击都不得不与那些魔气接触,而每次接触,魔气都会顺着他的灵气反噬自身,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晏云山这会儿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和太玄剑灵交流,但好在他本身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久攻不下,他便将太玄剑竖在身前,口中默念着什么,便见青云剑意如有实质,竟是化作百丈青山垂直落地!

与此同时,四周的灵气疯狂被他吐纳,而后由内至外震荡,形成一柄巨大的护体神剑,自地底凝聚而出!

跟着,晏云山便抬手将太玄剑剑柄往下一拍,口中更是大喝一声:“起!”

随着话音落下,由灵气形成的护体神剑便陡然化作无数细小的灵剑,围着他光速运转。

只一个转眼,灵剑便形成密不透风的透明屏障,也隔绝了原本已经席卷到他脚边的魔气。

到这一步了,晏云山居然还有些想笑。

他就说这魔气为何如此难缠,原来是一直在试图侵蚀他的元神。

‘苏音’确实是在如此做。

她不管此人是谁。

会青云出岫的人,必须死!

凡是和青云出岫沾边的人,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所看到的。

晏云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死的,甚至可以说是被她亲自杀死的!

他死得彻彻底底,说是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也不足为过。

他就不可能还能活着!

眼前之人,不过是个模仿他的赝品!

‘苏音’心中涌起了无的愤怒与惧怕,可她没有退路。

她原以为晏云山留在这世上的只有师衔羽那里的三道剑意。

所以她只要师衔羽死。

可受青云剑意压制,她根本没办法对师衔羽直接动手。

可她没想到,除了师衔羽,晏云山的青云剑意还有别人继承!

苏音忍不住想:是不是除了眼前之人,这世上还有别的人也会青云出岫?

是了,是。

他对人从不吝啬。

虽从未收过弟子,但他手里的剑法,却总是能随随便便地转赠他人。

尤其是在华云国,那虽然是陈家的地盘,但也是剑修汇聚之地!

他在华云国与陈家剑修几度交手都完胜而归,以至于华云国多的是他的信众。

多少剑修与他论剑,向他请教,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慷慨,他是否也曾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青云出岫传授过他人?

眼前之人,是否就是他的剑意传承者?

苏音越想,越是后怕!

以她对晏云山的了解,这样的人,既然出现了一个,就不可能只是一个。

这世上如果还有更多的青云出岫……那她将永无宁日!

苏音越想越后怕,她本想操控魔气不住地侵蚀着结界,却发现这屏障乃是由无数的青云剑意组成,她的魔气根本无法渗透半分!

无济于事!

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晏云山。

怎会如此?!

晏云山却闲庭信步地看着她,淡淡笑道:“如果你与我拼剑,以我的修为,或许不是你的对手,毕竟轻云出岫的一招一式都被你克制。”

看着苏音脸上浮现的自得之色,晏云山摇摇头,微微勾唇,眸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魔气,似笑非笑道:“你对我的了解好像比你自己还多,既然如此,那你可要用青云出岫与我定个胜负?”

苏音的没回答,只是魔气涌动,白首剑赫然出现,竟是青云出岫的最后一式——青云独步!

‘苏音’此刻的身形与手中的剑,无一不是呈碾压之势!

她如是一座魔气腾腾的巍峨高山,那一剑下去,好似能将晏云山劈做碎片,化作黄沙。

可晏云山抬眼看着,却无动于衷,只是抬剑,跟着便使出了同样的一招!

白首剑的剑气,与太玄剑的剑气好似碰在了一起,转瞬便是尘沙飞扬,不见天日!

可下一瞬,白首剑便再次被撞飞了出去!

‘苏音’那庞大的身躯,也好似泄气了一般,缓缓溃散出去。

“……”晏云山目光落在手里的太玄剑上,摇摇头,对苏音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是真的了解青云出岫,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的护身屏障,纹丝不动。

‘苏音’的身形,却逐溃散成常人大小,最终,又缩回了苏音的肉身里。

她匍匐在地,怔怔地望着晏云山,似是在自言自语:“你究竟是谁……?!”

第93章 单杀剑仙说话间,他们头顶上空,……

说话间,他们头顶上空,竟是不知何时开始凝聚出了硕大的两朵云。

嗯,一白一黑,物理没白学……跟着,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师衔羽咬破手指,画了个半吊子的风雷符,直接丢上云层!

跟着两云便被灵力牵引着相撞,继而雷鸣轰轰,因灵力之故,暴雨转瞬即至!

同时狂风也随着雷鸣,成直线倾落之势。

晏云山沐浴着这说下就下的暴雨,竟是大赞了一声:“妙哉!”

莫说是晏云山,便是金风窟城内那些早已察觉到此处因斗法而引起灵力波动的修士,此刻俱是惊讶不已。

能在金沙原平地施云布雨,其实力可见一斑!

所有人都在试图寻找造就此等奇象的高人,却仍然还有大部分修士将目光凝聚在雨势中心的二人身上。

尤其是晏云山!

甚至有人还认出了他——乃是鸣沙窟的江护法!

亦有人在讨论,江别弦已不是

护法,以及,江别弦不是体修么?为何变成了剑修?

江护法引以为傲的体魄,何故遮遮掩掩起来?

讨论声滔滔不绝,却未有一句落入当事人的耳中。

晏云山仰首感受着雨滴落下的频率,忽而纵身一跃,飞身至半空,掐诀抬剑,竟是引风雷入体,借雨势而施剑意。

疾风烈烈,奔雷震震……

顷刻间,是云雨缠绵,却有万剑如雨齐聚又骤散,化作黑雾天光,又见青山破雾而出。

远在金风窟的修士再等不得,纷纷飞身而至,要沐浴片刻这倾盆之雨……

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是这一生都在金沙原,眼里只有这无边黄沙?

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大雨将倾,与他们而言,何尝不是甘露琼浆?

纵使修士可以以灵力可以转换为雨水,可此等景象……

对低阶修士而言,即便穷尽一生都无法具现,而对于高阶修士而言……大多数人在修行到一定境界时,早是伤痕累累,留在心底的只有修行磨砺的痕迹,早已不再追求这些五感人欲。

金沙原上,不是没有人会下雨。

是不会有人专门下这样的雨。

更不会有人落下外面的连绵青山,叫他们看到这世界,还天外有天。

只可惜,在他们靠近时,那些降落的雨滴都好似化作了剑,裹满了风雷之势,皆随着晏云山的意念驱使,转瞬便笼罩在了苏音身上。

四面八方,认同他此前以剑意凝聚的护身屏障一样,此刻,这些雨势化作的剑,也悉数笼罩着苏音,令她无处躲藏。

晏云山遥遥俯视着她,脸上是平静而淡然的笑容:“我看到了,你的所有手段,皆是自‘他’学过的剑法中拼凑而来……既然如此,那这一剑,你也会吗?”

他不知道,他的笑容,其实平静得有些恐怖。

至少在苏音眼里是这样的。

她所知的青云出岫,乃是战修手段,以剑止战。

而眼前之人所用的青云出岫,却多是法修手段……以剑意,御飞剑,呈万剑之阵!

随着晏云山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也挥出一剑,并无声地说了句:“破!”

话音落下,那不计其数的急雨剑,带着青云剑意,带着风雷之势,转瞬,便如梨花针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在苏音的身上。

若非那雨剑入体便化作电流侵入苏音的元神,此刻她看上恐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刺猬。

可那雨剑刺入肉身之后便消失,风雷之力由肉身,入元神,由元神,再入灵魂。

每一根,都狠狠地贯穿着苏音的肉身与神魂。

只一剑,便耗尽了师衔羽凝聚出来的云雨风雷。

只见大雨骤歇,有日光垂虹。

苏音尤似遭受了千刀万剐,凄厉地痛呼着,直至某一瞬,竟是连人带魂,消失得彻彻底底!

周遭围观的修士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惊愕中回神,但见晏云山陡然落地,有胆子大的连忙上去问:“江护法,那魔修死了吗?”

晏云山反手挽着剑花收剑,待将太玄剑化作发簪别入发间之后,才反映过来这位道友口中的‘江护法’就是自己,一时有些失笑。

他摇摇头道:“没有。”

说完,他转而看向众人,而后略一抱拳,神情严肃道:“诸位道友,鸣沙窟弟子罗帐入魔之事,想必大家都有耳闻,但如今罗帐尚未为祸金沙原,却有外来邪魔入侵金沙原及金沙修士安危。”

“此事我等皆知,但……”有修士看着他,认真地问:“江护法,您还是鸣沙窟的护法吗?如今神女有难,我们有心无力,只能借由神像祈福略尽绵薄之力,但……若是大难将至,我们这些低阶修士,又将何去何从?”

晏云山道:“诸位,我已不是护法,但对鸣沙窟,对金沙原所面临之灾难,我仍是义不容辞。”

“既然如此,江护法若有指示,只管明说便是!”

“我并无指示,但……神女已算出近日金沙原将有魔神现世,神女欲以身镇压魔神,但神魔之力互不相容,届时恐怕免不了会出乱子……诸位道友,金风窟与鸣沙窟相隔极近,若是战况避无可避,我想劳烦诸位道友,尽可能地通知城中修士,尤其筑基期以下的,当先去周边沙城避一避,尽量远离三窟核心之地!”

“魔神?”

晏云山点头。

“神女以身镇压魔神……是何意?可有我等能出力之处?”

“神女今后恐怕再也无法倾听诸位的祈愿了。但,不论修为高低,修为仍是金沙原的希望,顾全自己,对神女而言,已是莫大的欣慰了。”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轻叹道:“神女还留有眼耳在各地神像之中,能聆听诸位祈愿,诸位,自便吧。”

众人闻之大恸,当下也顾不得他这话中的真假,与身边人商议着便各自离去,前往附近的神像。

还有好些些外来修士没有立刻离去,见识过晏云山的手段之后,甚至提出要与他‘合作’。

晏云山与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并无多少共同语言,却也花费了好些口水才把他们都打发掉。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他才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地面……或者说黄沙之中,淡笑道:“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脚下黄沙翻涌,直接凝出人形,化作师衔羽的模样,她一现身就说:“你刚刚那一招我没学到!”

苏音都没有教她法修的操作。

biubiubiu动感光波,多带劲啊!

给苏音点个差评。

“想学就学,教你便是。”晏云山不以为意,反手就丢她个玉简,而后又问:“你的竹杖,怎么回事?”

师衔羽拿着玉简问:“你这剑法,就没个修炼门槛什么的?”

晏云山道:“师父说,青云剑法对青云弟子一视同仁,没有境界之分。你也是青云弟子,这剑法你想学,就没有门槛,而且这也只是最寻常的御剑之术,你能御剑飞行,就能御剑对敌,只是御剑的数量随元神的增强而增加罢了。”

“噢。”师衔羽后知后觉:“……最寻常的御剑术?你把苏音打得冒烟?认真的?”

“都说了,御剑之术元神境界决定一切,我的元神境界打十个化神都没问题。”

师衔羽:“……”怎么说?哪怕你是大师兄,我也神烦你这种装逼狗。

晏云山伸手,强调:“竹杖。”

师衔羽‘哦’一声,赶紧掏出斑竹杖递给他。

晏云山扶额:“我是说断掉的那些。”

“哦……”师衔羽又掏出断掉的几个‘装备碎片’,看着看着,就开始犯难。

这东西丢吧,有些可惜,不丢吧,又不知道能做啥……

晏云山却伸手取过一节比较完整的,问她:“你是上哪儿整这么多蕴含着请龙真意的斑竹杖?”

师衔羽看了看手里剩下的斑竹杖碎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离开将军府前,将军和师尊就让我砍啊,我寻思着装备宜多不宜少,就砍了一下午。”

晏云山:“……”有你是将军府的福气。

“师尊?”

“将军府的护法长老,将军让我拜他为师。”

“人怎么样?”

“相处也不多,但太玄剑是他给我的。”

“……”晏云山点点头道:“若有机会,带我去见见你师尊。我们师门已灭,为兄为长,我也该走一趟……于你我而言,这后来的师恩总归是大于从前的生养之恩。”

师衔羽抿抿唇,点头:“嗯。”

他晃了晃手里的斑竹节,道:“这个就给我吧。”

“我有新的,我给你新的。”师衔羽说完要掏新的给他,却被拒绝:“这就足矣。”

“你要这个做什么?”

“……”

晏云山没回答,只是凝聚一道小小的剑意,对着斑竹捣鼓捣鼓。

一柱香之后,那斑竹在他手中,竟是被凿成了一支竹笛!

师衔羽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评价:“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这种全能型选手。”

晏云山微微笑着,回望她:“我也很嫉妒你这种五灵根体质,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天赋跟你换,你愿意吗。”

师衔羽指着他,训斥:“刁民,又想杀朕!”

晏云山笑:“岂敢岂敢,想想罢了,不成么?”

“……”师衔羽欲哭无泪:“能被你这么惦记,可真是我的‘荣幸’。”

晏云山深以为然,赞同道:“跟在我身边可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我趁虚而入了。”

师衔羽‘咦’着声往后缩脖子:“?哪个嘘哪个入?”

“虽然听不太懂,但我好像能理解你那些话里的古怪意

思。“晏云山皱眉,道:“……我建议你不要说一些过于奇怪的话。”

“会怎样?”

“我打人一般不分男女,下手也没有什么轻重。”

“……”很好,威胁很到位。

师衔羽把脸伸过去:“来来来,你打一个我看看?”

晏云山用笛子敲敲她的脸,笑道:“你在挑衅一个剑修的威严吗!”

“不可以吗?”

“……行。”

晏云山发现自己拿她这欠揍样好像没办法。

不过……以前师父怎么说的来着?

越是放肆的人,活得才越自由。

自己的师妹,任性点,自由点,又怎么了呢?

他转头将笛子横在唇边试了试音,最后点点头,十分满意。

然后他就准备收起来。

师衔羽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不可思议道:“都到这一步了,你不表演一个先?”

晏云山装傻充愣:“啊?表演什么?”

师衔羽指着他笛子:“就吹个曲儿啊!”

晏云山‘切’了一声:“你什么态度,当我是云上沙洲的乐修呢?”

师衔羽试图以师妹的身份对大师兄撒个娇,声音都夹起来了:“那你当不当嘛!”说完她就在心里yue了一下。

果然,我等猛女天生就是嗲系过敏体质。

晏云山看着她扭捏的模样,也是看得表情都扭曲起来,似是妥协实则拒绝:“当一回也成,但你也知道,我这可是专业的音修,收费高,你兜里灵石够吗?”

师衔羽目瞪口呆:“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灵石都在我这里啊!”

“……”晏云山沉默一瞬,忽然抬手,食指摇了摇:“你说错了,那不是我的灵石,是这具肉身的,这肉身我是要还回去的,灵石你自己花的,你自己还啊!”

“……”师衔羽转头就把斑竹杖掏在了手里,作势要赏他一棍子:“……啊,刁民!我要杀了你!”

可谁知她这话音刚刚落下,晏云山就轰然倒地。

师衔羽:?

我超?

单杀剑仙?

我?

轰多尼?

第94章 斯密马赛“不是,我这都还没碰到……

“不是,我这都还没碰到你呢,你就算是登月碰瓷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啊!”

师衔羽给他这惊世骇俗的操作给震惊得不敢动弹,结果她这话都说完老半天了,人还倒在地上没反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他这肉身不稳啊!

他的元神虽然被他说得牛逼哄哄的样子,可也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啊!

刚刚还打了一架!

歪,120吗?快来救命啊!

……不会真没了吧?

没道理啊,剑修这么脆?

哦不对,我就是医疗兵。

短短半分钟,师衔羽脑子转了八百个弯,才赶紧蹲下身去扒着他手,注入灵力查探情况。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哥们儿元神应该没问题,但是肉身似乎是因为无法承载元神的强力输出,才导致突然陷入昏厥……

师衔羽:“……”切,什么嘛,大惊小怪。

她刚准备切断灵力任其自生自灭呢,就忽然听到了晏云山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通过他的神识传来,有些苦恼的样子:“师妹,我好想要你的肉身。”

师衔羽果断无情拒绝:“不,你不想。”

我允许你想我,但我不允许你如此“想”我!

晏云山:“……哦。”

怎么回事,这简简单单一个字,我怎么听着居然还怪失落的?

师衔羽:一定是听错了!

她严肃地问:“那你现在这样,要怎么办?我把你扛回罗轻楼?”

“你对恢复之术的‘略懂’是说着玩的吗?”晏云山一副要死不活的语气,说:“这种情况你就算不用你那高级的功法替我疗伤,那高低也能随便塞点什么恢复意识和灵力的丹药给我喂下去行不行?”

师衔羽:“……”有道理!

她掏出自己的丹药,好几种呢,于是她就看看丹药瓶子,又看看‘江别弦’的身体。

晏云山等了半晌没等到动静,不由将元神飘出来,看她拿拿这个瓶子,又拿拿那个瓶子,抱着手臂,满目不解:“你……在纠结什么?”

师衔羽抬眼看他一眼,一眼一眼又一眼。

还是这个样子顺眼嘛……再看一眼。

她道:“我在想要不要直接投毒,把江护法给弄死。”没了这个肉身,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用自己的模样啦?

“……”晏云山:“您要不再干脆点,把我也一起杀了算了。”

师衔羽:“……”舍不得。

她瘪瘪嘴,然后既心疼又肉疼地拿出了相对低阶的丹药给他喂下。

晏云山都看神了:“……天天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我这大师兄就不配吃你点儿好的丹药?”

他这师妹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来的,怎么如此欠揍?

“你配,江别弦不配。”师衔羽义正言辞:“你师妹我一向恩怨分明!”

晏云山:“……”行,恩怨原来是这样分明的,本座也是长见识了!

好在即使低阶的丹药也有着不错的药效,入口即化,药效生得也极快。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晏云山重回肉身,跟着坐了起来。

师衔羽坐在他旁边,看到这张脸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讨厌,道:“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现在这张脸!”

晏云山秉持着反正自己看不见就无所谓的原则,抹了一把脸,想了想,化了个水镜看了看……江护法这浓眉大眼的,多霸气啊!

也没有那么不堪啊,不过想到江别弦曾经害过师妹,倒也能理解了……晏云山散了水镜,说道:“你想一下,如果是我本人的脸长在这肉身上面,是什么鬼样子。”

师衔羽想了一下,果断终止遐想:“……那还是不要了。”

他自己的脸当然好看。

但是和这猛男肉身确实不太搭。

如果硬搭上去,那估计得是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模样……光是想想都得裂开。

她转移话题,问:“对了,你之前和苏音打,很费劲吗?”

不然怎么会突然失去意识啊。

晏云山捡起落在地上的竹笛随意在指尖转着,摇摇头道:“费劲倒谈不上,只是很奇怪,我居然杀不死她。”

“啊?”师衔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万剑穿心了,还杀不死啊……”

“嗯,还活着。”

“那她去哪里了?”师衔羽看看附近,说道:“好像她的气息就是突然完全消失的,这是什么法术吗?”

“不算是法术,更像是一种本能……她不想死,这个欲望在她那里大过一切。”晏云山摇头,思忖片刻,才道:“而且,我感觉她不像是真身,更像一个傀儡,被什么操控着……”

说完,他用手里的竹笛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很远……”

师衔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三秒后收回目光,面无表情:“……斯密嘛瑟大师兄酱,瓦塔西の方向感不太好得丝。”

“……”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好在晏云山从她偶尔的胡言乱语也能提取到重要的关键词,笑了声,道:“那是沧澜国的方向。”

沧澜国的话……

师衔羽还是放不下她的猜测:“苏音真的不会是白首剑吗?”

“那就很恐怖了。”晏云山笑道:“你也看见了,我顶多就只是个元神,但白首剑可是剑骨所化,那玩意儿比我命还硬。如果本尊在我之后也分裂了元神置于白首剑中,不敢想……这玩意儿要是入魔了,鹤轩明祖都得退位,无妄御都都得易主。”

说到这儿,他两手一摊,开始摆烂:“算了,打不过,不打了,我去认个输得了,没准儿还能多活几天。”

师衔羽满头黑线,假意劝道:“……沧澜国还是太远了,你还是先表演才艺吧。”

晏云山挑眉问她:“这是非听不可?”

师衔羽皱眉:“你以前都会吹给我听的,现在扭扭捏捏是想干嘛,搞区别对待啊!”

“哈?开玩笑,我会有那么听话?”晏云山不信,又道:“还有,区别对待是你这样用的?”

师衔羽不管,强词夺理:“那不管,反正以前在师门里的时候,大家想听什么,你都会吹给大家听的,干什么别人你不拒绝,就拒绝我?你就是区别对待,你看不起我筑基是不是?!”

晏云山:“……”好家伙,但凡我有你这口才,我能把苏音说成咱们的队友你信不信?

他给师衔羽竖大拇指,妥协道:“行,想听什么?”

师衔羽眼睛都亮了,脑袋都像是在放光,立刻说了个名字。

晏云山摇头摆手:“没听过,不会。”

师衔羽:“……”要不要拒绝得这么果断?

她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朝晏云山勾勾手指。

晏云山看了,这什么勾小狗的动作?

他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师衔羽气得不行,直接挪到他面前,对着他眉心拍了一巴掌,然后才将掌心抵在他的眉心。

晏云山:“……你是非得给我这一巴掌吗?”

师衔羽冲他略略略:“那你打回来啊!”

晏云山:“……”行行行,你就吃定我不还手了。

师衔羽深吸口气,将那一段被她珍藏的回忆,通过神识,传给了他。

“……”

晏云山在看到这段会议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神识传达的信息,往往是最直观的。

她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听到的是什么,到他这里就是什么,不会有任何变动。

晏云山其实不止一次想过,以师衔羽这对他始终没大没小的态度,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本尊对她,一定是有足够的纵容和妥协,才会让人对他如此依赖和大胆。

可他却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比“不错”还要好些。

师衔羽给他的那段记忆,是他去她院子里,第一次对她吹出那首她哼过的曲子。

记忆的角度是师衔羽,所以他无法感知本尊在这段记忆中的情绪。

但师衔羽在这段记忆中的情绪是极其饱满的。

她心中的甘酸苦辣,好像都溶于一人之身。

而在那段记忆中,比起师兄妹,他们好像要更……亲近一些。

说亲近,好像也有点不合适。

只是他对她,不曾拘泥,他大大方方展示他的情绪。

而她对他,亦无约束,所以畅所欲言地袒露心情。

而在晏云山此前的经历里,他从不会和旁人走得如此近。

哪怕是对着师父师叔,都不曾如此放松过。

这段记忆里的自己……

令他感到无比陌生。

他睁开眼,看着已经退回去的师衔羽,眨了一下眼,突然说:“师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师衔羽:“……”

“我看上去很会发射光波biubiubiu地给你隔空传送资料的超级大佬吗?”鲨臂!

师衔羽说着,反手就在旁边用灵力震出一个巨大的坑,作势要把他推进去:“我看你就多余活着,直接死了算逑!明年的今天我给你烧纸!”

人,的确会给回忆里的人增添美好的滤镜。

而眼前这个大师兄,在煞风景这块,则属于原相机直出,令人心情复杂。

可她就只会那一种办法,她能怎么办嘛!:

非得跟她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这么讨厌被她碰一下吗?

就碰,就碰!

师衔羽推推推,使劲儿推他!拧他胳膊!

妈的鲨臂江别弦,你练这么硬的肌肉要死啊!

你死掉算逑!

晏云山:“……”

嗯……

瞧瞧这脆弱的同门情谊,真是经不起一点玩笑。

所以本尊和她,到底是怎么混那么熟的?

晏云山被她又推又掐的,倒也没想过还手,只是下意识撑住沙子,本想侧身避开她的手。

结果沙子直接往坑里滑,他一着不慎,直接摔了下去。

师衔羽也是一个措不及防,跟着扑进去,手忙脚乱时,还按了他一脸的沙。

晏云山:“……”苍天在上,这四境天里到底是谁发明的师妹?

坑边的沙子还在往下滑。

晏云山只是抬手撑住她的肩膀,没让她磕到自己身上,但这骤然碰撞,身体难免会有些不合时宜的接触。

而他及时侧开了头。

师衔羽:“……”要死了。

她下意识想爬起来。

这什么天雷尬裂现场啊?!

她嗖的一声赶紧逃离战场,晏云山忽然喊了她一声。

“师妹。”

“……嗯?”

师衔羽应声的时候,人已经退出三米外。

完了,要死,鲨臂玩意又要叨叨他那‘男女授受不亲’经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师衔羽抬手,堵住耳朵,佯装失聪:“我听不见,你不要喊我!”

晏云山哭笑不得。

他不自觉地碰碰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索性,就在旁边盘腿而坐,捡起地上的竹笛,抖抖里面的沙子,就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师衔羽这才松懈下来。

以前听他吹埙,总也有些亘古悠远的意味。

但现在听这笛音,却好似多了些苍凉迷茫……是她的错觉吗?

师衔羽忍不住朝他靠近些许,坐在了他旁边。

一曲终了,晏云山却也安静了许久。

目光遥遥,不知道落在何方。

他在想什么呢?

师衔羽看着地上的黄沙。

这些沙子,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晏云山起身,也将她拉了起来:“还是得往前看,师妹。”

然后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莫回首。”

师衔羽:“哦。”干嘛突然打鸡血。

“打起精神来,接下来该去找鹿王了。”晏云山,舒展身体,叹道:“啊……想想就是一场恶战。”

师衔羽茫然:“啊,我也要战吗?我只有筑基修为啊,我很菜的哦……”

“可是你的风雷云雨,深得我心啊……”晏云山对她的肉身仍然念念不忘:“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什么主意?”

“等打起来了,你就先上前线,等你被打死了我就夺舍你肉身,这样一来,你不会白白牺牲,你的肉身也不会白白浪费,我还能给你报仇雪恨!”

师衔羽:“……你不如把算盘珠子蹦我脸上直接砸死我算了。”有你,是我的福气!

“哪里敢呢……”晏云山深吸口气,道:“走了,大师兄再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师衔羽:“……”谢邀,我现在对这两个字都快有ptsd了。

没等她开口,晏云山拿出鹿王灯,在沙地上轻轻一点。

脚下沙子入水波纹一样缓缓荡开,紧跟着,一道金光便自脚下生成,朝着某个方向无声地蔓延出去。

他一手拿着鹿王灯,一手朝师衔羽伸去。

师衔羽看着那宽大的手掌,几度张口欲言。

晏云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拽过她手腕:“你最好连舌头都一起咽回肚子里去。”

说完就直接带着师衔羽飞了出去。

师衔羽小声哔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男女授受不亲哦……”

晏云山冷笑:“信不信我丢下去摔死你。”

师衔羽在嘴边拉了个无形拉链:“我闭嘴。”

“……”

第95章 月金,跃金晏云山似乎没有全速赶……

晏云山似乎没有全速赶路,而是慢悠悠地飞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带着师衔羽落在了一片……没那么荒凉的沙丘上。

落地之后,他就立刻传信给李长歧与烛沙。

而师衔羽则开始熟悉环境。

此时天色已是日暮,黑夜降临,但月明星稀,倒是映得沙漠也多了几许清辉冷清。

老实说,师衔羽很想有个随身相机,可以随时记录下看到过的美丽景色,不过,这个愿望在这个世界,多少有点不太现实……她环顾四周,入目所见皆是沙丘叠起,能听到沙漠里的虫兽鸣叫,也

有半枯的草木在沙地里顽强活着。

看似荒凉,实则生机勃勃,但并没有鹿王的痕迹。

师衔羽忍不住问:“鹿王在哪里呢?”

“就在这前面,但这里有个流沙结界,进去之后容易错乱方向,先等等将军和神女,到时候再一起过去。”晏云山已经收起了鹿王灯,转头看向师衔羽,突然道:“正好还有点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后半句话,师衔羽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你小子,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师妹,”晏云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后退两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师衔羽:“……你还没说你要做什么呢!”

晏云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竟是满脸失望:“同门一场,却如此防备师兄,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师衔羽:“……你要不要先想想你都对我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防备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晏云山:“过来。”

师衔羽摇头,又果断再后退两步:“不要。”

“过来!”如果不是翻白眼不太雅观,晏云山真想把白眼翻出天际去,无语道:“你这脑子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想什么呢,我真想杀你还用得着等你过来?我是要看看你的御剑术。”

师衔羽:“……”哦,错怪了啊。

她一步当成三步走,磨磨蹭蹭到他面前,诡异地涌起了一阵儿愧疚,狗狗祟祟地小声问:“大师兄,你要怎么看啊?”

晏云山睨她一眼,也是懒得和她叽歪废话,直接抬手招来黄沙,凝聚成了三柄巴掌长的剑,然后转交给师衔羽:“用它们攻击我。”

“哈?这不简简单单,有手就行?”

师衔羽看着三柄剑,瞬间自信满满地说着,谁知刚一接过,剑就散成沙,当场回归大自然。

晏云山立刻学着她的语气:“啧啧啧,哈?这不简简单单,有手就行。”

师衔羽:“……”请问你这剑修的剑,是贱嗖嗖的那个贱吗?

晏云山嘲讽值拉满了,冷笑一声,而后又递来三柄剑。

师衔羽赶紧接过来,结果下一秒还是回归大自然了。

师衔羽看着他再度送来的三柄剑,忍不住开口:“您老人家,就不展开说说?”

“元神啊,运用起来!”晏云山道:“哦,忘了,你元神还不能离体。”

师衔羽:“……”

你有种你就等我化神,到时我第一个摁死的就是你。

晏云山继续道:“那就用你的神识,裹住剑的同时,也要渗透每一粒沙子,同时,稳固好它们的形状,但不可以用你的五行灵力去改变它们的本质……能做到这一步之后,你再操控它们,来攻击我。”

他一边说,也在一边示范,外放神识,去凝黄沙聚成剑,一气呵成。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在师衔羽身上停顿片刻,继续道:“据我观察,三柄剑,只是你神识的下限,等你熟练之后,可以做得更好,到那时,就可以和青云出岫同时施展,青云出岫是战修剑法,御剑是法修,可借此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师衔羽一愣,眼睛都亮了些许:“大师兄,你这是在夸我吗?”

晏云山看着她这期许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声,却并不吝啬自己的肯定:“是。”

师衔羽有些怀疑他是在敷衍自己,晏云山却又补充道:“别用这么不肯定。你就是很优秀,不仅仅是天赋。”

“……”

啊啊啊师衔羽要飘起来了!

晏云山眼见她即将膨胀起来,当即神色一肃,竟是摆着大师兄的谱,冷冷地呵斥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修炼?等出了金沙原我们可就不同路了,到那时你可就只能靠挨打进步了!”

“……”挨打进步可还行,她问:“不同路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归川京吗?”

“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们去归川京了?”晏云山道:“我要回一趟青云山,自然不同路。”

师衔羽无端失落:“……哦。”

“别哦了,天天怀疑我要取你狗命就算了,要走你还不乐意。”晏云山鄙夷她:“赶紧修炼,重振青云门庭的重任可就指着你了。”

“……”

师衔羽赶紧收敛心神,顺着他说的去做,但,她道:“重振门庭不该是你的责任吗?”

晏云山没回答。

师衔羽也不在意,只是专注修炼。

但感觉吧,她这御剑没御个明白,更像是在玩沙子……

嗯,不管她怎么玩,剑到手之后,都是一下子就散掉了。

但晏云山还很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会儿。

师衔羽的神识其实要比同境界的人强出许多。

一开始从她手里散去的沙子都是散的,但渐渐的,两三粒互抱着散落。

而这,没有用到半个时辰。

她若有心,成事不难……想到此,晏云山不由笑了笑。

而后,他便收起心神,就地盘腿而坐,闭上眼,开始调息吐纳,恢复灵力。

但他身边,一直凝聚着三柄剑。

在师衔羽手里的沙子回归大自然之后,就立刻会飞到她面前。

师衔羽偶尔会看看他,然后继续专心致志玩自己的沙子。

而另一边,李长歧眼下身处于鸣沙窟中,烛沙的梦道秘境深处,正和烛沙对面而坐。

二人久久无语,直至烛沙起身,竟是要躬身,朝他拜下。

李长歧像是预判到了她的动作似的,率先一步抬手,止住她的动作,摇着头道:“神女,不可如此。”

烛沙垂眸,恳切道:“烛沙接下来的计划,还请将军成全!”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李长歧皱着眉,并不赞同,道:“你与鹿王同出一源,你们可以共生……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没有,何苦非要搭上自己?”

但烛沙闻言,只是淡淡笑道:“可能是我真的太累了吧。”

此前,她已从晏云山那里确定了罗帐就是天魔之心转世的猜想。

天魔对四境天有无仇怨,烛沙不知。

天魔之心对压制了他万年之久的金沙原有无仇怨,烛沙亦不清楚。

她从晏云山那里得知道,罗帐一直在压制的本性,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天魔苏醒,必然要向上界宣战。

但即便是苏醒他的力量也不复从前,天魔的遗骸还在西神墓,但力量经过万年流失,恐怕早已不完整,到那时,他会不会……因此反噬四境天?

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压制罗帐的,就只有烛沙。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苏醒之后的罗帐,还会是罗帐吗?

那还真说不准啊……

关于这个计划,烛沙早在李长歧来到鸣沙窟的时候,就已经和他商谈过了,但李长歧并不是很想冒这个险。

他对烛沙说道:“会累本就是人之常情,累了就休息,人都是这样的,神女,你看过的人比我多,你和人共存的时间也比我久,应该比我更了解。”

烛沙却摇摇头,神色淡然道:“既然如此,将军就当我是休息去了,又有何不可呢?神女万年清醒,可我只想晚年糊涂一回……”

“……”

李长歧叹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今……”

其实在上一次来到金沙原的时候,他就大概看出烛沙对尘世有了断绝之意。

一个人,若

是对世界还有期许,即使活得再难,都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可如果这个人对生命没有任何期许,那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烛沙或许就是后者吧……

李长歧只是个外人,也并不愿多管闲事去过问烛沙的往事。

但他却知道,修行万年,是何种孤独……

如果是他个人,他尊重每个生命的选择,毕竟世间从无不朽,万物终有一死。

可他不能这样去劝烛沙。

她身上,本该有更重的责任。

他道:“四境天需要能与‘天道’对抗的力量,你一旦陨落,祖帝留在你这里的力量就永远消失了,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

说到这里,他苦笑道:“说实话,并非我想以此要挟于你,但四境天已经没有第二个祖帝出现,也没有第二个万年岁月能等得起了……”

烛沙怅然道:“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去对抗天道,我或许就是个胆小鬼,如果当初没有答应祖帝,就好了。”

李长歧闻言却是哭笑不得,他道:“若是你没有答应,祖帝应当不会强人所难。”

“也许吧。”烛沙轻声说着,忽地取出一物送到李长歧身前,继续道:“我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也无法完成了……将军,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我讲此物放在祖帝墓前。”

李长歧看向她递来之物。

是一片树叶。

烛沙道:“这是金沙原尚未形成时,这片土地上生长得最繁茂的树枝,月金。我曾用此物引来祖帝的瞥视,如今,还请将军替我归还。”

她曾以此叶片吹响密林之音。

那时候她也许就如同凡人的少女,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她就如那密集的月金一样,总是生机勃勃,对一切盎然之物充满期待。

这叶片她珍藏多年。

如今,她要断了这因果。

西神墓里,埋葬着改变了她这一生的人。

可她这一生如此漫长,却从未出过金沙原,从未去看过他。

只因他让她守在此间,天地不移,山海无改。

到如今,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反悔了。

若是祖帝九泉有灵,她愿意承受他的滔天怒火。

可惜,她死后不归轮回……

李长歧看着树叶,总觉得有些熟悉。

在准备收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被师衔羽种在闲林院中的跃金木。

抛却那鎏金一样的色彩,外形及脉络走向竟也是一模一样……

跃金木,是月金吗?

但树木的传承会有万年之久吗?

李长歧收起叶片,压下心中好奇,继续劝说道:“天魔之心在苏醒之时,上界必然有所察觉,即便诸神无法下界除魔,但……此界早在万年之前便濒临破碎,如果众神再怒降死劫,此界恐怕难逃一毁,如此,我们何不隔绝罗帐的生机……他有无尽轮回,不如就让他死去,哪怕以此去拖,总也能拖到看见此界一线生机的时候。”

“但那时候,谁还能确保他是罗帐?”烛沙说:“他还愿意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神智吗?再说了,天魔与上界的仇怨谁能磨灭?上界对四境天的迁怒又该谁来补偿?与其博那一线生机,倒不如……自在一刻是一刻。”

第96章 复活吧我的爱人“若我不曾得了传……

“若我不曾得了传承造化,恐怕也会如你一般。”李长歧忽而长笑一声,“罢了。”

未经他人过往,不必废话大堆。

烛沙猛地抬头看向他:“将军,您……应允了?”

李长歧起身,望着这灰暗的梦道秘境。

梦道秘境,往往映射出的就是修行者的内心世界。

就和修士的识海空间一样,有的人内心刀山火海,有的人则是荒地灿阳……而烛沙的梦道秘境,足足十八层,却一层比一层灰暗。

她应是受人敬仰信奉的神女,却陷入此等境地,难道就是她所愿吗?

一个人想活成什么模样,李长歧从不予评价,他只问:“你不后悔?”

烛沙点头:“不悔。”

“如此,且随你心意吧,只不过……”说到这里,李长歧的语气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烛沙忙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你说的云山真人,当真是剑仙晏云山?”李长歧向她确认:“就是夺舍江护法之人?”

“确实是他,可是有何不妥?”

李长歧摇摇头,道:“倒也没有,只是我觉得,他……唉,论年纪,论资历,其实满打满算也才活了不过百余岁,这个年纪在你我眼中尚且算个婴孩,尚且需要前辈护道。他之所见所闻所知之事,也未必就是全貌和真相,你怎会轻易信服他的决策?”

烛沙先是一怔,而后笑道:“可能是因为……比起未来那些诸多不确定的东西,我眼下更想保全罗帐吧。”

“是了,他是你的弟子。”李长歧了然。

他自己,在还是弟子之时,也曾被师傅如此庇护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