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可是,不对啊,那不是秋收时候的剧情吗?

“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池宴许冷冷的说道。

他冷着脸的时候倒是挺唬人的,老张也被吓到了,顿时有些不敢作声,可是为了自家儿子的,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池少爷,你家财万贯,不差钱,为何不对你夫君好一些,还要让他出来借钱?”

池宴许胳膊差一点没有撑住脑袋,目瞪口呆,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我我……”

“既然老张说了,我也说吧,池少爷,你的夫婿问书院的十几个同窗借了钱,拢共一千五百三十八两银子,我们几个都是老老实实种田为生的百姓,攒了几十年才有二十两纹银,就那可是我们的命啊。”老婆子也哭诉道。

池宴许沉默的看着他们,指甲里还有没有洗净的泥,初看时还以为是装得像,现在看原来是真的过这样的生活。

“你们起来吧,把事情跟我详说。”池宴许让小二看茶。

三人顿时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其中的详情如何家里的孩子也没有多说,只是钱借出去要不回来了,家里人着急,才说肯定不会不归还的,因为借钱的人是池家的夫婿。

他们才来跟着池宴许,想要把钱要回来。

池宴许问过他们的姓名,又询了欠了多少银子,老婆子那欠了八两,老张那欠了十五两,还有个是欠了十八两。

“芸儿,把钱给他们吧。”池宴许直接让芸儿把钱给还了。

芸儿犹豫了片刻,提醒道:“要不把银子给姑爷,让他自己还。”

池宴许瞥了一眼芸儿,知道她是担心会有人来骗他,不过这几个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他,不然为什么都害怕成这个样子了,就算被骗了,也没多少银子。

“奴婢多嘴了。”芸儿立即把银子给了。

几个人连忙道谢,都说池宴许是好人,活菩萨。

池宴许笑笑不说话,让人送他们离开。

人走之后,池宴许问道:“你说谢淮岸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为什么要到处借钱?还不跟我说?”

“可能姑爷不想被人看轻。”芸儿道。

池宴许摸了摸下巴,又道:“之前不是给了他三千两银票了吗?”

“说起来……少爷,你买个蛐蛐都三千两。”芸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把银子花到了哪里?”池宴许皱着眉头、

谢淮岸不是那种喜欢乱花钱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池宴许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借钱,思来想去,肯定是谢淮宝为了扩大生意规模,找谢淮岸要钱了。

谢淮岸虽然是个冷漠的性子,但是对家人还是有责任心的,又不想跟自己开口,所以找同窗借钱。

池宴许气的牙痒痒,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书院里一共二十个学子,便有十几个给他借银子,说明他的人缘真不错,跟原文里那个被众叛亲离的反派不同了。

池宴许觉得自己应该鼓励谢淮岸,芸儿说的没错,如果谢淮岸确实欠了钱,也得让他自己归还,不然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蒙骗自己。

至于谢淮宝那家,他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谢淮岸不是谢氏夫夫的孩子,所以他们一直提防着他,生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坏了亲生儿子的泼天富贵。

池宴许正在愁如何解决谢家这个麻烦,谢淮宝那边还真的找上门问谢淮岸要钱了。

他们直接找上了书院,这个消息是从李荣那边得到的,原来当初的聘礼竟然给了三千两,谢淮岸为了自己私吞,让李荣故意只给谢家一百两,剩下的两千九百两自己留着。

谢家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牙痒痒,怒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早就想着攀高枝了吧?”

“我也是看你们太辛苦了,不想你们蒙在鼓里。”李荣叹息着,背着手走了。

一家三口便等不及来书院里找谢淮岸要钱。

“我们宝哥儿辛辛苦苦赚钱,风里来雨里去的,才赚了五十两银子,凭什么谢淮岸能拿那么多?”谢父嘀嘀咕咕的说道。

谢淮宝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他们以为五十两银子很好赚吗?竟然在这里PUA他?

要不是他来了,这对包子父母早就被那群奇葩亲戚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拖后腿,前两天还打算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借给别人娶媳妇,要不是他发现及时,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而且这对夫夫最近看家里日子好了起来,还托人帮他说媒,说什么再过一年半,他就要十八岁了,应该找个人成亲了,隔壁村村长的儿子就很好。

简直肤浅至极。

谢淮宝可不觉得自己会在这样的农村过一辈子,作为穿越者,嫁给村里汉,怎么可能?至少要嫁给王公贵族,穿越文都是这么写的。

谢淮宝原以为自己距离王公贵族很远,但是云子衡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是有这个命的。

他必须加快赚钱的速度,将那群奇葩的亲戚远远甩开。

资本还是太少了,原本他还想着要做些什么生意继续赚钱,可现在得知谢淮岸那有钱,便不想自己受苦受累。

谢淮岸可是欠他一条命,原主就是因为他才被恶霸打死的。

找到谢淮岸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吃饭,因为没了温如琅,学生们全都聚在了书院吃,又因为没了温如琅,大家也都捉襟见肘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慌慌的,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他该不会不还钱了吧?

谢淮岸带着谢氏夫夫和谢淮宝到了书院的食堂吃饭,三菜一汤,谢淮宝有些嫌弃的说道:“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谢淮岸准备付钱的手一顿,转头看他,道:“既然你们不想吃,那便不吃了吧。”

“要吃的要吃的,我跟你爹早上都没吃,待会还要走回去了。”谢氏立即说道。

谢淮岸淡淡的瞥了一眼谢淮宝一眼,谢淮宝翻了个大白眼,道:“反正我不吃。”

“三份。”谢淮岸道。

一家四口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用餐,谢淮宝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双手环胸,摆着脸色给谢淮岸看,不过谢淮岸却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谢家夫夫见他只顾闷头吃饭,丝毫没有跟他们寒暄的意思,他便是这么一个冷情冷意的人,养了快二十年,还是跟父母不亲。

谢氏吃了一些,便说道:“淮岸啊,是这样的,现在你弟弟想要做点生意,而且他也快十八了,要准备找夫婿了……”

谢淮岸抬头,看了一眼谢淮宝,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决定就好。”

“母父,你在说什么废话,我不是说我先不成亲吗?”谢淮宝皱眉打断了打算继续说话的谢氏。

谢氏捏着筷子,嘀咕道:“我只是……”

“行了,我就说正事,听说你有三千两银子,你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你把银票都给我,我要去京城做生意。”谢淮宝说的理所当然。

谢淮岸吃饭的手顿了一下,不理解谢淮宝怎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沉冷的眸子打量着谢淮宝,印象里这个弟弟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之前他的性格虽然也任性有点小脾气,但是从来不会对父母这么说话。

谢淮宝被盯得有些恼火,道:“你看什么?我当初可是为了你,被打得差一点丢了半条命。”

“去京城?”谢淮岸皱眉。

“去京城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肯定要去京城考试,我们也可以提前去给你打点一番。”谢父激动的说道,麻木的眼中第一次散发出激动的光。

谢氏也应和这点头,道:“日后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在京城相聚。”

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去京城,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算不能相认,跟他见一面也是好的。

谢淮宝这一句去京城做生意,立马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他们,眉头皱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中染着他们看不懂的神色,冷漠疏离,他问:“为什么要去京城?”

“当然是……为了把生意做大做强,成为世界首富。”谢淮宝志存高远。

“那你之前做了生意,赚了多少钱了?”谢淮岸反问道。

“要不是池宴许把我告上衙门,我早就赚钱了。”谢淮宝怒道。

谢淮岸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就是没有赚钱,甚至是亏钱了?”

“谁说的,我们家现在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果我去了京城,天子脚下好赚钱。”谢淮宝不服气的说道。

古往今来都一样,起步很重要,在平洲这个小地方,肯定一辈子都赚不到钱。

“你现在是没有赚到钱,觉得别人断了你的财路,所以想要换个地方发展,若是你去京城,无依无靠,又有旁人断了你的财路,你该怎么办?”谢淮岸提出问题。

谢淮宝也懵了一下,谢父立即道:“京城贵人多,我们若是入了贵人的眼,肯定会有人照顾我们的。”

“对对对。”谢氏也道。

“哦?”谢淮岸眯了眯眼睛,眸中透着几分危险的冷意。

谢淮宝立即道:“对,我可以去结识贵人,我现在认识平南王世子!”

谢淮岸笑了笑,双手交叉,拖着下巴,道:“你准备一个做生意的文书给我看看,若是可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谢淮宝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么麻烦,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谢淮岸也不含糊,道:“银子,我确实没有。”

谢淮宝要生气了,却被谢氏夫夫拉了出去,一边说道:“我们先去商量一下,让你弟弟给你出个文书。”

耳根子终于安静了,谢淮岸继续吃饭。

一旁却传来了好同窗的议论声。

“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可是我妹妹的嫁妆啊。”

“实在不行,你去池宅要钱吧,池少爷家这么有钱,总不能借钱不还吧?”

“总不会是池家现在没钱了吧?他家不是大地主吗?”

“大地主也会有没钱的那天,那个池少爷经常吃喝玩乐,是出了名的纨绔,指不定是赌博输光了家产。”

“那可怎么办?”

“我们还可以告官,我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宗族要修祠堂的银子。”

“可是衙门是他姐夫开的,真的有用吗?”

……

几个人愁容满脸的离开,谢淮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书院最近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件事情,他们的议论声正好也被谢家三口听到了。

“你是说,池家的姑爷问你们借钱了?”谢淮宝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对呀,难道也问你们借钱了?我们还在想结伴去他家要钱了。”那人说。

谢淮宝原本还想说几句什么的,立即闭嘴了。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去找谢淮岸了,谁能想到,谢淮岸竟然在外头债台高筑,池家竟然要破产了,这种倒霉的事情可别跟自己沾上边。

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开溜,谢淮岸更加神色匆匆,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好在谢淮岸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直接离开了书院。

谢淮岸回到家的时候,池宴许正好在午休。

他推门的声音有些大,池宴许被吓得从梦中惊坐起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还未反应谁进来了,便感觉有一阵风一般,由远及近,下一刻他就被搂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真结实。

“许儿,你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谢淮岸将他抱在怀里,心疼不已。

“啊?”发生了什么?

池宴许占便宜的手顿了一下。

第35章 第 35 章 平洲城,池家少爷,人傻……

池宴许托着下巴, 喝了一口水。

谢淮岸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也倒了杯茶水。

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算是弄明白了借款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温如琅的人, 装作是他夫君的名义,借了很多人的银子, 有部分人直接来找他还钱, 还有部分人在书院里议论, 让谢淮岸以为池家破产了。

谢淮岸之前提过一嘴这个人招摇撞骗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池宴许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神色严肃, 道:“所以,为什么会有人以为他是我夫君?还以为你想要勾搭我, 让正室抓外室?你们读书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谢淮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淡淡的扫了一眼池宴许。

“这么简单的骗局, 都有人信?”池宴许愤怒的小脸都扭曲了, “难道我们成亲, 婚事办的不够声势浩大吗?我记得当时来了好多人,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成亲了!”

谢淮岸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起紫砂壶,给池宴许的被子里满上茶水,道:“是知道你成亲了,不知道跟我成亲。”

“为什么?”池宴许瞪大了眼睛。

谢淮岸抿唇不语。

池宴许忽然想明白了,道:“我知道了, 当时你盖着红盖头,大家没有看到你的脸,所以,那一天你说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成亲的事情。”

谢淮岸没有回答。

“但是我没有说, 现在错过了好时机,若是现在出去说,肯定不行。”池宴许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

谢淮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线冷漠,道:“所以你家没事,对吧?”

“咱家当然没事,你别担心,我们家肯定不会因为我败家没钱的。”池宴许赶紧跟他解释道,神采飞扬的,“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嗯。”谢淮岸应声。

“不过,比起咱家没钱,我发现了个更严重的问题。”池宴许从榻上站起身来,毫无形象的从小桌子上跨过来,挤在谢淮岸身边的位置,“你在你们书院里,人缘好像很差啊。”

谢淮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多大事都是被一些小人物坏掉的,不要小看这些人。”池宴许认真的说道,“我现在跑出去跟大家说我们成亲了,肯定没什么人在意,也不能再拜堂一次,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我夫君了。”

池宴许若有所思:“最好能够惊世骇俗一些,让所有人都刻骨铭心的记得,你是我的夫君,并且……让他们感激你。”

谢淮岸顿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捏紧,嗓子微微发紧,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悄悄跟你说。”池宴许在他耳边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谢淮岸听着他的计谋,不由拧眉,道:“你这样做,其实会引来贼人惦记,对平洲不好。”

“贼人惦记,那骗人的那个也惦记,他回来,我们便可将他一网打尽。”池宴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开朗。

谢淮岸看着他笑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有人打着池宴许的名义骗钱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那对池家的名誉是很严重的伤害,若是直接跳出来把钱还给他们,那他们可能会觉得是池家心虚,不是自己的债务为什么要承担?

所以,池宴许开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决定一定要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那你这么做,池家受得住吗?”谢淮岸觉得发钱事小,池宴许败家事大。

买个蛐蛐都花三千两,吃穿用度上更是奢侈。

“悄悄告诉你,我们家富可敌国!”池宴许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小说里,他们整个家族会灭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藏的原因,小说里没有明写的。

谢淮岸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池宴许摸了摸鼻子,不好说,干的事情有些杂,于是挑了个最简单的事,“那得从我的太爷爷的爷爷说起,当时他买了两座山,后来发现那是两座金山。”

“这么厉害?”谢淮岸笑了笑。

池宴许的太爷爷的爷爷,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这几百年经历了朝代更替,战乱,饥荒,还能鼎立的家族,绝对是名门望族。

池?这个姓氏并没有听过有什么名人。

池宴许赞许的点头,道:“对呀,你娶到宝了。”

池家愿意把欠款还回去的事情,很快就在大家那传遍了,甚至连账目都不对,收据都不看,只要去的人说多少钱,便直接还了。

老张一开始还帮忙带人来拿欠款,后来发现一些分明不是书院的人也来拿钱,便有些着急了,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秀才,也是有节操有风骨的,便不想带这些骗子们来池家拿钱。

老张还以为他不带人来,这些人便拿不到钱,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拿到了钱,还要写下收据。

老张比池宴许还着急,一次看到他外出,跑去告诉他,有些人根本没有借钱,希望池少爷不要被蒙骗云云,而且现在池宴许还的银子已经超过了借款。

“没事,我们家有钱。”池宴许帅气的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老张顿时蔫了。

平洲城,池家少爷,人傻钱多,速来骗!

这个消息没多久就传出了平洲,传到了温如琅的耳中。

温如琅离开平洲算是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他一开始去平洲就是为了找几个有钱人骗一笔钱的,拿到那一千多两也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但是走了没多久,就知道了池家竟然还债还了两万两银子。

温如琅立即夜不能寐,是不安寝,觉得自己钱包里还剩的一百两银子不香了。

他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对于诈骗的人来说,银子来的太快了,自然不知道赚银子多么不容易,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别人攒了多少年才赚来的,也不管他们没了这些银子,以后该怎么生活。

“三日后,我要随我家大人去平洲,顺便编一个理由去池家拿点银子。”酒楼里的人高谈阔论。

“去平洲干嘛?”听他吹牛皮的人询问道。

那人又道:“你不知道,春天的时候,平洲办了个集会邀请了十几城的青年才俊去给池少爷选夫吗?乞巧节要再选一次。”

“哈?他不是成亲了吗?”

“可能是假的,为了不被随意指婚。”

温如琅听到这里,不由得意一笑,这样便说得通了,他愿意摆平借款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自己声誉。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拿捏了池家的弱点,便改变了打算北上的主意,打算回平洲城再捞一笔。

酒楼里带头谈论的那人,看到了温如琅的背影,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三少爷,幸不辱命。

池宴许在家里看到飞鸽传书,笑了笑,道:“我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有消息了?”谢淮岸问道。

“当然。”池宴许丢了个果子到嘴里,“哈哈哈,他们还真以为我还还银子,不知道他们都是我找来帮我传消息的吗?”

“书院那边,有些没有拿回银子的同窗,很急躁。”谢淮岸最近去书院的时候,被温如琅骗了最多的那几个人,比较郁郁。

他们十分在乎脸面,借钱的事情一开始也不敢跟家里人说,等到说了之后,家里人来池家要银子,池家却告知他们,根据借钱的账目,现在已经还清了。

就算他们拿着拮据上门,也都被账房打了马虎眼拒绝了。

在他们眼中,就是池家不愿意还钱了,而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却被别人拿走了。

他们私下里正在合计,要在池家办的花朝会上闹事,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甚至都没有时间对谢淮岸阴阳怪气了,这些天倒是有时间好好看书了。

不过这些事情,正是在池宴许的计划内,这个事情要闹大一点,然后再万众瞩目之下,宣布他的夫君是什么人,而不是那个诈骗犯。

“他们不用着急,欠债人很快就要回来了。”池宴许淡定的说道,目光瞥了一眼谢淮岸,“你最近有时间可以去做几身好看的衣服,在花朝会上闪亮登场。”

“?”谢淮岸看了他一眼。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虽然不穿,也很好看。”

“不穿?”谢淮岸问道。

“额,是不穿那些锦衣也很好看。”池宴许道。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垂眸不语。

花朝会很快便到来了,宴会举办在州府家的避暑别院,亭台楼阁修建的十分精美,池宴然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夫人千金一道来。

在大越,虽然有哥儿,但是这种人很少,男女通婚才是占大多数。

这种宴会本来就是相看对象的,大家也乐意参加,拿着请柬入府。

温如琅改头换面,拿着骗来的请柬,站在面前的宅子前,新涂的朱漆大门,散发着璀璨的光,他眼中闪烁着兴奋贪婪的光芒,这才是自己大展身手的地方。

第36章 第 36 章 那个孩子似乎也叫淮安,……

不断有马车停在门口, 朴实无华的,装饰华贵的,拉车的马儿也是从骡子到八匹骏马都有, 周遭所有的权贵富贵人家,全都汇聚一堂。

温如琅才进入院子没有多久, 便被下人热情的招待了。

温如琅还以为拿这个请柬的人是个十分尊贵的人, 便享受着大家的招待, 思索如何骗到更多,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下人带他去的地方越走越偏僻,温如琅反应过来的时候, 便被人绑了起来,余捕快戴着大刀, 跟着张征也来到他跟前,一把撕掉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张征也对着画像看了几眼, 道:“确实是一个人。”

“大人, 我冤枉啊。”温如琅立即大喊道。

“冤不冤枉, 待会跟你的债主们说吧。”张征也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不怒自威。

温如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即知道这是为自己设的局,立即打算将功补过道:“大人,小的有要事禀告!”

“巧舌如簧,把他嘴巴给堵住。”张征也拧眉。

温如琅赶紧道:“不是的,有水匪……呜呜。”

温如琅再多的话便没有说出口了, 倒是张征也听到水匪这个事情,不由的拧眉。

淮水那确实有水匪作乱,不过听说朝廷已经派人来围剿了,平洲距离淮水还有一百多里地, 总不至于他们混进来,作乱吧?

城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管有没有请柬的,只要家里有些门路的,都被央求着家里人带来见识一番,没有请柬的也不碍事,晚上还有灯会。

为池宴许举办的两次宴会,让平洲从未有过的繁荣,张征也也十分重视城里的形象,洒扫的十分整洁干净,广开大门,喜迎八方来客。

谢淮宝想找机会混进去,他要看看这是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池家真的破产了,所以要找下家联姻?

才走了两步,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道:“请出示请柬。”

谢淮宝气冲冲的闹了一番,随后便被人赶走了。

“这不是我的宝宝吗?”云子衡的声音传来。

谢淮宝顿时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一身风华的男子,不言语了。

上次谢淮岸把他丢在平洲城,让别人送他回家的那天,下了大雨,他无处可去,是云子衡收留了他。

他虽然说话十分油里油气,却算是正人君子,尤其是他还是世子,算是他未来去京城的人脉之一,所以他再见云子衡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般对纨绔的态度。

“要我带你进去吗?”云子衡笑道。

谢淮宝梗着脖子,道:“如果你偏要带我进去的话,那我就……”

“行,是我偏要带你进去。”云子衡眼底笑意更甚。

谢淮宝眼中带着些得意,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问:“你来这里干嘛?相看世子妃吗?”

“哼,世子妃?”云子衡忽然眸色变得狠厉起来。

不知死活的金玉楼,竟然敢逃婚,害得他丢尽颜面,他必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云子衡有预感,今天可以在这里找到金玉楼。

后院的厢房里,池宴许替谢淮岸整理了一番衣裳,拍了拍他不染尘埃的肩头,道:“真的太好看了,绝对是来人里最俊的,我好喜欢!”

池宴许十分满意谢淮岸今日的穿着,一身玄色长衫,简单的搭配了珠玉,头发上也配上了上好的玉冠,原本有八分容颜,一身好的穿搭便生出了十二分的俊美。

谢淮岸听到他说喜欢,心情有些微妙,犹豫了片刻,道:“这样,似乎有些太招摇了。”

“那我才能一眼就看见你啊。”池宴许笑眯眯的说道,“这样跟我才天生绝配。”

恶毒炮灰配反派?!

池宴许甩掉奇怪的念头,开始摆弄自己的衣服。

谢淮岸看他这般开心,也不好扫他兴致,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

“别到处乱跑,我等会来找你。”池宴许提醒道。

“嗯。”谢淮岸应声。

他是真的出来透气的,他轻轻捻着发间落下来的玉珠,沉眸看向远方,这样热闹的宴会,来人各怀心思,在这样的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

谢淮岸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怪异,不是不好,但是他觉得有更好的时刻。

或许是他们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天。

不过多想无益,池宴许显然对今日的事情很兴奋,他也说过可以说他们成亲的事情,也不好败了他的兴致。

“淮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陌生的男声。

谢淮岸下意识的以为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却发现并没人,他正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回去接池宴许,便又听到另一个稍显不服气的声音道:“顾兄,我又没说错,淮水那边水匪猖獗,还敢将这么多人聚集在此,这不是等着被人抢吗?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做的事情?”

“傅淮安,让你闭嘴。”被称作顾兄的人怒斥道。

“不说就不说呗。”傅淮安无所畏惧。

谢淮岸皱眉,姓傅,名字跟他一样,听声音也不是平洲人士,好像是京城人士。

心中有个猜测,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院子里站着两个公子哥的模样人,一个龙章凤姿气质不俗,另一个若不是身穿华服,气质甚至比不上站在他身边身边的护卫。

傅淮安又说话了:“顾兄,若是水匪在这里,那你可得保护我。”

“……”顾连城都被他弄无语了,道了句,“你若是害怕,别出门便是。”

“那怎么行,我是来看美人的。”傅淮安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可别想丢下我,不然我跟父王告状。”

“那你自己玩去吧,若是坏了我的大事……”顾连城眉宇中染上了一抹冷意。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道了句:“出来吧,想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谢淮岸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下也觉得没什么,今日聚会,本来人多口杂的,若是真的想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倒是奇怪了。

谢淮岸并不打算出去,现在也不是出去的时候。

那个傅淮安……

“顾兄,怎么来了平洲也不跟我说一下,我可以给你接风洗尘?”云子衡带着谢淮宝出现,脸上笑嘻嘻。

顾连城对云子衡的态度倒是没有对傅淮安那么不耐烦,倒是态度亲和了不少。

站在云子衡身边的谢淮宝,看到顾连城的时候顿时挪不开眼了。

这个人真是太帅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除了谢淮岸,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几个人的寒暄,谢淮岸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倒是那个傅淮安,让他有些在意。

这个人是谢家夫夫的亲儿子吗?

谢淮岸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谢家夫夫的亲生儿子,那时候他才五岁,发了高烧以为他要死了,谢家夫夫没有送他去看大夫,他们只等着他咽气了,找个坑把他给埋了。

他那时候不懂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差,也是那一晚他听到了夫夫两个人讨论起来自己的亲儿子的事情。

当年□□,他们逃难来到了平洲,走到淮水的时候,身怀六甲的谢氏动了胎气,在荒废的庙里过了几日,他们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养不起孩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辆马车载着贵妇也在这里落脚,贵妇人也正好生了孩子,贵妇人的孩子长得真好看,又白又嫩,哪里像自己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瘦猴子。

他们找机会,将孩子互换了,让自家孩子去有钱人家享福去了。

那个孩子似乎也叫淮安,淮水边出生,母亲希望他平平安安啊。

追忆起往事,说起那个心善的夫人还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才度过最开始的难关,他们害怕谢淮岸以后会找回家去,害了自家儿子,他们看谢淮岸不死,于是找郎中开了一副药,打算毒死他,可是郎中太老了,听不清,只是给他开了普通的治疗伤寒的药。

谢淮岸靠着自己撑了过来,也是从那之后,谢淮岸再也不会奢望得到父母的关怀。

因为他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他们可以非打即骂的受气包。

池宴许换好了衣服,发现谢淮岸竟然不知去了哪里。

他便带离开了后院,去找人了,待会好戏就要开场了,他这个主角怎么可以不在?

这个宅子是池宴然成亲的时候建的,建的很大,池宴许差一点在这边迷了路,一转弯直接撞见了带着护卫到处乱转的傅淮安。

傅淮安正咋那骂骂咧咧道:“还以为有很多美人了,这些人姿色都很一般,比起京城差远了。”

池宴许只当他是个路人,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倒是傅淮安却严重全是池宴许,被他完完全全迷住了,立即伸手拦住了池宴许的去路。

“这位美人,你去哪儿?”傅淮安笑着摸着下巴,垂涎的看着池宴许。

池宴许皱眉:“?”

“美人,我看上你了,今晚要跟我共度良宵吗?”傅淮安上手去摸池宴许的下巴。

池宴许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上一扭,直接折断了他的手腕,道:“哪里来的癞蛤蟆,竟敢对我家少爷动手动脚。”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傅淮安疼的涕泗横流,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池宴许见芸儿又要削他,便伸手阻止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别打打杀杀的,我们又不是什么恶毒坏人。”

“遵命,少爷。”芸儿应道。

傅淮安看着两个人离开,握着折断的手,咬牙狠毒道:“你给我等着,水匪会把你砍成肉泥!”

第37章 第 37 章 谢淮岸竟然跟水匪是一伙……

前面的聚会已经开始了, 池宴许还没找到谢淮岸的人。

他正要去找人的时候,不料常文远正面如土色的跑了过来,神色极为慌张, 他看到了池宴许之后,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道:“池……谢……他他他……”

“有什么事情, 你慢慢说。”池宴许对他还算有耐心。

这次的宴会, 若是没有常文远这些人,可不行啊。

在他的计划里,把温如琅借钱的那些人家, 特别金额小的先还掉,留下一些金额大的故意不给, 就是为了让他们担心紧张,最后忍无可忍来聚会上闹事。

当然, 他们可能没有胆子闹事, 池宴许也安排了拖, 会带领他们闹事, 把事情闹大,然后再将温如琅这个大骗子送到众人面前,宣告这位是真骗子,而谢淮岸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

这位常文远便是最重要的角色,据他所知,他借了最多的银子出去, 绝对会来闹事的。

当然,池宴许不会代替骗子把银子都还了,他只会把那些贫困的学子银子给回去,因为谢淮岸告诉他, 在书院里不是每个被骗的人都是为了排挤他。

有些人只是被裹挟着,加入那个团伙的,他们只是为了前途,为了不成为被排挤的那个。

他们内心也没有谢淮岸强大。

池宴许听了这些,虽然不赞同,但还是愿意按照他说的做。

谢淮岸真是个正人君子!又善良!

他虽然小时候过得不好,心却依旧明亮。

池宴许再看眼前的常文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吓成这鬼样子,简直是吓破了胆子,这样可不行,待会他还怎么闹事?

“谢……谢淮岸……他他他……”常文远舌头打结。

“他怎么了?”池宴许心中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吧?

常文远缓了缓神,道:“谢淮岸跟水匪勾结,要将参加本次宴会的富家公子小姐们,全都绑去水塔寨!”

“水塔寨,那不是淮水边的土匪吗?”池宴许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过小说,他知道小说里有这个剧情,那是主角攻顾连城和主角受谢淮宝初遇的地方,顾连城是奉旨来水塔寨剿匪的将军,谢淮宝那时候已经将买卖做出了平洲,去外地送货的时候被水匪绑架了。

顾连城也是伪装成俘虏摸进了寨子,后来凭借谢淮宝的聪明和顾连城的武功高强一起烧了寨子。

他们倒是逃出生天了,但是寨子的水匪却分散到了周遭的各个城市村庄,到处杀人放火抢劫,害了不少人,平洲也遭了殃,而张征也只是个中庸的文官,管辖区域一直平安乐业,自然武力值不高。

平洲被血洗了一波,最后顾连城带着军队来拯救了平洲。

在原文里,张征也十分不得民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无能的知州,还纵容小舅子欺男霸女,于是张征也便被顾连城收拾了,丢了官不说,还没收了所有财产田地。

那些田地自然就是池宴许的,他不服气,便被谢淮宝打脸了一波,最后灰溜溜的回了南原老家。

被虐待的谢淮岸,也是那个时候逃出生天的。

水塔寨的水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宴会里?那可是一些亡命之徒。

小说的剧情是在冬天,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池宴许狠狠的拽住常文远,下意识的觉得他在撒谎,故意抹黑谢淮岸。

常文远立即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跟几个同窗原本是来参加宴会……在后院盘一起聊天,忽然发现了一群下人模样的人,将我们给绑了起来,说要把我们拿去要赎金,我们说我们家里没银子,都是穷学生,他们便说要杀了我们,这个时候……谢淮岸就来了,呵斥了他们,说计划不是这样的,不要在这些穷人身上浪费时间,那些水匪还叫他大人,他肯定是幕后黑手。”

“……”池宴许脸色复杂,反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我找机会就跑出来了。”常文远说的话半真半假。

常文远最是道貌岸然的人,故意晚去,便没有被水匪绑了,他们说自己没钱,说前院的池宴许最有钱,有钱人都在前院。

谢淮岸便来了,阴沉着一张脸,那些水匪顿时警觉起来,谢淮岸先发制人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谁?”水匪自然不认识谢淮岸。

“若是坏了本王的大计,本王必定要剥了你们的皮。”谢淮岸阴沉着一张脸,气势十足。

“顾大人!您就是顾大人吧。”水匪果然不认识谢淮岸。

常文远便吓得立即跑路了,连要债的事情都忘了。

池宴许猛地甩开常文远,黑着脸道:“你撒谎!”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常文远急于解释。

池宴许立即命令芸儿,道:“先稳住他,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爷,周大哥,跟着少爷。”芸儿立即将常文远制住。

周升跟着池宴许,一起去了后院。

前院里,带头闹事的人已经上了高楼,那些没有聚在后院的学生也开始应和,他们说池宴许欠钱不还,池宴然立即开口稳住情绪激动的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便将池宴许夫婿打着池家的名声,借钱不还的事情说了出来。

池宴然说话声音十分温柔,道:“若此事当真,我自然会把银子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几个人便开始诉说借钱事情的前因后果,所有人都被此事吸引了注意力,说到池家儿婿天天跟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从来不付钱的时候,众人的眼神有些微妙,怎么可以这样?看来嫁的所非良人。

说到他问所有人借了银子之后便消失无踪,找不到人,去池家要钱,也都被下人轰出来,有人家里老母亲病了,都没钱抓药,有人的银子是用来修祠堂的,还有人的银子是寡母浆洗衣服,十指都冻烂了攒出来的……

当然,这些人的银子,池宴许第一波就给了,说出来只是为了先抑后扬一下。

所有人都愤愤不已,恨不得要将那个池家儿婿给揍一顿,不过他们到底在池家的地盘上,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能眼神交流。

有人疑惑道:“是不是搞错人了?”

池宴然听着也点点头,道:“据我所知,我弟夫,每日都去书院,从来没有缺过课,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啊?怎么会,难道温如琅不是你弟夫?”带头的人问道。

池宴然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报告夫人,刚刚抓到了一个偷请柬混进宴会的人。”余捕快适时的出现,将温如琅带到众人面前。

鹿鸣书院的学生一看是温如琅,立即冲上去胖揍了他一顿,喊着要他还钱。

“这并不是我弟夫,你们或许遇上了骗子。”池宴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瞥向一旁的石拱门。

小许不是说这个时候会带着谢淮岸出现吗?怎么还没有出来?

池宴然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张征也也出现,将他们审问的结果当众说了一番,众人才知道温如琅竟然是个恶贯满盈的诈骗犯。

“我的银子啊!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得知温如琅已经将骗到的银子全都花完了之后,立即有人崩溃的大哭。

他们不全是寒门子弟,但是家境殷实的被骗的也多。

几个大男儿哭成一团,来赏花的千金小姐们都失了兴致,池宴然见池宴许久久不来,也不能让他们真的一直哭着,便将原定的解决方案告知了他们。

池家会资助他们读书,之后两年以及去京城赶考的盘缠,都会由池家来提供,若是他们能考取功名,那温如琅骗走的银子,将会连本带利的由池家给他们,当做一笔激励金。

而那些一开始从池家拿回银子的人,也觉得有些震撼,他们今天是来出谋划策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池宴许愿意给他们银子。

他们私下里去问了池宴然,池宴然说:“因为小许知道你们家的情况,若是不给你们这些银子,你们可能就走投无路了。”

前院子的事情都解决了,池宴许还没有出现,池宴然心中隐有不安,温如琅呜呜的吐掉了口中的布条,道:“大人,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池宴许到了后院,十几个凶神恶煞穿着家丁衣服的水匪正绑了一批人,谢淮岸轻描淡写的坐在石凳上,指着其中几个人道:“这几个老弱妇孺丢在半道,带太多人回去,浪费粮食,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知不知道我是……”傅淮安也被绑了起来,骂骂咧咧大骂着谢淮岸。

谢淮岸冷眸扫了他一眼,道:“聒噪,让他闭嘴。”

贼匪立即一耳光打在傅淮安的脸上,随后用麻绳绑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我们回去吧。”谢淮岸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气势阴狠冷酷,好似真的跟这些贼匪是一伙的。

“可是大人,我们还没有抓几个有钱人,就这么两个够了吗?”贼匪里为首的那个,询问道。

谢淮岸半垂着眼眸,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那我们把平洲城最有钱的池家少爷给抓回去吧,他们家有两座金山,干完这一笔,你们下半辈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金山!?!!”贼匪们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立即道,“大人真是消息灵通,我还说平洲有什么好劫的,吾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众人高呼一声。

池宴许听到这里,心中百转千回,谢淮岸竟然跟水匪是一伙的?不是,肯定不是的。

“你怎么在这,大家都在等你了?”远远的,有人叫池宴许。

谢淮岸目光一凛,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院子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池宴许躲藏的地方看去。

第38章 第 38 章 “确实有几分姿色。”……

“大人, 就是他在偷听。”

池宴许跟那个叫他的人都被压到了小院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贵妇人, 以及那些那个被芸儿扭断手的纨绔。

他们一个个被捆绑着,堵住嘴巴, 面露惊恐的看着池宴许。

谢淮岸看到池宴许被押送过来的时候, 眸中闪过一抹惊愕, 随后别过脸去不看他,吩咐这些匪徒道:“又来了两个人,把他们丢进枯井里, 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池宴许还未做出反应,其中一个水匪便道:“这个公子哥穿金戴银的, 看着就是有钱的主儿,不如带走, 就算没钱, 这相貌嘛。”

说着他便十分垂涎的看着池宴许。

谢淮岸似这才发现抓来的公子哥长得好看一般, 转过脸看他, 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冷着声音说道:“确实有几分姿色。”

他的手顺着池宴许的脸,压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手指摸到了他的发饰,用力一扯, 将他们配对的配饰给摘了下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将珠串藏进了袖子里。

在外人看来,谢淮岸就是在摸他的脸。

池宴许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猜出了个模糊的真相。

水塔寨的水匪们知道了这里的聚会,便打扮成下人的模样混进来了,谢淮岸发现了这个事情,便假装是他们头目,想要让他们离开这里。

现在他却被误打误撞的抓来,谢淮岸肯定想要把他弄走。

他想要独自跟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离开,他不知道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的吗?他该如何脱身,若是丢了性命可怎么办?

池宴许已经让周升去搬救兵了,必须拖延时间。

“可惜了。”谢淮岸端详够了池宴许,面露嫌恶,声音很慢,幽幽的问道:“所以,你是男子还是哥儿?”

池宴许看着他的脸,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冷漠气势十足,十分能唬人,或许这样的谢淮岸才更加接近小说里的反派摄政王。

有些人天生就是上位者,池宴许不知道他假装是谁唬住了这些水匪,若是换做是他来,可能没有他表现的这么好。

他怔怔的看着谢淮岸,似乎也被他的模样给唬住了。

谢淮岸不由皱眉,一旁的水匪没什么耐心,逼问道:“大人在问你话?”

“我……”池宴许眼珠子转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问谢淮岸,“我是男的还是哥儿啊?”

谢淮岸眉头皱得更深了,沉着声音道:“本王问你话,如实回答。”

“我是个哥儿。”池宴许立即乖乖回道。

谢淮岸淡淡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道:“把他也带走。”

“小的愿意追随大人。”池宴许立即狗腿子的示好。

谢淮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旁的水匪笑道:“算你识时务。”

“我们什么时候去抓池家的少爷?”旁边一个瘦高个忽然追问道。

池宴许顿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谢淮岸沉思片刻,看向池宴许,道:“派他去把那人引过来。”

“我?”池宴许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懵。

要去引谁过来?

谢淮岸冷冷的问道:“不是要追随我吗?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其他的水匪也问道:“我们去找,免得这小子出去通风报信。”

“可是……我不认识池少爷,大人口中的池少爷,他长什么样啊?”池宴许试探着问道。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作答。

池宴许咽了咽口水,一瞬不瞬的盯着谢淮岸,想要看他会不会给自己什么暗示,可是他却没有看他。

气氛有些僵持不下,谢淮岸沉思着,他必须快点将这些人弄走,否则会一直有人来这个院子,这些人各个带着武器,若是大开杀戒,必定死伤惨重。

不过,罪魁祸首,他还没有抓走,说不定他们还有后招。

起风了,大家都在等着谢淮岸的命令。

忽而,一阵疾驰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顿时扭头看去,来人一身华贵的玄衣,气质卓绝,光风霁月,十分俊美,看上去便是个有钱的主儿。

顾连城见大家都在这,怒道:“你们还杵在这作甚?还不去前院?”

“来得正好,得来全不费功夫,抓住他。”谢淮岸一声令下,众人便得令去抓顾连城。

顾连城是个练家子,不过却没有防备,被打的措手不及,顽强的反抗了几招,便被抓住,他怒道:“你们疯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池少爷,你若是想活命,便拿你家金山来换。”谢淮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阴狠的模样让顾连城都懵了一下。

谢淮岸拿出一根麻绳将他嘴巴给绑了起来,道:“好了,带着这些人撤退。”

“是,大人。”众人摩拳擦掌,喜不自胜。

顾连城剧烈的反抗着,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怎么听从这个人的话?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到底是谁?

傅淮安求救般的看向顾连城,涕泗横流,可是两个人都无法开口,无法交流。

谢淮岸跟着他们一起走,临走时还给池宴许使了个眼神,池宴许却拉住他的衣襟,摇摇头。

“……”谢淮岸皱眉。

就这么眼神交换的时候,水匪便回头了,见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便笑着打趣道:“瞧这小哥儿,确实喜欢大人,不如回去纳他当个侧君好了。”

“难道我不能当正君吗?”池宴许嘀咕了一句。

众人哈哈大笑着。

他错过的跑路的最好时机,这群水匪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早就找好了撤退的道路,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这群人里大家都战战兢兢,只有顾连城最为不愤,他一直狠狠的瞪着谢淮岸,这个人竟然敢坏自己好事。

谢淮岸走的不紧不慢的,池宴许就跟在他身边,脚步更慢一些。

走出后巷子,几辆马车已经等候着,这是他们一伙人劫下来的,混在一群参加聚会的马车中,一点都不突兀,若是将人质关在车里,混在车队中,很容易离开平洲。

“不好,有官兵!”为首的壮汉忽然眼尖的看到远远跑过来的官兵,立即开口道。

谢淮岸心下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那些水匪道了句:“保护顾大人。”

顾连城听到这个称呼,惊讶愤恨又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淮岸。

官兵越来越近,眼看着不能带走所有的人质,而谢淮岸被水匪当做顾连城护送着要上马车。

“姓池的,和那个断手的带上,其他的都不管。”谢淮岸当机立断,必须把这两个罪魁祸首带回去。

池宴许立马问道:“那我了?”

“……”谢淮岸看他想要爬上马车,吩咐道,“撤退。”

车夫的马鞭已经击打在马屁股上,马儿飞快的拖着车子疾驰而去,池宴许摔在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在石板路上碾下的车轮印,巨大的不安占据了心脏。

谢淮岸一介书生,他该如何脱身?

他们叫他顾大人,顾大人是谁?池宴许只知道原文的主角攻角顾连城,是这个人吗?

池宴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乱糟糟的,恐惧不断地在心脏中滋生,他心脏都不会跳动了一般。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回头看到那些被解救了的人质,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所有人质中,谢淮岸只让水匪带走了顾连城和傅淮安,他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看似他让水匪绑架了这两个人,实则他自己才是人质。

他只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只言片语,他们反复提及水匪,谢淮岸看到水匪抓了鹿鸣书院的学生时,便猜测这些人是傅淮安他们找来的。

他剑走偏锋,壮着胆子呵斥了他们,他以仅有的信息,装成自己是姓顾的那个人。

他赌对了,水匪们确实是姓顾的找来的,傅淮安是世子,顾姓是皇室的姓氏,他自称王爷没有被揭穿。

来者是山寨里的低等匪徒,没有见过王爷这个等级的人,所以他先发制人,抓住了将水匪带进平洲的罪魁祸首——真正的顾王爷。

马车跑得飞快,他坐在软垫上纹丝不动,车轱辘发出的噪声不断地提醒着他,他们已经离开了平洲城。

此次的目的地肯定是水匪的老窝,到了那边,他们的当家必定有人见过顾王爷,他甚至连姓顾的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只要到了水匪的寨子,他的身份就会被揭穿,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

谢淮岸忽然又想到了池宴许,他被甩下了马车,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大人。”忽而,身边有人叫醒了谢淮岸。

谢淮岸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被绑成了粽子的顾连城,他正以愤恨的眼神在看他,愤恨中似乎还有些得意。

他也知道去了山寨便是谢淮岸的死期。

那人递过来一个上好的玉佩,道:“这是他丢过来的,一直示意我看,上面好像还有字,您看看写的什么?”

谢淮岸看了一眼玉佩上的字,原来他叫顾连城啊。

他抬眸看着远处的顾连城,顾连城正得意的看着他笑。

谢淮岸沉默了片刻,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水匪,道:“他想贿赂你。”

大汉挠了挠头,笑道:“我还以为他想让我看上面的字了,可惜我打小不识字。”

谢淮岸看到满脸错愕的顾连城,阴恻恻的说道:“真是不怕死。”

第39章 第 39 章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

浩浩荡荡的马车到了淮水边, 上了船,朝着他们的老窝驶去。

水匪居无定所,一直徘徊于淮水上, 打劫船上来往商人,藏在芦苇中, 水性又极好, 朝廷派过很多次军队来剿匪, 却都无疾而终,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水匪们的驻地在哪,这些水匪像是落尽水中的雨滴, 寻不到踪迹。

谢淮岸被他们带着到了水寨里,是在水边悬崖上的寨子, 天险之地,易守难攻, 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

走在木板搭建的路上, 摇摇欲坠, 脚下便是汹涌的暗潮旋涡, 掉进去必定游不出来。

这是一条独行的路,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谢淮岸被水匪们当做贵人护着往前走,而被抓来的人质便没有这个待遇了,傅淮安哭了一路,现在说什么都不敢走上去, 水匪恶狠狠的威胁道:“赶紧走,不然把你丢进去喂鱼。”

“呜呜……”傅淮安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

顾连城回头看他一眼,不管他,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他现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到了水寨,那个冒牌货就等着死吧,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胆敢冒充他,就是死路一条。

别以为拿走了他的玉佩信物就能偷天换日,水塔寨的大当家孟骠跟他碰过面,只要他们碰面……

“当家的,大事不好啦,二当家疯了!他杀了大哥!”才走进寨子的门,变有神色慌张的小弟冲到孙吴跟前汇报。

孙吴便是一路上跟着谢淮岸的不识字大汉,他是大当家的心腹,外出做任务,不料寨子发生了二当家夺权的事情,现在寨子里乱作一团。

未等孙吴反应,二当家的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方天虎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生的高壮面相凶狠,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一看便是悍匪头子,他狞笑着道:“孙吴,你回来真不是时候,你是想让我的刀喝兄弟的血,还是跟随我。”

“方天虎,你竟然杀了大哥,大哥待你不薄。”孙吴没想过回来会听到这种噩耗。

方天虎呸了一声,道:“那个狗东西早就该死了,每次让我兄弟去送死,好处都让你们拿,凭什么?说什么要做完这一笔就让大家回归原籍当良民,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他凭什么替我决定?”

孙吴正要解释什么,方天虎看了一眼他带回来的人,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抓回来的人?”

谢淮岸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话,他一进山寨便十二分警惕,他的注意力观察着要紧的人,听着方天虎和孙吴的对话,眼角的余光则看到了顾连城的神色,从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要他似到现在震撼不可置信。

“方天虎是吧?”谢淮岸从孙吴的身后走到他面前,面对穷凶极恶的贼人,他丝毫不见畏惧,似有极大的底牌。

“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孟骠口中能让我们回归原籍,拿回土地当良民的京城大官?”方天虎挑了挑下巴,见他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十分不屑。

谢淮岸淡定的自我介绍:“在下顾连城。”

顾连城瞪大了眼睛,唔唔的开口,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谢淮岸吸引了,并没人在乎他如何。

谢淮岸颔首,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听我的,未来拜将封王不在话下,而跟随你的其他帮众们,也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天虎嘲笑道:“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还拜将封王?”

“你可知当今皇家姓谁名谁?”谢淮岸问道。

方天虎被问蒙了,撞了一下身旁的小弟,道:“你知道吗?”

小弟疯狂摇头,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就连之前州府大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皇帝的名讳?

“当今皇上姓顾,是我叔父。”谢淮岸气度从容,说话不见丝毫慌乱,“他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你觉得皇位会是谁的?只要你助本王一臂之力,打入南原,破了门阀尉迟家的势力,便是大功一件,朝中大臣必定会拥护我上位,而你——”

“则是本王最大的功臣。”谢淮岸抬手拍了一下方天虎的肩膀,他双腿有些软差一点没有站稳,方天虎勉强稳住心神,抬头便对上了谢淮岸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的鬼话,也无比自信,就连旁边一直听着的顾连城也惊骇的瞪大了眼睛,这人究竟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宫廷密事的,又是如何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皇上特地找来掣肘他的人吗?还是尉迟家早就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尉迟家先祖是大越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两个人民心所向,统一了战乱中的国家,尉迟家的祖先在三军中名望更高一点,不过他却无心当皇帝,只想跟所爱之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先帝为了让兄弟与自己共享天下,直接将南原一带十几座城划为尉迟家的封地,从那之后,尉迟家便成了大越的国中国,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都与大越无关。

他们家族富可敌国,其管辖的地域安居乐业,在大越国境内每年都有百姓移居到他们的管辖地来。

几百年来,数位皇帝都觉得他们会危及自己的江山社稷,好几次都想将尉迟家族的势力瓦解。

可是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遍布朝堂,盘根错节,根本无法根除。

尉迟家也是守着他们的诺言,永远不离开封地,不会让子弟进军队,甚至每一代都会送家族嫡子去京城,以消皇帝猜忌。

可是圣心难测,尤其是当今皇帝暴虐无道,睡梦中都担心尉迟家族取自己而代之。

顾连城深知帝王担忧,自告奋勇要瓦解尉迟家的势力,而契机便是奉旨剿淮水的匪徒。

淮水并非尉迟家封地的管辖范围,顾连城的计策便是让水匪在平洲闹事,那顾连城便可以以剿匪为由,带军去平洲,将平洲据为己有。

顾连城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会知道门阀与皇权的斗争。

任顾连城如何猜测谢淮岸的身份都不会知道,这些都是谢淮岸编的,他只知道顾是皇家姓,知道尉迟门阀坐势强大,皇帝必定会猜忌。

他编造皇帝没有子嗣,水匪是没有人求证的,他只要画足够大的饼即可。

谢淮岸不动声色的看着方天虎,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容的吩咐孙吴为自己倒水,上位者的气度一览无遗。

方天虎显然已心动,还是嘴硬的问了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可以问问这位孙兄。”谢淮岸撑着脑袋,由衷发笑。

孙吴一边替他倒水,一边解释道:“大当家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淮岸喝了一口水,也不催促,等着他给回答。

平洲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征也彻夜未眠,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水匪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绑人,必定有人里应外合。

池宴许做了个噩梦。

梦中水匪们们进了平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谢淮岸为了保护他,被水匪砍了数十刀。

“许儿,快走,带着那些人一起逃出去。”谢淮岸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池宴许不想走,却被芸儿拉着。

身后都是逃难的百姓,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不敢再逗留。

池宴许抱着奄奄一息的谢淮岸,说什么也要带他一起走,谢淮岸道:“你快走,别管我了。”

“不……不要!不!!!”池宴许惊叫着醒来,浑身被冷汗打湿。

芸儿立即过来,问道:“少爷,你醒了。”

“谢哥哥了?他怎么?”池宴许立即追问道。

芸儿迟疑了片刻,道:“姑爷……被水匪们抓走了。”

“我要去救他,我要把那些水匪全部除掉。”池宴许咬牙切齿道,小说里的那个主角攻凭什么让水匪散在各地都是,他们为祸了多少百姓??为什么顾连城明明可以消灭掉所有的水匪,却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后再解决,天下百姓都比不上他的野心吗?

芸儿道:“少爷,你稍安勿躁,张大人已经飞鸽传书给将军了,将军带着两万士兵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啊。”池宴许急死了。

“不过,没有人知道水塔寨的根据地在什么地方。”芸儿面露难色,“搜查寨点的时候,肯定会走漏风声,就怕姑爷他……”

池宴许陷入深思,忽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

池宴许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就是知道,刚刚我晕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那些水匪带着谢哥哥去了寨子,是在悬崖上,不妄山有个山洞可以通向那边。”

“少爷,你……别说胡话了,那只是做梦不是真的?”芸儿担忧的看着池宴许,以为他忧思过度得了失心疯。

池宴许抬头看着芸儿,漆黑的眸子无比认真,道:“是真的。”

“好,那我们就去找!一定要把姑爷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芸儿道。

池宴许郑重的点点头,做梦看到水塔寨在哪都是他胡说的,只是小说里写到过。

谢淮岸,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40章 第 40 章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已经过三天了, 平洲来水匪的事情已经私下里传开了。

好在驻守西南的大将军慕容谦宿带着虎狼之师前来支援,平洲百姓还未发散的担忧便掐灭在摇篮里,任凭水匪多么彪悍, 也不过几百人,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人, 哪里比得上一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

尤其接迎慕容谦宿的时候,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 一身肃杀的血气,一看就是手上沾过很多人命的。

池宴许以往见到这个表哥都是心生畏惧,觉得他身上一股杀意, 不想与他多言,也不愿与他多见, 不过这一次池宴许却一反常态,见到他来了, 主动邀请他去书房。

他在书房里弄了个沙盘, 上面的地形便是水匪所在地的山势水路, 他指着上面几处道:“这里是不妄山, 这里是淮河的水势最湍急的地方,水寨就建在这里的悬崖。”

池宴许已经将水寨所在地用红色标注出来了,说完这些,他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从哪里通往水寨。”

慕容谦宿沉眸看着池宴许,池宴许见他半响没有说话, 回头问道:“表哥,你说这个通往水寨的山洞会在哪里?”

“会在这里一带。”慕容谦宿指着不妄山一处。

池宴许立即眼睛一亮,道:“那我们就集结人马去这边搜寻。”

慕容谦宿颔首道:“我会率领部下拿下水塔寨,你在家等我好消息即可。”

“不行, 我要去。”池宴许摇摇头。

“许儿,那边很危险,你不适合去。”慕容谦宿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

池宴许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那些水匪抓走了我的夫君,我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他说着便离开了书房,一边道:“我去换一身衣服,你等等我。”

慕容谦宿不由愣了愣,反问一旁的芸儿,道:“许儿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启禀将军,是半年前的事。”芸儿应道,她仔细打量着慕容谦宿的愕然的模样。

慕容谦宿自嘲的笑了笑:“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说?”

“……”芸儿不好回答。

慕容谦宿倒也没有过多询问,朝着外头走去,芸儿忍不住问了句:“将军,我们已经在山里找了三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少爷说的入口,那里真的可以通往水寨吗?”

她真的很害怕少爷只是做了一场梦,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人也只有尸体。

水匪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这都过去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许儿的判断是对的,而且我已经从军机处得到消息,水寨确实建在悬崖上,之前我还考虑如何从水路走,许儿一席话让我豁然开朗,他们肯定有另一条道,否则无法在悬崖上建寨子。”慕容谦宿解释道,“我们可以水陆两地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

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少爷忧思过度,出现了幻觉。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一次朝着不妄山进发。

谢淮岸那边也准备离开水寨,因为他要回京筹谋大事。

不过临走时,却发现了一件大事,一直关押在水寨的顾连城和傅淮安竟然不见了,看守他们的水匪也不见了踪影。

孙吴觉得到手的银子飞了,立即请示谢淮岸该怎么办,谢淮岸道:“他们多半是跑了,不过不碍事,本王有的是法子找到他们。”

“可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图谋,会不会说出去?”方天虎有些担忧的说道。

谢淮岸沉思片刻,便也知道顾连城为什么跑掉,而不是揭发他的身份,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多半也是顾连城心中所想,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就可以放心了,他可以冲着这一点,两头吃。

唯一需要担心的点,就是顾连城有没有救兵,救兵会什么时候到?

谢淮岸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水匪们,这些人死不足惜,但顾连城狼子野心,若再一次对平洲下手,他该如何处置?

方天虎和孙吴一道送走谢淮岸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子,带谢淮岸离开的时候将他眼睛蒙上,害怕他记得路。

若是这个人不守承诺,那他回来也找不到地方,或者在山上搜寻的时候,会早早惊动他们守山人。

九曲十八弯的山洞走出来,方天虎便将谢淮岸送进了马车,跑出了十来里地,到了宽阔处,才将他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

谢淮岸倒是不恼,道:“方兄倒是心思缜密。”

“好说,顾兄,你我合作既然达成,那你总得留下些凭证,不然我该如何相信你是否糊弄我。”方天虎说话间,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刀,“我将你全须全尾的送出来,也算信守承诺了。”

谢淮岸道:“那是自然。”

方天虎催促道:“不如,你留下一个信物,日后若是你反悔了,我还可以拿着东西去找你。”

谢淮岸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放哨的孙吴和几个水匪,他们正专心致志的眼观六路,他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很快就能离开了。

“这是我的令牌,见他如见我。”谢淮岸将那个写有顾连城的玉牌拿出来,正面写着名字,背面写着“令”字。

方天虎是识字的,拿到令牌,便知道这是好东西,触手生温的上好和田玉做成的,他道:“顾兄,爽快。”

“就此告别,等我消息行事。”谢淮岸抱拳告别。

方天虎也不阻拦。

谢淮岸转身的瞬间,一支箭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射来,他感知到危险的靠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箭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微微的刺痛从耳朵传来。

孙吴大喊一声:“有埋伏,快跑。”

方天虎和手下立即警惕的拔出腰间佩刀。

远处的山头上,一群弓箭手就位,为首的便是逃生的顾连城,他现在已经不复当日在平洲的光风霁月,显得十分狼狈,麻绳绑着嘴巴,在他脸上留下了血痕。

他一把撞开刚刚射箭的弓箭手,抢过他的弓箭,咬牙切齿的拉开弓,朝着谢淮岸的方向射去。

“特娘的,我管你谁,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顾连城怒急攻心,他手抖得厉害,一点力量都没有。

他有些拉不开弓,怒道:“杀了水匪,一个不留,那个人,捉活口,我要亲手弄死他。”

“遵命,王爷。”士兵们得令,拉开弓,无数的箭矢射向水匪,宛如漫天的流星。

方天虎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便死不瞑目。

谢淮岸见状不好,立即拉马上背,快速离开山林。

顾连城骂骂咧咧,策马狂追,他的士兵也一路狂追。

水匪养的马哪里比得上军队的,谢淮岸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顾连城就在身后咫尺的距离,怒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谢淮岸根本不搭理他,专心逃命,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顾连城身为天之骄子,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他将所有的理智都抛之脑后,一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想要得到他恐惧的反馈:“你逃不掉的,我会一点点把你折磨致死。”

“驾。”谢淮岸策马,回头看了一眼如鬣狗般的顾连城,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顾连城气的发狂,不断地加快马速,两人临近的时候,他猛地跳到谢淮岸的马上,要将他推下去。

谢淮岸却丝毫不退让,也终于搭理他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却不能拿我怎么办。”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顾连城道。

“那你也会活不久,你的狼子野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了,你只能威风这么一下了。”谢淮岸笑着看他睚眦欲裂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嘶呀呀——”

追赶的士兵一箭射在马身上,马儿受了刺激扬起前蹄,要将两个人甩下马去,顾连城没有拉住缰绳,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已经不觉得多疼,心中的恨意滔天。

谢淮岸却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跟着马儿一起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追兵们看到这般情况,也不继续追了,顾连城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遵命。”士兵抱拳道。

两波人很快在山里相遇,慕容谦宿推测没错,顺着他指出的地方,确实找到了水寨的所在地,水匪们奋起反抗,很快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剩下一些打算跳水逃走,也都被水里来兵活捉了。

顾连城看到慕容谦宿的时候,不由傲慢的扬了扬下巴,道:“慕容将军,这里可不是你的管辖地,你僭越了。”

“睿王殿下,实在是水匪扰乱我平洲百姓,我出兵也是被逼无奈。”慕容谦宿不卑不亢,回道。

顾连城却不吃他这一套,道:“本王奉皇上命令来剿水匪,你却捷足先登,我会如实禀告皇上。”

“呵,我倒是听说睿王殿下六个月前领命,至今没有剿灭水匪,甚至还让水匪来平洲闹事,是睿王办事不利,还是睿王别有图谋,我想皇上自有定夺。”慕容谦宿也不遑多让。

池宴许在人群中看着面容如恶鬼般的顾连城,他已然认出来了,这就是当日谢淮岸说他是“池少爷”的人,他是睿王顾连城。

他已经跑出来了,那谢淮岸了?

水塔寨根本没有看到谢淮岸人,他会去哪里?

池宴许盯着顾连城看了半响,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睿王殿下,现在不妄山已经由我接管,请回吧。”慕容谦宿请他离开。

顾连城很气,却又拿人多势众的慕容谦宿没办法,他带着士兵撤退,从池宴许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他有印象。

那天不是跟着假装自己的家伙一道吗?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只有他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多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刚刚那人说的话,飞鸽传书,他要拦截那封信。

“驾!”顾连城策马离开。

池宴许看他走了,立即急了,道:“还没有找到谢哥哥,表哥,你快点派人帮忙找找吧。”

“搜山。”慕容谦宿看了池宴许一眼,一声令下,便开始搜山。

很快又士兵发现了马蹄的脚印和人行动的轨迹。

池宴许也没有闲着,每个草丛都找得仔细。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不一会儿便乌云密布,汇聚了一团乌云在头顶,远处的高山有一半被笼罩着。

眼看着就要下雨,却依旧没有找到谢淮岸的任何踪迹。

“许儿,你先回去,我们帮你找,待会下雨了你会生病的……”慕容谦宿道。

池宴许不要,道:“就是因为要下雨了,我才不能走,多个人多一份力,不然他的踪迹肯定都被冲没了。”

“许儿……”慕容谦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了句,“你说弟夫这么聪明,说不定他已经脱身了。”

“不是的,刚刚那个睿王,显然也在找什么。”池宴许道。

他想到了见到顾连城时候的情形,他脸上还有绳子绑出来的痕迹,谢淮岸在水寨肯定糊弄过去了,但是顾连城却来寻仇了。

池宴许知道小说的剧情,剧情虽然大多都在写他跟谢淮宝的爱情故事,可是见微知著,他破平洲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最后在朝堂的乱局中他能登上皇位,城府必定极深。

谢淮岸肯定在这里。

“我要找见到他安然无恙,我才安心。”池宴许郑重的说道,然后走进了深林更深处。

搜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搜获,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池宴许被淋得浑身湿透,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芸儿给他找来蓑衣,心疼不已:“少爷,姑爷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们找错了地方。”池宴许被雨淋了,脑袋也清明起来。

怎么可以顺着马蹄的印子找人,那都是顾连城他们一群人留下的,他们找不到人,才会留下那些痕迹。

他应该往无人行迹的地方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