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意思。
这一路上的磨炼与颠簸早已让他们的身心都被疲惫充满,能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的人很少很少,能在这个时候冷静地观察周遭的人更少,大多数少年在这个心理与身体都极其脆弱的时候,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三船入道的话,对此怒目而视。
但是立海大五人都不在这个队伍里。
柳莲二就不用多说了,真田弦一郎虽然在部里,在幸村精市手下显得有些毛毛糙糙的,但是在主动担当起整个国中生们的领头人之后,他会考虑的更多,毕竟立海大连着三年的领导者一直是由三巨头担任,而现在,这里占了两个。
仁王雅治与杰克桑原也不是什么莽撞冲动的性格,或者说,整个立海大中除了切原赤也以外,都不是那种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秋成知仁虽然修炼的暂且不到家,但是他的理智是一直在线的,只是人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会丧失对外界的注意力,才没第一时间发现,经由柳莲二提醒之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
三船入道喝了口酒:“干什么,在这里,给老子扔掉你们什么什么荣耀。”
“要知道,你们这群废物是因为输了才来到这里的。”
话虽刺耳,但很多人都默默地垂下了眼。
因为这是事实。
他们是因为输掉了比赛,打不过他们的同伴,为了变强所以才来到这里不是吗?
只要可以变强,只要能够变强,只要……
三船入道看着面前的少年们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被另一种坚定的情绪充斥,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才像样嘛。
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如果不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还是尽早滚蛋比较好。
毕竟,世界的舞台可要比这残酷的多。
而后,他像奴隶主一样指挥着这些连口气都没喘匀的黑奴们:“去,拿木桶把那些缸填满!!”
还没来得及伤感多长时间的国中生们:“……”
一边磨牙,一边任劳任怨地提起那些木桶准备下山接水。
*
天色几近黄昏之时,国中生们终于得了喘气的空隙。
秋成知仁抹了抹脸,擦了自己一脸灰:“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
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也是自小被爸爸妈妈和迹部家惯到大的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吃穿用度均是上等,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爷。
但是这两天,他经历的事属于是被迹部家的管家爷爷听见了会痛骂三船入道三百句,并联系人将后山改造成第不知道多少个迹部花园的程度。
“唉。”
挺辛苦的。
但是又觉得不辛苦,命苦。
一群少年们肩靠着肩,背靠着背,毫无形象地窝在一堆休息,三船入道掐了掐时间,毫不留情地将这群少年们喊了起来:“国中生,集合!!”
“又怎么了啊,这个糟老头子……”
“真讨厌,早上挖坑怎么没把他埋了。”
“喂喂,你小声一点……”
大家跟着三船入道的指示,站在了球场的另一边。
这个球场指的是拉了一条麻绳当球网,石子划了几道当范围的简陋球场。
而他们对面则是同样结束了一天训练的高中生们,看见国中生后,甚至还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秋成知仁在其中看见了笑容很嚣张的、曾经输在他手下的高中生,偷偷翻了个白眼:“干什么?你还想被灭五感吗?”
那名高中生想起了那场比赛,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而后恼羞成怒地大喊道:“小鬼,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要开始比赛了。”
三船入道倒了倒酒葫,扬声道:“国中生三十人,高中生三十二人,现在进行对抗比赛!”
“比赛的赌注是,今晚是睡山洞还是睡木屋!”
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中生们满脸嚣张,国中生们满脸期待。
“终于可以比赛了哈哈!!”
“这才是训练嘛!”
“喂喂,教练,我们要怎么比啊?”
三船入道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开始解释规则。
“很简单,你们这群国中生是白组,他们那边高中生是黑组,黑白组对抗,发球权是一次,但接球权不限。”
“没接到球就出局,留下最多的一方获胜,有问题吗?”
“有。”大石秀一郎举起了手:“对方比我们人多,这不公平吧?”
三船入道“哼”了一声:“我就是公平!”
“你……”
“别冲动。”
真田弦一郎拦了一下,和柳莲二对视了一眼,整理了一下帽子:“没问题。”
他们很清楚,在后山这个地方,甚至说是在整个u-17里任何地方,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就像主训练基地中幸村精市他们没能从教练组那里得到秋成知仁离开的真相那样,他们暂时也没有任何夺得公平的权利。
所以——
“只要赢了就好。”
这就是规则。
这不是还有几个看得清的小鬼吗?
三船入道哼了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别过头去。
无论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都乱做一团。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一个人的球场太过广阔,两个人的球场考验默契,三十多个人的球场……纯靠运气。
向日岳人不满地推了推田仁志慧:“喂喂,你稍微往前一点啦,太挤了!!”
田仁志慧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向前挪了一步,差点转上秋成知仁。
诸如此类的抱怨与摩擦在双方之间上演,柳莲二眯着眼,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立海大虽然和冰帝合宿的时候打过这种多人战,但四对四五对五的情况下还可以用划分球场的方式打,这种三十人的情况……难不成他们一人分一小块地在那里站桩吗?
那也太凄惨了一点。
三船入道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大声的宣告比赛开始。
对面高中生们听到了这句话,彼此之间的摩擦因为要击败国中生们这一共同信念短暂平息了一瞬,一个黄色头发的大叔拿起了球,表情嚣张:“那就让我先来吧。”
“小鬼们,吃我一记!”
离球的落点最近的海堂薰“嘶”了一声,快速跑动起来:“我来接!”
“砰。”
球重重地砸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弹起。
海堂薰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由不规则的地面导致的不规则的弹跳。
“糟了!”
但等他想补救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戴头巾的,出去。”
三船入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怪不得那群高中生们那么嚣张……我还以为是因为实力有特别大的长进呢。”
秋成知仁摸了摸球拍,“原来是要耍这种小把戏啊。”
对面的高中生嗤笑一声:“小把戏?你能赢了再说吧!”
柳莲二:“他们在这里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了,明显比我们更熟悉这片场地。”
干贞治推了推眼镜:“那我们……”
“再观察几局。”柳莲二握了握球拍:“总之,先继续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进程并不顺利。
“那个蛋蛋头,出去。”
“茶叶蛋,你也是。”
“冲天头,离开。”
“扫把脑袋……”
“红头发的矮子……”
随着三船入道毫不留情的宣判,国中生这边人数越来越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秋成知仁声音沉沉,目光落在朝着这边飞来的网球,略一侧身:“既然是不规则弹跳的话……”
“那就别让它弹起来!”/“不让它弹起来不就行了吗?”
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瞬间接上了秋成知仁的话,异口同声地说道,并奔着飞过绳子的网球而去。
“啪”的一声,两支球拍相撞。
越前龙马:……
远山金太郎:“可恶!你干嘛抢我的球嘛!”
越前龙马:“那一球是奔着我飞来的吧。”
远山金太郎:“可是我这边看像朝我来的啊!”
……
“别吵了,你们两个一起淘汰!”三船入道喝了口酒,呵止了这场毫无默契又极有默契的争吵。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哼了一声离开了球场。
越前龙马:所以我才最讨厌打双打啊!
“一点配合也没有……算了,我们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在越前龙马与远山金太郎的球拍撞到了一起双双out之后,大家聚集在了一起商量战术。
“这样下去,是会输的。”
“他们对这个球场太了解了,我们要怎么办呢。”
干贞治:“我和莲二倒是可以计算出球的反射角度,但是目前数据样本不太够,而我们的人数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数据收集完。”
柳莲二点了点头。
秋成知仁倒是若有所思了一下,他盯着面前凹凸不平的球场出神。
仁王雅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主意了吗?”
少年回过神,目光泛起一阵涟漪:“有一个,但是有点冒险,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尝试。”
“你就直接说吧。”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国中生剩下的不到一半,但是高中生却一个还没淘汰。
秋成知仁狡黠地笑了笑:“柳前辈……”
柳莲二微微瞪大了眼,瞬间明悟了他的意思:“你不会是想……但我可不是幸村,这种方法会不会有用?”
“这个不知道。”秋成知仁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也可以完全无视我的意见。”
真田弦一郎言简意赅地说:“说说看。”
总之,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的办法是……”
他凑到人堆里小声嘀咕。
第97章 vs高中生
于是,片刻后,三船入道和对面的高中生们发现,本就只剩下不足一半人的国中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主动退出了几个人到球场外,放弃了自己的资格。
“他们想干什么啊?”
“估计是觉得没法赢了,已经开摆了吧哈哈哈哈哈!!”
柳莲二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而是朝同伴们点了点头:“准备好了吗?”
仁王雅治和真田弦一郎一左一右,各自占据了半边球场,朝后比了个手势,柳莲二和干贞治站在他们背后,而秋成知仁默不作声地落在了接近底线的位置。
“这样行吗?”大石秀一郎担忧道:“那种办法能成功吗?”
“不好说,但是可以相信他。”越前龙马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大石学长,他对于精神力的运用可比在场的、甚至是主基地里的那群人都要强的多。”
说不定真能办到这几乎奇迹一般的事呢。
“再者,那不还有干学长和柳学长在的吗?哪怕失败了,只要能撑到他们收集完数据,我们也是不会输的。”
大石秀一郎再度将担忧地眼神放回了场中。
场内。
“知仁。”柳莲二握了握球拍:“开始吧。”
三船入道正在寻思他们在搞什么的时候,就见栗发少年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
风动、声动、线也随之而动。
金色逐渐屏蔽了那一抹透亮的蓝,手握纺锤的虚影登场,展开了一副绘着这方球场的画卷,金色的丝线缠绕上柳莲二握着球拍的手。
随着精神力的逐步加强,倒影在少年眼底的是天地静谧,风止、声止,整个球场都被划分为无数个小格子,一草一木一灰一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犹如上帝朝他们开放了触碰世界的权限。
……这就是他家后辈平时所看到的景色吗?
柳莲二收回因为面前这一幕而震颤的思绪,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后辈:“居然真的可行。”
不是‘同调’,不是‘融合’,只是单纯的‘共享’就已经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么。
柳莲二睁开了眼。
他也绝不会辜负这份期待。
远山金太郎双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虚影,发出惊叹的声音:“哇!!!”
忍足谦也揉了揉眼睛:“我说……你们看见了吗?那是什么啊??”
“神话吗?”
“少见多怪啦。”向日岳人摆了摆手:“你是没见过迹部的冰天雪地大世界吧。”
“你们关东人已经进化到了这个层次了吗??”忍足谦也忍不住说道:“而且,那什么冰天雪地大世界更不科学吧!!”
“是精神力而已,谦也学长。”越前龙马扶了一下帽子:“精神力的具象化……看来,比青选刚结束的时候要稳定的多了。”
大石秀一郎转过头:“越前,你见过这招?”
越前龙马突然想起无论哪个学校都有不能私下和外校人员比赛的规则,顶着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投来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算是吧。”
不对,他心虚什么,又不是跟他打的。
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见过他的比赛。”
桃城武:“但是和不二学长比赛时没见他用过啊……”
越前龙马欲言又止了片刻,默默地垂下了头。
他要怎么说呢,说对战不二周助的时候还没有到一定要用异次元的地步吗?
这边国中生们窃窃私语,那边三船入道猛得瞪大眼,站起身。
相比较这群尚未触碰到精神力领域的少年们,他更能明白眼前的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异次元……只是国中生就已经能用处几近成熟的异次元领域??
这就是那群教练说的精神力天赋不错???
他还以为是刚触碰到精神力层次的天赋不错,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核弹级别的‘不错’啊?
他暗骂一声:这群混蛋,有这种天赋的小子不早说清楚啊!!!
秋成知仁不知道场外的三船入道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u-17的教练,只是一味地织线,真田弦一郎和仁王雅治一左一右平分了整个球场,将这场比赛当做两场另类的单打来防守,给柳莲二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收集数据。
柳莲二眼中滑过一抹金色,这方球场上的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意,尽数化为数据的洪流,灌输入他的脑海之中。
入射角为……反射角为……
风速……温度为……
被麻绳划开的球场简陋,上面是凹凸不平的土地与细碎的石子,但现在,这方球场与柳莲二眼中被尽数剖析,无所遁形。
同时,在无人发现的地方,有一颗种子于数据的洪流中悄然种下。
“数据收集完毕。”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弦一郎,你们退出球场。”
“知仁,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秋成知仁闭了闭眼,收回了那股庞大的精神力,要借助他的力量帮助柳莲二对整个球场进行分析,需要的力量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可以了吗?前辈。”
“没问题了。”柳莲二慢条斯理地举起了球拍:“从接下来开始,我不会丢掉任何一个球。”
“我柳莲二的数据,绝对不会出错。”
“在说什么大话呢?!”
对面的高中生扯了扯嘴角,抛起了一颗球:“该死的,最讨厌你们这种嚣张的模样了!”
这群国中生们初到训练营就占据了他们的位置,让他们到这个荒郊野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那副表情、那种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表情,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碍眼啊!
但是,在这个球场上,借助不规则弹跳的球,他们说不定、不,是一定要把这群人的骄傲碾得粉碎,让他们学会尊重前辈!
黄色的小球飞跃过麻绳,咚的一声击在地上,弹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高中生看了一眼远在场边的柳莲二,放下了略微警惕的心。
“哼,还以为有什么绝招呢,还不是……”
“砰。”
网球像一道黄色的闪电,砰的一声击在对面人群的空隙之中。
柳莲二手持球拍,目光冷淡:“都说了,我不会再丢掉任何一个球。”
秋成知仁站在后场,挥了挥球拍:“前辈好帅!前辈加油!!”
“喂,你这小子……”
“不信,再来!说不定是巧合呢!”
又一颗网球被高高抛起。
仁王雅治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叹气道:“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柳说出的话从来没有假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不要小看他们家的参谋啊。
场内。
“入射角为……反射角为……”
“这一球会弹向左边的概率为……”
正如柳莲二所说,他不会丢掉任何一颗球。
随着一串一串准确的数据被报出,对面的高中生们一个接一个被淘汰,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相反,对面的国中生们就欢呼了起来。
“太好了!不愧是柳!!!”
“这样下去一定能赢的!”
“立海大还是太全面了!”
“喂,你到底是……算了,柳,加油!!”
伴随着国中生们的呼喊,高中生们人数逐步消减,等缩到两位数以内时,他们终于忍受不了了。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报下去了!”
柳莲二神色不动地看着对面,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一群丧家之犬而已。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
“前辈!!小心!!!”
秋成知仁刚想说些什么嘲讽对面时,一抬头就看见了那群高中生们勾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三颗网球带着流星之势同时击向了站在柳莲二。
少年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往前跑。
但来不及了。
一颗球击中了柳莲二的手腕,一颗球击在了他的肩膀,另一颗球擦过他的脚边飞了出去。
“柳!”
“柳学长?你不要紧吧?”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
伴随着场外的惊呼声,柳莲二吃痛地嘶了一声,手中的球拍啪的一下落地。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手腕,安抚脸色唰时黑下来的秋成知仁道:“我没事,力道不大。”
只是,他出局了。
“没事没事,交给我吧,前辈你先好好休息,我包里有药,确定没问题吗……”
不需要三船入道说话,秋成知仁就拾起了他掉落在地的球拍,亦步亦趋地将自家前辈送出球场。
等将人送到自家队友手里后,他转过身握紧了自己的球拍,收起那副担忧的表情,转变为低沉的压抑,像是猛兽露出獠牙,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见状,越前龙马压了压帽子,嘀咕了一声:“有人要倒霉了。”
“立海大的人是众所周知的护短唉。”
“哈哈,他们完喽。”
“话说,秋成君不会一生气把对面打死吧。”
“大概还是有数的……不过,这么一想,先提前为对面的悲惨未来默个哀吧。”
“你还挺有道德的,我只会——秋成,把他们打得满地乱哭吧!”
高中生们看着对面的国中生们露出同情和愤慨的眼神,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愤怒还可以理解……同情是干什么?现在场中就只剩下了那个栗发小鬼,他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柳莲二摇了摇头,拒绝了同伴们搀扶的手,并表示自己没什么关系。真田弦一郎略松了口气,转过头去,露出一个可止切原赤也夜啼的恐怖微笑:“知仁,别放过他们。”
秋成知仁脸上的表情不逞多让,蓝色被金色覆盖之后,向来明亮的眼睛暗沉一片。
“我说。”少年摸出了一颗网球,金色的虚影一闪而过,手中白雾笼罩,“算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给我下地狱去吧!!!”
“砰”的一声,网球重重的击在刚刚发球的那名高中生的手腕上,他吃痛一声,球又再度弹起。
一抬头,秋成知仁已到了面前,跃起,扣杀。
被反覆利用的球击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却朝着另一名高中生弹起,在空中划了三折之后,被早已等候在网前的秋成知仁再度赋予弹跳的力量。
就这样,一颗携带着精神力的网球噼里啪啦的打了对面五个人。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迈向迈向迈向迈向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才对吧。”
“……就,你们有没有觉得对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嘶,不会还有幸村精市的yips吧……”
“有点惨,但是应得的。”
眼见场中被球击中的五个人面露茫然,一双眼里空无一物之后,秋成知仁才满意地收回了拍。
他的目光落到另外两个人身上:“快发球,我要结束比赛了。”
要不是每人只有一次的发球权,他早早就把这群高中生扔出局了。
“你、你……”
另外三个人看了一眼宛若丧尸一般呆站在原地的同伴,眼露惊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球场:“妈妈呀!!”
说大话说早了,忘了先前在u-17集训营与国中生比赛的时候,秋成知仁就被列为“绝对不可以招惹”的对象,虽然他们比这群国中生们大了一轮,但是这直接作用于精神力的一招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你到底是怎么被淘汰的啊!!!”
他发出了无声的悲鸣:“像你这种实力的,不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训练营吗?”
秋成知仁哼了一声:“我乐意。”
高中生无法行动的五个,退出比赛的三个,在三船入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三船入道:……
这群废物!废物!废物!!这要他怎么宣布高中生赢啊?!
他憋了憋气,不情不愿的宣布国中生获胜。
“好耶!可以住木屋了!”
“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吗?”
眼见面前的国中生们欢呼雀跃了起来,三船入道当即扯出了一张反派的嘴脸,泼了一盆冷水:“谁说你们能睡木屋了?”
“哈?”
顶着国中生们看人渣一样的眼神,他理直气壮地拍了拍酒壶,大声道:“你们都给我滚去睡山洞!”
“但是,我们赢了不是吗?”大石秀一郎试图以理力争:“我们……”
“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快去!!看你们就不顺眼!!”
“要不是那个小鬼,你们还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无论是那个黑脸的还是那个眯眯眼,尤其是那个矮子,以他们的实力来说,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那群教练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啊?
顿感棘手的三船入道抱着胳膊,心中暗骂身处u-17训练营的教练三百句。
“听见了吗小鬼们?还不快去!”
“哈哈哈哈哈,赢了比赛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住山洞。”
自觉被教练偏爱的高中生们又恢复起了得意洋洋的嘴脸,引得国中生们纷纷握了拳。
秋成知仁眯了眯眼:“我觉得还没比尽兴,你们要再打一场吗?”
这句话一出,对面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安静了一瞬后,恼羞成怒地喊道:“小鬼,你真以为你很厉害了?要不是我们……”
“喂喂,你们有听见狗叫吗?”
“刚刚还听见了呢,现在怎么没了。”
“只有家养的狗才会仰仗着主人的宠爱作福作威,我看啊,有些人还不如狗呢。”
“别辱狗,狗狗是无辜的!”
“说的也是。”
……
“行了,还不快去,不想休息了吗?!”
国中生们据理力争失败,一句一句的挤兑着对面,被三船入道阻拦之后才冷哼一声转头勾肩搭背的离开,徒留一脸青紫的高中生们站在原地。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把那该死的老头子埋进坑里的!!”
向日岳人挥着拳头虚空打拳,将面前的空气想像成了三船入道那张可恶的脸,而后被突然停住脚步的宍户亮挡了一下,一拳头结结实实地夯到了他背上。
“嘶,你在干什么啊岳人!”
宍户亮抱怨道。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啊?”
向日岳人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怎么不走了?”
宍户亮默了默,让开了位置,露出面前黑黢黢的洞xue。
三船入道口中,他们即将要睡的山洞此刻一片漆黑,洞xue内没有一点光亮,阴沉黑暗,似乎正张着大口对他们虎视眈眈,给了一种只要人一进去就会立刻被吞吃入腹的恐惧感。
向日岳人僵了僵,咽了咽口水:“……不是吧?我们要住这里??”
“这么刺激吗?”
“真的退化成野人的生活了吗……”
“可恶,这种体验还是不要来了吧。”
“我可不可以掏钱让人改造一下这个洞……”
“知仁,无论怎么想那个三船教练也不会同意的吧。”
“就应该让迹部来,他一个响指就能空降一架飞机。”
“喂喂,趁着迹部不在这么说他好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这个我赞同,景吾前不久还因为堵车坐飞机去学校,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是休息日。”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哦?这倒是个好数据。”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有点同情迹部君。”
“同情他比你有钱吗?”
“你说话好伤人,闭嘴!”
第98章 任务
虽然嘴上抱怨,但大家还是挨挨挤挤的挤进了洞xue。毕竟,既然反抗无果就只能接受,再加上他们白天被折腾了一圈,早已没了继续抗议的体力,任何事都不如先休息来的重要。
杰克桑原和大石秀一郎从篝火里抽出来了火把,插在一旁照亮了山洞,发现这个山洞比他们预想的要大上很多很多,光线逐步递减之后,再往后就是一片漆黑,一眼竟望不到头。
真田弦一郎带着几个人去仓库将睡袋取了回来,一人一个,整整齐齐地挨着放在地上。
柳莲二拿秋成知仁带来的驱虫药围着周围洒了一圈,虽然山洞内部并不像他们想像的潮湿阴暗,甚至还很干燥,但在这种完全不了解的野外露宿的时候,防虫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做完这一切后,大家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睡袋。
“晚安——”
“欧亚斯密……Zzz”
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疲惫是最好的催眠曲,让大家哪怕身处这个简陋到破败的环境也依然很轻易的进入了梦乡,休养生息才能更好的面对明天的磨难嘛,这个时候连三船入道都不会来打扰他们。
除了——
一个小时后,秋成知仁睁开眼睛,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后爬出睡袋,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从来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差的‘床’,虽然现在已经能感觉到身体到达了极限,正在叫嚣着疲惫与困倦,但是身下坚硬的地面让他的神经始终紧绷,没法做到真真正正的入睡。
翻来覆去的浅眠很容易被一点事儿给打扰,惊醒之后,再度入梦就变得极其困难。
既然睡不着,秋成知仁就打了个哈欠,拎着自己的球拍出了山洞。
似乎是因为山高的缘故,这里的夜里格外静谧,外面不知何时起起了一片大雾。山崖边上,邋遢的老头坐在岩石上在喝酒。
听见脚步声,三船入道头也不回:“怎么?不睡觉吗,小子?”
秋成知仁张了张口,好悬没说出什么‘你家睡袋太劣质了我想投资换批私人定制的最好是十层绒因为我是豌豆王子’这种话,而是慢吞吞地说道:
“德川前辈说,您可以指导我该怎么进一步强化精神力的运用,并且能弥补我现在身上的缺点。”
三船入道哼笑一声:“原来是那小子?怪不得你这个实力还会出现在这里。”
倏尔,他话音一转:“我承认你的天赋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但是,你凭什么觉得老夫会教你呢?”
秋成知仁抱着球拍,对他悬而又悬的话没有表露出丝毫意外,蓝色的眼睛在雾中一闪一闪:“就凭我会变成最强的那个。”
果不其然,他看见面前那个邋遢的大叔举着酒壶的手顿了顿。
“砰”的一声,酒葫芦被重重磕在地上,三船入道转过头,表情凶狠而暴戾,声音平静但阴沉:“小鬼,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啊?”
“因为我有这个实力。”
栗发的少年一步不退:“而我相信,您也有这个实力。”
三船入道盯着他看了一会,那双如鹰一样的眼神带着恐怖的压抑,但秋成知仁的神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化,蓝色于雾气中朦朦胧胧,又熠熠生辉。
我正是为此才到这里的。
我正是为了打破自身的禁锢,要朝着更高的地方飞翔,要打败这条路上所有的人,要成为最强的那个而来到这里的。
三船入道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这样的信念。
既然这样……
他哈哈一笑,唇角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小鬼,你能撑得住我的训练吗?”
“可以。”
他握了握球拍:“我想要攀登更高的地方,为此,进行什么样的训练都可以。”
三船入道轻哼一声,拎起了自己的酒壶,再度别回头。
“小子,你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这份天赋足够你搭出一条通天的路。”
“所以,在你能达到我的期望之前,就为此拚命的努力吧。”
一块上等的、往前数十年都见不到的得天独厚的宝石,此刻被摆放在他面前,只待精心打磨就能散发出最夺目的光彩,没有任何一个惜才的教练看见之后会不动心。
无论是谁。
*
等到柳莲二睡醒时,天还没亮。
虽然睡眠时间不算很长,但到底睡了一个很好的、足以补充这两天的疲惫的觉,少年的心情十分愉快。
但等他拉开睡袋出来时,却见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知仁起那么早吗?”
他家后辈不是一贯和切原赤也一样,是踩着点来晨训的赖床钉子户吗?
“你说知仁吗?”
真田弦一郎雷打不动的四点起来晨练,回来之后刚巧撞上了柳莲二起床,他瞥了一眼四周仍沉沉的睡着的同伴们,放低了声音:“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还以为是他起夜还没回来。”
柳莲二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我出去找找……”
“前辈,你们醒了?”
这时,秋成知仁手里抱着、背上背着、扛了一大堆早饭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早饭放到了山洞的入口处,眼见两个前辈投来了视线,小声地解释道:“我睡到一半饿了,就出去找吃的了。”
“毕竟昨天的消耗确实很大。”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拿着自己的那份早饭走了出去,离远了一些交谈,防止吵醒还在熟睡的同伴们。
“不知道今天又会有什么招式在等我们……这个教练的训练风格还真是……清新脱俗。”柳莲二拆开了一包牛奶,递给了自家后辈:“喝这个,长个子。”
“哦……不知道,不过,前辈,你觉得他的训练有意义吗?”
秋成知仁乖乖地接过牛奶,盘膝坐在地上吸了两口。听见这个问题,柳莲二思考了一下,说道:“是有的,而且效果很明显。”
“大家的耐力和力量和来时相比高了不止一点,虽然这个教练看起来很不着调,但是不可否认,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
“这样下去,追上幸……追上训练营里的那群人就完全不是做梦了。”
真田弦一郎沉声道。
秋成知仁又吸了两口牛奶,没说话,假装没听见真田弦一郎欲言又止的那个词。
柳莲二微微一笑,打趣道:“怎么,现在不想追上手冢国光了?”
真田弦一郎急忙辩解:“我不是……”
秋成知仁点点头:“懂得都懂。”
真田弦一郎默了默,还是默了:“……”
三船入道拎着锅和铲子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立海大这三人窝在门口边吃饭边聊天,那个半夜说自己要变强、接了额外的训练菜单、看着似乎是熬了个通宵的小鬼像没事人一样的蹲在那喝牛奶,他不自觉抽了抽额角。
这小子,真的一点也不睡吗?他的训练任务可没有过分到让人成宿成宿熬夜的地步吧?
“啊,三船教练。”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站起身,朝他打了声招呼:“这是……”
被两人的声音惊醒,三船入道回过神,扯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笑容,似乎是要报复谁一般拎起锅铲对着铁锅咣咣咣几下,震耳发聋。
秋成知仁痛苦地捂上了耳朵。
好、好吵,感觉耳膜要震碎了!
距离铁锅最近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露出了难得的茫然表情,耳旁余音缭绕,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
三船入道丝毫不管旁边的三个小鬼,边敲着铁锅边扯开嗓子大喊:“一群废物!还睡呢!给我起床训练!!!”
山洞内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现在才几点啊……天都还没亮吧。”
“老伯你不睡不代表我们不睡啊……”
“实在不行你去骚扰高中生吧,他们睡木屋。”
“虽然不知道这前因后果有什么关联但我支持……好困,再睡会。”
眼见面前的国中生们歪倒一片,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不肯醒来,三船入道脸黑如锅底,又拎起锅铲咚咚咚的几下。
这次,立海大三人组吸取了教训,自觉的撤开了很远,没被音波波及到,站在远处看大家怨气冲天的打着哈欠站在了山洞口。
“我给大家把早饭带回来了哦。”
秋成知仁扯开嗓子示意清醒的国中生们别忘了自己的早饭,而后被三船入道狠狠瞪了一眼。
但是不吃早饭训练又不行,他虽然不讲理很斯巴达但没有缺德到让一群正在发育的少年们饿着肚子挨过今天巨大的训练量。
总之,在一个糟老头子凶狠的表情中,大家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早饭。
眼见这群小鬼结束了早饭,三船入道才姗姗来迟地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你们这群废物!要想超过u-17训练营里的那些人,就要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是!!!”
“作为睡懒觉的惩罚,今天训练翻倍!!!”
“啊????”
桃城武揉了揉脸,吐槽道:“这大叔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还是因为上了年纪所以不需要睡觉呢……”
干贞治推了推眼镜:“据我观察,三船教练的年龄大概在……”
“那两个废物!”
在干贞治报出数据之前,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来到了面前:“你们训练再翻倍!”
干贞治:……
桃城武:……
眼见两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越前龙马甚至为了不被迁怒,无情的拒绝了要找他当靠垫的桃城武,秋成知仁后仰:原来不只是女孩子会在意年龄问题,连这种邋遢的大叔也会在意吗?
柳莲二目不斜视:弦一郎就很在乎啊。
可能长得老成,所以更会在意吧。
*
后山的训练和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极其的充实,于是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虽然天天爬上爬下骑儿童三轮车上山被吊在半空当腊肉等等等等,但同时,能感觉的到自己的维度数据在大幅度加强的人并不在少数。
身为运动员,哪怕再神经大条,对自己的各方面能力还是知根知底的。
譬如体力的加强、弱点的针对性弥补等一系列的事被发现之后,这无厘头的训练终于看出成效,所有人都彻底收起了反抗的意思。
虽然还会天天抱怨糟老头子不做人,但是既然知道自己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就不会有人拒绝这一份强大,甚至还会要求三船入道加强训练强度。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如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那份赶超自己同伴的实力,就不可避免地要付出更多的、更多的努力来与这份实力相匹敌才行。
不过,秋成知仁仍然没有适应邦邦硬的地和薄薄的一层睡袋,每天最多浅眠一到两个小时就会惊醒,而后就会自觉的轻手轻脚离开山洞出去训练自己的精神力。
甚至为了不被发现,他还会在真田弦一郎起来晨练之前钻回睡袋,装模装样地假装自己睡着。
但是,白天的训练对于他这种体力本就是一块短板的选手来说,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透支,晚上精神又得不到彻底的休息和放松,长久以往,就是一枚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被深埋起来。
这一切都尽数落在三船入道眼里。
邋遢的老头仰头喝了一口酒,拿出一支笔对着面前的纸涂涂改改,在国中生们都去森林里训练的时候,他走入了山洞。
“真是麻烦。”三船入道抱怨了一声:“训练营那群教练到底在干什么,把这么麻烦一个小鬼送到我这来。”
斋藤至:想当甩手掌柜而已。
甩手掌柜非常成功的甩手了,接手的人一边为他飞速增长的实力而感到欣慰,一边为了这株好苗能健康成长绞尽脑汁。
于是,在第三天的夜里,原本在和大家一起训练的秋成知仁被叫了出去。
与之一起的,还有越前龙马、田仁志慧和忍足谦也三个人。
“怎么了吗?”
秋成知仁收起了自己的球拍,疑惑的和另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问道。
把人叫到山洞门口,三船入道盘着膝盖坐在岩石上,像是一堵厚实的山,他指了指山洞里面,越过国中生们的睡袋,说道:“最矮的那个。”
越前龙马对号入座:?
“最胖的那个。”
田仁志慧自觉领奖:??
“最……”
忍足谦也:最快的最快的最快的那个!
顶着忍足谦也期待的眼神,三船入道无情地直接略过了他,说道:“你们三个一组,你!”
他指了指眼下一片青黑的秋成知仁。
“你自己一组。”
“你们四个,去山洞的最里面,有一张任务纸条,去给我完成任务。”
“完不成的话,就别回来了。”
忍足谦也一脸期待:“什么任务?特别任务?是只有我们专属的还是……”
“太吵了,还不快去!!”
“大叔,你真的很凶唉。”
被三船入道呵斥了一声的忍足谦也瘪了瘪嘴,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火把,带着三个人走入黑黢黢的山洞。
篝火上似乎还带着中午烤过的鱼的香味。
隐约闻到了一点烤鱼的味道,忍足谦也忍不住想道:“不知道干的调料还能撑多久……我可不要干啃那没滋没味的鱼啊。”
他们能吃到正常的早饭,但是午饭一般是由自己解决——无论是摘野果、捉鱼或者打猎,虽然配着教练提供的米饭能填饱肚子,但要是真的连调料也没有了的话,那真是绝顶恐怖的一件事啊!
田仁志慧也赞同道:“就是就是,没有肉吃的生活已经很惨了。”
天杀的,虽然他们比嘉国中平时因为经费不足什么的经常露宿野外,在最起码在吃饭这点上,他们的部长木手永四郎是绝不含糊的——哪怕吃完饭要留下刷盘子,那也要吃!
本以为来到u-17训练营可以吃免费的饭吃到饱、睡柔软的床睡到好呢,谁知道一朝被送来这个鬼地方!
秋成知仁仔细思考了一下,两手一摊:“没关系,相信干学长的实力吧。”
哪怕没有了调味料,他说不定也能变出来一些呢?毕竟柳前辈说了,他就是因为经常钻研这些奇怪的东西实力才没怎么进步的。
好有道理。
忍足谦也挪开了视线,将目光转到越前龙马身上,决定问一下青学本土居民的意见:“越前,你觉得呢?”
越前龙马很快回忆起了干贞治一系列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挖泥鳅、甲虫等等为他的干汁添砖加瓦的事迹。
想起来干汁那个味道,他就不自觉地反胃。
少年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觉得确实可以相信一下干学长。”
相信除了网球什么事都无所不能的干贞治制作一些调料想必也不是难事吧!
第99章 重回u-17
随着他们的交谈,距离洞口也越来越远,前后除了被火把照亮的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毕竟,为了方便,也为了安全起见,更为了不挑战洞内会不会有什么幽灵猛兽昆虫一类的东西,国中生们的睡袋都紧挨着靠近山洞口的地方,再往里面就无人踏足过了。
现在,他们四个成为了这群国中生们中第一批向内探进的人。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潮湿,黑暗的环境中只有忍足谦也手里的火把散发著光芒,大家不自觉地往中间使劲贴近。
“别挤我了,田仁志!”忍足谦也被体型巨大的田仁志慧创的一个踉跄:“完全不用和我贴这么近的嘛!!”
“但是很黑啊。”田仁志慧委委屈屈地远离了忍足谦也一步,说道:“还是离近一些比较安全吧。”
“你是安全了,我要不安全了。”
快被挤成肉饼的忍足谦也拍了拍身上的灰,无声地叹气。
“有水声。”
这时,秋成知仁耳朵动了动:“附近应该有暗河一类的。”
忍足谦也吐槽道:“什么啊,这个山洞怎么什么都有……那个老头子说的什么任务纸条在哪?”
“应该是那个吧。”越前龙马指了指面前立着的一根石柱,石柱上放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他边说着,边走过去拎起了那张纸条,展开——
“你们好,被选中的三……哦,这里被涂掉了,写成四了,四个少年啊,现在,你们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其中三个人为一组,去u-17集训营内偷网球50个,肥皂50块……”
“另一个人单独一组,去医务室偷碘伏,酒精……”
“最最最重要的,哪怕以上全都没有完成没关系,但是这一条一定要做到……”
“把我的酒壶装满。”
……
空气静寂。
秋成知仁抽了抽嘴角:“我没听错吧,他用的是“偷”这个字吧??”
“他不也是u-17的教练吗?有什么缺的直接让人送过来不行吗?”
“说不定是什么癖好呢?”
“感觉只是单纯的想耍我们……”
“偷东西唉,还没做过。”
“这种事还是不要了吧。”
忍足谦也换了只手举火把,叹了口气,说道:“也没办法了,所以,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他们又不可能真的不去。
越前龙马抖了抖那张纸条:“说是背后有地图,让我看看……呃……”
“怎么了吗?龙马?”秋成知仁疑惑地探出脑袋去瞧,而后也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怎么了?”忍足谦也疑惑道,顺手接过那张纸条:“地图而已,有什么难……”看的。
他看见了纸条的背面那副只有一条线的“地图”。
潦草至极。
片刻后,山洞里响起了他忍无可忍地怒吼。
“那个老头子不会真的在耍我们吧!!!!”
*
就算是真的被耍了,他们也还是要捏着鼻子去做任务。
所幸这个山洞只有一条路,不需要那张简陋到像是一只蚂蚁爬过去的地图,只要沿着这没有岔路口的土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水声越来越近了。”
秋成知仁抖了抖那张任务纸条,将它塞进三船入道准备的背包里。他和越前龙马他们三个的任务不一样,那些药品的名字又长又难记,于是在商量过后,这张纸条就交给他保管了。
“离得这么远也能听见吗?”
忍足谦也举着火把问道,倒不是不信任,在亲眼目睹了球场上那个金色的虚影后,立海大的五人组在眼里已经神话到了、如果下一刻告诉他我们要去拯救世界了,他也会鼓掌并祝贺他们一路顺风的程度。
“精神力强化之后,会切实的反应到身体上,不一样的人也会带来不一样的作用。”
火把映下的光明明灭灭,阴影于脚下滋生,却将秋成知仁那双蓝色的眼睛照的明亮。
他解释道:“作用于我身上就是五感的加强与放大一切细节,幸村前辈……我们部长的就是对于情绪的感知。”
忍足谦也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脸:“既然这样说,那如果我也激发了精神力之后,我的速度会不会变得更快?”
“这个不好说,但是有很大概率,毕竟精神力强化的到底还是你最擅长的地方。”
“哦……”
“那,你知道该怎么激发出精神力吗?”
越前龙马突然出声道:“异次元领域……如果迈入了那个境界,就会变得更强吧。”
秋成知仁看着面前少年一双满是战意的猫眼,愣了愣,而后笑了笑:“龙马,其实你已经触碰到了精神力的门槛。”
越前龙马:“?”
“可是……”他忍不住说道:“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秋成知仁比划了一下,说道:“无我境界,以及它代表的三扇门,同样是精神力的作用域。”
“至于该怎么踏入异次元领域……很遗憾,这个我没法告诉你该怎么办,因为每一个人开启它的方法都不一样。”
去年,他也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
幸村精市同样给出了一个回答。
而如今,他看着面前的小少年,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一条独属于你自己的、外人无法干涉的道路。”
要靠你自己来查找。
*
在说完这段话后,大家一路无言的抵达了山洞的尽头。
越靠近,水声就越清晰。
“这里还真有条暗河啊……”
忍足谦也拽了拽自己的背包,看着面前的断崖,目露无语:“我们下一步要怎么走?”
越前龙马收回了纷乱的思绪,环视了一圈之后指了指断崖对面的另一个山洞:“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吧。”
“我们要过河吗?”田仁志慧问道。
“大概是要的,我先去看看。”秋成知仁从断崖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踩在河道中间的石头上,河水撞上石块激起细微的波澜,打在脚踝处一片冰凉。
他沿着河道中间的石块跳了几下,很轻易地跃上了对面。
“我也去。”越前龙马紧随其后,沿着他走过的路,几下就到了对面。
“还有我还有我!”田仁志慧嚷嚷道,跳下山崖,用与完全不符合他体重的轻盈与秋成知仁和越前龙马汇合。
小少年压了压帽檐,说道:“早就想说了,田仁志学长格外的灵活啊……”
秋成知仁赞同地点点头:“灵敏的胖子是这样的。”
只是片刻,河对岸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投向对面的忍足谦也。
“谦也学长,就差你了。”越前龙马揣着手,“我们今晚的任务还挺重的,要抓紧时间啊。”
忍足谦也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抬起头:“那个,我们没有别的路能走吗?”
“虽然、虽然我被称为大阪的‘浪速之星’,但是平衡力是真的不太好啊……”
要他从这只能勉强塞下两只脚的石头上过去,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
“似乎是只有这一条路。”秋成知仁看出来了他的惊恐,又轻盈的跳了回去,“既然这样,那我来帮你吧?”
忍足谦也一脸感动,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秋成……”
秋成知仁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抽走了火把,又毫不留情地跳回了对面,这两个断崖中间的石块于他而言像是行走于平地一般,没有丝毫阻碍。
但是对于忍足谦也就不是这回事了。
他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手,又看了一眼在对面举着火把的少年,发出了茫然的声音:“啊?”
“我帮你举着火把,学长。”
少年将光源又递近了些:“这样就不会阻碍你发挥了。”
忍足谦也:“……”
原来所谓的帮忙是这个意思,而不是说直接把他带到对面吗???
秋成知仁眨眨眼:学长,平衡力不好更需要多加练习啊。
相信三船教练让他来参加这次任务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吧。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忍足谦也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在求助无果后闭了闭眼,顶着三个人鼓励的目光,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
他一脚踩在了光滑的、被水泡的潮湿的石头上,身体下意识就要往前倾倒,但两条腿比身体的反应更快。
“啊啊啊啊啊不行!我绝对不能输在这里!”
忍足谦也发出无声的尖叫,双腿来回乱蹬,脚下溅起细微的涟漪。此刻,柔软的水面此刻却像一台精密的跑步机,会随着忍足谦也的速度调整频率,让他始终在原地踏步。
“……实话说,真的很厉害。”
秋成知仁原本想要救人的手搭在了半空,他看着忍足谦也疯狂跑动的身影,感叹道:“谦也学长,你居然会轻功唉。”
越前龙马:“居然真的可以在水上飘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忍足谦也发出悲鸣:“快救救我啊!!!”
“抱歉!”x2。
田仁志慧一把扑到了崖边,伸出手:“再跑快一点!抓住我的手!!”
“我、我努力!!!”
忍足谦也双腿猛蹬,也朝着岸边伸出手去,相比起人矮手也短的两个后辈来说,田仁志慧以他那绝佳的身形取得了短暂的胜利,至少现在让忍足谦也少跑了几步路。
“就快到了,学长,加油啊!!!”
秋成知仁挥了挥手:“努力!努力!”
在后辈的加油打气声中,忍足谦也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看距离田仁志慧的手只差细微的距离时,秋成知仁的耳朵动了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嘀咕了一句,警惕地站直身,朝前面走去,准备帮田仁志慧拉一把忍足谦也时,他们身下的石块在多出了一个人的体重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坏了!!!”
崖岸没能承受得住田仁志慧的重量,连带着没上岸的忍足谦也、靠近岸边的秋成知仁、没完全靠近岸边的越前龙马与罪魁祸首田仁志慧一齐被碎裂的岩石抛进河里,咕噜咕噜的滚着圈往下卷去。
“哇啊——!!!”
忍足谦也费力地将脑袋从水里拔出来,发出了一句顽强地喊声——
“告诉白石,我不是懦夫!!!!”
“啪。”
被他踩了大半会的河水无情地扬起了水花,将他重新拍进水里。
下去吧你!
*
数分钟后,u-17集训营内,四人安全着陆。
“咳、咳咳。”
“好、好惊险啊。”
“田仁志学长,你真的要考虑减肥了……”
“衣服全湿了……不过背包为什么没事,这也能做防水的??”
秋成知仁拧了一下身上湿漉漉的白色短袖,水就淅淅沥沥的顺着他的指间流到了地面,他打开了特制的背包,翻出里面放着的那张纸,愕然发现这张纸上最湿的地方居然是他刚刚触摸到的地方。
“糟点有点多,吐槽累了。”
越前龙马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墨绿色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不过,所幸的是这条河直接把我们送到了集训营里,也算是误打误撞了……这不会也是那个教练安排的吧??”
“很难说,因为我觉得他确实挺缺德的。”
忍足谦也叹了口气:“唉,我们等会偷……呃,去取毛巾的时候先把自己弄干吧,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可恶,没带更换的药物和绷带……”
秋成知仁又将身上的衣服拧了又拧,将手上湿漉漉、再带着很容易导致伤口发炎的绷带拆下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算了,先这样晾着吧,反正待会要去医务室。”
而后,他转过头说道:“还好,这种布料很容易干。不过,待会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要去的医务室与存放物资的仓库在两个方向。”
“你们注意安全。”
越前龙马将帽子戴回去,问道:“你自己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知道在哪。”
秋成知仁甩了甩手后就重新背好包,蹲在地上画了两道相隔很远的线,跟他们解释道:“我先前带在身上的药就是在医务室拿的,所以我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而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要去的仓库和餐厅在这边。”
“这你也知道吗?”忍足谦也发出了疑问:“餐厅我倒是知道啦,毕竟被淘汰之前也是吃过饭的,但是存放物资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秋成知仁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你们绕着这片树林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放物资的小屋了,餐厅就在不远的地方。”
等到他们表示记下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任务时长比你们的要长一些,估摸着应该会有别的东西在等我……所以如果我没有按时回来和你们汇合的话,你们就先回去。”
越前龙马:“一定要小心。”
“你们也是。”
忍足谦也:“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这里监控很多,你们要谨慎一些。”
“比如这种。”
秋成知仁站起身,背着背包偷偷摸摸的绕到了前面一条看似仿真杜宾犬实则为隐形摄像头的背后,从地上扣了一团泥巴糊在了它眼睛上。
越前龙马默了默:“你……”
少年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小心为上。”
“第一次当贼,不知道要做什么,希望它谅解一下我。”
在监控室听完了全程的斋藤至:“……”
他双手插在兜里,无声的叹了口气:“秋成君,清理这东西可是很麻烦的……”
“不过,看在今天来意特殊的份上,暂且就这样算了。”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德川吗?他下山了。”
德川和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重物落地发出的“砰”声:“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鬼十次郎抱着胳膊,投来了一个视线:“那小鬼回来的那么快?”
这才去几天啊?难道三船入道改性了?
德川和也将训练用的器材放好,解释道:“没有,不过今晚确实是三船教练特地安排的。”
“我先过去了,前辈。”
训练暂停,他去接人。
第100章 抓包
四个人顺理成章地分成了两队行动。
秋成知仁往杜兵狗脸上糊完泥巴后还特地洗干净了手,才鬼鬼祟祟地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进发。
因为这所集训营中全部都是网球选手,训练和比赛时难免会有受伤,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医务室修建在球场旁边,因此,要完成纸条上的任务,他难免会路过球场。
同时,为了监督选手们的训练,球场也是监控最多的地方,这就代表如果不想被发现,他就必须要绷紧全身的神经小心再小心的往前进。
只是,连续三天的休息不足与体力透支的后遗症终于于此刻显现了。
秋成知仁摇了摇头,甩开眼前有些模糊的重影,等待耳鸣平息之后才继续踮起脚猫猫祟祟地穿进球场。
“……大家似乎都已经休息了唉。”
少年嘀咕了一声,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寂静,他自从去到山上训练、手机彻底没电之后就对时间这个词失去了概念,此刻只看月光的话也辨别不出现在具体是晚上几点。
不过既然已经没人训练了,那就代表大家已经休息了,无论是选手还是教练都不会再继续关注球场内发生了什么。
想清楚这点后,他的脚步从容自信了很多,大摇大摆的穿过球场,丝毫没有注意到吸引了另一方球场内刚暂停训练在休息的人的注意力,更没看见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诧异。
“这里的训练设施真好,不知道宿舍的床会不会也很软。”
秋成知仁沿着球场的路一直向前,边走边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还有点饿了……待会偷、嗯,拿完药品去和龙马他们汇合的时候找点吃的吧。”
天晓得去后山训练三天之后,他和仁王前辈都极大的改善了挑食的毛病是多么心酸的一件事,听懂了的人都哭了。
难得有一次自助餐的机会,这可不能浪费。
唉,后山的艰辛,懂得都懂啊。
少年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风刮过带着凉凉的意味,吹的他只打寒颤。
“阿嚏!”
秋成知仁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觉有点冷了……唉,这么一说,有点想景吾了。”
冷=空调=冰淇淋=迹部景吾。
等式成立。
虽然才离开了不到四天,但是站在这方球场之后,他反倒感觉已经阔别多日。
深夜时分,最适合伤感啊。
“是吗?你很想他吗?”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蓦然于他耳畔响起。
“那当然,我已经很久,虽然也不是很久吧,但是……唉????”
此刻脑袋有些迟钝的秋成知仁边伤感边回答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道声音不是出自他的自言自语,更带着一点该死的熟悉,熟悉到他化成灰都认识的地步——
他全身僵硬了一下,下意识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跑。
“秋、成、知、仁。”
一个几乎是咬着字吐出的名字硬生生的将他的脚步钉在原地,声音的主人带着‘你敢走出一步就死定了’的意味说道:“你不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坏了,现在连‘本大爷’这个口头禅也不用了,看来事情有些大条。
他僵硬地转过身,做贼心虚地垂着脑袋,干笑了两声露出一个讨饶的笑容:“哈哈,晚上好啊,景吾……”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本大爷还以为你已经忘了……等下,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的兴师问罪还没开始,就藉着月光看清了自家幼驯染此刻一身狼狈的模样,后半句话自然而然地被他吞回肚子里。
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少年的身形明显比离开时又消瘦了许些,白色的短袖带着点潮湿的感觉,湿漉漉的套在他身上时显得有些宽大。
往上看,那张还带着点稚嫩的脸上被创可贴随意地糊了几下,手臂、小腿,任何裸露在衣物外的地方都有细微的擦伤。
最严重就是他一只手的手掌,完全没有任何包扎的痕迹,就那样大喇喇的将大片的伤口裸露出来,只一眼,迹部景吾就感觉呼吸有些停滞。
“你……”
“啊?”
秋成知仁顺着他的视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狼狈,他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也是一手湿润。
哦,这个刚刚被水卷下来之后忘记撕了。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
“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事啦。”少年眨了眨眼,用没受伤的手抓住了迹部景吾的手腕:“真的没什么事,不用太担心。”
他怕把一切和盘托出之后,u-17的后山就没有山洞了。
迹部景吾始终紧紧蹙着眉,没对此有任何回答,只是一把扯下身上的外套套在面前的少年身上,防止深夜里的凉风和那身潮湿的衣服相作用,带来更差的结局。
而后,他脸色黑沉沉的转过身,将人往医务室的方向带去。
“待会再跟你算账。”迹部景吾咬牙切齿地说道:“先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再跟我好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出几天,他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幼驯染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谁为他花生???
这群教练果然没一个安好心的!!
迹部景吾脸色黑沉,脑海中已经在想像报警的可能性了,罪名就是以私下虐待未成年算好了。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解释的话,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给大爷他进局子里聊聊!
秋成知仁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幼驯染背后,不用抬头也知道现在迹部景吾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只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和他一起往前走着。
不过,虽然被发现后那股心虚占据上风,但在靠近迹部景吾时,后者身上那股熟悉的、独属于他们二人灵魂的默契给了秋成知仁极大的安全感,让几乎已经三天没怎么睡觉的少年不自觉地起了困意。
虽然很生气,但他握着秋成知仁的手始终是温柔的,带着暖意的体温顺着二人相触碰的地方传递,带着数年来让人极其安心的熟悉感。
秋成知仁打了个哈欠,意识逐渐模糊。
“景吾。”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惹来了前面的少年轻轻地疑问声。
“确实很想你,你不知道我在后山过得什么日子,有朝一日我居然沦落到被吊在半空、在土地上打球、睡山洞、挖野果、捉鱼……
一开始还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你体验一下野外露营的生活,然后发现,那里不太适合你。”
他越说语气越含糊,意识也越迷糊:“……你还是最适合,站在最顶端俯视所有人的样子。”
后山是地狱,是所有为了变强而甘愿付出一切代价与魔鬼交换的地方,是为了那份信念哪怕死也要从那里爬出来的地方。
风餐露宿,高中生们的虎视眈眈,高强度的训练与从未有过喘息的空间,那些会给人带来一切负面情绪的东西是会成为很好的磨刀石,但同样,也会给人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东西。
苦难是磨练人最好的方式,但苦难不值得被夸赞,也不值得被推崇。
他家幼驯染是独一无二地玫瑰,合该骄傲、放肆与张扬,不适合从淤泥中开出花。
秋成知仁的意识在坠入深海之前,听见了迹部景吾焦急地呼唤,夹带着德川和也急急的声音,还有鬼十次郎沉稳的安抚声。
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
秋成知仁做了一场又长又短的梦。
梦里是滔天的海水,冰块雕成的船,上面摆了一大堆的玫瑰花,随着海浪一起摇曳着。
摇晃着、摇晃着,打在脚踝处的海水就变成了细碎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像夏天蚊子的嗡鸣声一样吵闹。
“……怎么还没醒……”
“体力透支……”
好吵。
病床上的少年不自觉皱着眉,欲抬手驱赶那不存在的“蚊子”时,手就被人轻柔的握住了,以不容拒绝的力道重新压回柔软的床铺上。
迹部景吾叹了口气,帮忙把他刚拔过针的手重新按好,头也没回的对鬼十次郎说道:“本大爷知道了,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会保守好秘密的。”
鬼十次郎一脸严肃:“放心,后山的训练虽然严苛,但是对于实力的提升是巨大的。”
德川和也也补充道:“教练也有分寸。”
迹部景吾眉眼沉沉:“鬼前辈,我知道,既然这家夥是自己主动离开训练营去那个什么后山训练的,就代表那上面有他无法拒绝的东西存在。”
“我尊重且理解他的一切选择。”
德川和也心想你的表情看着像要把三船教练给杀了。
他张了张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尖锐的警报声穿透了耳膜——
迹部景吾面色变了变,下意识伸手按掉了床头上警报的铃声,以防止尖锐的警报声吵醒还在睡觉的秋成知仁。
等到屋内重归于寂静后,他和鬼十次郎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很轻易地将这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和刚刚得知的事实联系起来,无语道:“偷渡回训练营的不止他一个是吗?”
德川和也轻咳了一声:“确实如此,毕竟除了……之外,应该还需要带回去诸如毛巾、肥皂之类的东西吧。”
很显然,这么大的工作量交由一个人来完成是不可能的。
迹部景吾很明显听明白了他的话,抽了抽嘴角,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从掌心处传来的动静。
他顿了顿,话音一转,开始毫不留情地赶客:“多谢前辈们,这里交给本大爷来看顾就好了。”你们该回哪回哪吧。
听懂了他未尽之意的两个高中生善解人意地提出告辞,在离开病房后相视叹了口气。
再不走,屋内的这个小子马上就要迁怒到他们身上了。
而在他们走后,迹部景吾拍了拍被子:“他们走了,别装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安详地闭着眼睛装死。
迹部景吾眉毛扬了扬:“本大爷数三个数,一……”
“好啦好啦。”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秋成知仁就醒了,他咻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垂着头,一脸乖巧:“晚上好呀。”
迹部景吾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躺好,别乱动。”
越说不让动,秋成知仁就左右动了动,活动了一下被重新清理包扎好的手,试图转移话题,“景吾,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外面。”
迹部景吾揉了揉额角:“在加训,看来,勤奋还是有收获的。”
被送到后山的败者组们没日没夜的训练,留下来的胜者组们也没有丝毫松懈——他们比谁都清楚,背负上了两份期待的责任是如何的沉重。
也因此,在短短的数天内,这群国中生们带着犹如破竹之势,在这个高中生群体占大多数的集训营内狠狠撕咬下了一块肉。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问题了。
“不说这个了。”迹部景吾顿了顿,“后山的生活怎么样?”
秋成知仁皱了皱眉毛,开始大吐苦水:“可恶,明明都已经这个世纪了,居然还会有训练基地修建在要徒手爬的山上,每天吃野果睡山洞钻睡袋……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那座山买下来改造,让三船教练睡山洞……”
迹部景吾冷不丁地接道:“本大爷可以买。”
秋成知仁:“就是啊……啊?”
话音未落,他猛然反应过来迹部景吾说了什么东西,茫然地眨了眨眼。迹部景吾哼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开个玩笑。”
秋成知仁:你那认真的表情看着不像开玩笑。
“所以,吃了那么多苦,有收获吗?”
迹部景吾没有再说什么,而且轻飘飘地揭过了这茬。秋成知仁没从自家幼驯染脸上看到什么其他的神情,便放下心来,被子一掀,坐在床边晃荡双腿。
“有,等我彻底学成下山的时候,一定能让所有人亮瞎眼。”
虽然条件艰苦训练繁重生活困难(?),但是于此相对的,是他确确实实地能感受到自己近乎飞一样的进步。
这才是他、或者说是他们这些无一不是骄傲的少年们能忍耐下这些苛杂的训练的缘故。
无论是身处于集训营内还是外的人,要向上的念头都是一样的。
灰发的少年坐在床边,听自家幼驯染说这段时间的进步,眼中藏着的那一抹担忧与怀疑终于化为灰般烟消云散,并且收起了想要报警指控u-17训练营拐卖未成年虐待未成年的手机。
看来,鬼学长他们说的是对的。
“既然这样,那就加油吧。”
迹部景吾看了眼时间,站直身,从一旁的床头柜上取下了秋成知仁带来的背包,沉甸甸的,所有的药物都被人装好整齐的码放进去,那张写着字的纸条被放在最上面,一眼可见。
少年避开了自家幼驯染受伤的手掌,转而握上了他的手腕,单独将一盒伤药放进他的手中。
“知仁,本大爷期待你,还有你们再次回归的时候。”
那时候,这群人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吧。
秋成知仁接过那盒药,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两眼泪汪汪:“景吾……”
不愧是他家幼驯染!人真好!!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不过,秋成知仁,你要是再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本大爷有的是时间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就从他去年入学选了立海大开始吧。
秋成知仁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这句话:……
好记仇!!
他敢怒不敢言,低眉顺眼地穿上新的鞋袜,将背包背好,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足够他在三船入道给的截止时间之前回到山崖之上。
等到他离开这里时,今晚的事,终究还是会如一场梦般涣散。
但是,他只惆怅到了走出医务室,和迹部景吾分道扬镳之前。
因为,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日,他们会再度在这片赛场上相逢。
所以——
“我不会输的。”秋成知仁双手插着兜,眉眼一弯:“所以,景吾,你也不要输。”
迹部景吾轻笑一声:“本大爷当然不会。”
在再度相遇之前,他们都会朝着更高的未来奋进的。
秋成知仁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迹部景吾点头:“行,一路顺风。”
栗发的少年不舍地走出了两步,倏尔想起来了什么,又倒退回来了两步。
迹部景吾:?
秋成知仁一脸诚恳:“景吾,餐厅在哪。”
好饿,要吃自助餐!
迹部景吾眉心跳了跳:“你跟本大爷一起来。”
该死的,鬼十次郎是不是在诓他,后山的训练真的是正经训练吗?能让孩子饿着肚子下山???
不然,还是报一下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