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直升机？”
“我*，哪家选手啊，排场这么大？”
“好、好奢靡的方式……”
……
“还真是直升机啊……”
伴随着周身响起的窃窃私语声，柳莲二张了张口：“不愧是迹部。”
“啊嗯？本大爷怎么了？”
一道华丽丽的声线高高傲傲地登场，随之而来的是两道顺着滑绳呲溜而下的身影。
“我回来了！”
秋成知仁背着自己的网球袋，向立海大那边奔去。听见声音的幸村精市急急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他，垂下的眉眼里满是轻松。
“欢迎回来。”
栗发少年抬起头，与他的前辈对视，一双眼蓝得透亮，与漂亮的像是宝石一样的蓝紫色相对时，皆在其中窥见了一种默契。
幸村精市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捋正，语气满含笑意：“你赢了吗……不，应该是，已经赢了吧。”
秋成知仁笑道：“对，我赢了，所以，今天也会赢。”
在与命运的抗争中，他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而最后的战场——
他的目光遥遥落在那方被白色的网上隔起来的球场，四四方方，不大，但承受了太多的期待。
胜利、失败。
最后的战场，在这里。
*
全国大赛开始之前。
藏匿于深林的神社中，间岛创手持一捧刚点燃的香站在主殿内，清幽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上。
步履蹒跚的老人走入殿内，似乎带来了一阵清风，将青年手中的香无声的吹熄，徒留余烬被吹落在地。
见状，间岛创瞳孔紧缩，猛得转身向后看去。
栗发的少年脊背挺拔，面容虽尚且稚嫩，但身量与数年前相比已经高了太多太多，多到他恍然察觉，先前处于父母庇佑之下的那个孩子，已经逐渐的抽出枝丫，长成为一颗健康的小树。
而这颗被无声的爱意浇灌着的小树，将在往后漫长的时间内继续成长。
温润的青年卸下了脸上的面具，表情一派轻松，在时隔十多年之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成功了。”
秋成知仁背起放在一旁的网球袋，拍了拍身上立海大的校服，语气平静：“不是我，是我的父母成功了。”
他一步踏出主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迹部景吾在神社的空地间等候多时，一架直升飞机嗡嗡作响。
“新神彻彻底底地掌控了他的力量，自此，没有人会再被束缚，你不必再继续用香帮他维系力量了。”
“现在，我要去我队友那里，和他们一起迎接这个世界的新生了。”
“创哥，你自由了。”
青年怔愣在原地，看两个少年携手踏上直升机，等嗡鸣声作响，仍旧旧回不过神。
“……我，自由了？”
他似笑非笑，雨蒙上金色的眼睛，清风却悄无声息地吹拂开一片雾气，他注视着少年离开的地方，似乎看见了数年前那对夫妻带来转机之时，躲在殿后好奇的、还不知道将会守望着这条路直到黎明之时到来的自己。
但是，他们赢了。
这条路他们走的时间太长，长到他从爷爷手中接下这座神社，长到稚子抽条发芽，茁壮发芽；但又太短，短到他只是一回首，就能看见数年之前，一对年轻的夫妻站在神社之前。
夫妻中的青年说，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未来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生与死，穷与富，喜与悲……所有的一切都遵循拟定好的命运循环着。
属于他们孩子，属于“秋成知仁”的命运就是死在幼苗刚破土的阶段，生命短暂如流星般消逝。
但是那个女子说，不可以。
我希望我们最爱的孩子能沐浴到阳光，品尝到甘霖，抽枝出芽，健康成长。他可以见证到这个世界的冷暖善恶，嬉笑怒骂、百滋百味。
那些悲痛的未来不该属于他。
所以，这两个原本就来自于世界之外的猛狮，在他爷爷的帮助下，露出了獠牙，撕碎了司掌命运的神明，为他们的孩子再造了一片天空——
一片看得见阳光的天空。
间岛创也曾问过他的爷爷，这一切原本与他们毫无关系，为什么偏要加入其中呢？
他的爷爷眼中有一片晶莹的星光，搭在他肩上的手温厚而有力：“因为我不想你落得那样的下场。”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十几岁的少年天资不凡，意气洒脱，但命运锚定他是英年早逝的命。
可有人不认命。
就像秋成知仁的父母一样，来自爷爷的爱意浇灌着他，少年天才才不至于跌落泥潭。
于是，为了那份殷切的希望，间岛创在爷爷死后接下了守望新神的重担。
因稚子而存在的未来不够稳定，旧神的伟力仍在，维持着原本命运线的意志想要抹除那不该继续的生命，于是代表着新神诞生的秋成知仁遭受了数不清的绑架与威胁。
但是他父母留下的保护会让他安然无恙的长大，直至他、或者他有朝一日强大起来，彻底撕碎原本的枷锁。
而如今，他看见了这一天的到来。
少年的身影烙印在他的躯体上，金色的眼比太阳还亮，他与年迈的奶奶站在主殿之前，幽香飘逸，眉眼弯弯。
他说：“你们不会输的。”
第86章 决赛开始
立海大在报名结束的前一分钟将报名表交了上去。
似乎是他们高调的登场给了一些人启发，手冢国光几步走到迹部景吾身旁低语了两句。
迹部景吾与幸村精市对视了一眼，在后者微不可察的颔首中，带着忍足侑士再度登上了直升机。
秋成知仁偏了偏头：“青学是出什么事了吗？”
柳莲二：“青学的越前龙马似乎被困在了轻井泽，要赶不上比赛了。”
丸井文太胳膊压着自家后辈的肩膀，挑了挑眉：“哪怕迹部开着直升机去接人，比赛马上也要开始了，他们准备怎么办？”
柳莲二眯着眼，看向了青学一众。一群少年们将另一个一年级后辈层层围起，一件蓝白色的外套被人从外围递了进去。
“……我大概知道了。”
仁王雅治扶额：“我们现在也知道了。”
让另一个身高和越前龙马差不多的人穿上正选校服伪装他，这个办法真是……漏洞百出啊。
“一眼就看出来了啊。”切原赤也吐槽道：“差别太多了吧……”
“这是违规了吧。”柳莲二看向幸村精市：“我们……”
幸村精市摇了摇头：“没必要，拦不住他的……而且，无论越前龙马有没有参赛，都不会影响立海大的胜利。”
况且……
那天回去后，他仔细思考了一下立海大输给青学的可能性，最后得出了完全不可能的答案。
毕竟，青学连续两年都折戟在八强之外，代表他们的成员本身天赋也就到此为止，哪怕强如手冢国光，青学也只有一个手冢国光。
但今年，他们却能屡屡爆冷门，一举闯入全国大赛——
在仔细思考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突然多出来的那一位一年级生身上。
唯一的变量，越前龙马，越前南次郎的儿子。
无论是天赋、身世都隐隐昭示着其不凡之处，曾连续四年拿下美国青少年网球比赛，实力也是货真价实的强大。
但偏偏他的每一场比赛都赢得太过于艰难了，那些在绝境之中翻盘的记录，在幸村精市眼底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可笑两个字。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那你觉得我和不动峰的伊武深司打的话，会丢掉一局分数吗？”
在和实力相差过大的对手比赛时，就像大人握着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轻而易举，可越前龙马，曾蝉联了四年全美青少年比赛的天才，在日本这块土地上面对各样的对手，却寸步难行。
……被这种命运偏爱，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幸村精市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青学众人身上，被推出来替代越前龙马的是一位名叫堀尾聪史的一年级，秋成知仁他们在青选中曾因为橘杏的事与他打过交道。
很明显，这个一年级的心理素质不太好，与幸村精市对视时腿一哆嗦，差点瘫下去。
“不、不二前辈，这样真的行吗？立海大的已经发现了吧。”堀尾聪史欲哭无泪：“越前，你快来啊啊啊啊啊啊。”
不二周助错身遮挡住了幸村精市投来的目光，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因此，在这个关键点，无论如何也不能露怯。
“幸村确实已经发现了。”手冢国光抱着胳膊：“但看来他们没有想做什么的意思。”
“堀尾，交给你了啊，一定要撑到小不点赶来的时候啊喵。”
菊丸英二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只要再撑一会，再撑一会！”
堀尾聪史：“是、是……”
他颤颤巍巍地被几个前辈们推着上了赛场，与对面的立海大们面对面站着进行赛前仪式，一抬头就看见了皱着眉显得凶巴巴的切原赤也。
堀尾聪史努力模仿越前龙马的嚣张态度：“你、你看我干什么？”
切原赤也神情更复杂了：“……虽然不知道你们的选手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拜托，你又不是百变小魔女仁王前辈（仁王雅治：？），做不到模仿出一模一样的声音，只要稍微一看就能看出来完全不对劲吧。
堀尾聪史内心尖叫：啊啊啊啊真的被发现了。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抱歉，但无论如何，我们青学都会赢下今天的比赛的。”
幸村精市抱着胳膊，身后的外套无风自动，不带微笑的面庞显得格外冷漠：“你们从立海大手里拿下今天的胜利之后，再说这些话吧。”
握手，鞠躬，大家各自散回各自的选手席，留下单打三的选手在场边做上场的准备工作。
真田弦一郎握着自己的球拍，抓了抓拍线，目光凝聚在对面，果不其然地从中看见了手冢国光缓步走下球场，拿起球拍。
他赌赢了。
这场阔别三年的比赛，也该在如今做一个了解了。
*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真田弦一郎战意昂扬：“手冢！今天这一场比赛，我是不会再输了！”
手冢国光神色不变：“太大意了。”
真田弦一郎冷哼一声，手中球拍紧握：“大不大意，拿实力来说吧。”
少年手中的球拍紧握，随着他不住的动作，黄色的小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对面。
真田弦一郎一直是这种风格，归功于他一板一眼的性格，他的球风同样是强势的、不留余地的，在面对期待了三年的敌人时，他更不会抱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之心。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四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绝招，在一开始就先后被打出，带着雷霆之势，重重砸向手冢国光的半场。
丸井文太撑着脑袋：“真田果然兴奋起来了啊。”
仁王雅治：“puri，毕竟是人家期待了三年的对手嘛，好不容易如愿了，激动一点也是正常的。”
“先前看见迹部和手冢比赛，真田的牙都要咬碎了吧。”
秋成知仁嘴里嚼着丸井文太特供的泡泡糖，闻言疑惑地转过脑袋：“难道真田前辈和景吾这段时间一直有些不对付是因为这个吗？”
丸井文太扒拉栏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啊？真田还真看不顺眼迹部啊？”
仁王雅治：“我觉得以真田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吧……”
幸村精市没管耳后同伴们对于自家幼驯染的诋毁（划掉）调侃，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场中，柳莲二站在他背后，眯着眼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手冢的实力相比起青选营那会，有了很明显的进步。”
拖自家后辈的福，青选中秋成知仁与手冢国光的比赛，他收集到了不少的数据，如今两厢对比之下，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出这个结论：“看来，他的手臂恢复后，能困住他的最后一道枷锁也被挣脱了。”
虽然如果不是因为青学的高年级前辈，他压根没有这道锁。
随着二人的交谈，场中的局势正在逐渐发生变化。
真田弦一郎的四种绝招在一开始的发球局为他拿下了很大的优势，但逐渐的，手冢国光真正的实力也开始显露。
零式削球、手冢领域等一系列绝招的用出使得真田在前面积累的优势于一瞬间化为无，双方的差距正在一点点追平，甚至手冢国光还有逐渐反超的趋势。
但真田弦一郎如果是那般坐以待毙的性格，他就不会被冠以“三巨头”“皇帝”的称号了，在逐渐加大的力道与速度中，手冢国光也暂且拿他没什么办法。
局面一时陷入僵局。
切原赤也抓了抓脑袋：“真田副部长……”
会输吗？
幸村精市没回头，但似乎听见了后辈心中的问句，他抱着胳膊，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不会，为了这场比赛，弦一郎可是准备了三年。”
三年前那场比赛的惨败给真田弦一郎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在一年又一年无法得偿所愿中被逐步加深，自此，无论什么样的成长中都不免带着想要击败他的影子。
因此，这场比赛，也会是一场别样的验收赛。
验收他三年的成长。
而幸村精市相信，真田弦一郎不会再输给手冢国光。
场中，黄色的小球犹如被无形的漩涡吸引，在飞跃过白色的球网之后，打了个转落在手冢国光的球拍前。
秋成知仁眼睛眯了眯，盯着手冢国光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挪动的右脚，说道：“如果真田前辈无法打破手冢领域的话，这场比赛只会继续陷入僵局。”
面对手冢国光的其他绝招，真田弦一郎都有应对的方法，因为那些旋转、速度，花里胡哨的招式在他与自己的队友或是敌人比赛时见过千千万万，能坐稳立海大副部长位置的人，自然有能打破它的实力。
“但是……”
但是手冢领域是最难缠，也是最大的阻碍。
秋成知仁曾以旋转打破过手冢国光的手冢领域，这基于他对网球精细的控制，但是真田弦一郎目前做不到这种控制。
幸村精市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微微一笑：“手冢领域不是只有这一种破解的方法。”
秋成知仁讶异地一挑眉，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向场中。
似乎在应召幸村精市的话，真田弦一郎看着再度被手冢国光吸引过去的网球，在穿过白色的球网时，高高举起自己的球拍——
一股雷霆之势击上那颗黄色的小球，带着浩荡的气势与速度击破了手冢国光身侧的一圈圈波纹，重重落在地上。
他顶着一众或讶异或不可置信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吐出了四个字。
“——动如雷霆。”
是的，手冢领域并不只有一种打破的方式。
高强度另类的旋转能击破它的内核，但对于技术的要求极高，可强势的力道与速度同样能做到这种事。真田弦一郎琢磨如何破解这招琢磨了好久，最终给出的回答是风林火山的续作——
雷。
场中一时静寂的可怕。
手冢领域被捧上神座，代表着无敌，甚至青学的一众人在看见自家部长这招后已经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似乎已经提前昭告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招式是无解的。
幸村精市对于精神力的直接攻击导致的Yips不是，手冢领域更不是。
真田弦一郎用强势而高调的风格，向大家告知了这一事实。
看呆了的裁判在真田弦一郎的逼视下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匆忙宣判本局比赛的分数。手冢国光握了握球拍，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诧异。
但真田弦一郎却没在看他，而是压了压自己的帽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半场。
“继续吧。”
他说：“这场比赛，我会赢。”
*
“动如雷霆”与“难知如阴”这两招被真田弦一郎藏着掖着好久的绝招终于在全国大赛上露面了，雀跃着为他顺顺利利的取回了五局的分数。
场外观众们的窃窃私语声压也压不住，都在嘀咕着似乎即将输掉比赛的手冢国光。
仁王雅治撑着脸：“真田可是连我们都瞒了啊……”
“毕竟是专为手冢君开发的。”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嗯，在和他的比赛上才首次亮相。”
丸井文太瞥了他们俩一眼：“又挤兑真田。”
仁王雅治：“那怎么了，反正他现在也不在。”
当然要趁着他不在多损两句了啊。
切原赤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后知后觉了一件事：“……真田副部长和我们比赛的时候完全没用过这招唉。”
“这代表他对于手冢国光的执念颇深啊。”丸井文太摊了摊手：“不过，反正马上也要结束了。”
无论是比赛，还是真田弦一郎的执念。
大概吧。
秋成知仁没参与会话，他仔细地观察者场内局势，语气带了点迟疑：“感觉，真田前辈应该不会赢得这么顺利。”
幸村精市偏了偏头：“感觉到了？”
“嗯。”少年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手冢国光的手臂上：“旋转加强了，而且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样子。”
“嗯？”
大家疑惑的视线看向他。
柳莲二略微思考了一下，惊讶道：“你是说……手冢领域的逆运用？”
切原赤也：“柳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柳莲二解释道：“手冢领域是预先为球施加上他想要的旋转，通过控制旋转，在对手回击后，球会因为被计算好的旋转而自动回到手冢国光所在的位置。”
“而逆运用，则是为之加上更强的旋转，让这招发挥出完全相反的作用——”
场中的飞掠过球网的球随着柳莲二的声音一同，被一股斥力重重地排斥出球场，裁判的声音随之响起：
“out！（出界！）”
第87章 决赛
在关键时刻，被逼急了的手冢国光使用了另一个绝招，终于堪堪压制住了真田弦一郎的“动如雷霆”。网球被强力的旋转裹挟，像是两块碰撞的磁铁一般，被排斥出这方球场。
这一招的现世也成功的将比分扳回两局，场外，因为前面几局的颓势而面色阴沉的青学的一众少年们脸上再度浮现出了笑容。
菊丸英二握了握拳：“好耶！！这样的话就一定能赢的！！”
桃城武兴奋地挥了挥胳膊：“部长，就这样一举拿下胜利吧！！”
比起青学那边的激动，立海大这边反倒气氛冷静。
手冢领域的逆运用“手冢魅影”阻挡住了真田弦一郎的进攻，球在不断的出界，但于此同时，明眼人都能看见手冢国光的手臂隐隐有些颤抖的趋势。
“那招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吧。”秋成知仁挠了挠下巴：“这样用下去的话，他不会旧伤复发吗？”
仁王雅治抱着胳膊，脸上没什么笑意：“大概是什么执着吧。”
就像曾经关东大赛时对战迹部景吾的那样，手冢国光在带领这个队伍向前进、即将抵达终点时，有着不能输掉比赛的信念和理由。
这个信念和理由足够他无视招式带来的副作用，哪怕拼上自己的未来，也要为他身后的队伍创造出机会。
“很令人敬佩的选择。”
哪怕他们不理解。
因为立海大从不靠一个人撑起全队的希望。
仁王雅治边说着，边将目光转向了真田弦一郎：“不过，另一个人也不逞多让吧。”
场内，带着帽子的少年一脸坚毅，哪怕比分被逐渐拉平，他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动摇，只是高高的举起球拍，网球犹如雷霆之势破空而出，却像是击在一块柔软的海绵上被弹了出去。
但是，哪怕是海绵，在遇到绝对的力量时，也会破开一条缝。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能打破手冢领域的“动如雷霆”也发挥了它的作用。
可是，与之相对的，是这招对于身体产生的负荷。
柳莲二皱了皱眉：“弦一郎……”
作为高强力的进攻招式，“雷”对于他的损伤同样不小，此刻他的膝盖就已经有些通红了，如果再使用下去，乳酸在大量累积之后，就会像一块重石压在其上，连走路都会变得很困难。
对于双方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终止这场比赛。
但是……
幸村精市闭了闭眼：“莲二，麻烦你把医药箱找出来。”
他们都知道，真田弦一郎是不会放弃的，就像手冢国光同样也不会放弃一样。
柳莲二从医药箱里摸出了专用的药，因为秋成知仁开发的招式无一不是偏向于高要求的旋转，面对这种情况他准备充分，此刻倒是派上了很大用场。
他简单给真田弦一郎处理了之后，幸村精市站在他身旁，什么也没有问。
数年相伴的默契让他明白，这一刻，他的心中翻涌着昂扬的、无法熄灭的战意，只有彻彻底底打倒面前的对手才能停歇片刻。
所以……
“去吧，弦一郎。”他笑道：“打一场尽兴的比赛吧。”
*
虽然布满了惨烈，但这场比赛确实很尽兴。
手冢国光在前期累积的劣势太大，哪怕手冢魅影为他拉回了一些分，但高手之间的比赛，一丝细微的差别都会导致失败。
“立海大拿下此局，7-5！”
“立海大获胜！！！”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地，真田弦一郎放下了自己的球拍，拖着沉重的大腿与几乎抬不起手臂的手冢国光击了一掌，当做赛后的礼仪。
“我再也不要和你比赛了。”他说。
幸村精市摸了摸下巴：“看来，三年的执着也到头了啊。”
“都打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想法。”丸井文太一边吐槽一边从医药箱里摸出来冰块给真田弦一郎敷上：“太乱来了吧，真田。”
真田弦一郎轻咳一声，压了压帽子：“抱歉。”
他知道这种不顾一切的打法有些任性了。
丸井文太摇了摇手，将位置让出给秋成知仁：“行了，你就好好歇着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杰克——”
“在。”
杰克桑原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回应道。
“现在，该我们登场了！”
立海大最默契的一对搭档，将会在决赛的赛场上，为王者的冠冕增添一份荣耀！
比分板上的名字闪了闪，换成了另一个名字。丸井文太瞥了一眼，他们的对手不出柳莲二所预测的那样，是那对“黄金搭档”。
“这才对嘛。”丸井文太伸了伸腰：“面对立海大的话，尽管把你们最强的阵容拿出来吧。”
菊丸英二站在他对面，嘴一撇：“说什么呢。”
丸井文太：“没什么哦，菊丸君，希望这同样是一场让我们都尽兴的比赛。”
菊丸英二“哼”了一声：“总之，我们肯定不会输的！”
丸井文太：“只打嘴皮子的话是没用的。”
大石秀一郎表情严肃：“是不是嘴上说说，结果会说明一切。”
丸井文太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毕竟，正如面前这个蛋蛋头说的那样，结果会说明一切的。
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虽然赛前说话信心满满雄心壮志，但面对立海大这对组合时，菊丸英二与大石秀一郎打从一开始就没留手，拿出了自己的绝招。
白色的雾气萦绕着两人，像是一座搭建起彼此的桥梁，跨越之后，连对方呼吸声都回荡在脑海。
同调被奉为双打的最高境界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作为最考验默契与组合的双打比赛，能将二人化零为整、融合为一的招式，在赛场上是有绝对的、很难被跨越的优势的。
而在国中生这一届所有出现过的双打组合里，只有这对“黄金搭档”真正用出过同调，这也是他、是青学最根本的信心来源。在白色的雾气出现时，场外冒出了几声惊呼，他们的一年级甚至都已经提前开始庆祝了。
“好耶，是同调！！！”
“菊丸学长和大石学长这对黄金搭档一定不会输的！！！”
但是……
对面的丸井文太拿球拍轻轻挨了挨自己的肩膀，轻哼一声：“被抢了风头啊，杰克。”
真是不爽。
杰克桑原很明白自家搭档的心情，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笑了笑：“那就抢回来。”
毕竟，在全国大赛决赛这个场地，他们王者立海大才是主角！
曾在秋成知仁铺天盖地的精神力中露出苗头、被狠狠抓住的白色雾气害羞地冒出来，像一个活泼的孩子一般绕着双方飞了两圈，丝线紧随其后，搭织成稳固的连接数。
金色的光芒于丸井文太与杰克桑原的眼中一闪而过，而后牢牢定格其中。
霎时，场面静寂无声，而后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那、那也是同调吗？”
“不愧是立海大……不不不，不愧是全国大赛，居然能同时看见两对同调……”
“他们之前都没用过吧，是藏着掖着准备当秘密绝招用的吗？”
……
伴随着场外的窃窃私语与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的怔愣，丸井文太扬了扬眉，金色覆盖了原本的瞳色，显得极其帅气。
“同调而已，谁不会啊。”
……这句话说的跟同调像大白菜一样，惹来了场外无数对双打搭档的凝视。
幸村精市只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哎呀，看来他们憋着这口气挺久了。”
“毕竟作为立海大的双打组合，被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抢了风头，丸井前辈和桑原前辈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吧。”
（其实还挺有名的青学：？）
秋成知仁腾出了只手拿冰块敷着，头也没回，作为精神力顶尖的选手，他不觉得同调这种精神力相互融合的招式有什么好骄傲的。
如果要这么说，他和迹部景吾组在一起岂不是能横扫整个国中届？
不过，说起迹部景吾……
他似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眯了眯眼，在刺眼的太阳中窥见了一抹小小的黑点，伴着微不可察的嗡鸣声。
“啊，看来，事情很顺利。”
他将冰块递到接手的柳莲二手中，站起身从一旁的网球袋里拿起了球拍。
“前辈，我先去热身了。”
幸村精市偏了偏头：“不看了？”
“这是必胜的比赛吧，毕竟，如果抛开同调不谈，青学的那对双打完全没有胜过丸井前辈他们的可能性。”
他伸了个懒腰，眯了眯眼，蓝得透亮的眼睛里满是笃定：“而且，同调本质上也是一种精神力。”
“而精神力，同样是有高下之分的。”
作为能抵抗住他那宛若海啸一般的精神力碾压的“同调”，这份强度不会输给任何人。
所以，他只需要去热身，然后在即将开始的单打二的比赛中拿下胜利，为立海大捧回那座奖杯，延续王者的传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幸村精市摆了摆手：“去吧，注意时间。”
“好——”
少年的声音被远远抛在身后。
*
秋成知仁走出赛场，停在了一个空着的球场里面，等待了一分钟后，迹部景吾甩了甩自己的外套，从门口走了进来。
“龙马已经回到青学那了吗？”
“毫发无伤。”
灰发少年回答道，而后挑了挑眉，站在了秋成知仁对面的球场上，从背后的网球袋里抽出了球拍：“你是单打二吧，看来，那个小不点说不定连出场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速度这么快，没问题吗？”
秋成知仁知道他话里有话，他抓了抓网线，思考道：“确实有些奇怪，但我目前没有想到任何一种立海大会输的可能性。”
“所以，我不知道问题会出现在哪里。”
真田弦一郎赢过了手冢国光，丸井文太与杰克桑原开了同调，面对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时，胜利同样也是板上钉钉，而即将开始单打二的他自己，除非天降一个网球把他砸晕过去放弃比赛，他想像不到任何输掉比赛的可能性。
所以，立海大仍然能在前三局结束比赛。
迹部景吾轻哼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和冰帝比赛时，他们双打那副三人同调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秋成知仁伸了伸手，笑道：“不管了，陪我热身吧。”
“总之，绝对的实力可以打破一切。”
这是他们一直贯彻的传统。
胜者为王。
*
等到秋成知仁和迹部景吾热身结束回到赛场时，刚巧看见最后一颗网球落在菊丸英二的背后。
“立海大拿下此局，6-4！”
“立海大获胜！！！”
伴随着裁判的声音，他挠了挠下巴：“你看，我说没问题的吧。”
迹部大爷一只手拎着球拍，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还剩最后一场，要加油啊。”
当然，他相信自家幼驯染是不会输的。
秋成知仁笑了笑，脚步落在向下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放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无论是比赛的胜负，还是立海大的三连霸。
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下了场，坐回选手席，朝刚回来的秋成知仁说道：“知仁，交给你了。”
“再赢一场，比赛就结束了。”
切原赤也嘟囔了一句：“可恶，那我岂不是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他和柳莲二是双打一，如果比赛在秋成知仁手中结束了，后面的比赛就完全完全没有露面的机会了。
“往好处想，三连霸的照片上会有你，明年四连霸的照片上还会有你。”
丸井文太笑嘻嘻地压在自家后辈身上，拍了拍他的背：“而且，比起你出不出场，我觉得一个很帅气的比分更让人高兴嘛！”
3-0，漂漂亮亮的。
秋成知仁大为赞同：“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让比赛在他这里结束，不出任何变量，让今年的全国大赛和去年一样，在轻松与欢笑中落下帷幕。
这就是故事最好的结局。
而他，会让这个结局实现的。
比起秋成知仁的轻松，对面的不二周助显然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青学连输两局，单打二已经是赛末点了，如果他无法扳回比分，他们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桃城武握了握拳，担忧道：“不二前辈……”
不二周助一双冰蓝的眼睁开，在阳光下露出别样的色彩，闪过了手冢国光、越前龙马、菊丸英二……他的队友们为了胜利不顾一切的、坚挺的背影。
而如今，这份压力担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再度闭上了眼，决心于其中一闪而过。
“我不会输的。”他站直身：“我会让阿干和海堂有出场的机会，也会让青学再往后走一段路。”
蓝白相间的校服套在他肩上，这是三年以来，青学第一次打入全国大赛，也是三年以来，他感到这份希望最沉甸的时候。
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输在这里。
要赢！/绝对不能输！
在双方踏上球场的那一刹，两双同样漂亮的蓝色眼睛相对，同样的信念闪过。
但是，赛场之上，只能容得下一个胜利者。
所以——
“现在进行单打二的比赛，由立海大附中的秋成知仁，对战青春学园的不二周助！”
“比赛开始！”
第88章 连战皆捷乃宿命！
秋成知仁抓了抓拍线，与不二周助隔网相见。
相比起因为连输两场，士气已经跌入谷底的青学，他背后的立海大却是气势高昂，应援声翻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几乎呈铺天盖地状的涌来，显得球场正中的不二周助孤势无缘。
“常胜立海大！常胜立海大！”
“王者立海大！lets go lets go 立海大！！”
丸井文太倒没觉得整个赛场都是他们立海大的应援声有什么不对，他撑着脸，虚空点了点场中的秋成知仁，说道：“虽然但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点知仁和迹部是一起长大的感觉。”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赛场，只要站在那里，就会不自觉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伴随着声势浩大的响声，栗发少年眉眼平和，神情倨傲，礼貌地伸出自己的手，说出话就没那么礼貌了：“很遗憾，青学今年就要到此为止了。”
闻言，不二周助倏地睁开眼，一双冰蓝的眼直直看着他：“还没开始比赛呢，秋成君就这么肯定你会赢，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傲慢了？”
秋成知仁收回手，左手手中的球拍转了个花样：“是傲慢还是实力，打完就知道了。”
赛前礼仪不欢而散。
他们转身回到各自的半场，待裁判的一声哨响，一颗黄色的网球腾空跃起，伴随着“砰！”的一声，彻底划开比赛的序幕。
不二周助与秋成知仁的实力在整个国中届都算得上是顶尖的那一批，双方的比赛自然极有看头，观众们的视线随着那颗掠出残影的黄色小球来回扭动，伴随着随风而来的三重回击，带来了极好的视觉体验。
“看起来势均力敌啊……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一场比赛吧。”一名观众嘀咕了一句，惹来了站在信道口的迹部景吾的一瞥。
他将视线再度挪到场中，目光锁定在游刃有余的秋成知仁身上，心中嗤笑一声。
“势均力敌？那可未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得就是门道，显然，比起场外的观众，那些日日夜夜与网球相伴的少年们看得更准确，很多人与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四天宝寺的白石藏之介曾在半决赛与不二周助比过赛，此刻趴在高处的栏杆上向下俯瞰，神情凝重：“虽然看着双方打的有来有回，但是……”
干贞治表情凝重：“……但是会输啊。”
菊丸英二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干，你不要说什么丧气话啦！”
“干学长说的也许是对的。”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遮住了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遗憾，他与干贞治的看法一样，能在越前南次郎手中撑过三四局比赛的少年，至少是目前的不二周助无法匹敌对手，所以，他同样觉得这是一场绝对不会胜利的比赛。
看来，青学确实只能止步于此了。
无论是没能上场比赛，还是别的什么，都算是有些遗憾。
一旁的桃城武大力搓了搓他的脑袋，怒目而视：“喂喂，比赛才刚开始吧！！”
越前龙马痛呼了一声，垂了垂头，没再说什么。
立海大与青学的观众席离得不远，他们发出的动响自然逃不过这些人的耳朵，切原赤也不满地放大了声音：“知仁怎么还在磨蹭，早点结束比赛不就好了，省得有些人看不清局势。”
海堂薰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一旁的柳莲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专心看比赛。”
一个毛绒绒的海带头脑袋不情不愿地扭了回去。
虽然拦住了切原赤也，但柳莲二却开口了。
“不过，我们的选手是不会输的。”眯着眼的少年语气不紧不慢：“贞治，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干贞治沉默了一下，避开了目光。
作为习惯用数据分析一切的数据流选手，在眼中映出秋成知仁数据的那一刻起——或者说，在看见对手是立海大时，他演算了千千万万遍的概率都无一不告诉他，青学能胜利的概率这个可能性低的可怕。
但是……
哪怕被说盲目也好，他也想要信任他的队友，信任这三年以来拼尽全力打进全国大赛的队友们，信任他们可以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但是，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
幸村精市的声音平静无波，恍若炸开的惊雷：“因为我们更强，所以，冠军只会是我们。”
场中。
不二周助虽然看着能与秋成知仁打得有来有回，但不声不响中比分却逐步向立海大这边倾斜。不二周助瞥了一眼计分板，面上不显，心中涌起了一丝焦躁。
如果不寻求突破的办法的话，会输的。
他闭了闭眼，手中紧紧抓着的球拍横过，伴随着一阵风动，那颗黄色的网球就带着一股平衡的旋转飞过球网，猝然落地之后，在球场上划出一条弧线。
在半决赛与四天宝寺一战后，他身上的蜕变显而易见，像是一块耀眼的宝石擦掉了上面的一层薄灰，变得更加的夺目。
“是不二学长的凤凰还巢！”青学的堀尾聪史脱掉了那身滑稽的正选校服，挥舞着旗子大声喊道：“这下子——”
“砰！”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见一道黄色的影子闪过那双冰蓝的眼，球怦然落在不二周助身后。
秋成知仁收回了球拍，轻哼了一声：“花里胡哨的。”
他可是打贴地球以及旋转球的高手，面对“凤凰回巢”这种虽然看着唬人，但球并不能做到完完全全贴地飞行的招式时，回击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有什么招式的话，尽管拿出来吧。”
栗发的少年眉眼一弯，薄雾缠绕而上，蓝色被金色掩埋之后，丝线就铺天盖地的展开，在这片由他主宰的世界里，连风也无法逃脱。
“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赢的人，只会是他。
*
不二周助陷入了苦战。
他用出的所有招式都仿若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轻而易举的打回，连刚开发出来不久的、面对白石藏之介都有一战之力的“百腕巨人的守护”，都没在对方手中撑过几球。
“拜托，他连手冢领域都能破掉，这个同样是靠着旋转用出来的招式怎么会有效果呢？”
切原赤也吐槽了一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理所当然：“知仁有些谨慎了吧，不然这场比赛早就结束了。”
丸井文太：“我感觉……”
杰克桑原：“嗯，我也觉得……”
仁王雅治补完了前面两人的后半句话：“puri，但是知仁今天确实谨慎过头了吧。”
是的，导致这场比赛看起来势均力敌的原因是因为秋成知仁一直处于防御的状态，并没有主动进攻，只是单纯地将不二周助打来的球全部打回去，哪怕是发球局，他也选择了一些平淡的发球。
切原赤也不理解自家小夥伴在想什么，但是幸村精市是知道的。
谨慎、谨慎，再谨慎一些，如果能让这个故事就这样顺利地落下帷幕的话，无论再怎么谨慎也是不足为过的。
天才、强大、被逼急了还会爆发……如果谈论青学能反败为胜的关键点的话，他同样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在越前龙马可能无法上场的时候，能将这场比赛的战线再拖长的关键人选，就是面前的不二周助。
但是太谨慎了，反倒将比赛的时间拉长，显得拖沓不已，也给人了一种“双方水平也就差不多”的错觉。
于是幸村精市在双方换场时开口，喊住了他：“知仁。”
秋成知仁偏了偏头，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嗯？”
蓝紫发的少年抱着胳膊，表情温和，说出的话反倒不那么动听了：“你的速度有些慢了。”
“太难看了。”
切原赤也将目光放在了比分板上明晃晃的“3-0”上，发出了一个“？”，刚准备张口吐槽什么，丸井文太一把拍了拍他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秋成知仁愣了愣，倏尔眼中荡开一丝波纹：“前辈……”
“你可以赢的。”幸村精市微微弯了眼，露出了一丝笑意：“放手去打吧，无论是你，还是立海大都不会输的。”
所以——
“加快比赛节奏吧。”
秋成知仁手中的球拍转了转，将那颗黄色的网球高高抛起，重重挥拍——
球似闪电一般掠过白色的网，重重砸向对面的场地，却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刻后，安静地躺在不二周助背后。
“15-0！”
伴随着裁判的声音，他没管对手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节奏，只是一味地抛球、挥拍，好似孔雀开屏一样将自己绝招尽数用出，那颗黄色的小球像是调皮的玩具，总是出其不意地从不二周助身后的各个角落冒出。
与此同时，是写着“立海大”那边的比分牌一下一下地跳跃着。
15-0、30-0、40-0、4-0……
随着比分的一路攀升，青学那边的气氛越来越凝重，那群身着蓝白的少年们紧紧攥着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场内狼狈的队友。
“不二……”菊丸英二担忧地拽着栏杆，声音带了点微弱的哭腔。
所有人都知道，场中的不二周助状态极其的糟糕。
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虽然表面上一派平静与温和，但实际上，在站上这方球场的时候，谁没有一点好胜心呢？
可是，他此刻只能拼尽全力的奔跑、跳跃，试图去攀够那颗自对面袭来的黄色网球，不停歇的追逐着，而后绝望地看它坠落在地上。
在面对四天宝寺的白石藏之介时，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取胜的心情，于是在这段时间内，他对自己的磨炼超乎想像。
纯粹到只享受比赛过程的热爱是无法走到最后的，如果心中不抱有什么必胜的信念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淘汰。
他不想被淘汰。
但是，这份好胜心来得太迟了。
今天的太阳很大，似乎也没有风，这方平时看着小小的球场，此刻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喘息牵动着肺腑的疼痛，奔跑之时，连呼吸都算得上是一种累赘。
在最后一球落下之时，不二周助抬起了头，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他看见面前的少年握着球拍，表情平静，金色的瞳孔像琉璃，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却神圣的犹如瞥视凡间无喜无悲的神。想要取胜的、世俗的欲望与他的眼睛相辉映，平添了几分差异。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这个人身上，只是看着球、球场、他躯体的动作来判断接下来的选择，是扣杀、切球、截击，是防御还是进攻，如何选择才能让他在这场比赛之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只为了胜利的话，不会觉得这是一种负担吗？
秋成知仁的动作丝毫不停顿，他投来了一个很奇怪的眼神：“你会觉得吃饭喝水是一种负担吗？”
与网球相伴太久的话，这项运动就会融入骨髓，成为无法被割舍的存在。
同样，胜利也是。
球落在了他背后，与之响起的，是裁判尖锐的哨响声与铺天盖地涌来的欢呼声。
“我们赢了！！！！”
“立海大！立海大！！！”
“三连霸！！王者立海大！！！！”
……
“只要赢下比赛，就会很快乐。”
于一片喧嚣之中，不二周助听见了他的回答。面前的少年垂了垂眼，将目光转向了幸村精市：“如果你能说出‘网球就是我自己’的话，说不定就会明白了？”
快乐、胜利与荣耀相伴太久了，久到三者合为一体，无法分离。纯粹的快乐固然让人返璞归真，但是在这方赛场之上，只有快乐的话，那就会被淘汰。
仅此而已。
比赛结束，立海大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他没再回头，步伐加快，而后轻盈的跃起、奔跑，犹如倦鸟投林，扑入了那堆土黄色的颜色之中。
“我们赢了！！！！！”
切原赤也喜极而涕，紧紧抱着秋成知仁：“三连霸！我们达成了！！”
丸井文太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第一年了，怎么还这么激动啊。”
杰克桑原偷偷摸了摸眼泪：“但是……”
仁王雅治挑了挑眉：“赤也就算了，桑原你怎么也哭了？”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仁王君，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令人激动的场合吗？”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立海大三连霸能达成，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柳莲二眯着眼，不掩其中笑意：“总之，大家先想想待会吃什么庆祝吧，部团经费买单。”
秋成知仁挣脱了切原赤也的怀抱，目光看向含笑的幸村精市：“前辈，我赢了。”
蓝紫发的少年将自己的外套取下，披在了秋成知仁肩膀上，他微微垂了头，一双犹如水晶的眼中倒映出了少年的影子。
“是的，你赢了。”幸村精市说：“恭喜你，也恭喜我们。”
恭喜你挣脱命运，也恭喜我们不留遗憾。
“立海大——”
随着一声通天的喊声，立海大的观众席上唰地拉开了一条帷幕，彩色的丝带腾空而起，七个大字明晃晃地倒影在阳光之下——
[连战皆捷乃宿命！]
第89章 u-17的邀请
全国大赛在一片欢呼与喜悦中落下了帷幕。
幸村精市做到了国一入学前的誓言，带领着这支队伍攀上了巅峰，并捍卫了这份荣誉整整三年的时间，无人能将其拉下王座。
而为这份荣耀添砖加瓦的少年们，也在亲身参与见证了三连霸的达成之后，心满意足地半退了网球部以准备后半年的升学考试。
这场比赛结束之后，还有另一场硬仗要打呢。
三年级的退部的退部、忙碌的忙碌，那些原先由三巨头一同扛下的责任就分摊到了二年级身上，在他们彻底毕业后，这群少年们就会接下前辈们的位置，继续带领着立海大向前迈进。
首当其冲责任最重的，就是秋成知仁。
作为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部长，他需要学习的东西明眼可见的多，虽然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了，但他的假期却没开始，相反，他倒是变得更忙了，天天睁眼闭眼就是学校与家两头跑。
切原赤也拿着球拍路过，抱怨道：“明明都拿下冠军了，但是知仁却没时间和我打游戏唉……”
秋成知仁幽怨地从一堆纸张里抬起头，眼里露出的怨念能淹死十个怨灵，用一种如果让他去住凶宅就会产生意想不到效果的语气说道：“如果赤也你可以学会怎么处理包括部团经费处理、人员安排之内的等等等等的东西，说不定我会轻松很多啊！！！”
最闲的人不要在这里抱怨！！！！
接过真田弦一郎副部长位置的切原赤也的脑袋瓜很明显处理不了一些琐杂的事，柳莲二无声地瞥了他堪堪及格的数学后，将与数字有关的东西交到了成绩意外不错的玉川良雄手里。
白发的少年也没逃过，此刻趴在部活休息室里整理着数据，还不忘安慰一句：“没关系没关系，马上就整理完了！”
秋成知仁唉声叹气，切原赤也挠了挠脑袋：“柳前辈真的不能留级……嗷！”
一本厚重的书啪一下砸在了他的海带头上，罪魁祸首眯着眼路过：“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的。”
他还是想要顺顺利利地毕业、升学，在高中部继续与同伴们开创新的三连霸。
虽然对于后辈还有些担忧，但他们这些做前辈的也到了该放手的时间。
立海大的传承，要顺利地结束了。
而在全国这么多所学校中，这并不是个例。每年都会有一些学校在换代的时候经历一些风雨，但相比较来说，立海大是其中最平稳地那个。
“在聊什么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响起，将秋成知仁从密密麻麻地字里拯救了出来，他微微抬起头，喊了一声：“幸村前辈。”
幸村精市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封被仔细包装好的信。秋成知仁眼尖，他看见了信上颇有仪式感的被封上了红色的火漆，上面写着网协的大名。
“网协寄信来了？有什么事吗？”
很显然，柳莲二也一眼就看见了，他走了过去，疑惑地问道。
幸村精市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我还没打开，但是，先把大家集合起来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一年一度全国大赛结束之后，网协就发挥完了他的作用，像被扣掉电池的机械待机下去，只等下一年的开幕式才会再度出现，像这样在比赛结束之后寄来信是极其罕见的一件事。
但是幸村精市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一件坏事，相反，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也说不好呢？
柳莲二微微颔首，出门去喊在球场内训练的同伴了，片刻后，大家整整齐齐地坐在部活休息室内，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封封了漆的信。
幸村精市抖开，一目十行的阅读着，跳过了客套与官方话，从中提炼出了有用的信息。
他眉一挑：“哦？”
切原赤也急了：“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嘛部长！！”
“别急。”幸村精市又翻了一遍，而后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确实是好事呢。”
“u-17训练营，向全国大赛冠军立海大附中发来邀请……邀请全员参与这场，有可能登上世界舞台的集训。”
于此同时，这封邀请函被送到了全国各地的学校之中。
*
一天后，大巴车平稳地驶在路上。
长途、摇晃的汽车与窗外掠过的风景是最好的催眠曲，而以集合时间很早这个前提诞生的曲子会发挥更大的效果，于是不出数分钟，车上已经睡倒了一片。
但有一部分人并不在其中。
坐在前排的柳莲二又翻了翻有关于u-17训练营的数据，眉心微皱，似乎仍被什么困扰着。
幸村精市在旁边，余光注意到他的困扰之后，轻声开口：“还在想u-17的事吗？”
柳莲二轻轻“嗯”了一声：“虽然u-17年年都会招收一部分人进入集训，但是从来没有过召集国中生的先例……是喜是忧还不知道。”
从收到集训的消息到向校方报备请长假，甚至连各家父母皆接到了来自政府的电话……在登上去往集训营的大巴之前，这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且妥帖到为他们除去了任何后顾之忧。
但也就是这样，让人不免怀疑这是不是一场陷阱，世界万物总是相生相对的，前期越顺利，柳莲二就越担忧集训的难度。
“能提升实力的话，就应该是好事吧。”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低声道：“里面有很多高中生，也有很多强大的对手……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输的。”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和自家幼驯染保持同样的看法：“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无论是什么事，都无法打败我们立海大才对。”
“你们说得也——”
“呲啦——！”
听到了同伴们的安慰，柳莲二这才微微松了松眉，正欲再开口说两句时，车辆猛得一拐，从宽敞平和的大路拐入了一条幽深静僻、颠簸的小路。
这一动静让熟睡的、清醒着的少年们的身体随惯性重重一歪倒，车内霎时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喂喂，怎么了这是？”
“啊啊啊啊地震了吗？”
“没出车祸吧……啊，没出，那就暂时没事……”
……
幸村精市抓住一旁的扶手稳住身形，真田弦一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怒目而视：“太松懈了！在这种公路上要以安全为先！！”
柳莲二眯着眼，拾起了因惯性掉落在地的笔记本，问道：“司机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司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充耳不闻地开着自己的车。
秋成知仁揉了揉磕在车窗上的脑袋，目光落在窗外，眉头一皱：“我说，你们确定是u-17的车，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吧？”
随着车辆逐渐的行进，窗外的密林越发密集，像是正在步入荒无人烟、抛尸毁迹的好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集训有政府和网协官方担保，就论这个展开，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恐怖片的开场。
切原赤也支棱起来：“喂喂，大叔，大叔！这对吗？”
丸井文太扶额：“啊啊啊不会真要被卖掉吧。”
幸村精市皱着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车辆猛的一个急刹，他们几人又随着惯性踉跄了一下。
沉默了一路的司机打开了车门，顶着一群少年们不信任的目光，言简意赅地开口：“我们到了。”
他们下意识将目光投到了面前那扇巨大的铁门之上，那扇门在车停下之后就像是检测到了选手的到来，缓慢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真貌。
“啊？这就到了吗？”
“u-17的选址为什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哇塞，好大的地方！！”
“看起来规模不小，大概是因为放到市区的话会很贵吧？”
……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确认没有被拐卖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少年们推搡着下了车之后，那辆大巴车携带着沉默的司机一个180度大转弯飞了出去，徒留尾气扑在了他们的脸上。
“等等、我们的行李！！”
“——会有人给你们送到宿舍的。”
沉默寡言的司机大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会检查包什么的吧……我可是带了不少游戏机呢。”
切原赤也伸出手，但没能阻拦他的游戏机离他而去，抱怨道：“啊啊啊真是讨厌……”
“赤也，这句话还是小声一点吧，真田前辈在看你了哦。”
秋成知仁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吐槽道：“不过，这个司机和迹部家的司机开车技术有的一拼……”
有幸体验过的幸村精市笑容一僵。
柳莲二很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幸村精市微笑：莲二，我建议你不要深究哦。
柳莲二识趣地挪开了目光。
“好了。”幸村精市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总之，无论是什么，我们立海大是不会有问题的，对吧？”
“那是当然！”
一群少年们兴致盎然地走进了铁门之内，“轰隆”一声，门又关上了。
高悬的电杆之上，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看着他们。
“像被关进了什么研究基地一样呢。”丸井文太边走吐槽道：“这个集训真的正经吗？”
“青选集训不也离市区很远吗？”
“但至少没在深山老林里——”
“窸窸窣窣。”
丸井文太话语一噎，他僵硬地拍了拍身前杰克桑原的身体：“喂，你们听到了吗？”
“有什么动静从那边草丛里传来。”
柳莲二眯了眯眼，感受了一下：“但是，现在可没有风吹过。”
似乎自打刚刚他们落地之后，这片森林就寂静的可怕。
柳生比吕士身体一僵，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网球袋。
仁王雅治及时发现及时嘲笑：“搭档，你不会怕鬼吧？”
柳生比吕士故作镇定：“仁王君，请不要随意揣测——”
“窸窸窣窣。”
“不、不会吧……”
幸村精市皱了皱眉，虽然他曾经不信鬼神——哦，现在信了，总之，在这前不着村（u-17：？）后不着店（u-17：？）的地方，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他看了一眼真田弦一郎，后者点了点头，怒吼一声：“什么东西！！！”
无人回应，但悉悉索索的声音仍在。
秋成知仁距离最近，他咽了咽口水，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从一旁摸了根小树枝握在手里，将面前的灌木丛挑开了一条缝，探了只眼睛过去——
“啊！！！！”
“呜哇！！！！！”
两道尖锐的爆鸣声响起。
秋成知仁被吓得往后一跳，猛得闭眼，只手握着那根树枝乱拍，棍棍到肉。
“咦？原来是……”
“等、等等，知仁，别打了！！”
一只强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使他停下了动作，幸村精市语气无奈：“知仁，你睁开眼看看。”
手腕上的体温唤回了他的思绪，秋成知仁半信半疑地睁开了眼，看见了被他的树枝挥舞地满地乱窜的两个……高中生？
他的脸腾得冒红了，迅速丢掉作案工具，往幸村精市背后一躲：“可恶，吓死我了……怎么会有人躲在草丛里还不出声啊！！”
被树枝连番挥打的两个高中生抱着脑袋站了起来，欲哭无泪：“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说今天有国中生来集训营，就想小小的进行一下试炼而已……”
“那你们为什么要躲在那不吭声啊，光明正大地出来不好吗？”
丸井文太抱怨道：“吓死人了。”
面前的两个高中生噎了噎，纷纷挪开了视线：“我们第一眼看见了那个黑脸的国中生，还以为你们是刚来参加集训的高中生……”
拿着前辈的身份压后辈还好用，但是在u-17里，同为高中生的话，谁也不会服谁。
黑脸的、很像高中生的真田弦一郎：……
他怒吼道：“太松懈了！！！你们不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居然还在这里搞些小动作！！”
“抱、抱歉！！！！！”
二人下意识鞠躬道歉，捂了捂被树枝抽疼的地方，对视了一眼后迅速跑路：“你们直走就能看见主球场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唉？”丸井文太伸了伸手：“那个什么试炼呢？”
但是眼见二人已经跑没影了，他只能悻悻放下手：“唉，太可惜了。”
他还想知道是什么试炼呢。
“无所谓啦，先走吧。”
仁王雅治耸了耸肩，背好了自己的网球袋，顺手拍了拍自家搭档的肩膀：“比吕士，你……”
他的掌下传来了一阵僵硬的触感。
白毛狐狸茫然地眨了眨眼，倏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等等，原来比吕士一直没出声是因为被吓晕过去了吗？”
在丸井文太与切原赤也一同发出尖叫声时，最害怕鬼的柳生比吕士却一声不吭，他还以为是自家搭档心理素质过关或者已经锻炼出来了，没想到……
“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输了啊。”仁王雅治吐槽道，任劳任怨地将他挪了两步：“唉，真是的。”
第90章 250个球
抛开这个小插曲不谈，等他们继续沿着平整的路向前走，而后再拐了一个弯后，被密林遮挡着的视线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铁丝网圈出来的球场极大，被划分为一个又一个下沉式的小赛场，铁栏杆将赛场与观众席区分开来，一群身着红白黑相间运动服、明显比国中生要成熟一些的少年们沿着外围在跑步，观众席上有人拿着笔记本计算机记录着什么数据。
柳莲二眯了眯眼，他的关注点放在了一旁眼熟的设备上：“那些设备……很贵吧。”
他也想用社团经费买来着，但是权衡比较之下，发现这一台的设备足够他换一批其他设备之后他就无声地放弃了。
秋成知仁耳朵动了动，挠了挠脸：“啊，如果柳前辈想的话……”
柳莲二：“我不太想。”
拿自己的钱养网球部什么的，这种事除了冰帝除了迹部景吾以外，不适合在其他学校展开，尤其是立海大。
他还不想一比赛就看见背后高呼自家小后辈名字的应援团。
秋成知仁遗憾地转过了头。
他们站在观众席上居高临下地观察附近的情况，视野还算不错，柳莲二一眼就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冰帝、四天宝寺、圣鲁道夫、比嘉国中……看来，今年出彩的国中生都收到了邀请。”
“唉，原来都是老熟人啊。”切原赤也毫无负担：“没关系，反正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他对这种涉及到很多人的大集训的印象还停留在关东青少年选拔赛的时候，这种无论是模式还是目的都和青训差不多的地方在他眼里也只有一个结果。
总之，他们立海大是不会输就对了。
“啊嗯？你在说什么大话呢？”
华丽的腔调接下了切原赤也后面的话，秋成知仁毫不意外地朝声源处挥了挥手，引来迹部景吾淡淡地点头：“我们冰帝可不会输第二次。”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就是这样，如果小看了任何人的话，都会吃大亏哦。”
秋成知仁伸了伸懒腰：“都好啦，比起这个，我比较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这群高中生已经训练很久了吧，既然是从他们手里抢名额，那无论怎么说都是尽快开始训练才对吧。”
高中生与国中生的界限像是一道清晰的分水岭，随着年龄、身高、肌肉等等方面的逐渐成熟，在水平相同的情况下，一个人能打出的球的力道、速度都是完完全全没有可比性的。
他们从未跟高中生打过交道，也不太清楚这些被选入集训营的高中生的实力如何，如果要从中分出一杯羹，顺利进入世界的比赛的话，他们需要做的努力就要更多。
真田弦一郎大为赞同：“是的，快点开始训练吧。”
这幅对话被监控设备一字不落的录了下来，投到了一副宽大的显示屏上。幽暗的房间内，一名身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手捧一杯咖啡，笑眯眯地看着显示屏。
“哎呀，他们就这么等不及吗？”
“有上进心是好事。”黑部由起夫点了点计算机键盘，显示屏就将立海大与冰帝所处的局域放大开来，遮挡住了门口那块监控里一闪而过的蓝白身影。
“这三个，就是已经触碰到精神力领域的国中生？”
斋藤至抿了一口咖啡，一双眼在显示屏光芒的照射下生辉，目光锁定在了幸村精市、迹部景吾与秋成知仁身上：“个子最矮的那个，就是精神力最成熟的那个选手吧。”
既然要向这群国中生发出邀请，那教练组什么准备也不做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实地考察过这群少年们的实力，全国大赛更是一场不落的收集数据。
因此，在其中大放异彩的秋成知仁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黑部由纪夫敲了敲计算机，秋成知仁的数据就被单独拎出来放了一格，一旁在训练的拓植龙二瞥了一眼，狠狠地皱眉：“这小子的身体素质有点差啊。”
“与之形成了强烈对比的，是他的精神力。”
那个小小的格子里涵盖了大部分需要的数据，其中五维数据表格最是显眼，与略显可怜的体能数值相对的，是他几乎要突出显示屏去的精神力数值。
黑部由纪夫补充道：“而且，这是机器的阈值，不是他的。”
在场的两人都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真是恐怖。”斋藤至放下了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磕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比高中生要高得多的精神力，甚至还在发育……但是在训练这方面上，我们帮不了他太多。”
人有所长，需要取长补短，但在精神力锻炼这件事上，他们帮不了什么忙。
黑部由纪夫关掉了数据，再度将显示屏恢复到一格一格一格的样子，无情地掏出了手机按了几下：“我们没办法，但是总教练肯定有办法。”
斋藤至唇角带笑：“你的意思是，直接把他送到后山去吗？”
“那个地方更适合他。”黑部由纪夫站起身，双手揣兜：“等国中生淘汰掉一半人的时候，直接让他去山脚下等着吧。”
“人到齐了，现在，该开始第一轮淘汰了。”
*
发生在观察室的这一切秋成知仁自然不知道。
立海大和冰帝的大家挪了个位置，站到了一旁，针对u-17训练营发来的邀请交流了一下，还没得出什么太多结论时，广播声就刺啦刺啦的响了两下。
“啊嗯？”迹部景吾略一抬头，挑眉：“看来，应该是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
“请各位正在训练的高中生们暂停一下，我是战术教练，黑部由纪夫。”
一道毫无波澜的声音自广播中响起，无论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目光直直落在站在二楼天台的男人。
黑部由起夫拿着喇叭，只手插兜，扫视了一圈姗姗来迟的青学众人：“看来国中生都已经集结完毕了……那我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这里的规则。”
“这里是u-17训练营，原本只招收高中生，但由于今年赛制的变化与国中生实力的突出，因此，决定破例邀请52名国中生参加集训。”
“这里共有16个球场，编号越小，代表着其实力越高……还有一些其他的规则，待会再说。”
“但是，原本的高中生再加上新来的国中生，这里总共有三百多位选手，总教练让我告诉你们：‘人太多了’，所以，我们简单进行一下淘汰。”
无人机发出嗡鸣声，阴影笼罩在他们脑袋上，倏尔，铺天盖地的网球从上降落。
“这里是250个网球，抢不到球的人，就收拾东西回家吧。”
这句话犹如一块巨石扑通一下重重扔进了水里，原先正在训练的高中生们露出慌乱的表情。
“什、什么？这么草率吗？”
“不要啊，好不容易！！！”
“可恶，快抢啊，我可不要现在就淘汰！”
……
原本井然有序的球场随着网球的降下登时乱成了一锅粥，秋成知仁拎出球拍，一边一个，中间再来一个，三个网球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拍在线。
“唉，这么简单的测试吗？”
切原赤也的拍框上顶着一颗网球，露出了失望的眼神：“我还以为会更刺激一点呢。”
“大概是还没开始吧。”柳莲二眯着眼，手里捏着一颗球，“三百多人，确实太多了。”
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搭着杰克桑原的肩膀：“抢球什么的，不也很有意思吗？”
杰克桑原纹丝不动，手里握着两颗球，对丸井文太所说的一切持肯定态度。
仁王雅治懒懒散散地伸了伸腰，与旁边的柳生比吕士站在一起。
幸村精市球拍朝上，拍在线整整齐齐的堆了一摞网球，他身旁的迹部景吾一瞥，满意地点点头：“啊嗯，本大爷拿到的球可比幸村你多一个。”
秋成知仁脚下一滑：“景吾，你难道是倒退成长吗？”
这种事也要比？？
忍足侑士：“啊，该死的胜负欲……”
幸村精市假笑一声，他不屑于参与小孩子吵架，只是说道：“但是你可没有弦一郎的多。”
迹部景吾目光瞬间落在了高出一摞的真田弦一郎身上。
真田弦一郎：……
伴随着他们的嘻嘻哈哈，发觉顷刻间场上的球就消失不见的高中生们一片慌乱，低头在地面上查找。
“球呢？刚刚不还有很多吗？？”
“可恶，到底在哪啊？？？”
“等、等等，那还有一个！！”
一旁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发现在不远处真的有一颗落单的网球后，一群没拿到球的高中生眼冒绿光，像是饿了很久的狼一般前赴后继地冲了过去——
“啪。”
石子与球碰撞的声音响起，最后一颗球握在了他的主人手中。
“哈喽。”
“龙马？”
秋成知仁一挑眉，而后“哦”了一声：“原来是今天才回来啊。”
先前他就听说了越前龙马在全国大赛结束之后就去了美国，没想到回来的时机如此凑巧。
切原赤也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被青学一众人包围起来的越前龙马：“真爱耍帅。”
为什么耍帅的不能是他？！
秋成知仁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想说什么，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这个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比起国中生们的久别重逢，发觉最后一颗球也没有了的高中生们一抬头发现他们手里明显不止一个的网球，怒目而视：“喂！你们这些国中生！谁让你们拿这么多了？！！”
秋成知仁瞥了他一眼：“规则上没有说只允许拿一个吧？”
迹部景吾：“啊嗯，你们也太难看了吧。”
真田弦一郎大喊一声：“太松懈了！”
远山金太郎脑袋枕在手臂上：“大叔，输了就要认啊。”
切原赤也恶劣地扯了扯嘴角：“既然没拿到球，那还不赶紧滚蛋啊。”
“喂，你们这群家夥，没人教过你们要尊重前辈吗？！”
“只是这种玩笑一样的选拔能证明什么？！”
秋成知仁将球揣进兜里，一挑眉：“哎呀，死不认输。”
听到这句话的高中生立刻调转矛头，指向秋成知仁：“小矮子，话说得倒挺大，有本事下来比赛啊！”
“让我好好告诉你，这个地方可不是那么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该来的地方！”
身体还未发育完全的国中生与几乎已经定型的高中生相比有着巨大的差别，尤其是身高马大的他面对发育较晚、站在队友中身高明显矮了一截的秋成知仁时，这份差距更明显，这才是他敢张口大声嚷嚷的底气。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矮子？”远山金太郎扭过了头：“什么嘛，是我吗？”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无论怎么说，我都更像吧。”
切原赤也捧腹大笑：“知仁，他说你是矮……咦？！知仁？”
他笑到一半，发现自家小夥伴从他身旁消失掉了，场中多出了一个神情冷漠，暗自磨牙的少年。
“我说，你没有生长期的时候吗？”
秋成知仁摸了摸网球拍，目光直视那名高中生：“既然你敢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来‘指教’我，那就展示出来该有的实力吧。”
“不然，也就是一条只会乱吠的野狗而已。”
场外的迹部景吾眼见秋成知仁两句话将对面的高中生气得喷火，额角抽了抽：“我说，你们立海大平时原来是这么放狠话的吗？”
幸村精市的目光落在了毫无所觉的切原赤也身上。
后者正在挥舞着双手，大喊着什么“击溃他！击溃他！”“知仁把他打得回家找……呃，把他打回家！”“弱旅还敢这么嚣张，实力全点嘴上了吧！”之类的话。
他无声地挪开了视线。
这也算是一种1+1＞2吧。
*
场内的比赛正式开始，另一名高中生得意洋洋地坐上了裁判席。
“喂，我说，你们这些做前辈的不帮一下吗？万一把人打哭了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场外的呼笑声，幸村精市神情不动，眉眼弯弯，问道：“知仁，简单给他们点教训吧。”
秋成知仁抛了抛球：“那是当然。”
为了节省本就不多的时间，更为了不挑战二楼看戏的教练的耐心，他们选择了七球决胜负。
“你可别说大话啊，小鬼。”
他对面的高中生深吸了口气：“我就让你先发球吧。”
“那我就不谦让了，毕竟，让你发球的话有些浪费时间。”
栗发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一道白光覆盖在他的手臂之上，金色于他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无我境界？”
场中的少年偏了偏头：“幸村前辈，我可不可以……”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了一下，倏尔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带着笑意点点头：“可以，迅速结束比赛吧。”
柳莲二眯着眼，听听这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又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居然是这样。”
切原赤也抓头发：“前辈，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因为观赛的缘故，大家都挨挨挤挤的凑在一起，因此，听见幸村精市话的人不在少数。干贞治推了推眼镜，与柳莲二得出了一样的结论：“是这样啊，那，五分钟内结束比赛的概率是……”
“100%”柳莲二补充道。
菊丸英二手臂搭在越前龙马肩膀上，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肯定，七球，连发球都需要时间吧喵。”
干贞治解释道：“你想想立海大的部长，幸村精市的招式。”
全国大赛决赛刚结束没多久，那场单打一的比赛仍让很多人印象深刻。
“你是说……”他的眼睛蓦然瞪大。
场中的秋成知仁得了允许，转过头去，将球高高抛起，挥拍，金线随着那颗黄色的小球飞跃过去，迅速织成了一副茧壳，将对面的高中生紧紧包裹起来。
铺天盖地的黑暗降临，犹如深夜的房间，被关上了最后一盏灯。
——低配版的Yips。
前辈，你的招很好用，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