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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渊并没有收手,反而每招每式更为凌厉。他神情阴狠,一副要让对方吃尽苦头的模样。

白楹也察觉到对方出手越来越狠,她的剑法也不过才学半个多月,逐渐难以应付对面快而猛烈的攻势。

此时,晏缙皱起眉头,望着交手的两人——他自然是看得出这样斗下去,哪一方会输掉。

就连对面的唐啸和王远山也不再防备着他,而是略带不解地望着交手的唐渊与白楹,想不通为何发展到摸不着头脑的地步。

又是一次剑与剑相撞。

白楹架着剑挡住唐渊半空中的一击,只见唐渊自上而下恶毒地俯视着她,勾了勾嘴角:“就算拿着一把好剑,就你这水平,也敢惹怒我?”

白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要被自己气死了——做人果然是要扬长避短,她就不该拿出剑与这人斗……不然还会受到这样的奚落?!

她憋着一口火气,咬牙朝着唐渊一笑:“我看你是剑修,才拿出剑和你斗一斗……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唐渊不屑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连唐啸和王远山也在瞬间想到,怀剑派上几乎全是剑修,这少女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剑修?

就在此时,白楹周身猛然窜出青色火焰,宛如翻腾的浪花一样,猛地将唐渊的剑撞开——

唐渊惊怒交加,他脚尖点地,躲开寻着他身影而来的青色火焰。

但又有一簇青色的火凭空出现,猛然在唐渊面上出现,像一朵小小烟花般炸开,不过瞬间便消散无影。但即使只是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他额前的发都也被燎掉了一些。

一丝毛发烧焦的味道自唐渊额前传来。

晏缙微微挑眉,虽然依旧拿着那苍剑,但右手握住剑柄的动作却放松不少。

白楹造成的伤害几经于无,但侮辱性极强。

唐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烧焦的毛发慢慢飘下。

白楹出了口恶气,看着唐渊冷冷一笑,说出与唐渊方才差不多的话:“就算我不是剑修,但就你这水平,也敢惹怒我?”

唐渊面色铁青,一动不动。

唐啸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堂弟额前的焦黑,质问白楹:“你是谁……?!使得什么把戏?”

他握住剑的右手上青筋微微凸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白楹双手抱臂,“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白楹,使得嘛……自然是我们白家的异火。”

第38章“多谢白小姐。”

……白家异火?

唐渊和唐啸、王远山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女原来就是那个刚到怀剑派没多久的白家人。

唐渊和唐啸更是从师长那里得知,少女并不是普通的白家子弟,她觉醒了仙兽血脉力量、更是白家家主之女。

但就连他们师长也不知道少女为何来怀剑派、为何由那个落魄长老江北辛教导。

唐渊却无法吞下这口气。

少年俊秀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怎么?你以为你是白家人,我就不敢继续动手?!”

话音刚落,他握紧手中的剑,身体微微前倾,准备再次攻去。

只是唐渊还未完全出招,便被唐啸用右手钳住了左肩,止住了攻势。

唐啸通过右手用灵力传音,说得又快又急:“堂弟,你疯了?之前你先出手,反而被烧了一点头发,现在你还要继续对着白家家主之女出手?!”

“如果没出事还好,要是将她伤了,就算是汪长老也得重重罚你。”

况且……

唐啸咽下了没说完的话——那少女只是在眨眼间便唤出异火,又将其控制得只燎掉唐渊额前的发,并没有伤到唐渊的脸。

可见其觉醒的仙兽血脉力量绝对不弱……即使她剑法平平,但说不定异火异常强大。

而且这两人相斗,要是伤到了白家家主之女,他自己就算没动手,也要跟着受罚——

对方是看守怛狱的仙兽血脉白家人,更是家主之女。她不像晏缙,并不是一个落魄、不受掌门待见的长老之徒,自然不能任他堂弟教训。

何况这少女要是将今日之事说给掌门,为了怀剑派面子,掌门也是要重重罚他与堂弟。

“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唐啸少见地拿出兄长气势,呵斥唐渊。

他又看向白楹,勉强笑道:“原来是白家小姐……此事是我堂弟太过冲动。”

“冲动……?”白楹皱眉望过去:“你堂弟出言不逊,还对我先动手……一句冲动就完了?”

唐渊咬牙恶狠狠地瞪着白楹。

白楹慢悠悠继续说道:“况且我还见到你们三人对晏缙动手……这已经不是弟子间的切磋,而是弟子间的私斗了吧?”

她轻声说道:“原来……怀剑派也有弟子间的私斗。”

唐渊神色不变,王远山脸色一白。

而唐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此事只是误会……不过弟子间的切磋罢了。”

“……切磋,原来是这样吗?”白楹眼眸一转,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们要真是私斗的话,说不定我把此事告诉掌门,说不定你们四个人……都要被逐出怀剑派呢。”

晏缙:“……”

现在各门各派中都是严禁弟子私斗,若是被发现,受罚事小,被逐出师门是大——

不过对于唐渊唐啸这种有着家世背景、长老师父的弟子,就算是私斗,也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只说是弟子之间“误会”、“不和”。

但如若是白家家主之女指证呢?怀剑派掌门会说什么?会说是白家家主之女误会吗?

唐啸右手用力,几乎捏得唐渊肩骨生痛。

自被白楹烧掉发丝后暴怒的唐渊,此刻也不得不咬牙收起剑。

他挤出冰冷冷的笑容:“……我们只是一时误会,并无私斗。白小姐你误会了。”

白楹只觉得这面容俊朗、但满脸阴狠的少年说出的每句话都是言不由衷。

但和他们缠下去也无益,闹到怀剑派掌门那里,晏缙就算不是与他们主动私斗,也是被迫私斗。双方要是都被逐出师门,不过是两败俱伤。

不过白楹自然是要拿这个威吓对面嚣张的唐渊。

“原来如此……”白楹似模似样地点点头,拉长调子:“既然私斗是误会,那刚才主动攻击我也算是误会吗?”

唐渊咬紧牙关,忍受着堂兄右手的力道。

内心挣扎片刻后,他略微低下头:“此事……是我不对,希望白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最终白楹看着唐啸扯着满脸不甘的唐渊离去。

还有个男弟子在她出现之后,几乎都要躲在唐啸身后,就连离去之时都没敢露出个正脸。

只剩下白楹与晏缙站在逐渐昏暗的树林中。

少年往回走动几步,又靠在之前的石块旁。

晏缙神色依旧是那副散漫模样,此刻他眼眸微微一转,望向白楹,“白小姐,你肯定不会向掌门说我这个‘讨人嫌’的与唐渊他们私斗了吧?”

白楹瞥他一眼,“怎么,怕了?那你还与他们私斗?

少年坦白道:“反正他们又伤不到我。”

白楹此刻才意识到,如果晏缙散漫模样下还有别的真实性子的话——那一定是自大。

她狐疑地望向晏缙:“你到底是自信还是自大……可我看那两个姓唐的和你修为似乎并不会差太多,而且还有一人,你能一直打三个?你衣服都被划开口子了,那下次不就划到骨肉了。”

“而且怎么我听他们的话,似乎是你先落了唐渊的面子……你和唐渊有何过节吗?”

“也许我是真的有些自大。”晏缙微微偏头,散漫一笑:“但我确实也不会闲得无聊去专门招惹唐渊。是他对之前我师父不敬,背地里说些胡言乱语,后来我便可以挑了他作为对手,还打败了他……于是今天他找上门来,怪我丢了他的脸面。”

白楹双眼微微睁大,“难怪你之前让唐渊管好嘴……”

岂有此理!

唐渊找晏缙寻仇她是管不着,可对江长老不敬、之后还想打江长老的徒弟算什么事!

白楹逐渐气愤起来:“你要是早说那个唐渊对江长老不敬,我就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久!我肯定一把异火烧得他们跪地求饶!”

“讨人嫌”的晏缙没有说话,他转头望向白楹,片刻后轻声笑了起来。

白楹不满:“你笑什么?”

晏缙摇头:“……没笑什么,只是我看白小姐你的话也不甚谦虚。”

“你难道以为我在吹牛吗?”白楹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幸亏我出手了,那唐渊既然对江长老不敬,烧掉他一点点头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她上下打量着晏缙:“而且我还赶走了他们三人……毕竟你是江长老之徒,我不能看着江长老唯一的徒弟受伤。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辜负江长老这半个月的教导?”

显然白楹已经忘记自己因为介怀半个月前晏缙说她的剑法像六、七岁稚子,所以决定不管林中动静的这件事……甚至还说出“你们打你们的便是”这句话。

但晏缙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收起脸上的散漫神情:“那就多谢白小姐替我赶走了他们……幸亏有你,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不用谢。”白楹微微一顿,皱起眉头:“不过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白楹目光落在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只觉得此人做的事和说的话相互矛盾。

“你不对劲。

“她带着几分笃定开口:“你当众挑了唐渊比试,又打败了他。你肯定知道唐渊私下会再找你……你也不怕唐渊私下找你,对不对?”

晏缙突然轻笑一声,歪头看向白楹:“我谢的是白小姐让我今日乃至将来不用浪费时日与他们纠缠……只要白小姐在,他们自然会害怕落下个‘私斗’的罪名。”

她在怀剑派……?可她最多在怀剑派待上六个月,就再也不会来了。

白楹不禁有些好奇:“那我要是不在怀剑派了怎么办?”

晏缙眼眸一转,凤眼中露出几分真心实意:“那就和他们继续打下去,直到……把他们打得不敢再来。”

“……”白楹愣了愣。

她今日倒是看出来了,看似散漫的晏缙竟是个完全不怕事的人。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白楹摸了摸脸颊,犹豫着开口:“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晏缙微微点头:“今日的事,多谢白小姐。”

白楹转身离去。

两人经过此事后,倒是有了不近不远的关系,也会在江长老剑法课上见面后互相点头示意。

第39章用灵石换来的对练

白楹就这样在怀剑派上住了下来,但她却不像真正的怀剑派弟子那样功课繁复。

她不用修炼各种功法,也没有师父指派她任务,也不需要像家境贫寒的弟子那样在事务堂不停地接任务赚取灵石。

她平日只需要在江长老的教导下练习剑法,其余时候则是修炼烂熟于心的白家功法,锻炼继承到的仙兽血脉力量。

在日复一日的剑法学习中,白楹都隐隐约约体会到一丝乐趣。甚至如同一位真正的剑修,在专心致志地提升自己的剑法。

只不过江长老不是每日都有空指导她剑法,她自己除了剑法和修炼白家功法外,也没别的事可做——

同在余盱峰上的晏缙,平素只在江长老课上出现,别的时候便消失无影。

就连她偶尔因为兴致而去的讲堂中,别的弟子大概是知晓她的来历,对她十分客气——但那客气中又带着疏离,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结交。

白楹无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无趣,最后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几日之后,江长老的剑法课结束后,她一把拦住了晏缙。

少年还是那副懒散的神情,只是略一挑眉地望向白楹。

白楹真诚地问道:“晏缙,你最近忙吗?”

晏缙略一沉思,斩钉截铁道:“忙。”

“在忙什么呢?”白楹接着问道。

“练剑,各种修炼,各种讲课,炼器,赚灵石。”少年一本正经地答道。

白楹眼中疑惑更甚,她也曾经去过阵法和符箓的几次讲课,可是一次也没碰见过晏缙——可见这少年话中一半是掺了水。

但白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因此敏锐抓住了少年说出口的“赚灵石”三字。

“是这样的。”白楹笑了笑:“晏缙你剑法高超,能否陪我对练?”

晏缙微微皱眉,透露出拒绝之意。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白楹抢了先。

少女接着说道:“不过这样会占用你了赚取灵石的时间,所以我……”

“我愿意付于你三千灵石……”她举起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声音越发铿锵有力:“三千灵石,一个时辰。”

少年沉默半响。

就在白楹疑心三千灵石难道还不够的时候,就看见晏缙抬眸望过来:“可以,我接了。”

成了!

白楹怕晏缙反悔,先将三千灵石放于石桌上,“不如今日就先练一个时辰吧。”

晏缙略一点头:“可以。”

白楹从自己乾坤袋中拿出凌沃剑。

这时她也注意到晏缙手中那把看似古朴的青剑,不由问道:“那你的剑叫什么?”

晏缙利落地抽出剑,露出清明的剑身。

他轻轻启唇:“那苍。”

*

一阵接一阵的波动从余盱峰上的演武场中传出。

每当白楹持剑挡下晏缙的攻击之时,就会产生或大或小的灵气波动。

但她却越发难以应对——毕竟她只是在用灵力抵挡攻势,而不是用手中的凌沃剑抵挡攻势。

反而对面的少年出剑越发迅速,先前那些容易挡下的攻势好似只是他的提醒——提醒白楹,他要使出全力了。

白楹咬牙躲开晏缙的一剑,冰冷的剑气划过她脸庞,留下些许红痕。

少年微微一顿,收回剑说道:“还要继续吗?”

白楹抬手揉了揉脸颊,有些不服气:“继续,你也不用手下留情。”

“……好。”晏缙答道。

他轻震剑身,握住那苍的右手筋脉微凸,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看着少年身形微晃,再一眨眼时人已至身前,白楹的眼眸中微弱的青光一闪而过——她想通了,她只是要和晏缙比试对练,为何自己一直愣愣用着剑去对战晏缙,那岂不是找输吗?!

不如用自己的长处,去对战晏缙这样的剑修!

突然凭空出现的青色异火立在白楹身前,宛如青色薄雾般扩开,挡下了晏缙的一击!

少年只觉得身前的青色异火火舌猛地朝自己一卷,他足尖一点,便后撤数尺。

白楹指尖一点,青色薄雾瞬间化为箭矢模样,急速朝着晏缙飞去。

晏缙持剑挥去,剑气与青色箭矢相撞。

箭矢被击散,四散落在地面化为青色火焰,而后消失无影。

白楹伺机而上,早在青色异火被晏缙击散之时,她左手翻转唤出另外一道异火从晏缙背后攻去——

但晏缙反应极快,已察觉到这一击。他身形一转,右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接下白楹的攻击。

两人望着对方,眼里都有着迸发的战意。

*

比试完后,白楹只觉得十分痛快淋漓,她便与晏缙约好了下次比试的时辰。

这样一来一去,两人倒是熟悉不少。

又是一日练完剑后,白楹看着晏缙拿走她先前放在石桌上的灵石,终于忍不住问道:“晏缙,你很缺灵石吗?”

晏缙仍是散漫的模样:“嗯,缺。”

白楹看着少年,只觉得这人现在的模样与他比试时候锋芒毕露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心底也渐生好奇:“你拿灵石是要做什么?买剑?还是买法器……难道是要买什么有益修炼的仙丹灵药?”

晏缙回道:“都不是。”

他抬脚便离开,只是刚走没几步,少年又转过头来。

白楹迎着他的目光,有些疑惑:“怎么了?桌上是三千灵石,我数过了的。”

白家虽然也算家底丰厚,可不比那些修炼世家中有许多人能去做大把的生意——他们白家人,既要有人镇守怛狱,亦有人要协同神都除妖灭魔……剩下的可以操持事务的白家人也就不多了。

因此她虽然是白家家主之女,但也不能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去一掷千金。

她来怀剑派之时,母亲只给了她三万灵石。

现在这三万灵石,其中一万五都支付给了晏缙……白楹估摸着,后面肯定要从她自己的私房钱中拿出些。

晏缙却开口:“不是灵石的事。”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

“那是?”白楹疑惑更甚。

“白小姐,你……”晏缙终于问出:“你会炼器吗?”

白楹诚实答道:“不会。”

少年转头要走,却听见身后慢悠悠传来一句——

“但据说我们白家人能够使用的异火,对炼器大有用处。”

*

被晏缙带到炼器堂时候,白楹才弄清状况。

她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助炼器堂的师兄炼制法器,你就不收灵石与我对练三次?”

晏缙点了点头。

这买卖划算呀,不用她炼器,只需要她用一用异火……就能让晏缙与她再对练三次。

白楹自然是满口答应。

她跟在晏缙身后,在炼器堂中七拐八拐,终于站在一间房前。

房间的木门大开,有一位身材微胖的男子站在房内。

晏缙开口:“张师兄。”

张棋看见晏缙,笑道:“晏师弟,你终于来了……要是今天能炼制成功就好了。”

他这才注

意到晏缙身后的白楹,有些疑惑:“这位是……?”

“是……白家白楹小姐。”晏缙微微一顿,如此介绍。

张棋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大家口中身负仙兽血脉的白家小姐。

虽然世间仍有白家、碧家、褚师家,但这些家族几乎无人会将负有血脉的子弟送到其他门派。

因此这位白家白小姐可是让怀剑派很多弟子好奇了一阵子。

张棋略一拱手:“白小姐。”

白楹也还了一礼,照着晏缙的称呼改了改:“张道友。”

“张师兄你之前曾说过,世间还有许多奇异的火,说不定各自对炼器有不一样的催化效用。”

晏缙继续说道:“之前我们都炼制失败,无法将法器成功铸成……所以我想请你看看白楹小姐的异火,能否有所帮助。”

张棋沉吟半响:“世间炼丹炼器的火都是灵石催化而成的灵火,但确实有很多无法仿效的火……比如孽火狱自无底深渊而起的火,据说能够灼伤人的魂魄。还有白楹小姐她们白家的异火,听闻在除魔灭妖之时极为强悍。”

他苦笑一声:“但孽火狱的火无人能取,异火也只有负有白亥血脉的白家人能使用……所以我对这种法子,也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听着两人的话,白楹忍不住说道:“……其实白家人也曾有人试过用异火炼器炼丹。只不过这样需要人一直不停耗用灵力生成异火,十分费时费力。”

她举起右手,食指指尖“嗖”地燃起一簇小小的青色火焰:“但异火其实并不灼热……所以那位白家人炼丹的时候,并未将灵草中的效用激发,反而炼制成带有毒性的丹药。”

晏缙看向她指尖的青色异火,张棋更是好奇:“那炼器呢?”

白楹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我听长老说,好像只用异火炼制而成的剑脆而不韧,不能弯折分毫,否则就会折断……但剑却异常锋利,使得用剑之人击杀妖魔时威力更大。”

“是了……”张棋点点头:“白家异火既然并不灼热,那在冶炼和淬火时候就一定会有所失。但应该对击杀妖魔、发挥法器威力方面有所促成。”

他双眼微微一亮:“而且我炼制晏师弟托付的法器之时,总是在最终一步失败……兴许缺的并不是灼热之火,而是催化威力的火。”

张棋望向晏缙:“晏师弟,不如就请白小姐帮忙一试。我们之前失败多次,也耗费了你许多灵石……”

少年轻轻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白楹被带到房间的另一端,她看见空旷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铁炉——

那铁炉不大不小,半人高的地方却均匀分布着五个凸起的铁块,在更上方是一初偏长的铁门,而靠地近面的地方也有一处更大的铁门。

铁炉上面的是放入法器或者材料的门,下方的空槽是用以添加灵火,五个凸起的铁块之内是放置五行材料。

第40章“看来你与白小姐关系不……

白楹透过上方大开的铁门望去,看见一个似乎快要成型的法盘模样的法器。

只是盘面上刻有的阵法未曾亮起,四角上散发莹白微光的金石亦没有镶嵌进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格挡在盘面之上。

这法器确实没有锻造形成,否则不会是这幅无一丝灵气的样子。

张棋看向白楹:“白小姐,等我炼制一段时候后,再请你帮忙加入一些异火。”

他将上面的铁门阖上,再在五处凸起的铁块内添加五行材料;然后从晏缙手中接过灵石,放入最下面的空槽之中。

张棋望向最下方的槽子,开始催动灵石。

灵石燃起灼热灵火,房内温度逐渐升高。

但炼器本就是精细活,更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在一旁等候的白楹,等着等着,逐渐望着灵火开始发呆。

直到暮色渐起,她才终于听见张棋略微干哑的声音:“白小姐,起两拳大小的异火。”

白楹点点头,她眼眸中青色微闪,两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火焰陡然在铁炉下方的槽子中升起。

橘红色的灵火裹挟着异常明亮的青色火焰,一同淬炼着法器。

约莫过了一炷香,白楹才隐隐约约听见铁炉中轻轻响起一声清脆之声。

晏缙听到声响,半阖上的双眼即刻睁开,看向铁炉。

就连满头大汗的张棋也舒了一口气:“终于成了!白小姐,可以停了。”

他停止催动灵火,右手一划,将上方的铁门隔空打开。

白楹望向铁炉上方,看见法盘上的金石已经紧紧镶嵌入四角,就连盘面上阵法都开始散发着银色微光,显然是阵法开始运作。

张棋神情比另外两人更显激动,“晏师弟!终于成了……”

他乐不可支地拿起法盘:“之前答应过你一定要将法盘炼制成功,但失败了好几次之后,我都担心无法制成了……毕竟你耗费几年寻得材料,又花费如此多的灵石……幸好,幸好!”

张棋又抬起头来:“多亏了白小姐……现在想来,用灵火淬炼法盘,用异火徐徐激发金石之中的威力,才能它们合二为一!”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白楹笑了笑。

更何况晏缙还不收她三次对练的灵石,那就相当于她只忙活这一小会儿,就赚了九千灵石……这生意何等划算!

晏缙显然也有些高兴,他嘴角轻轻上扬,眉目舒展地望着张棋手中的法盘。

张棋忙递给晏缙,“晏师弟,你看看……之后我再调试两天,你过几天再来拿。”

晏缙轻轻点了点头。

*

晏缙十分敬重师父江北辛。

他自幼被江北辛抚养、教导着长大,更与师父感情深重。

但他曾见过师父眉眼间的愁苦,也曾见过师父静静地望着房内师娘的牌位,更是听见过师父多次感叹:“晏缙,你的眉峰最似你父亲。我初认识你父亲时,他不过十岁……”

晏缙也知道师父江北辛在怀剑派的日子不算好——师父并无什么家世背景,虽然修为和剑法都不算低,但在怀剑派中,一个绝不可能成为剑尊的长老在没有显赫家世的情况下,前途又能有多好?

掌门也是看人下菜的老狐狸,什么难办的事、吃力不讨好的事,通通扔给师父来办。

而且师父素来俭约,除了买必要的东西,以及养护佩剑,几乎不花灵石……就连被门派派去追杀妖魔,也只是靠着一柄佩剑。

他曾有多次,看见师父负伤归来。

待他年岁渐长,便花了好几年时间寻得铸造法盘的罕见之物,平日更是想尽办法赚取灵石。

终于赶在师父七月末生辰之前,成功请张棋师兄铸成法盘。

这法盘可攻可守,一定能让师父少受些伤。

晏缙谢过张琪之后,便与白楹离开了炼器堂。

等到回余盱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夜色。

白楹从空中一跃而下,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今天谢谢你了。”清朗的少年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白楹回过头:“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你不是也送了我三次对练机会吗。”

那法盘的模样陡然从白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不待晏缙说话,她又忍不住继续说道:“原来你需要灵石就是为了炼制法器啊……那法器是替你自己炼制的吗?”

晏缙回道:“不是,我是要送给师父。”

送给江长老?

白楹有一瞬间的怔然,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三个月来江长老待她温和又细致的教导——早已经让她记在心中。

“既然是送给江长老……我这里有个东西,或许你能用上。”她边说边走向晏缙。

直到走到少年身前,白楹才将那物品从乾坤袋中翻出来——那是一根褐色的穗子,最上端巧妙地绑有一个复杂而精巧的结。

结之中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玉石,玉石上微光静静流溢。

白楹掌心朝上,将穗子递向晏缙:“这穗子对法器有护养作用,更是可以能加

强一点法器的威力……可以请张棋师兄将它固定在法盘一角。”

“无须你破费。”晏缙轻轻摇头。

白楹是那种被拒绝过一次,便不会再提的人。

但今天她却异常坚持:“拿着吧,这并非什么珍贵的东西……江长老教授我许多剑术与道理,我也想聊表谢意。”

她的表情真挚诚恳,让晏缙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晏缙定定望向她,少年凤眼在夜色中也明亮了几分:“……那我就收下了,多谢白小姐。”

“别喊我什么白小姐了……”白楹笑了起来:“叫我白楹就行。”

“行。”少年眉目舒展,凤眼微微弯起:“白楹。”

*

晏缙左脚点地,右腿屈膝坐在石块上方。他低垂着头,正仔细擦拭着手中的法盘。

阳光穿过层层树叶落在他周身,为这寂寥的树林添上一丝明亮。

突然之间,一阵轻而快的脚步声传来——

一位身穿白衣的倜傥少年出现在树林深处。

他唇角挂着一抹笑,看着晏缙说道:“你果然又在这僻静的树林中……”

晏缙仍是专心手上的细致活,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何事,南奉昭?”

南奉昭仿佛已经习惯了晏缙不甚热络的模样,他笑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

晏缙干脆不再开口。

南奉昭自顾自地靠近,看见法盘之时双眼微微一亮:“咦,这就是你与张棋铸造了许久的那个法盘吗?”

他大笑:“可终于铸造成功了,这下你可以与我练剑了吧?”

“现在没空。”晏缙果断拒绝。

“哎。”南奉昭叹了口气:“之前你要赚灵石,还要找寻铸造法盘的材料……你说说这一年,你答应过我几次切磋?”

晏缙抬起眼眸瞥他一眼,轻声答道:“你可以找别人切磋。”

“那不行,和你切磋更有意思。”

“……”

看见晏缙又不理会自己,南奉昭毫不在意,他在石头上找了块位置,掐诀除去石面上的灰尘,潇洒坐下。

“这一个月来,我看见在我师父课上,唐渊天天拉着一张黑脸,还时不时阴沉沉地看着你,一副气极了的模样……”南奉昭思索道:“难道他在上次比试之后,没有找你麻烦,所以憋了一肚子火?”

“找了。”晏缙神色不变,简洁说道:“但他失败了。”

南奉昭顿时十分好奇:“失败了?难道他是一个人去找你麻烦?”

“不是。”

“那是和谁?”南奉昭眨眨眼,继续问道:“肯定带了他堂兄唐啸,对不对?”

“对。”晏缙决定一次性说完,堵住南奉昭的嘴:“还有唐啸的师弟,我不知道叫什么。”

南奉昭略微一思索,便想到了:“唐啸的师弟……肯定是王远山。这小子事事都以唐啸马首是瞻。”

他拍了拍晏缙肩膀,凑近了问:“好兄弟,你是怎么一打三打赢他们的?”

“没交手几招,他们就走了。”晏缙斜着眼看向自己左肩:“手,从我肩上拿走。”

南奉昭不以为意地抬起手,笑嘻嘻地说:“没想到啊,你平日不争不抢,每日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有事没事就待在这僻静的林子中……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是在比试中狠揍唐渊。”

晏缙散漫答道:“放心,下次比试照旧选你……所以今日不和你切磋。”

“那行吧……”南奉昭有些失望。

不过片刻,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继续兴趣盎然地问道:“我听说有个白家人在你们余盱峰上住下了?”

晏缙敷衍地点了点头。

南奉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好奇:“你说,白家人来怀剑派干什么?放着仙兽血脉不用,难道要来当剑修?”

晏缙依然低头擦拭着法盘,懒得抬头看南奉昭。

南奉昭自顾自地说道:“我还听说来的是白家家主之女,那她岂不是家里有父母宠着,锦衣玉食供着的,这样的骄纵大小姐脾气应该不小吧?”

晏缙擦拭法盘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来,微微挑眉:“她的确脾气不小,但并不是骄纵之人。”

南奉昭一副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模样,挤眉弄眼地说道:“你这是在替人解释?看来你与白小姐关系不错啊。”

晏缙终于懒得再搭理南奉昭。

南奉昭是游天成长老的四徒弟,资质上佳,为人热心,只是惯用一柄白扇扮做潇洒风姿,说话之时更是没几个正经的模样。

晏缙觉得自己做过的唯一一件后悔之事,就是当初与南奉昭第一次见面就答应此人的切磋请求——

从此之后再也不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