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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檀喃喃:“你看见小像上的人与我相似,立马猜到了我与她的关系?”

“是,”季照临含笑道,“为了确认,我特意让朱全去查了沈相先夫人的小字。”

沈清檀跟着不自觉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一桩渊源。”

“那可不是巧了吗?”季照临揽过她,笑意渐深,“这是冥冥之中就定下的缘分,从我们的娘亲延续到我们自身。”

沈清檀乖巧地在他怀里依偎了会,笑着笑着,忽然间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主要是那把黄金小锁……

她也有一副金锁,看似普通,可是是娘亲留给她的,她一贯很珍惜。

想到这里,她不禁去摸了摸脖子,却发现现在脖间戴的是其他璎珞,不是自己惯常带的那副金锁。

也要怪进宫后,各种赏赐太多,根本带不过来。

“你在想什么?”季照临察觉到她的恍惚,随口问道。

沈清檀抬眼看他,不知该不该说,抿抿唇,发现他眸光死死锁住她,不容她躲避,方缓缓道:“我在想,我也有一副黄金小锁,只是和你找到的那副样式不一样。”

季照临好奇:“噢?什么样的?”

沈清檀笑笑:“等我有空,戴给你看。”

其实无需特地戴给他看,季照临不经意间看见过她戴过几次,当时只觉得样式普通,大概稍微有头有脸点人家的千金,都能戴得上这么一副,因此没多心。

可现在明白了两人的娘亲竟然有如此渊源,不由得想得远了些。

因为,他也有和沈清檀脖子上相似的一把黄金锁,只是他嫌女气,从未戴过。

“是……”季照临顿了顿,又道,“你娘亲留给你的吗?”

“嗯。”沈清檀未迟疑。

季照临不由笑了,他的,也是母后留给他的。

当晚,季照临命朱全翻找出那一把尘封已久的黄金锁,小心捧在手中,去清檀殿里找沈清檀。

方踏进去,便见沈清檀提着裙角跑出来,脖间一把黄金小锁,更衬得肌肤雪白,勾人无限遐想。

待她同样看清他手里的东西,辨别出来与她脖子上的如出一辙后,先是一怔,接着恍然大悟,了然一笑。

“娘亲说,我有一桩娃娃亲,这个便是信物。”

怪不得沈若从一而再再而三想让她进宫,是不是当中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母亲的期望,而不是纯粹的想让她身份显贵些呢?

彻底明白了来龙去脉,两人相视笑笑,现在他们如此融洽,也算是完成了两位娘亲的心愿。

娃娃亲得以实现,两人终成眷属。

第56章 离间“关于失忆过这回事,她从未对圣……

同季照临好上后,沈清檀许久未干偷卖赏赐的勾当,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乎忘了这件事。

直到这一日,藤春找上门来。

他先是问了好,说前些日子知晓娘娘落水,本想着来看望娘娘,可又想想,知道娘娘定有许多人关心,他无足轻重,便忍下了。

现下来,想问问娘娘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用上他。

一番话说得八面玲珑,竟让沈清檀生出了愧疚的心思,觉着不再需要卖赏赐了,应当让人先通知他才是,这回又让他白跑一趟。

她沉吟着,将想法说了。

藤春没太吃惊,笑道:“既然娘娘决定了,那么好。”

她不再干这勾当的原因有二,一来,因为沈若从太让她失望,她不愿再接济沈府。

二来,这样做对不起太后,对不起季照临,她得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又闲聊了会,藤春说起宫外的趣事,逗得沈清檀禁不住莞尔,之后,见他并没有走人的意思,沈清檀以为是想要赏赐,便让冬藏拿了枚金锭过来,权当感谢他这些时日的帮忙。

藤春未收,只面色些许不自然。

若没恢复记忆时,沈清檀定不知道藤春在想什么,现在却能想得很通透,旋即笑了笑,温和道:“藤春公公放心,本宫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敢透露一两点,不是害本宫自己吗?”

言下之意,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他的担心实属多余。

藤春彻底放下心来,笑吟吟道:“好。”

沈清檀命冬藏送藤春出去,本以为她很快会归来,谁知,足足去了片刻,沈清檀坐不住了,自行起身去殿外找冬藏,刚瞥过去一眼,吓得原地怔住。

她的心,凉了半截。

季照临坐在一张方桌旁,手捧茶杯,轻拈慢转,看似很悠闲。

听闻脚步声,他抬眸看来,一双漆黑的凤眸幽深不见底,脸上无甚表情,嘴角却不合时宜地微微勾起一边,很是玩味。

完了。

沈清檀想,不知他到底听见了没?若听见了,又听去了多少?

冬藏在他旁边站着,一张脸煞白,一看就知道是被季照临给吓的。

沈清檀勉强支撑出个笑容,试探问道:“圣上来了,怎么都不让人通传一声?”

“我来你这儿,什么时候让人通传过了?”季照临一挑眉,很是不悦。

失策,情急之下说错话了。

沈清檀更是懊恼,朝他走去,笑容越发甜腻,企图蒙混过关。

“那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出去走会?”沈清檀问。

“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季照临开门见山。

沈清檀欲言又止,一刹那间脑子里转了数百下,按道理说,以她和季照临现下的关系,她该如实告知,相信季照临也不会追究。

可一想到要坦诚,她就说不出口,难堪得很,以后怎么在他面前抬得起头来?

季照临将她的遮掩吞吐全看在眼里,面上故作深沉,神情不变,心里却暗暗好笑。

他的确全听到了。

可在沈府里时,他就已经知晓了这事,又不是多大事,还是那个想法,赏赐给别人的东西,随便那人如何处置,不需要管得太宽。

只是罕见她这番模样,想多看看,想着逗逗她。

最终,沈清檀还是瞒下了,并未吐露实情。

季照临不怪她,之后嘱咐朱全搜罗了一应首饰,全部抬来送给她。

据朱全说,当时沈清檀面色诧异,回过神来后连连摆手,说清檀殿放不下了,朱全不管,只管让人往里放,说是圣上下令的,

他可不敢违背。

不过要走时,还是见着贵妃娘娘偷偷勾了几下嘴角。

季照临手持着笔,笔头往额穴杵杵,缓解了些许劳累。

他在想,沈清檀说的放不下,倒也是个实在的问题。

若她当真金盆洗手,日后他要送她什么,她宫中确实没地方放,那该如何呢?

要不,还是劝劝她,继续干那勾当吧?-

面对沈若从劝他雨露均沾,季照临虽是暂时想出了办法,可那毕竟是长久大计,现下无法正面去应对,因此每次在朝会上对上沈若从的视线,季照临都有些胆战心惊,怕他再度提起。

若是从前,他还能针锋相对,可现在有了沈清檀这一重关系,他哪里敢惹沈若从啊。

偏不巧,今日早朝,沈若从果然又提起了这一茬。

季照临烦得很,前几句还能勉强容忍,直到沈若从越说越过分,他摆摆手,制止道:“知道了,催什么?鸡下蛋都没这么快。”

沈若从欲言又止,看向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退朝之后,其他大臣们散去,唯有沈若从杵在那儿,似个木桩子般,一动不动。

季照临从他身旁过去,有心想无视他,偏偏又做不到。

毕竟他还是某人的亲爹。

于是,他极力堆出温和的面庞,轻声问道:“沈相所为何事?”

沈若从正色道:“微臣想同圣上走走。”

季照临:“……”

他是真不想,他只想和沈清檀去走走。

可朝会上敷衍过他,这会儿再拒绝实在过意不去,季照临应下,准备看他到底卖什么关子。

两人漫步在御花园,季照临本准备左耳进右耳出,无论沈若从说起什么,他只管摇头晃脑,嘴上绝不搭话。

谁知,沈若从不走寻常路,他说起了沈清檀幼时的趣事,他不自觉便听进去了,还听得相当认真。

沈若从抚抚短髯,笑道:“她那时候,可聪慧了,可惜啊,后来遭遇了意外……”

“何等意外?”季照临担忧之下,迫不及待问道。

沈若从忽然眼神灼灼,望向他,沉声问:“圣上当真看不出来?”

季照临更迷糊了,问:“看出来何事?”

“不应当啊,”沈若从摇着脑袋道,“圣上的洞察力本相当敏锐,可连这点都察觉不到。”

季照临面色微变,而后勾唇一笑:“沈相若是再同朕卖关子,那就莫要怪朕不再奉陪了。”

他的时辰宝贵,可不是用来让沈若从挥霍的。

沈若从叹了一声,缓缓道:“微臣猜,关于失忆过这回事,她从未对圣上提及吧?”

季照临微怔。

第57章 欺瞒他傻得可笑又可怜。

微风徐徐,又是在湖边,即便正值暑日,也不算闷热难当。

季照临的面庞现在湖面上,眼底漆黑,毫无情感。他的嘴角微微绷着,未曾松懈过一下。

沈清檀她,为何不对他说实话呢?-

半个时辰前,沈若从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看似略有得意,盯住他,只想看见他的失魂落魄。

季照临的确失神片刻,随后沈若从自顾自道来这段隐秘。

前些年,为了锻炼她,沈若从将年少的她送进宫中,化了名,无人知晓她的身份。

一切本都很好,只可惜,后来她的娘亲意外逝世,不知她是感应到了还是如何,正好圣上落了水,沈清檀救了他,可她醒来后,壳子看着好好的,会哭会笑会说话,但内里的魂魄大概是跟着娘亲一道去了,从此人变得不大灵光,与从前判若两人。

“这回又是落水,倒是巧,把丢失的魂和记忆给找回来了。”

话音到此中断。

季照临发觉沈若从是期待他的反应,旋即波澜不惊笑问:“这故事不错,还有吗?”

沈若从急急道:“圣上难道不气她骗了你?”

“那是她还未曾恢复记忆,一旦她恢复了记忆,第一时间便告知了朕,”季照临气定神闲道,“不然沈相以为,朕为何突然与她好得如胶似漆,旁人分都分不开?不正是因为恢复了记忆,前后两段感情加在一起,更深刻了?”

听出他话里的旁人指自身,沈若从无奈,他气极发笑:“既然你们恩爱,檀儿又是微臣的小女,微臣自然愿意看见你们琴瑟和鸣,微臣先在这里,恭喜圣上和贵妃娘娘了。”

说罢,一拱手,再退下。

季照临漫无目的游走,不知觉间,便走到此处。

沈清檀落水的地方。

原来这里是分界线,落水这一遭是契机,醒来后,她恢复了从前。

怪不得,他觉得她最近聪明了许多。

季照临自嘲笑了声。

沈若从这种作壁上观的,能轻易察觉到沈清檀的不对劲。

可他看不出来,究竟是他待她不够用心,还是从前的记忆不太深刻,他竟然真的以为世间上有两位如此相像的人。

沈清檀将他耍得团团转,他傻得可笑又可怜-

明黄色的火焰在灯罩里晃悠,沈清檀手撑下巴,另一只手在数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

往常季照临下了朝,顶天两个时辰,就会来到清檀殿找她。

可今日不同,都八个时辰了,月牙儿早就挂上树梢,她等得双眼发干,还没等来他。

很想怒气冲冲过去寻他,又想不能就这样投降,她得等他来了,装模作样发一通气,才能平息心中因为漫长等待而生出的怒火。

眼皮好累……

一晃神,时辰过去,沈清檀惊醒,懵然发觉自己竟然趴在桌子边缘睡着了。

她急急看向身旁守候的秋收,问:“圣上来了吗?”

秋收也早已困得眼皮发麻,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道:“不曾。”

沈清檀难掩失落,又问:“过去几个时辰了?”

秋收道:“回禀娘娘,已经是子时了,九个时辰了。”

沈清檀抿了下唇:“我睡着了,为什么不喊醒我?”

秋收有些委屈:“是娘娘您自己说,千万不要打扰您,就在旁守着就行,奴婢也怕圣上突然来了,看见娘娘这副模样心疼,不枉娘娘一日的等待,因此不敢随意来动娘娘,可谁知道,圣上竟没来……”

话音越来越小,只因沈清檀的面色越发不好看。

真扎心窝子,都快被扎碎了。

沈清檀气得往榻上冲,衣物不褪鞋子不脱大扑过去,闷住面庞一阵,又哼哼着将锦被抓来,一把盖过了头顶,将自己彻底与世隔绝。

谁要去见那大猪蹄子,谁稀罕他来了?

反正不是她。

这才新鲜了多久,一两月就腻了,还指望他以后?

沈清檀决定与他彻底分割开来,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各自安好。

可想了一阵,从被子里出来,眼睛发红,云鬓蓬松,她瓮声瓮气道:“给我重新梳妆,我要去见圣上。”

秋收见她终于想通,欣慰道:“娘娘,就是,圣上不来见您,您可以去见他,说不定圣上是太忙太累了,因此没有空歇,您去找他,他定会很欢喜。”

“不是,”沈清檀磨着牙,字一个一个蹦出来,“本宫是要,去把他剐了。”-

月色静谧,夏虫轻鸣,宫殿的檐瓦陷进暗夜,裙角翻飞声不绝。

沈清檀脚步停顿,忘记了喘息,远远见着朱全守在季照临寝殿外边,其实内心抱着一线期望,季照临并不在这,而是在御书房忙累了就地歇下。

这样,她还可以骗骗自己。

朱全同样见着了她,先是惊喜,而后面上现出了一丝为难。

沈清檀早有预料,步伐轻稳地走过去,笑问:“圣上在里面?”

“回娘娘,是。”

“可还有别人?”

朱全连忙否认:“没有,只圣上一人。”

不是最坏的消息。

沈清檀又

笑了:“那圣上一人在做些什么呢?可是在批折子?”

若他在勤勤恳恳为民为国,是她狭隘了,那她还要给他赔不是,接着奖励他。

朱全苦脸道:“折子……没带到寝殿来,圣上估摸着……在看书,或是折腾鲁大人送过来的小玩意儿。”

沈清檀抿唇,心如刀绞,季照临有空看书或是折腾小玩意儿,没空来见她,难不成书和鲁行比她重要?

她径直往里走,没两步就被朱全拦住,他哀求道:“娘娘,别让老奴难做。”

沈清檀似笑非笑:“难不成,还给我设了禁制?”

“不是,”朱全低声,“圣上看似心烦意乱,说过不想见任何人。”

“包括本宫?”

“是。”

沈清檀确认好,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朱全定是早就替她问过这个问题,方见她时,才会透露出难色,现下又如此迅速地回答。

季照临,是真不待见她。

什么叫不想见任何人,分明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本宫今夜就赖在这了,倒要看看,五更天早朝的时候,圣上会不会出来?”沈清檀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娘娘……”朱全心急如焚,“您这可让老奴如何是好。”

“要不,”他擦了擦额间的汗,问道,“老奴再进去替您通报一声?”

“去吧。”沈清檀大剌剌,全然不顾仪态。

朱全没一会儿出来了,满脸堆笑,一声不敢吭。

沈清檀猜到了,挑眉问:“圣上不见我?”

“娘娘,您还是回去早些歇息,明日待圣上养精蓄锐,定会来找娘娘您。”

“你能保证他明日来找我?”

朱全:“……”

沈清檀起身,装模作样往来时的路走,待朱全一个不注意,忽然回头,径直越过他往殿里冲。

“哎,哎!”朱全见来不及阻拦,干脆不追了。

左右是得罪人,还不如祈求娘娘进去后能将圣上哄好,这样她也会记着现下,不来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