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前半生都没有喊过的疼伤……
雨, 越下越大,天色也黑了下来。
山里的泥石被冲刷出了一条小溪,每走一步都可能会因为山体滑坡而摔倒。
“咳咳……”谢淮岸在水快淹没他的鼻腔的时候, 从晕厥中醒来。
他摸索着起身,爬到个地势稍高的地方, 在漫天雨瀑中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腿似乎走不了了, 不确定是断了还是暂时失去知觉,还有右肩被碎裂的木桩子刺穿,不断流出的血很快就被暴雨冲洗掉。
谢淮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树叶, 倒是遮了一些雨水,他想要靠着树叶的长势辨认方向, 不过天已经黑了,他就算能辨认出来什么, 也不能自己离开这里。
等死, 或者离开这里出现意外而死。
好像没什么活路。
谢淮岸觉得自己不该死在这个地方, 如果他真的该死, 在到达水寨的时候就会被发现冒认身份,被水匪杀掉,或者掉下山崖摔死。
他如今还活着,就说明他命不该绝。
他单手折了个小树枝,将自己无法动弹的腿简单固定一下,随后又准备了个拐杖, 用来探路,以免走夜路踩空。
当然,他得等雨停。
对身受重伤的他来说,做完这些已经过去了很久, 雨也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去,路也看得清楚。
谢淮岸艰难的寻路,慢慢挪动,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他走出不过几十米,便双手颤抖着,疼得根本无法再坚持一步。
就要倒在这里了吗?他一直挣扎着活了下来。
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谢淮岸倒下去的时候,他又想到了那一次,谢家夫夫等着他病死,可是他一直艰难的活着。
“我们找郎中开一贴药吧。”谢父说道。
“浪费那个银子做什么?等他咽气了,丢到挖好的坑里一埋。”谢氏不满道。
“我说的是毒药,不然他这样也是煎熬。”谢父叹息了一声。
他们说话丝毫不避讳谢淮岸,以为他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什么都听不到。
可是,他什么都听到了。
他内心的绝望和恐惧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假装已经晕过去了,谢氏夫夫给他喂药的时候,他死死的抿着嘴巴不喝,他们掐着他的嘴巴灌进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意外的是,他好了。
他活了这二十年,死里逃生了好多次,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谢淮岸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池宴许的脸,他的一颦一笑不断地在脑海里闪过,他甜甜的叫他谢哥哥,他说他们天生一对,他说不要用你摸过我脚的手来摸我的脸,他说我只是要用你……
任性又傲慢,时而又很可爱。
或许等他死了,他很快就会忘了他,谢淮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早就忘记了自己要和离的初衷。
在知道水匪要对他不利的时候,将他的生命安全置于自己之前。
“谢哥哥!!!”
可能真的要死了,耳边竟然还听到了他的声音。
池宴许看到倒在地上不动弹的谢淮岸,立即跑着冲过来,一路上摔了好几下,爬起来又跑。
他冲到谢淮岸的身边,将他脑袋从地上抱起来,呼唤他的名字:“谢淮岸,你快点醒醒!”
谢淮岸太累了,可是耳边的声音实在恼人,他有时候会装睡,某个精神很好的家伙会一直叫他的名字,直到将他吵醒为止。
现在又是这般,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谢淮岸……你醒醒,你千万不要睡过去。”池宴许一直喊他。
谢淮岸艰难的动了动眼皮,抬头看到满脸泥水的池宴许,与平日里穿金戴银的小少爷相差甚远,他想抬手擦擦他的脸,却没有力气。
“脏兮兮的,都不漂亮了。”谢淮岸声音很轻。
“呜呜呜……谢哥哥,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池宴许抱着他,喜极而泣。
芸儿站在一旁,有些木然,心中亦有庆幸,好在少爷坚持来找谢公子,不然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水塔寨老巢被端,全部水匪被捉无一人逃走的好消息不胫而走,周遭苦水匪久矣的村庄小城,纷纷激动万分。
百姓们还知道了其中的内幕,慕容将军能剿灭水匪多亏了谢淮岸,虽然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可是有勇有谋,发现水匪潜入平洲,第一时间将伤害转为最小,将那些被水匪绑了的人给救了出来,自己则成了水匪人质,凭借才智海东青传书,将水匪的位置告知慕容将军,才能一举擒获所有水匪。
很快便有说书先生将这个事情编成了故事,在街头酒楼表演,池宴许一听这事,趁机将他们两个成婚的消息宣扬出去,一时间倒是惹了不少人羡慕。
英雄一样的谢淮岸,竟然是池宴许的夫君,他真是嫁了个好人。
更有甚者,很多人想要登门道谢,不过都被池家的下人打发走了。
池宴许又打发了一波来道谢的人,皱着眉头十分不满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我们家又不是戏班子,谁都想进来?还敢偷偷翻墙,简直不想活了,要是影响谢哥哥养病,我可饶不了他们。”
芸儿道:“少爷别气坏了身子,以后我们不许这些人来家门口聚着。”
“找几十个护卫,只要来人就把他们丢出去。”池宴许还是很不爽,教训了一番下人,觉得心中的火气就是散不出去,气了一遭,便回了房间,归根结底,暴躁的缘由是谢淮岸昏迷了两天还没有醒来。
池宴许垮着一张脸回了房,他看到床上的谢淮岸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
“谢哥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疼?我去帮你叫大夫来,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白粥。”池宴许立即喜上眉梢,冲到床边抓住他的手,“先喝点水吧,芸儿,倒点水来。”
谢淮岸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你真的吓死我了。”池宴许委屈的说道,“你流了很多血,当时嘴巴都白了,我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谢淮岸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受了这么重的伤。”池宴许心疼的说道,这时候芸儿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池宴许扶着他起来,喂他喝水。
谢淮岸也没有拒绝,他昏迷的这两天,不是一直都在昏迷,有时候意识醒来,只是睁不开眼,他可以听到池宴许一直在跟他说话,担忧的,紧张的,还哭了好几次,胡言乱语说了很多话。
每天还给他擦洗脸,喂他喝水,喝药的时候他不张嘴,池宴许便喝一口,对着嘴喂他喝下去,明明是那么个怕吃苦的小少爷。
谢淮岸喝水的时候看着他,心中被莫大的什么装满了,涨涨的,有些发涩,却又觉得很满足。
“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在发火?”谢淮岸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精神也好多了。
池宴许一脸烦躁的说道:“最近全城都在说你的事情,还有很多人要来咱家找你,真的烦死你。”
谢淮岸听到这个,不由沉默了下来。
他跟那些水匪的对话,被很多人听到了,那些人估计都以为他跟水匪是一伙的,尤其是书院那些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家伙,肯定会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
他决定装成顾连城,引水匪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这个事情。
“没事,就算他们说我跟水匪是一伙的,我也不在乎。”谢淮岸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对池宴许道,“若是我住在这,对你造成困扰,我可以离开。”
“什么?当然不是了!”池宴许瞪圆了眼睛,立即将他成为英雄的事情说了出来,“大家现在都很崇拜你,羡慕死我了,哼。”
谢淮岸怔怔不言。
池宴许有些小得意的说道:“当然,一开始确实有人说你勾结水匪,但是我让慕容将军替你说话,大家自然是相信将军的……”
“我不在乎这些。”谢淮岸淡漠的回道。
“怎么可以不在乎?”池宴许无比郑重的说道,“就算你不在乎,在乎你的人在乎。”
在谢淮岸讶异的目光中,池宴许指了指自己,道:“那个人就是我,我在乎你,所以不想你受委屈,而且你救了大家是事实,我只是让这些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池宴许说到这里,得意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不满的噘着嘴道:“那个坏蛋顾连城,他们不让我说他的真面目,说什么他是皇亲国戚,要给他个面子。”
谢淮岸看着变幻莫测的小模样,跟变脸似的,表情一会得意一会愤怒一会又愁容满脸又委屈,分外有趣,忽然笑出声来,随后便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肩膀上的伤咳裂开了,纱布上渗出血来,池宴许又是一副兵荒马乱的,立即喊人给他看病。
“疼不疼啊,你又流血了。”池宴许问道。
谢淮岸看他担心的模样,心里微动,道:“很疼。”
“那可怎么办?”池宴许有些不知所措,果然露出心疼的样子,温声细语的安慰他,时不时还说两个笑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前半生都没有喊过的疼伤口,在这一刻好像开始愈合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可能因为,他喜欢我。……
之后一段时日, 谢淮岸便在家修养。
期间大夫来过几次,给他换了几次药,腿骨折的地方也要用夹板固定, 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夏日也快过去了。
池宴许这些天也问清楚了谢淮岸在水寨是如何脱困的事情, 谢淮岸原本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 但池宴许听得不爽, 问了很多细节。
谢淮岸见糊弄不过去,便仔仔细细将他在水寨里怎么糊弄水匪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了他,后来离开水寨的时候, 发现顾连城跑路了,然后杀回来的事情也说了。
谢淮岸说到自己骑马逃走的时候, 顿了一下:“好在你教我骑马,如果没有你, 我肯定活不下来。”
“你吉人自有天相, 肯定不会有事的。”池宴许说完后, 发现谢淮岸在看他, 忍不住夸赞道,“你真的太聪明了,要是我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谢淮岸听到这话,觉得好笑,道:“你每天这么夸我,感觉像在夸小孩。”
“哪有, 你又不是小孩。”池宴许否认,他想了想,问道,“你腿骨折了, 可能要修养很久,等你再好一些,我帮你把书拿过来,你可以看。”
“我还找木匠给你做了个椅子,加上车轱辘,可以推着你走。”池宴许道。
谢淮岸听到这里,仿佛十分震惊的问道:“我都伤成这样了,还得读书?”
“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池宴许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这样吗?
谢淮岸故意逗他,道:“也不是很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我帮你找来。”池宴许问道。
谢淮岸盯着池宴许看了半响,没有吱声,他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他看的时候,特别认真,似乎只要他说,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要帮他摘来。
“你说说呗,你喜欢干什么,我帮你找点乐子,消遣一下。”池宴许觉得自己仿佛认识了个不一样的他,兴致勃勃的。
谢淮岸喉结滚动了一下,道:“喜欢读书,刚刚逗你的。”
“哈,你也会开玩笑了。”池宴许乐不可支。
谢淮岸就静静看他乐,好像他每天都很开心,有什么就说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说,简单又纯粹。
池宴许还想说什么来着,外面就来人通报道:“少爷,慕容将军来了。”
“啊?”池宴许笑容顿时消失了,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道:“我这就来。”
到底是表哥帮了大忙,总不能不见人,表哥还让工匠制作轮椅,还得把东西拿来,表哥到底是表哥……战胜内心的恐惧是很简单的。
池宴许承认自己是很害怕慕容谦宿的,谢淮岸看他这样,不知道这个将军怎么了,便道:“要不,我陪你一起?”
池宴许立即点点头,赶紧道:“好好好,你跟我一起去,慕容将军就是剿灭水匪的那位将军。”
“嗯,那我应该感谢他。”谢淮岸道。
池宴许扶着他从床上起来,好在他只是伤了一直腿,修养了几日,被人搀着还是可以走路的,两个人到了前厅,便发现慕容谦宿已经在那等着了,他长得人高马大,像是一座山一样,不笑的时候凶神恶煞,笑起来像怒目金刚,又是久经沙场的将士,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的冷意。
他相貌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倒是一脸正气。
慕容谦宿坐在那喝茶,听到有人来了,便抬眸看去,发现池宴许正扶着那日被救回来的弟夫一起过来,慕容谦宿不由皱了皱眉头,一抬手,道:“把椅子搬进来吧,给他试试。”
池宴许一听这话,顿时眉眼舒展开来,害怕慕容谦宿的心情也都抛之脑后了,道:“表哥,你这么快就弄好了吗?”
“你的事情,自然是最重要的。”慕容谦宿笑了笑,打趣了一句,“你还真是,没事叫将军,有事叫表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慕容将军,久仰大名。”谢淮岸恭恭敬敬的打招呼,“此次多谢将军救我一命,他日必定报答将军。”
慕容谦宿听到这话,不由眉头一皱,反问道:“久仰大名?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额……”谢淮岸以为这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他这么较真。
慕容谦宿审视的看着谢淮岸,他在军营呆的久了,平日里最担心的事情便是敌军来探子,所以对于不明的信息都会刨根问底,加上气势骇人,便给人心里造成了十足的压迫感。
池宴许小时候就是这样落下心理阴影的,当时他做了个什么小坏事,打算掩人耳目一番,好似因为不喜欢谁送给自己的礼物,将它丢进水里了,下次见着问他时,他便说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于是慕容谦宿十分较真,审问了他一下午,把池宴许都逼哭了,最后说被自己丢进了水井里。
最可怕的是,还有人打趣说,以后要让他们成亲。
池宴许吓得做了好几晚噩梦。
之后他见到慕容谦宿就躲着走,生怕做了什么坏事,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还要被逼问一顿,尤其池宴许是个招猫逗狗,没事就喜欢干点常人看不上的事情,所以他更怕慕容谦宿了。
“水匪捉了几个活口,他们说你不仅知晓皇室秘闻,还想密谋什么,此事当真?”慕容谦宿继续问道。
谢淮岸听到此话,倒是不怵,不疾不徐的回道:“权宜之计,尚且我并不知晓水匪与你说了什么,若是将军愿意听信贼子之言,那我也不辩解什么。”
慕容谦宿听到这话,不由顿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道:“不愧是我弟夫,有勇有谋,日后跟许儿一样,叫我表哥就行。”
“许儿?”谢淮岸瞥了一眼池宴许。
池宴许扶着谢淮岸坐下,没有意识到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低声问:“叫我干嘛?”鬼祟的小眼神瞥了一眼慕容谦宿,生怕自己讲话声音太大被他发现。
慕容谦宿给谢淮岸倒了杯茶水,跟自己家一般从容,道:“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显得倒是谢淮岸才是来这里做客的。
谢淮岸看了一眼池宴许,他站在一旁像是个小鹌鹑一样,完全不做声。
“表哥远道而来,应是我们尽地主之谊,怎么能让你上手给我倒水?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招待不周。”谢淮岸笑着替他倒了杯茶。
慕容谦宿哈哈大笑:“我们这种粗人,不讲究这些,不过谢谢弟夫了,说起来,你说我救了你一命,你以后要报答我,打算怎么报答?”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表哥有所求,那我必定赴汤蹈火。”谢淮岸道。
“说起来,这次救你命的还是许儿。”慕容谦宿又将话题转到了池宴许的身上,可以看出来,他确实挺喜欢池宴许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了一些,谢淮岸没有将话题落到过地上,不过一番相处下来,他也明白池宴许为什么一听将军来了,就面露紧张,因为他给人的压迫感确实很强。
很快,慕容谦宿的副将推着轮椅进来,池宴许顿时眼睛一亮,道:“这个东西好啊,怎么用?”
副将跟池宴许介绍了一些轮椅的功能,以及是谁制作的,不仅可以在平地上跑,还能在泥地里,崎岖的路上,还加了软垫,不会硌人,以及还做了遮罩的盖面,不仅能挡雨还能遮太阳。
池宴许跃跃欲试,直接坐在了轮椅上,迫不及待的让人把他推出去,喜滋滋的说道:“我先试试,快点推我出去转转。”
很快,副将便推着池宴许出了会客厅,去花园转转,轮椅还可以跨台阶,池宴许兴致勃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真好玩啊,加速!”
谢淮岸看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回神后,发现慕容谦宿也看着外面,目光倒是温和带着笑意,他转头对他道:“许儿就是这般孩子气,弟夫你平日里多担待一些。”
谢淮岸已经明白了这个人说话的方式,也没什么心机,只是有什么说什么,他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笑道:“我喜欢。”
慕容谦宿又问:“你怎么听过我的名字,是许儿跟我提过你吗?”
谢淮岸无情的否认,直白道:“没有听过,那只是客气话。”
“……”慕容谦宿顿时露出可怜的表情,痛苦抱怨道,“啊,我不知道为什么表弟每次看到我都不想理我,还背着我成亲,难道是害怕要嫁给我?”
“?”谢淮岸疑惑的看向他。
慕容谦宿道:“那些都是玩笑话,弟夫,你可能不知道,是这样的,他还小的时候,族中长辈打趣说把他嫁给我,从那之后他看到我就躲着我,哎……”
“可能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你。”谢淮岸提醒道。
慕容谦宿崩了个大溃,问道:“为什么啊?”
“可能因为,他喜欢我。”谢淮岸托腮,认真的思索道。
慕容谦宿大大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问号,思索了半响,道:“行吧,可能他确实喜欢你这种斯文的读书人吧,我个大老粗,哈哈哈。”
“表哥,说笑了。”谢淮岸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是个狐狸。
两个人随意聊了一些,等到池宴许坐着轮椅被推回来的时候,谢淮岸已经送别了慕容谦宿,人走了,池宴许也轻松了,开开心心的让谢淮岸坐上轮椅道:“你来试试,太方便了。”
“表哥已经回去了。”谢淮岸说道。
池宴许松了一口气,道:“终于回去了。”
他上去搀扶谢淮岸,让他坐上轮椅,谢淮岸问道:“你看上去很怕他?”
“小点声,慕容将军真是……能止小儿夜啼。”池宴许觉得这话说的不够生动,应该是能吓哭小孩,那个小孩就是他自己。
谢淮岸又道:“他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
“是吗?”池宴许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
谢淮岸看他这样,觉得好笑,道:“刚刚他说,你是怕嫁给他,才来平洲的。”
“我才不要嫁给他,万一他打我怎么办?”池宴许皱着鼻子。
“哦?他还打过你?”谢淮岸问道。
“没有,不过我看过他打别人,把人牙齿都打掉了,太凶了。”池宴许甩了甩脑袋,不敢细想。
谢淮岸坐在轮椅上,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像个小傻子。”
“没错,他是大傻子!”池宴许赞同的点头。
池宴许推着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大黄和擎苍已经长得很大只了,看到了他们两人,就飞了过来,谢淮岸抬起未受伤的胳膊,大黄便停了上来,它歪了歪脑袋,豆豆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好久。
“我决定训练它们俩找人,以后要是我们分开了,它就可以替我们传递消息。”池宴许也想学着他那样,抬起胳膊等着擎苍停上来。
擎苍却扑腾着翅膀,想要站在他头上,头发被它抓的乱七八糟,池宴许立即恼火的让它走开。
擎苍是个坏鸟,一直抓他的头发,把他头发抓成了鸡窝一样,才发出像是嘲笑一般的叫声,飞走了。
大黄也叫着应着,两个鸟好像在嘲笑池宴许。
“它们为什么欺负我?”池宴许气坏了,精致的小少爷变成了潦草小狗,气呼呼说道,“我可是它们的衣食父母!晚上不给它们吃肉。”
谢淮岸抬头看他,没有响应他的话,半响,池宴许才道:“你看我干嘛?我都被欺负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过来。”谢淮岸示意他靠近。
池宴许弯腰凑近他,疑惑道:“干嘛?”
“头发乱了。”谢淮岸把他脸前乱糟糟的头发抚了上去,笑道,“以后帮你训它们,让它们听你的话。”
“嗯嗯,要让它们会送信,会打猎,会看哨,不能骂我,要骂别人……”池宴许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那你的要求很高。”谢淮岸道。
池宴许想了想,确实有点高。
慕容谦宿去而复返,看到的便是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模样,心情十分复杂,这么好的表弟,竟然就成亲了,他以前还单纯的以为,他会娶表弟了。
“许儿,我忘了正事,这些东西给你。”慕容谦宿送上了一份文书。
池宴许问道:“这是什么?”
“你之前让我查的,武安侯的信息,便是那日来宴会的另一个人,不过我听说……”慕容谦宿打算说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心中顿觉危机,立即四下寻找,发现并无他人,倒是看到谢淮岸垂着眸子,脸色不佳,似乎在思考什么。
池宴许立即接过文书资料,反应过来武安侯是何许人也,便是谢淮岸亲生父母家,他道了谢,又问:“多谢表哥,你听说什么了?”
“那个……”慕容谦宿挠了挠脑袋,压低了声音道,“最新消息,顾连城回京了,但傅淮安下落不明。”
第43章 第 43 章 他压低了声音,蛊惑他道……
池宴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淮岸, 他没什么异样,像是觉得有趣一般,念了一遍那个与他名字相似的人名。
“傅淮安?”谢淮岸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嘴角挂着淡笑。
池宴许听他念这个名字,不由紧张了一下, 生怕他对这个人好奇, 赶紧道了句:“竟然跟你叫一个名字, 不过人特别混蛋,被我教训了。”
“嗯?”谢淮岸疑惑的看向他。
“不是说他下落不明是我干的,宴会那日我遇到了一个登徒子, 让芸儿折断了他的手,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武安侯的世子。”池宴许翻了个白眼。
什么垃圾武安侯, 教出来这么一个世子,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傅淮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来了平洲后, 在水匪的寨子失踪了, 确实是一件大事。
若是武安侯发难, 指不定会针对慕容谦宿或者平洲搞出什么事情,在小说里,他是顾连城一派的,就算后来知道了谢淮岸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表达出任何亲情。
池宴许眼珠子转了几圈,小表情变幻莫测, 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池宴许,道:“若是傅淮安死在不妄山,我必定是武安侯府第一怀疑的对象,毕竟是我指使水匪抓走他的。”
“水匪凶恶, 就算傅淮安命薄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顾连城不是跑了吗?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跑了,说不定是他半路杀了傅淮安,把罪责推脱到我们这边。”池宴许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顾连城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谢淮岸看了一眼池宴许,有些诧异的看他这话什么意思,随后有看了一眼旁边的慕容谦宿,他身为大将军,给人的压迫感十足,可也十分敏锐。
不过慕容谦宿听到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倒也没有继续待下去,他在这里只是个局外人,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池宴许推着谢淮岸回到房里,他坐在矮榻上,将慕容谦宿查到的消息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有关不少他的生平。
他在京城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子,日日流连花丛,在几个青楼里都有相好,还抬了好几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当妾室,跟护国公家的孙女有婚约,但他实在太混账了,护国公家孙女一直拖着不成婚,这都快十八岁了,退婚之事皇上也不应允。
“人或者尸体都没有找到吗?”谢淮岸也正好看到了上面写的东西。
有关傅淮安的信息倒是详尽。
池宴许从文案里抬头,反问道:“谁的?”
“傅淮安。”谢淮岸目光幽幽的,盯着池宴许看着。
池宴许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摆手道:“我干嘛找他的尸体啊?他跟我无亲无故的。”
“那你为什么要查他的信息?”谢淮岸不明所以,狐疑的看着池宴许。
“我只是看看……要是他们家找你麻烦,该如何应对?”池宴许从手中文书抬起头来。
谢淮岸似笑非笑,声音低沉,眼底像是藏着无数难以问道:“那如果真的是我杀了傅淮安了?”
池宴许放下手中的文书,震惊的看着他,讷讷道:“你为什么……你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了他了?”
谢淮岸半垂着眼眸,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轻笑一声,阴恻恻的模样教人不寒而栗。
他抬眸看向池宴许,面无表情,眸子像是结了冰一般,回道:“怎么无冤无仇?”
“……什么仇啊?”池宴许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般吧。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立即否认道:“不对,你肯定没有杀他,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谢淮岸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逗得差一点笑了出来,不过面上的表情还是凝重,沉吟道,“我都承认是我做的,你还帮我找借口?”
“你肯定在骗我,害怕武安侯来找我麻烦,你想要牺牲自己,保全我!”池宴许很快给他找到了理由,肯定是这样的。
谢淮岸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着,他道:“确实骗你的,我没有杀人,但是……我确实跟傅淮安有仇。”
他本不想将这个事情告诉池宴许的,这是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什么仇啊?”池宴许问道。
“跟他有仇也不尽然,是他父母。”谢淮岸道。
池宴许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跟武安侯……有仇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没有继续回答,池宴许好奇死了,坐到他身边,将腿架在他腿上,骚扰道:“你别话说一半,你不告诉我,我今晚都睡不着。”
谢淮岸伸手搭在他的腿上,笑道:“你真的很想知道?”
“嗯嗯。”池宴许郑重点头。
谢淮岸沉思着,现在又有些后悔提及这个事情,他不如他想的那般好。
在水寨里几日,谢淮岸看到痛哭流涕的傅淮安,厌恶到了极点,就这样的一个人,抢占了自己的人生,让自己受到了无数的绝望。
他也曾想过要弄死傅淮安,原本他可以早一些离开水寨的,住在那的几日,便是在纠结如何处理傅淮安,不过他决定放过他们。
只是离开的那日,却发现傅淮安跟着顾连城一起跑了。
现在池宴许他们在找傅淮安的信息,他不见了。
他会去哪里了?
或许傅淮安在逃跑途中惹怒了顾连城,顾连城嫌弃他是累赘,亦或顾连城要找个替自己冲锋陷阵的找平洲麻烦的人。
谢淮岸陷入沉思,忽然感觉脸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他怔神的时候,嘴唇上又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了一下。
池宴许捧着他的脸,问道:“这样,可以跟我说了吗?”
“……”谢淮岸懵了一下。
他很会撒娇,平日里不跟他说话,他就会黏在他身上,亲亲抱抱,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然后他就心软了,之后两个人就会滚到一起,导致他底线越来越低。
“咳咳……”谢淮岸别过脸去,不想他亲自己,他现在这种状态,不适合被他撩火。
池宴许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无辜的很,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他问道:“你要说了吗?”
“……哦。”谢淮岸敛下眼底的火,默念几遍佛经,但是这种东西对他好像没什么用,之前就发现了,他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谢淮岸伸手将他的腿从自己身上挪开,池宴许一脸不满意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腿疼。”谢淮岸找了个无足轻重的理由。
池宴许赶忙道:“我给你捏捏。”
“别捏了。”谢淮岸拦住他要动的手,趁他生气之前,将话题转移到了傅淮安的身上,道,“我不是谢家夫夫的亲生儿子,那个傅淮安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池宴许震惊无比,他竟然知道这个事情,是从什么开始时候知道的?
谢淮岸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告诉了池宴许,这一次他将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池宴许。
他仔细看着池宴许的脸,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震惊,最后到红了眼,眼泪就在眼底打转。
谢淮岸说到这里不禁嗤笑一声,“他们看我喝了毒药还好了,就不敢再对我动手,也不敢再接近我,他们觉得我是讨债的鬼。”
“淮岸哥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池宴许鼻子发酸,眼睛顿时红了。
谢淮岸看他一眼,声音有些低落,道:“我还活着。”
“呜呜呜……”池宴许大哭起来,猛地抱住谢淮岸,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他太难受了,小说里最后他就是被这一家人害死的。
如果从谢淮岸的角度来看这个小说,就是谢家夫夫抢走了他的一切,从小到大一直想要弄死他,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终于,谢淮宝穿越来了。
谢淮岸为了这个给过自己温暖的弟弟放弃了仇恨,同时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谢家人得偿所愿了。
可是谢淮岸从来没有获得过幸福。
池宴许哭的满脸泪水,谢淮岸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我还好好地,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已经死了。”
“呜呜呜……我好难受。”池宴许从他怀里抬头,泪汪汪的。
谢淮岸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严重了,小傻子哭成这样,他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道:“别哭了,再哭我就……”
“就什么?”池宴许擦了擦脸颊,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有些茫然。
谢淮岸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就想欺负你了。”
想要你哭得更凶一点。
所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池宴许想的那么好,他心里藏着很多坏心思。
他想要他更在意自己一些,他想他哭得更凶一些,甚至想要欺负他。
“啊……”池宴许讷讷的看着他,脸红红的,突然有些害羞了起来,问道,“你……你这么有兴致吗?可是你的腿……还有你肩膀上的伤都还没好了。”
谢淮岸笑了笑,正想说那就算了,改日等他好一些再说。
池宴许忽然跃跃欲试,俯身压在他身上,低声道:“那我自己来,你躺着就好。”
“……我觉得你兴致也挺好的。”谢淮岸单手搂住他的腰,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抚摸。
池宴许没羞没臊的说道:“我们明媒正娶,难道还不能做这些吗?”
这是项体力活,头一次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身上,他不过两次便累的趴在他身上无法动弹了。
谢淮岸末了提着他的腰,结束的时候,力气无法控制得很好,肩头的伤口有点裂开了,出了点血。
两个人躺在一起休息了好一会,谢淮岸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不动弹,谢淮岸坐起身背着池宴许,将自己肩膀上的绷带给揭了下来,结痂的伤口出血了,不过不是很严重。
他唤了人替自己拿药来,池宴许立即起身,说道:“我去帮你拿金疮药。”
他下地的时候揉了揉屁股,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骑他比骑马累,他心里暗暗评价道。
不一会儿芸儿便端着一碗药送了进来,正想要喊池宴许,谢淮岸直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芸儿阻拦不及,紧张的看着谢淮岸。
平日里喝苦药从来不皱眉头的人,此时却皱着眉头冷眸看向芸儿,道:“这个药味不对。”跟他平日里喝的不一样,虽然这些草药熬煮在一起都是苦味,但是苦的滋味却不一样,有些可能会加一些凉性的草药,那味道便会回甘,而有些加了些臭味的草药,入口则更难下咽一些。
治疗他伤口的药便是回甘的,而这个粘稠难喝,这滋味好像他之前尝到过,是池宴许喝的。
他之前想要查一下这个药的事情,后来便没有见他喝过了,而且平日里也活蹦乱跳的很,根本没有什么异常,这一次又端来跟前,他看向芸儿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被信任的人背叛滋味,他是最明白的。
芸儿被谢淮岸盯着看,顿时心虚不已,赶紧喊了一句:“少爷,少爷……”
“有什么话出去说,我想听听你的解释。”谢淮岸冷酷的盯着芸儿。
芸儿如临大敌,好在池宴许已经拿着金疮药回来了,芸儿立即汇报道:“少爷,你的药……被姑爷喝掉了。”
“啊,你怎么把我的药给喝了,这个药对你没有效果。”池宴许惊讶的看着谢淮岸,有些尴尬的开口。
谢淮岸问他:“这是你的药?治什么的?”
“……嗯嗯嗯额。”池宴许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
谢淮岸没有听清,池宴许看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流血,赶紧转移话题,道:“没听清算了,我先给你上一下金疮药,你看你都流血了。”
池宴许给芸儿使了个眼色,芸儿立即端着空碗退了下去。
谢淮岸将他那明显的挤眉弄眼看在眼里,心中猜疑却没有消散,反而更觉得有问题了,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生病了吗?
谢淮岸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为什么生病要瞒着自己?不过又细想了一下,他喝了他的药,他说的是这个药对他没效果,所以对他有什么效果?
两个人的区别是什么?
还有喝这个药的时机是什么?
“痛不痛啊?”池宴许给他上了药,时不时瞥一眼他的表情。
谢淮岸盯着他的脸,道了句:“疼。”
“那……怎么办?”池宴许懊恼道,“刚刚就不该……这样的,你受伤还没好。”
“你陪我躺一会。”谢淮岸搂着他躺下。
池宴许乖乖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刚刚有些累了,现在这样安静的氛围,听着身侧人平缓的心跳,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他眼睛慢慢合上,半梦半醒间听到谢淮岸问他:“刚刚那是什么药?”
“避子药。”池宴许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谢淮岸没有再询问了,池宴许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睁眼发现面前的人正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没什么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男人这么坏,怎么可以趁他快睡着的时候问他这种事情?
“我只是不想现在生孩子,我还是更喜欢我们两个人一起做这种事情,如果有孩子会很麻烦。”池宴许如实说道。
“喜欢?”谢淮岸问。
池宴许点点头,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想要等……再生孩子,因为这样你远门了,我也不会遇到那种情况,等你高中状元回来,你孩子就能叫你爹了,是不是很好?”
池宴许脸有些红红的,不知道是在担心还是害羞,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谢淮岸,等着他回答。
谢淮岸倒是没什么反应,表情看上去淡淡的。
池宴许坐起身来,盯着他看了一会,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挺色的。”谢淮岸一本正经的评价道。
“嘿嘿。”池宴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又侧躺到他身边,单手支着脑袋看他,道:“那也是因为你有美色,所以我见色起意!”
“嗯?你该不会只是想睡我吧。”谢淮岸笑问道。
池宴许面露纠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不睡也可以,我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
谢淮岸被他逗乐了,逗他道:“那你又要把我赶到地上睡吗?”
“我睡地上去,我现在就让芸儿给我打地铺。”池宴许退让道,一家之主的地位暂时先让给他,谁让他是个受伤了。
他说到做到,立马从床上起来,打算下床去打地铺。
谢淮岸伸手将他拉回来,他种种摔在他的胸前,似乎撞到了伤口,他闷哼了一声。
池宴许要起开,他却搂住他的腰,将池宴许压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着,低声问道:“不是说陪我躺一会吗?”
“哦。”池宴许乖乖躺在他的身上,心脏不安的跳动着,总有些悬而未决的事情立于两人之间,他忍了忍,问道:“刚刚我说的那个事情,避子药,你在意吗?”
“那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想什么时候生孩子都可以。”谢淮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池宴许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眸子,眼中满是温柔的神色,没有其他。
他压低了声音,蛊惑他道:“我都配合你。”
“……”池宴许承认自己被蛊到了。
池宴许咽了咽口水,啊,心跳也变得不稳定了。
刚刚还把他伤口弄裂开了,现在再搞会不会不太好,他的伤还能好吗??
池宴许在那纠结,纠结来纠结去,亲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最终还是没有动弹,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已经好了差不多的腿又断了,大夫问怎么回事,那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第44章 第 44 章 靠,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李家村错落着几十户人家, 所有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每天伺候着自己的土地,春种秋收, 交给东家三分粮食,剩下的自己留着过冬。
不过就在几日前, 东家来消息了, 说今年要涨佃租, 要交给东家五分,自己留五分,而且明年想要租田地, 还得加价。
这个消息出来,村里人顿时便急了。
以前一直觉得他们东家宅心仁厚, 佃租是附近几个城最低的,以往每年的粮食留下来还有剩, 甚至可以换一些钱银改善一下生活。
没成想今年快到秋收了, 竟然要涨价, 这样的话, 大家就得勒紧腰带过活,阴面的田地收成不好,交了上涨的租子,便要饿死在冬天。
大家派了几波人去平洲找东家,不过都被看家护院的赶出来了,东家还找了好多凶神恶煞的护卫, 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找去。
当然,池宴许并不知道这一茬,只当那些找来的人是想来看望谢淮岸的,一律被赶走了。
李家村的人思来想去, 觉得肯定是谢淮岸吹了什么枕边风,让池家针对了李家村,原因便归咎于之前池少爷抢婚的时候,他们也算出了一份力,现在轮到谢家报仇来了。
于是村长集结了一群人去谢家威逼利诱,想谢家出个人去找谢淮岸说说情,将佃租给减下去。
谢淮宝一出门就看到这群人聚在自家院子里,村里的长辈都来了,白眼恨不得翻出了天际,以为他们又是来找他公开做卤煮的秘方的,想要倚老卖老抢他发家致富的法子。
谢淮岸近日过得也不太顺心,他觉得自己赚钱的速度太慢了。
之前做了小生意,回报率挺高的,但是古代人消费水平有限,他做的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端食物,之后又去山里采药,运气不错,挖到几次人参,除了第一次卖出一百两,后面都是小人参。
于是他决定去更远的山里挖人生,还带着谢家夫夫一起去了,结果这对活爹简直了,不务正业在山上救了断手的人回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简直当祖宗供着。
还拿他的辛苦钱给他看病。
这样一来,他的银子便又少了一些,这倒不是重点。
他之前能靠自己实力赚钱,已经可以碾压同年龄段的所有人了,优越感很强的。
自从得知了池宴许能随随便便给出几千上万两银子,他顿时心理失衡了,按照现在赚钱的速度,八辈子都赶不上他。
谢淮宝抑郁了很久,开始想要走快速赚钱的路子,或许走云子衡的路子,那些王公贵族们指缝里随便漏一点给他,都比自己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做小吃来得多。
在小说里,谢淮宝面对着无数的危机,性格虽然泼辣斤斤计较,可是一直都是脚踏实地的做生意赚钱的,而云子衡作为世子,虽然早早与谢淮宝相遇,却一直隐藏着身份,谢淮宝也对他不喜,所以从未想过走他的捷径。
住在自家的那人转好了,收拾了一番,谢淮宝倒是认出了他是谁,是那日跟云子衡寒暄的男人,看上去倒是非富即贵,谢淮宝倒是对他态度好了些,默认谢家夫夫救治这个人,日后总能得到些好处。
不过这个人浑身透着一股优越感,性格讨厌到了极点,对家里的吃的住的挑三拣四的,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谢氏还对他的挑剔十分受用,只要他提出要求,便无条件满足,目光中满怀慈爱。
傅淮安也变本加厉,觉得这家人像要巴结自己,更加摆出大爷的姿态,要吃这要喝那,谢淮宝厨艺不错,很得傅淮安的喜欢,便天天要求他下厨做饭,伺候他起居饮食。
谢淮宝有些不爽,不过想到他身份高贵,便也忍了下来,尤其是谢氏夫夫也央求他。
不过这个傅淮安越发过分了,就在刚刚,他吃完了新鲜的银耳莲子羹后,嫌弃道:“你们竟然让本世子吃这种穷人的东西?”?谢淮宝撸起袖子就想给他一耳光,谢氏立马将他推出去,舔着笑脸道:“傅公子,若是你有什么想吃的,便跟我说,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傅淮安觉得这家贱民倒是识时务,知道巴结自己,对他们倒是满意,便道:“在村子里我也待厌了,你们给我些银子,我去城里转转。”
谢家夫夫面面相觑,问了句:“你要多少?”
“随便给我个几百两银子好了。”傅淮安大手大脚惯了,根本不知道这些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几辈子都攒不到。
谢氏为难道:“我们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什么?你们是什么穷酸鬼,没银子早点说,浪费本世子时间。”傅淮安不耐烦的说道。
谢父有些不满,正要说什么,谢氏便拉住了他,陪着笑脸说道:“没事没事,我这里还有淮宝放我这里的五十两银子,你拿着,慢慢花。”
傅淮安接过他给的银子,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道:“行吧,老子看你顺眼,最近伺候我也算尽心尽力,等我回京后,会报答你们的。”
傅淮安拿着银子走出了谢家,回头看了一眼谢氏,问道:“你家儿子叫淮宝?”
“是是是,跟你淮安一个淮字。”谢氏笑呵呵的说道。
“呵,难道你不知道你们这些贱民要避开我们的名讳吗?”傅淮安阴沉着脸说道。
谢家夫夫被吓到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们并不知道还有这种避讳,只知道要回避皇帝的名讳。
傅淮安很是欣慰的看着他们惧怕的神色,这些日子在平洲吃的亏,让他十分挫败,如今在这家找回了自己呼风唤雨人上人的感觉,他笑道:“不过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哈哈。”
他从后门离开时,谢淮宝正被一群人围着让他去找谢淮岸说情,将佃租减少两分,不然大家都别想活。
谢淮宝想要拒绝,反正他以后又不打算以种田为生,不料谢家夫夫出来,听到佃租要增加顿时脸色大变,道:“这可不行,我们这就去找淮安说道说道,村长,李叔,你们放心好了,这个事情交给淮宝,他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好。”
“???”谢淮宝难以置信的听着谢氏满口答应大家的请求,简直无敌了。
这对软包子大奇葩,难怪谁都能欺负他们。
送走了院子里的人,谢淮宝说道:“你们有没有搞错?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佃租涨了管我什么事,我们有钱,麻烦就要离开李家村,去外面更大的地方发展了!”
谢氏为难的捏着衣袖道:“淮宝啊,我们先不着急去京城。”
“为什么?”谢淮宝瞪大了眼睛。
“那个……你的银子,被你哥哥全都拿走了,我们去不了京城了。”谢氏支支吾吾的说道。
谢淮宝顿时炸毛,道:“凭什么,他凭什么拿走我的银子?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他……毕竟是你亲哥哥,我们总不能……”谢氏也觉得理亏,“我们苦一点没事,可是你哥哥受伤了。”
谢氏那日在山里一眼便认出了傅淮安,那肯定是他的孩子,父子连心的羁绊,他不顾风雨将人救了回来,果然就是他的宝。
他十分享受这段相处的时日,恨不得将前面二十年亏欠的爱全都弥补给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淮宝的银子赚来也辛苦,可是……淮宝肯定可以理解的。
谢淮宝气的发狂,道:“什么我哥不哥的,他有把我当弟弟吗?给别人地主当了上门女婿,就连亲生弟弟都不认了!哈,现在又要涨我们租子,真是好笑,我要去找他,把我银子还回来。”
谢氏呆在原地,脑子空空的。
“别告诉我,你们一直偷偷补贴谢淮岸?”谢淮宝逼问道。
谢氏沉默不语,就让谢淮宝这样误会着。
他们养了谢淮岸这么多年,是时候回报一下家里了。
谢淮宝是个行动派,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哪里能给谢淮岸,他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他下午就坐上了去城里的牛车,很快就找到了池宅。
池宴许正推着谢淮岸在后院里训海东青,这两个小东西会看人脸色的很,只听谢淮岸的话,他训一遍就听懂了,但是到了池宴许这边,两个家伙就不听话了,开始捣乱,不是俯冲时飞错了地方撞在池宴许的胸口,要么就是停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头发抓成鸟窝。
“我不玩了!!”池宴许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格外潦草。
谢淮岸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道:“你不能半途而废,多练练。”
“练不了。”池宴许往地上一蹲,托着腮帮子,气鼓鼓的。
谢淮岸又吹了一声口哨,大黄便飞了下来,站在池宴许旁边的栏杆上,讨好似得跳啊跳,歪着脑袋蹭他。
池宴许看了一眼谢淮岸,又看了一眼海东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啊你,你是故意的对吧?”池宴许站起来,趴到谢淮岸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谢淮岸镇定的反问道:“故意什么?”
“你训练两个小鸟欺负我!!”池宴许觉得自己已经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谢淮岸笑着拉着他,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环抱着他的腰,低头看他:“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坏?嗯?”
“额……”池宴许有些动摇了,难道真不是他训练鸟欺负自己?
“我真的会训练大黄和擎苍欺负你?”谢淮岸黑沉沉的眼睛,像是宝石一般,盯着他。
“你……就喜欢欺负我,你自己说的。”池宴许不服气的说道。
谢淮岸笑了笑,俯首。
池宴许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凑上去。
忽而,拱门处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少爷,姑爷的弟弟求见,不知……”
“通报个什么狗屁,我是来找谢淮岸的!”谢淮宝气冲冲的不顾阻拦,冲进了后院。
他一进来便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没羞没臊的打算要亲吻的样子。
靠,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第45章 第 45 章 他不是个古代人吗?古代……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谢淮宝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指着两个人呵斥道。
他们倒是没有被他吓到,冷静的分开。
“你你你……你们两个……”谢淮宝舌头都开始大结了,他从未预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情形。
这算什么?
池宴许疑惑的看他一眼, 问道:“没见过人亲嘴?”
“你你们……不知羞耻。”谢淮宝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气的脸色涨红。
池宴许倒是想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谢淮岸,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十分配合, 丝毫不反抗,也不在乎别人看着。
他亲够了,看着谢淮宝脸上表情青红不定变了好久, 才施施然从他怀里起来,问道:“我在我家亲我夫君, 你说我不知羞耻?就算我们在这里□□你都管不到。”
谢淮宝简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表情绷不住了,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最后只能维持着懵逼的表情。
他又看了一眼谢淮岸, 他听到池宴许的话, 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那笑,而且笑容很温柔,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温柔的,脸上带着些许情欲, 看上去十分惑人,微微扬起的嘴角像是勾人心弦的钩子。
谢淮宝的震惊于池宴许这么不要脸,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个古代人吗?古代人不都是很含蓄内敛的?池宴许讲话怎么这样子的?有辱斯文, 粗俗不堪!
随后又看到冷酷斯文的哥哥在那里温柔的笑,他一直觉得谢淮岸符合自己所有的幻想,可是碍于是哥哥,所以一直按捺着心中的悸动。
可是,他也期待这个哥哥对自己的偏爱。
从他第一次看到谢淮岸的时候,就想着对他示好一下,有时候还会故意耍一点小脾气,想要看到他对自己不一样的地方。
他没有得到哥哥的偏爱,却总是得到他的冷眼,他恃才傲物,眼高于顶。
他可以接受有个冷酷的哥哥,前提是他对所有人都这般冷漠,是所有人都不可企及的高岭之花,当他求之不得的东西,落到了别人的身上,他愿意被人摘下来,他的嫉妒便在心中开始疯狂的蔓延。
谢淮岸不该讨厌这个人吗?他不是被强迫的吗?之前不是还闹着要和离?
难道这都是假的吗?谢淮岸是不是只是为了睡这个人?或者为了得到一些自由钱财,在跟他虚以为蛇。
一定是这样的,谢淮宝不住的在心里说服自己,他不承认自己的哥哥会爱上这么一个粗俗卑鄙的哥儿,他配不上谢淮岸。
“没事就走,别耽误我们办正事。”池宴许皱眉,一脸嫌弃的说道。
谢淮宝像是天要塌了一样,道:“你们办什么正事是?青天白日的,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耽误我哥哥读书。”
“哦,耽不耽误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池宴许觉得他管的有些太宽了。
“你骚浪贱!”谢淮宝口不择言。
谢淮岸抬眸看向谢淮宝,冷冷的呵斥道:“闭嘴。”
谢淮宝还要说什么,却对上了谢淮岸那双冷冽的眸子,眼中像是凝结了寒冰,教人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冷,哆嗦着道:“你……你……你吼我,我要告诉母父。”
“行吧,你要说什么就回去说好了,要是你来这里就是说这个的,那我听到了。”池宴许百无聊奈的说道,觉得这人确实扫兴的厉害,“送客。”
谢淮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立即道:“谢淮岸,你是不是一直问家里要钱,父母说把我的所有积蓄都给你了。”
这话一出,池宴许顿时皱起了眉头,道:“你没银子花了,问我要啊。”
“没有。”谢淮岸冷淡的回应谢淮宝。
谢淮宝瞪大了眼睛,道:“可是父君明明说……”
“如果你来这里,没事找事,找了这么个憋足的理由,那就请回吧。”谢淮岸不假辞色,推动着轮椅的轮子,转身离开,顺便喊了一声,“许儿,我们回房吧。”
池宴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谢淮宝,心中奇怪,为什么谢家夫夫要说把银子都给了谢淮岸,这跟小说不符,小说里谢淮宝是一家之主,所有的银子都听从他的安排。
“你不能走。”谢淮宝不服气的冲上去,焦急的说道,“那是我要去京城做生意的银子,你要还给我。”
“嘘——”的一声长哨。
海东青像是疾驰的利箭一般射向谢淮宝,两只猛兽喙像是锋利的匕首,爪子十分有力,俯冲向谢淮宝的时候,他懵了一下,海东青直接抓散了他的头发,头发全都散落。
他怒:“你竟然让两个畜生袭击我,谢淮岸,你不念手足之情!”
海东青再一次飞来,这一下是朝着他的脸来,他阻拦不及,利爪直接抓破了他的脸,疼痛传来,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捂住自己的脸,一边挥手打开两只海东青。
他越是挣扎,两只鸟儿就越是兴奋,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往他身上抓,把他衣服抓成一条一条的。
谢淮宝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求饶道:“让它们赶紧走。”
“他们是畜生,听不懂人话。”谢淮岸冷漠的开口,反问他,“所以,你听得懂人话吗?”
谢淮宝顿了一下,知道他在骂自己听不懂人话,可是小命要紧,咬牙道:“我听得懂听得懂。”
“回去吧。”谢淮岸对着训练有素的大黄和擎苍道,两只鸟儿很快便飞走了,还发出嘎嘎的嘲笑声,好似很得意。
谢淮宝一身狼狈的跌坐在地上,额头还被抓出了伤痕,他愤愤地看向谢淮岸,眼中极为不甘,道:“你就是要落得手足相残的地步吗?”
“你是我手足兄弟吗?”谢淮岸背对着他,冷酷无比。
谢淮宝擦了擦额角的血迹,咬牙道:“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后悔,这么对我的。”
谢淮宝愤愤的离开,推开要给自己引路的下人。
他的背影十分愤怒,浑身的衣服被抓成了条状,看上去无比狼狈。
池宴许顿了一下,问道:“你这样对他……”
“我已经知道傅淮安现在身在何处了。”谢淮岸冷笑一声。
池宴许好奇傅淮安在哪里,便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后,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傅淮安竟然就在平洲的烟花柳巷,在那找了个头牌姑娘睡了几晚。
银子花完了,便又回了李家村,找谢家夫夫要银子,虽然他们还有些银子,确实留给谢淮宝的,他们不是很想给,可是却被傅淮安威逼利诱了一番,还是给了。
他们给钱的时候,正好被谢淮宝看到了,气的把家都给砸了,还把傅淮安揍了一顿。
别看谢淮宝是个娇滴滴的哥儿,实则打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尤其傅淮安还被掏空了身子,全然不是火力全开的谢淮宝对手,谢家夫夫两个人都拉不住谢淮宝。
谢家夫夫可吓坏了,傅淮安色厉内荏的威胁说一定要弄死谢淮宝。
现在傅淮安老实的在谢家修生养息,没有到处乱跑。
这一番打听下来,池宴许也得知了李家村佃租上涨的事情,村里的人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租子不正常吗?”池宴许拧眉问道。?他着手收租,不太能理解这个租子有什么不对。
谢淮岸看到新定的佃租,眉头皱的更深,便跟他道:“不是涨租的问题,是今年收成变差了,往年每亩地有9石粮食,交给你十之有三,便是3石,剩下的足以生活,但是今年收成变少只有6石,却变了收租的法子,要求给3石佃租,大家便只有3石的粮食,会饿死人的。”
池宴许听明白了,怒拍桌子,道:“到底是谁定的规矩?是不是李荣留了坑让我踩进去?等着我被李家村的人找麻烦?”
“……少爷,这是你定的。”芸儿咽了咽口水,提醒道。
池宴许愤怒留在脸上,愣了好久,撇了一眼坐在一旁倒水喝茶的谢淮岸,不太确定的问道:“不太可能吧……我都不懂这些,我怎么会要求这个?”
他努力思考着,这件事情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丝毫记忆。
芸儿瞥了一眼谢淮岸的脸色,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是春日的时候,李管家带你去看大家种地,跟你提议的,你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嗷……我有点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池宴许点点头。
谢淮岸抬头看了一眼他。
池宴许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道:“都怪你,我当时只顾着看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就答应了。”
“你还好意思说?”谢淮岸似笑非笑的。
池宴许往榻上一摊,望着头顶的红色梁柱,道:“那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