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可以是一纸空文,然而项目如果有人坚持推进,它当然就能不被遗忘,直到正式生效的那一天。
比如夏油杰和他的团伙的死亡判决。
百鬼夜行绝对是个巨大的篓子,所以即使过去很久,夏油杰这个名字恐怕都会以特别的方式被咒术界铭记。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你在菜菜子说完前就接上:“不是谁,不知道,只是觉得你们作为诅咒师过分热血。有些感慨。”
她哪里说得过你,在旁边瞪眼生闷气。
接你话的人是菅田真奈美:“并非是胜利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只是夏油和我们的共同愿望而已。”
嗯?
“夏油想要创造一个没有猴子的世界,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也让我们看到了更美好的可能性。小姑娘,你否定这个否定那个,实际只是立场不坚定地观望。要我说,没有自己的愿望可是很可悲的。”大人讲话就是不一般,不自证,主打进攻。
她的话让你仔细地看向她,白色披肩,精致红唇,眼线高挑,眉眼凌厉:“抱歉,我之前或许听漏了,你是?”
她勾唇笑:“菅田真奈美,区区教团财务罢了。”
“财务,财务好啊。”你突然说。
其实,夏油杰能从无到有发展这么多伙伴,也算是魅力型领导。你方只有一位七海,以及觉悟远远不够的里香,果然还是输了吗?
而且你抛下七海跑了有一段时间,他也许……你们的团结情谊岌岌可危。
“遇到不想回答的话就装傻,我可不喜欢女孩子这样做哦。”菅田真奈美眯起眼睛,审视你:“我会一直盯着你,铃木星夏,我不想再听你说出让人发笑的话。你好歹找到自己的目标,否则你说出口的每一句批判,都只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流言蜚语。”
她哼了一声:“掉在地面上,没人会听的。”
菅田真奈美这一番话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此后,你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济济一堂。在空中百来米的地方,这些人等待你的反应,或是焦虑,或是回击,或者干脆挑起对决。
但都不是,你若有所思看向这个语言尖刻的女人:“我原以为你喜欢他。”结果看起来她也同样青睐夏油杰疯狂的计划?
“是啊,他很帅,那又怎样?”
你嘀咕了一句:“莫非我也染上性缘脑了?”不管怎么说,一定是夏油杰害的你!不管是另一重历史的,还是这里的,反正他们都叫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朝这个仰慕夏油杰的女子wink了一下,很少有人讲话不好听而不被你反呛的。“谢谢你。”这句话发自你的真心。
菜菜子直接皱起眉头:“你们爱来爱去的,马上可是有任务要做。别说了。”
是他们的任务,又不是你的。
你本来还想和这个财务高材生多说一句,不过事已至此,你俏皮地做起了她口中【小姑娘】的动作,吐了吐舌头。
你心情极佳,思路豁然开朗,愉悦地说:“我想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先入为主地把爱情看的重要,就很容易忽略其他本该有的可能性。
譬如,如果你死了老公,想要复活他未必比继承遗产更重要,对吧?”
你在平稳飞行的咒灵身上站起身,众人都因为你的动作往另一边靠,但你只是牵起里香的手。
“我是说,人也是,时间也是,逝者如斯。更有远见的人,会选择往未来的可能性看齐,比如……一个欺瞒法则诞生的神子,能不能成为新的神王?”
你认为自己无需担心铸炉的事情了。她想看看自己的私生子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到底……她和骄阳禁忌诞下的【具名者】,能在漫宿走多远。她追寻的是突破的力量。
已经站在顶点的司辰,祂们的选择不仅是回看,因为头顶还有辉光。你在漫宿地位卑下,因此从不具备野望。
然而,总存在有为者会想试图征服它,不断拓宽边界,乃至逆转万象……你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人穷起来都不敢想富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铸炉之所以让你去另一重历史,原因也很简单,没人会把自己客厅当成试验田的。培育基地设置远一点,到时不管是幼苗养死了,或者化肥泄露,甚至发生灾难性的事故,皆不影响豪华别墅的风光。
白日铸炉曾粉碎燧石(一位古早的司辰),重塑漫宿。而你险些只看见她在锤炼场的工作日复一日,锤砧碰出火花。
她都胆敢冒着天孽的风险与骄阳结合,你怎么能假定她心中没有对染指辉光的欲望?
她有,而且在骄阳死去后,她已在路上。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要挑财务来做这个启发的工作呢,因为原作里面,她确实表现出了类似的方向hhh。涩谷的时候,夏油family在大楼里吵了一架——
财务+绷带男选支持娟子,因为娟子也有一个让普通人全进化或者死掉,总之就是客观的消灭普通人的计划。他们认为这是符合夏油遗志的,而且可能自己也有这方面期望
枷场双子是坚决反对派的。原文类似是:爱的人都被做成丧尸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讲?
米格尔和lgbt选择中立
然后简简单单分道扬镳。
公式书里她和lgbt追随夏油的理由都是——哎呀,帅哥。
网感很足的原作是这样的,
我的话觉得对于人类来说搞侵占尸体,还是太抽象。
但是对司辰来说,骄阳的死就是铸炉造成,可以说这是赤杯的推动,但分裂的大动作终究还是她一手执行的。
所以比起伴侣,追求权力和top级别的统率地位,还有派出先遣队到另一个世界去探索可能性的开拓边疆行为,才更像是铸炉作为魄力改造姐要真正追求的东西。
这就是我对不善言辞炉子姐的全部理解!
我没看过密教的同人文,这些东西都是我打游戏和wiki信息里单机悟出来的,所以可能有点闭门造车。然而,我觉得铸炉如果是这样的那真是太美妙了呜呜呜。写的时候就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是真的颤抖。真有图书管理员用终刻墨录结局的忐忑了。
分享两句关于铸炉的密教原文
【铸炉独具匠心,铸炉残酷无情。】
【工匠只有摧毁他最珍视的工具后,方能达成至高成就。】
不管怎么说希望大家能稍微get到一点铸炉女人的魅力。热力向上,火花向上。灰烬也向上。
这几天字数都写的太多了接下来我休息一天……耽误大家看后续了但是我会好好写的ww
第106章 第106章[VIP]
没人听懂你在说什么。
你从长相上看是个欧洲人,你的日语很流畅,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和前线小队一起行动。刚才,你出言不逊一些话,终于有人呛声,结果……结果你说谢谢,附赠意义不明的听后感。
现在,你搀起里香,在褪色的灰色天空映衬下对他们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你疯了吗,这是在天上!”
“多谢关心,你们真是有爱,但我没事的。”
“谁关心你了?!”
“铃木星夏,你别忘了束缚。”
“没忘。”广阔无垠的虚空下,立着一个十字架,那就是你。双手舒展,随时要向后倒去:“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它想惩罚我的话,尽管来吧。”
菅田真奈美咬牙,她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就算你说了只是想快速打发完这天,她也不会信的。人是被困在自我认知中的游鱼,她很有启发性,然而没能宽限自己。
“你就不怕我打电话给夏油吗?”
你开始笑,笑声汇入高处的风:“请便,不过我赌他口袋里没有猴子制造的手机。”
就算夏油杰有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如果里香和他打起来,那……
最多也就是他1v2x里香,再后来里香vs里香,胜者拥有乙骨忧太。
无论如何你都不在乎,你神采奕奕,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拉着里香倒向空无一物的后方。
坠落。
你把里香的灵体抱在怀中,黑色的抛物线在灰暗的天幕撕开一道伤疤,而落脚轻盈得像珍珠坠地。
你把她保护在身前,在地上翻滚都没压着她的温柔动作让女儿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问你:“我们现在去做什么?”一副指哪打哪的忠诚姿态。
你帮她整理头发说:“不急,先从这里出去,路上如果遇见巡视的辅助监督,再见机行事。”
你牵着里香的小手款步离开这条空荡的街区,他们的疏散工作进度良好,你和她解释刚才你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赤杯弄错了,甚至之前我也误会了。”
“这个是一个巨大、历史悠久,而且性别歧视的世界。”你说,这不是要彰显你本人的政治态度,而是事实。
“《焚烧不焚之神》的作者首先提出铸炉是早于祆教的火神,结果他磨磨唧唧才愿意承认铸炉是女性,说性别是她受到压制的根本原因;谈及太阳,所有人都会说他的宏愿和寓言中的分裂,谈及铸炉,少有例外……都要讲起他们禁忌的结合和她绝望的爱。《炽热密续》、《文赞特的熔炼》,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反正人类包括我在内一辈子总要歧视点什么东西才能彰显自身价值,但我在猜作者性别大赛里取得了名次。”
男人写的。
“我不明白这和铸炉的意图有何关系。”
“关系就是——她既然已经亲手把骄阳分裂,就不会执着于将他复生。”【如果铸炉可以悔恨,它会为置闰而悔恨,但对它其余的作为,它感到快乐。】瞧见没,她快乐得很呢。
铸炉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只干不说司辰,她的沉默就给了洗脑包很多机会……而现在,你低下头微笑:“问题一和问题二都迎刃而解了。”
赤杯不安好心,然而你依旧打算履行承诺。你好,赤杯坏。
里香拽了拽你的手,“前面有人。”
抬头,你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拿着严谨的文件,他浑浊的镜片透露出秩序之外的匆忙。一眼几天没休息的辅助监督。
你继续向前走,伪装成没注意他。
“女士,请等一等,附近天然气泄漏,有消防隐患。我是市政服务人员。”他还给你亮起胸前工作牌。
看来无论是诅咒师还是咒术师,在今天都准备充分。
你立刻说:“太好了,我们有救了,一直没在路上看到人我还觉得奇怪。请问疏散方向在哪里?”
“啊,”你接话太快了,不需要解释的直白接受反而让人无话可说,“感谢您的配合。请到前面的广告牌处,往右,一直向前走。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你顺口念出了工作牌上的名字:“伊地知先生。”
“分内之事,应该的。”
走出了几步,里香才评价:“妈妈,你和他长得好像。”
“哪里像了,我像是那种加班加到神志萎靡的样子吗?”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像。”
你敲她头顶。
“尤其是你低下头不说话的时候。颓废阴鸷。”
因为这句补充说明,你不牵她的手了。不要学了两个词就乱用。
你顺着被指明的方向走到路口,又走过一条街区,在这里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隐约人声,看样子快走到安全地带了。
又走过一道斑马线,你随便向右看,目光越过空荡的十字路口。越过依律运行的红绿灯,跳过闪烁在路面的数字光,在大约几十米外的另一条街上,你看见了仅凭侧面就能辨认的身影。他站在路中间,三面大屏在身边共鸣,而理应价值不菲的投屏亮光,只照拂他一人身上。
图书管理员这具身体依旧是肉体凡胎,从鼻梁上由沉重眩晕转为习惯的眼镜就能看出——你至今还没摆脱它,而且由于时代和获取方式受限,镜片质量平平,经历了一年磨损,不算清晰。
即便如此,你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五条悟。
这重历史的五条悟正抬头仰望天空。
“妈妈,怎么了?”里香注意到你在分神。
“没怎么。”你反射性地收回视线,开口的时候甚至感受到了阻碍,舌头它自己有点痉挛。
于是就说的简短。
现在,在同一片灰色的天空下,你又牵起了里香的手,接着领她前行:“我们走。”
五条悟一身黑,似乎依旧是高专教师的服饰,看来他天生就是教书的命,不过……他这个正经一下就要不正经两下的脾性,学生还好吗。这你就不知道了,不管在哪里,你都没再和他说过话。
又连着走了十几分钟,直到你们走到了火热讨论的人群里。陌生的、熟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新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里香这才问你:“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你捏着下巴,透露一点口风:“不出意外,我猜测他是乙骨忧太的老师。他来新宿有点事。”
如你所料,里香攥紧了你,你能感觉四根手指并拢成塑封袋里的真空蹄爪。“太紧了,你松开。”
同样不出所料的是,她充耳不闻。
“他不在这。”你说完这句话才被松开,你甩了甩右手:“要是你还不松开,我会打断你的手。”
里香不说话,她在等你。
“你还真是有一副臭脾气。”说起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点。这个想法没在你脑袋里停留超过三秒钟,你放弃了从她嘴巴里听见有用的消息,里香也没什么有用消息。
“我向你保证,乙骨忧太这会正在东京高专。而我们需要过一会再出发。”你决定给夏油杰留点时间,不管他到底要干什么。
里香就没再多问,安静得像个人偶娃娃。她陪你去附近的商铺逛了一圈,又买了一杯咖啡,直到天过早得暗淡下来,有人说“是不是要下雨了?”,你们才打了一辆车离开。
“不错,正好赶在晚高峰的钟点前。”你打开车窗,看外面飞驰而过的背景,人与楼统统延长成线和图块。你移回目光,线就断了。
“为什么要到现在再出发?”里香问你,她眼波流转,里面都是无辜和纯真。
这是目标达成以后愿意给好脸了。这种眼熟又不是完全眼熟的样子让你觉得烦躁。
好吧,你承认你以前确实有点这种倾向,但……但不可否认的是,行为的目的也同样重要,你从没为了乙骨忧太,或者其他任何人这样。
她就不能学全点吗?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女儿。你接下来说的话未免就带上个人情绪。
你说:“既然你刚才没问,现在也不许说话。”
“不,我就问。”
“那你问吧,我不回答。”
里香嘴一撅就要闹事:“妈妈……你最好说。”
你舒坦了:“一年之前我不会受你威胁,现在更不会。”你的手里捏起一团空中自燃的火苗。
“……”
她闭嘴了,而你很得意:“是的,作为一个东方传统的家长,我怀着荣幸的心情从孩子身上找自尊。恰好,在职场里我得不到这些东西。”
偶尔就是要这样一下才舒服。
里香的脾气非常倔强,以前不怎么爱逞口舌之快的你现在也学会了说风凉话代偿。
高压环境下,至少要拥有抱怨的机会。
“你多大年纪,欺负我一个小孩?”
“而你又多大,为个赝品要死要活?”
她突然变得很危险,轮廓如光下影子,锯齿边缘浮动,随时有什么要从虚空里挣脱出来:“你再说一遍?”
你要讲述的道理很简单,而她早也知道:“如果这里没有祈本里香(其实有,你也知道,但你之前没和里香说过),那乙骨忧太不认识你;如果这里有——那他们两好好的又哪里需要你横插一脚。”
看里香眼睛里蓄起眼泪,你知道你又赢一次。
司机把你们送到筵山,你在下车前使他确信——迷迷糊糊地开车,迷迷糊糊地以为有乘客,这不过是怪谈:“这地方曾经是乱葬岗,你被磁场影响了,所以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以后不再来这里就好。”
关上车门,筵山怪谈+1.但你相信这种不实言论上网露头就秒,总监部舆情监查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里香第一次来到高专。她好奇地在蜿蜒山路和常绿树木下查看,往好里想,那都是乙骨忧太曾经行经过的地方。
你说她倔强并非空穴来风,她在车上恐怕脑补了好些内容才把自己哄好,现在怕是又忘记了——忧太不认识她/忧太有女朋友——的惨痛事实。
她若打定主意装作不知道,那谁也没办法逼她知道。你今天已经得罪了她一次,没必要在原则问题上再撕开她的伪装一次。
你们感情还行,但那也是——比起暑假工,更像一份正经的工作。等你的图书管理员工作终止,同事情谊就在不复存在的土壤上也烟消云散了。
“你以前也在这条路上上学吗?”里香站咋一片树荫下,回头催促你。风吹过她的头发,但只是毫无阻碍地穿过她。
“你的灵体不太稳固。”你说。
是的,你也走这条恐怕几十年都不会变的路进出高专。再往下,设有路牌崭新锃亮的公交站台,旁边还有自动售货机。几百米外,靠近山脚的地方,有高专开设的便利店和旅店,用以劝离不明所以过来的行人。那里即使在冬天也有冰激凌,还有玻璃瓶可乐——灰原说瓶装的可乐比罐装的气更多,但他不喜欢一个人出门,所以大部分时间粘着七海让他陪。偶尔是你——她会用免费的冰棍贿赂。
现在,你们走到了咒术高专的大门,黑底金字的牌匾在临近夕阳的红色天光下闪烁。它的门被打开了。
里香问你:“门一直是开着的吗?”
你先跨过门槛,往地上看。血液和辅助监督重伤的身体映入眼帘。
“应该不是吧。”
“他们怎么了?”
“唔……还能活。”你简单翻看了一下伤势,患处都在肩膀和腿上。
“我不是问这个!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谁也没说辅助监督入职有这么些高风险。”你知道她只想知道这对乙骨忧太有什么影响,故意不说而已。
“我是问——”
里香的问题戛然而止了,因为,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也许是高专今天最高的佛塔,四散开一个足以容纳整个学校的帷帐。
“这是帐,咒术师的结界。”你解释。这就是高专肄业十年的水准,老底子还在,你认识帐。
“我是问,这代表着什么呢,妈妈——?”
她的尾音很长,略微开动脑筋,就能想到或许你知道些什么,而你从容不迫。
代表有人不希望被打扰呗。
你看向她:“我们只是路过,没必要干涉。所以,你对一个没见过面的男孩这么上心,可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你来得及做什么呢?”
“不管来不来得及,我都要去看一看,因为忧太就在那。”他那么近,机会就在眼前。你明白里香的意思,但大约永远也不会欣赏这种作风。
你说:“哦。”
一路上倒地的辅助监督全都存活,有的还在昏迷中痉挛,看来夏油杰也没自己说的那么决然,一刀斩断要比刚好失去行动力简单不少。
他在故意给家入硝子压担子。
走过一重又一重相同的门关,地上的石板被血迹染出不同花纹,削弱了仿佛鬼打墙的吊诡之感,只留越来越近的核心建筑。
“忧太还好吗?”
“这我可不知道。”
“夏油杰,他要对忧太做什么?”
“聊一聊……吧。”
里香冷漠地回头,这下风吹动了她的额发:“你自己信吗?”
毋庸置疑的是,现在有一派群体认为不应当撒谎,不应当欺骗,程序性的真诚必不可少。
但同样毋庸置疑的是,如果此时此地,里香捅出了篓子,你如果又不直接把她丢下——就免不了要收拾残局。
综合下来汇成一句话:“我是为了你好。”你成了所有青春期小孩最讨厌的模样。
“那我不需要。”她的眼睛里有眼泪,以往里香更情愿在你面前任它留下。这次她回过了头,人真的伤心的时候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不过里香依旧明智地走在你前面不远的地方。
这个天天叫你妈妈的女孩或许从没有把你视作母亲,但她赖以生存的东西……被一根无形的脐带捏在你手上。
又过了一会,她往你这里走来,你伸出手准备牵她,她却自动变成了以前不喜欢的纸片灵体,压缩到只能被手心捧着的大小,雪花一样飘到你手掌上。
茫茫天地只有一句回音:“如果忧太有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她就不原谅吧。
你塞进口袋,继续按原路往前走。虽说你们一个没当妈,另个没当女儿,但母女恨的传统艺能真是一件不落。
你迈过最后一重门扉,轰然倒塌的木门里,正是熟悉的高专景色。这里的建筑在时代划开一道帷幕,隔绝悠久的时间,不论十年八年,或许百年都不会变动。
要往哪里走呢?你可不是来故地重游的,你想要……找人。
两点钟方位猛然窜出巨量咒灵,但很快,它们就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被祓除的东西一连串消失了。
哇,这是什么招数?新生代的咒术师这么厉害吗……随便一个留守高专的都有这种实力。
不管怎么说,你确定了接下来的前进方向。
你是战地记者,要走到有硝烟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焚烧不焚之神》:投入研究以后的文本——
詹森提出假说称,存在一位先于祆教的火神,祂的仪式即铁匠的仪式
詹森最后不情愿地得出结论,这位神祇是位女神。他认为性别或是其受到压制的原因。书中描述的仪式通常是阴森,甚至是可怖的。
如果铸炉可以悔恨,它会为置闰而悔恨,但对它其余的作为,它感到快乐——“白日铸炉”(白日铸炉同名画作,是密教模拟器里面玩家可以画出来的一幅画,此为画作介绍)
应该下章就结束,给身上插满旗子的教主撒上面包糠打包带回——周六收尾,周天被抓(不是)
所以这下大家知道为啥降落地最后在高专了吧!
星夏看见放烟花的时间段=乙骨掏出喇叭咒言
然后局外人开始往那边跑——等她过去就差不多打完了。其实咒0还挺好看的
未来一周我打算每天更然后少更一点,写感情上的事情也是有点犹豫,到底要设计多大的矛盾给他们呢——因为年底工作原因,现在已经没有存稿了,我也只比读者们早一两天知道。
我会努力的,谢谢支持~
第107章 第107章if2017:错误程序终止[VIP]
你找到夏油杰的时候,他看起来狼狈异常,而且映证了你的猜想,宽大的服饰下是看起来甚至能称为羸弱的身体。
“果然,身体胖瘦和脸关联不大。”你身后是被炸翻的断壁残垣,你从中超了一条近道。现在,你跟在踉踉跄跄想要走出去的人后面。
他回头,你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你伤得不轻。”
“你怎么在这里?”夏油杰先是皱眉头,再然后满不在乎又松了口气:“算了,你反正会有你自己的办法违背束缚。随便吧,你也见到了,我失败了。”
“不仅如此。”他靠着墙,鬓发散乱,衣服脏污,与整洁不相干。而你穿上了新买的衣服,衬衫,羽绒服,西装裤,走进21世纪。你走到他旁边,现在甚至可以低头看他:“谁告诉你我叫铃木星夏的?”
“哈……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啊。”
“不能完全这么说。”别问,赤杯教的,向上学习是你的美德。你是【图书管理员】,铃木星夏的束缚和你一个今天就要走的旅客有什么关系?
你也没从他的眼睛里看见震惊到释然之外的情绪,更没有被背叛的负面情感:“但【现在】,我不是铃木星夏,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听不懂。”夏油杰看样子还想再说什么,但他喘气的幅度越来越大,他身受重伤,最后只问:“你女儿呢?她没在你身边,去找——忧太了?”
那倒没有,在你口袋里稳稳冷战呢。
“那她恐怕要失望了,乙骨忧太……骗女人的家伙。对着那样的咒灵还能说出那种承诺……”
你:“我只听出了100%的个人偏见。”
他上午的时候有那么在意乙骨忧太吗,你没看出来。现在却张口闭口都是他,人被打了一顿于是就意难平了?
“不过去看看他们吗,你女儿打不过那种怪物。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可不好。”夏油杰强撑起身体:“我还要趁乱离开这里。”
“不去,我对高专的学生兴趣为0,而且也不是很支持跨区域恋爱。”事实上,方才他们吵翻天的动静大得很,什么【趁你还没熟练使用里香,先把你干掉】和【我们纯爱,你滚开】的言论,你一不小心听得过于明白。
你还非常冒昧地看见了祈本里香的全貌。
她长得……简直就是一个plus版本的里香蜕皮版。你的里香在口袋里跳动了一下,就再也没出来。
你还安慰她呢,你记得你说:“瞧,他这都爱,你有希望的。”
里香不理你,你就走了。
“你不明白吗,夏油杰,我是为你而来。”你的手臂拦住他欲前行的去路,牢牢挡在墙边,右手则拿起咖啡啜饮一口:“五条悟送了他的学生回来,可以猜测到的是他也会急速赶到。”
这点无需你多说明,从眼前人被你拦下后就并不迫切的态度能看出来。夏油杰已经做好被截胡的准备。
你向他描述一副充满诗意的城市街景:“到时候,你的咒力在六眼那里,简直就像六本木夜里的圣诞树彩灯。隔半个街区都是亮眼的风景。”
“……你讲话真难听。”
“这有什么,今天可是平安夜,买蛋糕送咖啡。”就是品质一般,送的嘛,都这样:“你知道吗,咖啡的本质是一种发酵豆乳,所以它就是时髦的豆浆。”
“感谢告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飞快地撇了一眼他,下达上午如出一辙的诊断,不过这次你说出来了:“你快死了,夏油杰。你和你的家人疯疯癫癫,仅今天一天造成的损失数以亿计,除非你作为主谋今天伏诛,否则没可能他们不追究剩下的人。”
他听见你的话就低下头,过了有几秒才小声反驳:“真是的,你别这样说他们啊。”
随后他勉强但坦然地认可了你对他的说法:“好吧,如你所言。悟会找到我,都无需总监部的过问就处决。你不会只是来告诉我的吧,好歹是生命的最后,我才不想听一个才认识而且身份不明的家伙说这个。”
再往前走就是夕阳余晖洒下的金色路面,你停留在暗巷,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我才想抱怨呢,你的大动作我可一步也没干预。结果,夏油杰你还真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娇气得不得了。”
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要是他身体情况够好,就能立刻发声反驳你。人临终的时候不愿意自己被造谣的心态你愿意理解,但他就是……你想了想,还是喜欢【娇气】这个词。
“行了,圣诞快乐。”你蹲下的时候抬抬手就能拍到他的肩,你把他连带撕裂的伤口一起往下压,他很疼:“双节大酬宾,不许哭哭啼啼了。我这有一笔合算的交易。”
他扁着嘴凝视你。
“是这样的。”你微笑着舔了舔嘴唇,说出自己的疯狂计划:“既然你横竖要死,都是死亡,可不可以请你为我而死呢?”
“……”
“怎么样?”夏油杰瘫软在墙上,沾着泥灰的头颅无力歪斜。
你也歪过头看他:“猴子很烦,却还统治世界,咒术师是工贼,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叛逃后的每一天你都咀嚼失望,和苦涩的咒灵一样在口中无法排解。
不过偶尔,即使最微不可查的一瞬间,在你做盘星教教主的这些年,难道就没有普通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展现出了连你这个咒术师主义者都动容的光辉?你难道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叩问自己那个平时你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你做过教主,接待过形形色色的人,贪婪的,盲目的,真诚的,虚伪的,善意的,你并不认为芸芸众生能够一概而论。
相同的问题你时不时就会拿出来问你自己,你会问自己:人类与司辰,差距当真有那么多吗?在通往辉光的道路上,真的就不能再行一步么?
答案很简单:距离这个东西,只要存在,就必然有方法可以缩减。
“……”现今万籁俱寂,你们都屏住了呼吸。
但你是个贴心人(自诩),不在身体损伤的重要节点再给他精神一击,不管是里香还是夏油杰,你对击垮他们的精神几乎没有兴趣。
你只说:“只要你活得够久,死的不够快,就一定会像尼采一样找到属于你自己的老马。”
“尼采是谁?”
“区区猴子,不值一提。”你这个只上了一年学的人虚伪建议:“但如果你多上两年学,不那么快肄业,你就更有机会学到他了。”
夏油杰三年级叛逃的,小学国中也都正常毕业,他上了十二年学。
不管在哪里,夏油杰也都有点骄傲:“我根本不认识你,请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懂我一样。”
“是不懂。所以我才向你建议——我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在那里你不会有【眼前无路难回头】的窘境;你可以活在现实而不是你的偏见中,你对那个世界毫无责任,当然也可以任由它向毁灭或者繁荣的方向自由发展。你可以看看那里的人,如果你乐意,也可以当成生物学家观察猿猴。”
“然后,在某一天,我需要你配合我完成一场仪式。你会死——但有50%的概率能复生。”
不管你前面说了什么,在你讲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个夏油杰释怀地笑了,笑容牵动伤口,他又表情挣扎,但还是坚持说:“你是不是还要看广告复活我?”
“……”你本来想说不是的,你这么有钱一般是直接氪金。
可是不远的地方响起“噗嗤”一声笑,你蛙跳一步到墙根,然后把头探到外边,看见就站在你前面两三步远,抬头见不到脸的那个人。
黑皮鞋,黑袜包裹纤细的脚腕,向上延伸进黑裤,继续仰头,你见到黑色外套的一角。
不出意外,是五条悟。
你扶着墙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再抬头就能看见脸了。他把领子拉得很高,遮住下巴,右手捏着一道红光,蓝色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呜哇,吓人,你后退半步,折回暗巷。
你对夏油杰非常小声地说,他几乎只能看见口型而听不见声音:“你好朋友来了。”
不管他听没听懂,下面他就知道了。因为五条悟也一步跨进你们的私密小巷,从光里走到影子里。
“你们在聊什么,方便也和我说说吗?”他一脸冷漠但强调自来熟的样子让你社恐犯了。
还是夏油杰先开口:“我的家人怎么样?”
“逃了,一个不留。”
可以肯定的是,五条悟看起来是个好人,确实也是个好人……他不是那种会和夏油杰,或者说你,同流合污的那种。
你又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完全隐身在小巷中。不过在这个人面前,很难彻底不被发现。
或许他来早了,或许你和夏油杰聊多了,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低下头紧急呼叫正在闹脾气的里香:“女儿女儿,妈妈喊你。”
你的口袋跳了一下,证明她还在,仅此而已。
你对薄薄的口袋讲话的样子很奇怪,引来了1、2——两人关注,但你没空管他们。
“你去把五条悟揍一顿,我带夏油杰溜。”
揍一顿是假的,但里香丢出去的效果预计可以比拟飞盘之于猎犬,而且五条悟不会对她下死手——她长得很像另一个名叫祈本里香的咒灵,再然后,他会用六眼分析。这就为你争取了时间。
里香不理你,你在这个时候抬头,对【初次见面】的最强咒术师交代:“当然,我会把他的尸体留下的。确保造成百鬼夜行的主谋授首。”
“你又是谁?”五条悟顿了顿,看出你不那么想回答,他极有原则地说:“不行。”
哎呀,虽然你理应不认识他,但是两个可以相互印证的个体……他们的态度说不好也相通:对于反社会的行为,名为五条悟的个体就是没办法原谅。
你还有回去的仪式要布阵,而且你的身体恐怕只够五条悟打一拳,还是灵体好用,你低头,语调和缓轻柔:“里香,说话说话。”
“哼哼,”属于小孩子的清亮嗓音从你胸前的口袋里传出来,她听起来就是一个爱捣乱的劣童:“夏油杰只是失去了他的性命,而你可是找不到攀登具名者阶梯的学徒啊。星-夏。”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你的名字,活泼的声音挑拨你的耐心。
“而你,里香,如果你不为我挺身而出——”你不管现在的场景有多诡异,两个人类看你的目光有多惊异,你小声地继续说,内容的威胁性不因为音量低微,语声委婉而减弱一丝一毫:
“我会把你永远留在这。我还有数百年的时间可以等待,我还有很多人等着去结交……我还知道你需要我多于我需要你。”
你说完就抬头,看晚霞下的咒术师们,右手探入口袋,捻符纸一样精准地找到正在生闷气的里香:“现在,是你证明价值的时候。”
你的手势如同捏法诀,当你对准五条悟毫不留情甩脱手的时候,薄如纸片的里香在空中释放了自己的肿胀形体,她咆哮着冲正义的咒术师冲过去,嘴巴里说的却是:“铃木星夏,我恨你!”
……
小朋友总是不服管教的,因为没人规训她,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搓搓手,重新面向已经倒在地上的夏油杰:
“好了,终于又是独处时间,别问我为什么里香在这里。我从没和你说她现在是人类。”你摊开手:“你的家人都安然无恙,而且你也必死无疑,为什么不把死期推迟几天呢?”
夏油杰表情古怪,他右臂的伤口染出更多的血,左手指缝阻拦不了,他快休克了,他坚持吐出这些话:“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满口谎言?她是咒灵吗?你驯服了她?”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快要撞树的紧要关头和驾驶员聊晚上吃什么。”你伸手帮他止血,一天之内此人濒死两次,也是一种实力:“拜托了,我知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但退一万步说,你就不能心甘情愿为我去一趟虚界吗?”
他没问你虚界是哪里,差不多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代指死亡:“……你退的也太多了。”
“闭嘴,现在可没有抖机灵的时间。”见到五条悟让你有些焦虑,而你又很期待能在这里找到一个替身人偶,他可以带着虚假的信任奔赴死亡……如果规则能被代理人的结合欺骗,那么你的一点扑克牌把戏自然也能算上。
“里香不是真心想帮忙,那边很快就会结束了。”你的脚急促地在地上打着节拍。“你怎么说?”
“这有点难办,”夏油杰看你这样反倒笑了起来。“你要怎么让我复活?”
“你故意的吧,夏油杰。”你刚才怎么没看出这人求生欲那么强?
“呵呵。”
“……”
“另一个世界的我呢,你没考虑过他么。你可以试着说服他,帮你……牺牲。”
“噫,到底谁会想着丢自己喜欢的人到火里啊,你想吗?我不想。”你叉起腰,逻辑自洽:“得是不喜欢的东西才要丢掉。但你不一样,你和他身上有某种联系,我要的就是这个。”
“……”suki这个发音应该是只有喜欢一个意思,是这样的吧?你不是夏油杰,这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且,他是100%活,你是0%活,我这边的折扣是50%活——怎么看目标群体都是你,实不相瞒,还需要协助人【心甘情愿】。希望你在0.1秒之间突然领悟数学上的比大小原则。”
你的语速飞快,根本不考虑他和伤口一样快凝固的脑袋。
季末促销,你是迫切要下班的不合法经营柜员,五条悟是城市执法人员,眼前的客户既是你的销售目标,也是他的悬赏对象——
滴答滴答,圣诞老人携麋鹿和死亡翩然将至。
这是一笔大价钱,无可奈何的死亡和自愿交托有很大区别,就像被抢劫和自愿消费100万的差异。夏油杰的呼吸急促,可对于你需要他做的选择,他却迟钝缓慢。
于是,五个呼吸之间,你已有决断。
你把手伸到夏油杰断裂的手臂创口,手沾到他的血肉,快速地在周围的地上画了召唤赤杯所需的符号。他问:“你做什么?”
“召唤邪神,别在意,亲爱的。”你嘴上热情地招呼他:“这边给您申请到了先用后付套餐,不喜欢可以无理由退款——”同意扣1,不同意扣圆周率一万位。
你的声音平静、规整,热情的话语在冷硬的框架下彰显ai式的违和。招揽声与濒死的夏油杰呼出的气在昏暗的场景里蒸发。
这里有血,有废墟,有阴影,这里会成为他**的坟墓。
却也是他新生的……教堂。
当你手指裹挟锐利的刀锋划过他颈间的纪念碑……现场0人料到你会这么做,羊水自血管喷薄而出,洒到了你这个助产士的外套和手上。
“咳。”夏油杰咳嗽了一声,他被呛到了。
百忙之中你帮忙合上了他的眼睛。他如果还能说话一定会强势吐槽你,可能主动离群索居久了,他还有很多沟通欲望。
可他动脉破了,所以……
你侧过脸去,往外看,一半的阳光和五条悟惊愕的眼神就落在你被溅湿的半个身体上。
你对他伸出手,呼唤里香的名字,她立刻放弃缠绞眼前没使出五成本事咒术师的双手,比她刚才飞窜出去的速度更快,往你的身上弹射。
“人从血中生诞……放心,我虽然自作主张,但没伤害到他。”你喘一口气,五条悟的五官凝固如油画,现在,他在夕阳下溶解。
各种颜色在他脸上下滑。
表情堪称恐怖,你从没见过这样的这张脸,他向你走来,一步一步,声音自持低沉:“你做了什么。”
自持是表象,他想干掉你。
夏油杰陈旧的身体在已光影中溘然长逝,而你的提取淬炼技艺在布兰库格的一年里突飞猛进。所以当他的灵体在流光溢彩的夕阳下钻过世界表皮的破绽时,五条悟还没走到你身边。
“欢迎回到生者的世界——”你又对五条悟伸出手,呼唤的名字是:“夏油杰。”
被呼叫名字的人对自己的短暂新生难以置信,但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原来你是这种强买强卖吗?”夏油杰说话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灵体崭新而弥合,没有一道伤口。
生产的时候也只听闻母体有侧切和剖宫,没听说要在新生儿肚子上开个洞,他是【全新的】。
“我承认我有些粗鲁,但你快过来。”今日的场面第二次乱成一锅粥,你在忙乱中抽空和误入此地的最强咒术师说明:“如你所见,他死了,但没完全死。而且你可以交差。我会带走他的灵体——灵魂,随便你怎么称呼他。”
你曾经用如出一辙但比较生疏的手法挽救过里香——
但对于只是重伤的人来说,这个方法比粗暴还要更粗暴。
不过人不能等天上掉馅饼,生活在大草原里,狮子哪有不捕猎等喂饭吃的。又不是动物园。
道德和成果若不能两全其美——刚才的事情就是你的选择,你永远选后者。
你还说:
“在一人眼中罪无可赦的业,在另一批人口中,或许只是遥远的星星坠落的流光。道德在几万光年外并不存在。我想这是一个不算最差的结局,你不必亲手处置——”
在你和夏油杰虚无缥缈的手指指尖相碰时,你以极快的速度收纳了他。
“圣诞快乐,五条悟。”这是你在这个匆忙的世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简陋的阵法血迹干涸,然而极小范围内亮起光晕,直接把你的脸上的血浆照成融化的黄金。
你以一个不算风光的姿势跪坐石板地上,双手捂住胸前的两个口袋,在这重历史五条悟凝滞的身影前逐渐消散。
这就是【错误一天】的终结。
作者有话说:
星夏:你去把五条悟揍一顿,我带夏油杰溜。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里香:我打五条悟,真的假的?
原作2017线仓促结束
当然对原作恐怕只是开始,这边除了偷走一个教主杰之外没发生任何改变,尸体也给他留下了。
娟子:缓缓探头。
本来是百鬼夜行——打乙骨——输了——被小五拦截——gg
现在是百鬼夜行——打乙骨——输了——先被星夏拦截——小五后拦截失败——身体gg——灵体被带回
要我说其实五条老师也不想干掉教主杰的,(新宿那次能杀但没杀,全村+父母在一般公序良俗中已是罪无可赦,但事情没完全闹大,两个人一对一的分道扬镳都还能讲讲感情,所以放他一马)
(咒0中还提出,因为盘星教的势力一直存在,而且夏油杰要收集咒灵,客观上减少了高专方面的祓除压力。)
但是对方蛰伏十年突然窜出来搞针对市民的百鬼夜行,涉及到阵营对立,这事情就不小了,而且盘星教直接打到咒术界两大据点。往总监部脸上啪啪抽嘴巴子。
无论如何上面都会问责,而需要对此负责的是——教主杰!
所以他必须要【死】
界定死亡这件事——死要见尸。然后星夏水灵灵钻了个空子。
五条老师:啊?不是你这人说话说一半然后打车走了?
星夏:我还祝你圣诞快乐,我人真是怪好的嘞。
世界观突然被打破了。
挺不讲道理的,这要出现在推理小说里,简直就是本格作风推进到最后,发现凶手有超能力。侦探:原来你是搞第四天灾的?天杀的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在江湖悠悠~
以后应该会给这个原作世界写番外,可能就是变猫的——教主杰环游世界归来发现挚友怎么一年后死了,啊?
五喵:我是咒术界最强,其实我没有死,我在五条家地基里埋了2吨黄金,现在需要五只小鱼干解冻封印喵,给我小鱼干以后我直接——啊什么,罐罐?罐罐也行,等价小鱼干,事成之后我立刻分你一半,并封你为圣火喵喵教大护法喵!
第108章 第108章再见了布兰库格[VIP]
突然被你折叠成纸片的两个灵体都不是很乐意搭理你。不过比起他们,赤杯是你首先要应对的第一者。她在你趴着的这块地毯前有段时间了。
她应该挺喜欢你跪着的样子的……你的挫败,她的愉悦。
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你会送她一个很好的离别赠礼。
“我的孩子,旅程还顺利吗?”
她明知故问,你俯首称臣:“一切顺遂,母亲。”
“很好。你多了一位客人,看来一天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是指夏油杰。
你隔着口袋捂住两个灵体,故意说的勉强:“意外总伴随全程不是么……比如程序错误什么的,不过我相信这都不是大问题。”
等她留下两句对你推进流程的期待,然后离开,你才松开包裹胸前的手,放他们出来。
无论里香还是夏油杰都毫无动静。
走在所有人前面就会太超前,太超前就会……得罪所有人。他们漠然而默契地都不搭理你。
你……你也不理他们,脱下外套,去浴室清洁了身体,再次出来的时候,只给羽绒服一个眼神。看到它没被翻动过的痕迹,就知道无事发生。
你穿着浴袍到工作台面上,给你的另一个怨种朋友写信。
在布兰库格村民、特务、里香、任职教主的夏油杰以外,你还得罪了新王——你本以为你们可以直接撕破脸,所以放心的把钱花完后又捋走大半的暗中力量,用他们的血敬献赤杯。
结果么,没什么比吃回头草更尴尬的事情了。幸好你能提供的便利能成为你们之间最好的润滑剂。
你写道:
【亲爱的挚友,我认为我们曾存在一些误会。请允许我对你表达最真切的哀痛,不过客气的话就说到这里。】
……
【神明护佑的新王、地位尊崇的具名者,我向你倡议:请问,你想成为统率欧洲与漫宿的新司辰吗?】
这篇书信经历了三轮改动,废稿堕落在天鹅绒的地毯上,堆得比你的跨时代羽绒服还要高。
最后,在一个金铜色的午后,不知经历了几个日月,你用娟秀的字迹将拟定好的、足以改变历史和未来的内容誊抄在羊皮纸上。经过一番仔细的裁剪和火漆封缄,直到连圆印的边缘都完美到一丝不苟,你才起身。
把这封至关重要的信函送到邮局,付了会影响一生的几便士。
接着你回到噤声居屋,倒头就睡。
有作家曾经写到【睡眠是小小的死亡,而梦醒是新生】,这句话有他的道理,因为人在睡梦中无从得知过去了多久,闭眼——睁眼的过程往往在脑海中只一瞬。
和新王的再度相会始于你的小憩终止,他就站在你的床头……
你对一觉醒来有陌生人突袭到枕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看了一眼天色,你说:“日安。”
阴天,看不出时间,只能判断是白天。
他也说:“日安。”
你接着讲:“你长得比我想象中更好看。”
他态度矜持:“谬赞。”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你房间里就更好了。
在两句对话结束后,你的脑袋经缓冲想起了要紧事项。寒暄到这里即终止,你摸到右手边还有血斑的眼镜,躺着架在鼻子上,从床上起身。
新王盯着你的身体。
你解释:“100年以后,东方,他们流行穿这个。别介意,女人也能穿西装,而且全棉的很舒服——适合工薪阶层。”
你稍微透露了一些【奇遇】内容,这样做并非毫无用心——你希望他知道你有他触及不到的事情。未来之事不一定能成为底牌,但多抓点在手总是好的。你希望新王好奇,也希望他误会你的态度转变一定程度源于时空旅行。
接着依照思路继续回到你在信中的主题,说实话,你本来以为会在梦中见到他。
“欧洲饱受战乱之苦已久,并且漫宿也有一席虚位以待……你既是神子,又有国王的权能——”冷空气让你舌头打结,但内容的开创性挽救了这场极具诱惑力和魅力的演讲,现场的听众至少有一位全神贯注。
新王不会错过一分一毫。
“你为什么帮我?”
“去了21世纪发现工业才是发展的根基,我只是顺应时代而已。就像赤杯饮干浪潮,铸炉取燧石而代之。旧神陨落,新神从他们的尸体中爬起来,走到更高的位置。”你眨眼,说的不完全是真话,也不完全是假话。
你还说:“虽然赤杯也是我的母亲——但是为人子女生来就是要背叛母亲的,弗洛伊德说的。”恋母情节开创者,传奇伪科学大师,在1937年的今天,西方世界被这种猎奇说法吸引,但又不愿意广泛承认,但还是……被吸引。
“以防你有认知障碍,俄狄浦斯王是男性。”
“不妨碍,女人男人都一样,贪恋社会地位,也贪恋爱。传统家庭结构父亲掌握社会权力,母亲掌管爱。最后他当上了父亲曾当过的国王,也得到了母亲的爱,也就是……弑父娶母。而权力与爱合二为一在我们伟大的母亲司辰身上。”
你纯粹是在乱讲,但确实,爱和死亡在某些扭曲的时候可以等同。
这个观点新王也愿意买账。
因为他就是这么扭曲。你不敢告诉他这点。
不清楚这里的铸炉何在,但……至少你的那重历史里,你的真正的上司——白日铸炉,允诺了你在这里胡作非为的行为。
而你听从她的领导。
你现在要怂恿她的孩子在另一重历史里成为铸领域的新司辰,怀着【爱】将本属于这里她的位置取代。
否定完重要洽谈对象,万万不能就此结束,不然他就会一直记得你的拆台。你朝他单膝跪下,名义上,献上你的忠诚:“请带领我、改变我、驱使我,直到达成您的愿望。”
……
隐秘世界的寻租行为根本无迹可寻,事情是这样的,你和新王最终达成了盟约。
你会在记载历史的本子上写下他的名,他会再之后实现你三个愿望。
“首先,我想成为您的具名者。”送给入职一年即失业的图书管理员本尊——她在布兰库格以后肯定待不下去了。
“当然。我麾下理应有你一席。”
“第二,”你把目光投向小山一样堆叠的草稿纸旁,跨时代的羽绒服:“我这边有两个抛却肉身的灵体朋友,我想,他们需要很多有关灵体生存的常识。”
“那是当然,不过他们为什么待在衣服里不出来,折叠禁锢的感觉并不好。”
“我们最近在闹矛盾。”你快速说。
“?”金雀花血脉金发碧眼的优雅男人对你投来疑惑的一瞥。
“她,我不小心拆散了和情人的会面,而且督促她做了一些武力工作;他,因为一场意外我不小心在他脖子上割了一道伤疤。”致命疤。
“呵。”在场囿于人类身躯的第三位灵体轻笑:“女士,有机会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当然当然。”他永远也听不到了,事成你就离开。
“而且,有个不情之请,我想知道如何将灵体与肉身再融合。她——”不知何时,里香已经从窝囊的衣服口袋里钻了出来,她正站在地毯上绞手指,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
看起来里香不会【恨你一辈子】了。
你指着她:“并非忤逆您,只是……她有一个想共度一生的绅士。”
说起【淑女愿共度一生的绅士】乙骨忧太,你倒是一点也不牙酸。
你得到了新王勉为其难的准允。他曾经是自由的灵体,出生就是具名者,后来漫长的囚禁岁月里被典狱长拿来做了不少实验——他答应把最重要的实验结果告诉你了。就算这涉及到一段他不愿提及的过往。
“你的第三个要求呢?”
“不是要求,我的主人,而是请求。”你是全场最会讲好听话的人,你对他微笑:“不过这件事情还请等以后再说。”
新王又离开了,他微服私访经过此地,然而这里的村民不欢迎他。
他离开后,里香跑过来亲亲热热挽住你的胳膊:“星夏,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而你,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官。”她才多大?16,你摇了摇头,拂开里香的手。你才不要和里香做朋友。
你走到血迹已经干涸的衣服旁边,提起衣角抖抖口袋,直到自闭了很多天的夏油杰像纸片一样落下:“一不小心活下来就这么令你接受不了吗?”
“你就这样描述这件事吗?”他讲话阴沉、抑郁,仿佛一个理想幻灭又背离故土的绝望教主。
不是像,他就是。
“我很少对年轻人进行乐观教育——但是比起失去了什么,你应该想想得到了什么!打起精神,里香可是跟在我后面很多年,你几乎刚摆脱**就能自由行动了。”你把深埋绒毛里的夏油杰展开再展开,露出一张皱巴巴而且颓丧的脸。
“……”他又把自己翻折起来,翻盖手机一样合上,拒绝和你说话。
你的小爪子开始扒拉他:“时间有限,你真的要把自己大好人……灵生浪费在郁郁寡欢上吗?怎么说,莫非你苦冬。”
他确实苦大仇深,反驳你:“50%生。”
“还没到收割的时候呢!而且五条悟都要把你掐死了,或者随便怎么样,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会死。”再退一步说,生命本就易逝,百年足够誊写一人的全部光阴。你就是再等些年也无所谓。
当然这种话你不会说出来给他听……商谈不聊底价,周旋才是王道。
“我倒宁可是他杀了我。被朋友杀死总比被你好。”
“哦,那你一定也料到了他其实不乐意这么做吧。”
他呼吸一滞。
你接上:“还是说你故意的,你想报复他。”
“不是的。”
“你想让他难过?”
“不是的!”
“手刃敌人是一种快慰,但如果他杀死你,是否会感到痛苦?”不管怎么说,你正在让夏油杰更痛苦:“你有点不够喜欢你的朋友哦~”梦想太抽象导致的。
“难道你就喜欢他吗?!”
“这个嘛。”你停顿,接着开口:“我倒是不否认。”
“……”
“不过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啦,这我也承认。”你对夏油杰眨眨眼,想当年你跑路的时候……
“不可能。”他突然说,有一点确定的东西令夏油杰稍稍恢复了自信,你能从声音里听出轻蔑:“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你的脸……”
“我脸怎么了?”
“你不够漂亮。”
“我懂了。”你戳他开始膨胀的灵体,像一团果冻,凉凉的。
“你懂什么?”
“你是看猴子都要分相貌妍丑的低俗人。”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长得不好看?”但你已经证明了咒术师身份——至少不是他眼里的猴子。
你补充,加大力度用手指怼他:“而且你粗鲁的以为这样能打击我。”苍白,浮肿,疲惫,当你看向镜子,你也不会被这样的容貌吸引。
“是啊,打击到了吗?”
“没有——考虑到你在很多天前,在2017年,你对另一重世界的自己倒没有如此信心。所以恰恰相反,我赢了。”
当你说另一重历史的夏油杰正在【痴恋】你的时候,这人可毫无反应。
“……”
“我就不能是单恋吗?很合理吧,出现在一对朋友之间——其中一人爱上了女孩,但女孩喜欢另一个。”你对自己的容貌毫无争辩,好不好看也不是他一句话就定下的,他都没见过你的脸。
你只是夸耀:“而且他挺喜欢我的,以前挺喜欢的,后来我叛逃了。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影响:我和一个叫做五条悟的人曾经交往过,我一问他就答应了。大概是因为我的心灵美吧。”
他觉得你在胡扯:“我不信。那你怎么不和他结婚。”
“因为我在2007年去了一个小村庄?别这样看我,哈哈,其实主要原因是我干掉了一个辅助监督,不小心被发现了。当然,我也曾顺便帮了叫做夏油杰的男学生一个忙。听说他现在在咒术高专做老师。”
“我不信。”几个字夏油杰已经说倦了,但他的态度正逐渐将信将疑。
渔网已经布好,大鱼也被饵吸引,现在正是收线的好时候,你低下头,锐利的视线穿透书卷气的镜片,嘴上说着哄劝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亲眼看一看呢?”
隔了有一段时间,他的声音病恹恹的,失去力量:“你就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对吧?”
你献宝:“猴子的广告学。”
经常有那种天花乱坠的广告,结果到最后就只是为了宣传一件小小的东西,这样的反差让客户感到新鲜——如果不贵他们就会想买,所以……
“你这样说不会造成反效果吗??”
“我乐意。”终于快到了要尘埃落地的时候,而你又额外收获一个强力【学徒候选人】,过程虽然有艰辛和看不见的汗水眼泪,结果却圆满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你很高兴。
而且你知道夏油杰会同意的,最终会的。你们都是人类,没到最后都不想死。
他,被乙骨忧太打翻的时候没想了断,见到你以后还扬言谋划下次一定,而那时他的咒灵都已被祓除殆尽。即便最后,五条悟在的时候,他化身为灵体,当你对他伸出手,他也毫不犹豫越过昔日挚友朝你这个一言不合就亮刀片的人冲过来。
夏油杰是自愿被你带走的,嗯,半自愿。
“那你划开我喉咙的事情……”
如果道歉有用,你也一定会的。所以你说:“我和你道歉,但我需要血,而且需要你死亡,在灵躯离开身体的一瞬间……”
温良恭俭让干不成事,应当决断而不是怀疑。
夏油杰自己也知道这点,他只是太骄傲了,不能接受本人成为【被决断】的对象。
他终于给自己打气,字面意思上的,他从揉成一团的塑料袋变成了穿着僧袍的带发和尚。灵体不用吃饭,不用洗澡,不用换衣服,不过如果他想,他能换。
未来一段时间内新王教的。
夏油杰至今没换着装。
里香评价:“丑。”
你没说话,你点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的意思。”你一边戴上瘟疫医生的鸟嘴面具,一边说。
“你在讽刺这是奇装异服?”
“我可没说。”
“比起女士风衣我宁可穿袈裟。”
“懂了,东方人的种族傲骨。佛教是印度经由中国再传日本的哈,以防你不知道。”
“……”
到了收尾的阶段,你们每天也就讲这么几句话,而你真的是最忙碌的人,堆在桌边的书籍比人高。
你是团队里唯一处理实际工作,也唯一有能力完成它的人,他们就算能犟过你,也不会开口拆台反驳。
终于,在最后一天。
你抱着属于图书管理员的厚重日记本,它曾漂洋过海,落入咸湿的浪花,经过火烤日晒,她的主人只在扉页留下暗示性的一句话……
“新客入场,要怎么推翻旧人的独断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你的手指抚摸过封皮冷硬的金属凹槽,上面的花纹好看但扎人。你对不会回应你的日记本呢喃:“我只不过是牌桌的引路人而已,虽说,为了扶持新司辰,耗费不少心血。”
真羡慕这具身体的主人,睡一觉醒来就直接从凡人登升具名。而你要回到一个【旧司辰】掌权的世界里,走漫长晋升流程——
你已经决定要回去了,不留在这。
提笔,沾墨,在窗外的风穿不进厅堂,安静永远无法打破的永恒书房,你独坐工作台边,一人享受最后的时刻。
你想了想,怀着敬意提笔写下——
【这是我最后、最伟大的作品,钢源诸神于日之道途升起。骄阳已死,第二拂晓只能由我们自己创造,我以盗火术为新王塑造路途,伟大的功业就于此开启,并永不落幕。】
【新王的铸造厂与车间因生命而颤抖。铸厂具名者的歌声在天空中回荡。拂晓降临,王许诺过欧洲将不再有战乱之苦。具名者们附和……但一场胜利亦被许诺。这是一个悖论,我理解这个悖论:将有一场战争,但并非为了对抗尘世的敌人。】
当你停下颤抖的手,黑色泛着金红的墨痕未干,你听见外界鸟鸣,风声,岛外的村民在甜美的骨头里白日畅饮,教堂里牧师在为新生儿祷告,棺材铺里钉锤敲敲打打……布兰库格一如往昔。
但世界已经改变了。
你合上这本即将不属于你的日记本。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将两个灵体叠好装进口袋,确保静悄悄的走廊上只你一人。
你对走廊尽头的新司辰颔首——你的膝盖只对不得不弯的对象着地,现在,他虽是第一位钢源司辰,但远不是你的主人,你只愿意对他点头。
“祝您得偿所愿,我的朋友。”你对他说。
“我的具名者,你要去哪?”
去哪里呢?你摘下眼镜,把它抛在地上,反正以后要用它的不是你。甩了甩头发,昂扬的锐气无端从温驯的身体里蒸腾而出,你在长廊里穿行,直到走到他面前:“去和我的领导复命。”
打工人的宣言被你脱口而出时响亮又铿锵。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篇就写——跑到高专去(放心没有看漏一集),第三个愿望和星夏身世都留给倒序,谈恋爱的时候讲吧。
【这是我最后、最伟大的作品,钢源诸神于日之道途升起。骄阳已死,第二拂晓只能由我们自己铸炼,我以盗火术为新王塑造路途,伟大的功业就于此开启,并永不落幕。】
司辰之书结局里有这么写的“这重历史是我最后、最伟大的作品。”(基本每个结局都有这个说法)
“如果太阳已然败北……那么我们就必须创造我们自己的第二拂晓,用眼,用手,用我们内心之下的光明。这并非易事,但伟大的功业何时容易过?盗火术会为我们塑造前路。”技艺嬗变与解放文本。
【新王的铸造厂与车间因生命而颤抖。铸厂具名们的歌声在天空中回荡。当拂晓降临,王许诺过欧洲将不会再受战乱之苦。具名们附和着……但他们也许诺了一场胜利。我理解这个悖论,将会有一场战争……但不是对抗尘世的敌人。】——革命者胜利:新具名者,这是引用原文,但是为了表达结局,不是为了偷懒,还是用了。
【睡眠是小小的死亡】疑似是在押沙龙里看到的——疑似——肯定是某本书,但这个概念多个领域都有提及所以说我就是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先讲的。而且我也是不确定是否在那里看到。
星夏:只要你愿意实现我的三个愿望,我立刻动用图书管理员的撰写未来职权,拥护你为新司辰。
新王:OK
司辰之书有101个结局,这里选择的是——革命者胜利结局——新具名者,内容是:新王(他原是灯具名者)成为铸的司辰,并且要掀起一波漫宿战争,他允诺了一次洗牌的机会,让追随者都能获得荣华和匹配得上贡献的身份。(漫宿大战启动,这下英国要统一欧洲了)
星夏belike:前后全忘了,我与神明画押,坑了赤杯全家——
道理很简单,蛋糕就这么大,扶持了一个新的人来吃豆,赤杯未来的欢乐豆就少了——资源有限呢。
而且新王的势头不会小,工业、铸造业、钢铁,干这行的很多都发家了~又是20世纪,工业多重要不必说。
这下赤杯傻眼,没把骄阳弄起来,但来了个搞革命的。
星夏:猎杀时刻
简直就像是职场勾心斗角之把纯元斗走了,来了个甄嬛。
以后如果写司辰之书衍生的话,感觉新王这个人设也很带劲。疯批的性张力和领导的性缩力结合起来一定很搞笑吧()但给他这种家伙打工无疑会是很痛苦的事情,所以还是先和纯情20岁小龄人类恋爱吧,冲!
第109章 第109章遭遇饥荒,但一肚子坏水[VIP]
失重解除。
脚下重新变成宽厚的土地。
你同时感受到了由物质构成的身体重负。
接着定格在你身上的,是导弹一样终于跨越时间隧道追随的眩晕和反胃。
该来的总会来。
你认为这是最羡慕灵体的一集,他们不用遭此劫难。
“呕。”这姿态并不优美,趴在地上,发丝垂到石板,还有灰尘泥土在阳光下飞舞。酩酊大醉后紧急接到电话要去处理工作的上班族连值3岗差不多就是你这样。
你摸了摸嘴巴,什么也没吐出来,但舒服多了。
“这里怎么是高专?”仪态良好的某位教主发现端倪,他又在你抬起头的时候问了:“这里是高专吗?”
熟悉的墙垣,不过它完好无损,前段时间你才在另一重历史见过。你还在后退几步的阴影中看到了【盘星教教主命丧此墙下】的圣地巡礼标识——没有那种东西,但那毫无疑问就是同款打卡地。
这里是咒术高专。
你不回答他,低头看自己身处的手。骨瘦嶙峋,凹陷的手腕翻转过来是突出的骨线,四排清晰浮现的骨山连接到圆润的腕骨,绿色的血管排布山峦之间。
接着,灵体夏油杰又问你:“等等,你又是谁?你是图书管理员阁下吗?”
里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喊你“妈妈,我们回来了。”
世界的万花筒在你脑袋里旋转,舞厅射灯式的晕眩。
你摇了摇脑袋:“闭嘴,你们两个都是。里香你带夏油杰回盘星教,我换条道走。”你已经分不清这是由于水土不服还是营养不良了。
你用脚跟在地面上蹬了两下,才接着说:“不才铃木星夏,【初次见面】,因为不够漂亮而打扰到你的眼真是对不起了。”
两句话,下达了指令,也让夏油杰有了熟悉的感觉——你就是他认识的图书管理员!
“为什么不一起走?”里香晃悠悠向你走来。
“未登记的咒力会引发高专警报,如果你被邪恶的咒术师抓到,就会被送到研究机构做实验——详情请参照我们的好朋友维克尔。不过放心,如果你被抓了我在医务室有人,我帮你求求情,硝子说不定就下手更狠。”
里香不朝你走了,她身影依旧颤抖,仔细想来应当是你的意识在天旋地转。
“夏油我们走吧,妈妈脑袋非常好,听她的。”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在找她,所以分开我们就能走。”不能保证这会接到警报来探查的到底是不是特级,但分开最好。
“我是想问——为什么?”
“真可惜,你都没谈过恋爱,我该怎么和你说?”
“你真是从了你妈。”
“嘻嘻。是你太笨,不愿意相信她说的就是实话。”
你听他们讲话脑袋更疼,出言制止:“夏油,你要是被抓到,应该会直接上交总监部——再找个猴子科学家联合研究: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分出两个人?记得别放别的咒灵,挑小路走。”
三言两语化为两个字:快跑。
说完你就没空管他们了,你先挑了个方向离开。
遵循记忆判断,这里应该距离操场不远,而操场又靠近山上的佛堂。你打算一路隐蔽地不惊动人地摸索过去,然后从那里离开。
你的头脑随着呼吸和时间愈发清醒,终于不用贴着墙前行。
照理说你该在盘星教的大楼里醒来,然而却被送到了这里,恐怕又是什么身体和灵魂统一的把戏。你被赤杯送到了盘星教,却在咒术高专离开,现在……你又来了。
不熟悉但相似的岔道让你心生犹豫,左边,还是右边?
你走了左边,又撞见相同的景色。
白墙黑瓦夕阳,周围一片静谧。无人守卫的迷宫矗然站立,你在其间方位不明。
值得一提的是,你的咒力曾经登记,现在又被排为外来,你又是叛逃的敏感人员,乍然出现在脚下就是薨星宫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派出现有的战力最强。
甚至只是一个可能性,你撞见特级的可能性,都让你有些紧张。迅速穿梭在阴暗的小道上,无光的路径和身后传来的一阵风声让你迅速回了头。
幸好,身后什么也没有。
你吁了一口气,真是自己吓自己。回廊里只有你拍脑门和呼吸的回响,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你又掉头正欲赶路,不管怎么说,善始善终才是最稳妥的。你还要去见七海,还要再和灵体夏油杰交待这里的事项,你还没告诉他其实在这里你是盘星教的教主——
你的额头撞上一堵坚实的墙壁,冰冷光滑,但它散发着太阳晒过的布料还有清淡柑橘味道。同时,它还代表推拒,拒之门外的冷硬让你有一瞬间想拔腿就跑。
大事不妙,你摸着鼻子后退一步,却只往地上看。一双皮鞋立足地面,布料裹挟细长的腿向上延伸,直到没入黑色高专外套规格的衣摆布料。
方才你就撞在这个高挑身影面前的空气墙上,无下限和分子之间的距离把你的鼻子害惨了。
冰冷的空气灌入你的鼻腔,轻盈得让你想打喷嚏。你转过身,自暴自弃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当然,五条悟不会让你如愿的,他闪现到了另一面。
你没看见那堵墙是如何飞旋至又一次降临面前,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的声音:“你不用抬头么。”
冰结微妙的氛围就被他一句情绪不明的蔑视一击射穿。
不是针对谁,但你个人建议他先削掉一截腿再来和你讲话。
显然他不会的。
你先是颤抖了眼睑,再后退半步,回到你刚才碰见他的原点,仰起头,将天空和高于你的人完全纳入视野。你看见五条悟亮着蓝色火焰的瞳孔和结霜一样雪白的眉睫。
就长相而言,他也一点没变。他手指上绕着撕扯开的绷带,手眼间各自凝起咒力的联结。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这句话你听出来了,赤裸不遮掩的轻蔑。
你说:“确实不如你发展得好。”他懂个屁!
“告辞——”
他懒散但暗含警告的声音打断了你:“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这里是咒术师的领地。”
五条悟朝你逼近一步,他宽大的手掌朝你手腕伸去,你躲开了两次,但没拦住他的术式顺转,久违的力道把你往他那边推了过去,他侧开身子,转了个弯拽住你的手臂。
这一把名副其实的老骨头要被他一握出咔哒声了。
当然长生者的身体强壮异常,你的设想并未发生,只是虚弱带来的短暂力不从心让你仿佛重回饮酒过度的时光。
你很用力地抽回了手,过分用力了,因为五条悟在刚触碰到你没多久就惊讶地放松了力道。也许是基于一个事实,你外套下的骨瘦如柴让他没预料到。他轻松就圈起了你的整个上臂,然后吃惊地松手。
算他识相,你举起双手,态度不算真诚地投降:“误入贵地多有得罪,但这次纯属误会。”
他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我马上就走。”你维持手掌展开朝向他的站姿,“看在我们曾经交往过,我和你挚友关系还不错的份上,能放我一次吗?”
五条悟的脸色倏然变得很差,你的心情在跷跷板另一端,你压下愉悦面目诚恳:“我保证下辈子一定不乱跑到高专。如果能指条路就更好了。”
蓝色酒精在他眼底燃烧,基底是愤怒,他的眼睛折射了此刻太阳的金光,更有火焰的味道:“【关系还不错】,你管睡在一张床上叫做关系不错?!”一开始是轻声漫语的玩味复述,后面转为急不可耐的指摘。
“听起来是不错,”躺一张床上应该也差不了,你再后退一步,但这次他却更紧更用力地扯住了你的胳膊,你感觉骨头上被贴合一圈钢印束缚。
你不喜欢在没做好准备的时候遇到咄咄逼人的家伙,你就好声好气的进一步和他解释:“你这么八卦干什么呀!”
“铃木星夏!”
“有何指教?”手臂隐隐传来的疼只让你觉得快意,把人惹毛了对你毫无好处,但你开心。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还堂而皇之的跑到高专来?”
“说了是误入。”高专什么的,前些年也去过不少次了,不过是京都的。“你能松手吗?”
“不。”他又变得冷酷,“你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现在我想离开,请你放手。”
“你可能理解错了,铃木星夏。作为高专人员,我再次警告你:这里是受天元大人结界守护的高专核心地带,不是你三言两语敷衍一番就能进出的地方。你是怎么进来,有什么意图,接下来要做什么——”
“真好,你一开口就是浓厚的总监部风味,说到这,不如直接把我交给他们吧。反正咒术师不就是得听高层的话吗?”
“呵。”五条悟发出冷笑,你怀疑自己说的不是一句中性的叙述,而是说成了“座下走狗”“提线木偶”之类的讥讽。
“别这么愤世嫉俗,咒术师。”你说完以后就低下了头,声音变小了:“这里有一个饥寒交加的人还没抱怨生活呢。”
是你想来这里的吗?
明显不是。
你想在这种错误的时候碰到五条悟吗?
不想。
不过经历了一段对话的功夫,你充分认识到,眼下的场景根本无需担忧。
五条悟出场,想必不会有别的咒术师介入,而看时间,和你分道扬镳的他们应该已经跑掉,而你……不管是五条悟,高专,还是总监部,都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大可以放轻松。
无论是布兰库格还是另一重历史的纪念品,最紧要的关头早就过去,现在,你可以放缓步调。
真是的,早知道你就在分开后直接找个地方躺下不就好了。不,等等,那样好像也过于随波逐流了,变数太多。
……可是……你又抬起眼皮从下往上瞟五条悟,你只能看见他五官坚毅的线条,轮廓分明的脸颊,如果是五条悟的话,他应该不会把你随便乱丢。
真是的,你想,明明一开始觉得见到他是最差的可能性。结果现在想来好像也还行?
也对,你被夏油杰误导了。
你可从来没想着打翻咒术界的餐桌,再反手扬起一场举世洪水——
疲惫的波纹再度显现,你的世界不天旋地转,但也不是毫无波澜。潮水上涌,洗刷你的感知,没过生疏到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但这次,你没有挣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也合上了感官对外的门户——
在最后,你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支撑住你的脊背,你的骨头倚着他的手心,后脑被臂弯所承托,你的海里无端有了柑橘和薄荷的香气。
你听见有人在急促呼唤你的名字,他叫你星夏。
挺坏的,你这人。
一句话也不交代,就把自己迅速丢给了一定不会抛下你的人。
但你在很多年前就抛下了他一次。
作者有话说:
一年没吃饭缩水了——苦日子限定星夏。前天刚笑完教主杰,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
星夏:什么嘛,原来小五是好人!
接下来几章都是小五的场子
上章这章标题,取自苏辙《送王适徐州赴举》,改了一个字,完全背离原诗本意,属于断章改意。
原文是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夸自家女婿性如温润白玉,文章有深度,今年一定考上。
咱这星夏性子冷,dk感情深。
写久别重逢有点不知道怎么写了,希望明天能想出刺激的东西。
第110章 第110章喂你在哪?[VIP]
苦水在你口腔中分泌,一道类似劈砍的疼痛发生在你的脖颈,穿过直线又作用到下巴上。你在一阵子前抛弃的感知回到你身上,强迫你清醒。
你睁开眼。
这是一座压抑的小房间,黄昏的暗沉烛火映照墙上贴满符纸的囚笼,你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板凳上,靠背抵坚实地支撑着你的头,却也强硬地抵制下巴,你干枯的手臂垂在椅背两侧。
抬头,你看到了抱胸站在你对面的五条悟。他给自己的眼睛缠上绷带,你就只能从肢体情绪中看出他的不耐烦了。
“真能睡啊。”他说你,然后随手从口袋里给你丢出一样东西,你没从它是抛物线的时候看出那是什么,也没伸手去接。
不乱接东西是人区别于飞盘小狗的重要特征。
等它落在地上,你才看清,是饭团,便利店最基本的款。手指大小的馅料,其中一半是蛋黄酱,一拳米饭捏成胖乎乎的三角形,一整片海苔。
“硝子说你是营养不良晕过去了,我找学生要的,就这一个。”
哦,他不会指望你把它捡起来吃掉吧?
你不会的。
饿了一年了,再多两天也死不了。
你坐直身体,推了推椅背:“这里看起来不像医务室。”你以前也从没来过这里。
“不是。这是你出不去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放我走吗?”
“在你坦白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专之前,是的。”
“冠冕堂皇。”你评价:“校长没批吧。”
“不管怎样,你走不掉的,铃木星夏。”
五条悟只用一步就走到你面前,你看不见他被白色绷带遮蔽的眼睛,他三根手指捏住你的下巴,迫使你抬起头。你一点也没反抗,这不代表你就缺乏尊严。
你说:“随你吧,五条悟。”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他没松开手,甚至更过分了,仅用无名指和小指托住你下颌,虎口贴着你的嘴唇,温暖的触感并未掩饰分开的手指捏住你的脸——位置甚至高到颧骨——的粗暴。
“你至少活了有一百多年,现在这副闹了饥荒的样子也不影响生龙活虎。如果把你做成木乃伊,你还能说话吗?”
他好变态啊。语声戏谑,但也冰冷。五条悟希望你知道,目前的情况是由他为主导。你认为他想羞辱你。
你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没使劲,但烧起一团火。
等他松手挣脱的时候,校服已经开始掉落灰烬,而且白而结实的手背也烫出红色的伤疤,烤焦的味道在狭小空间弥漫。你还看见他困惑地盯着自己的伤,随即释然:“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还真是一直这样。2012年也是你,对吧?”
你的回答和他有时差:“如果把内脏掏出来洗一洗,放回去恐怕也活不了。”身为长生者,固然面向永恒,但这不代表不会死,开肠破肚又不是冻干复水就能恢复原状的事情。
“……我没——”五条悟住口了。
“你想做什么?”他问你。
“想走。”
“想都不要想。”
你冷漠地看他,不再开口。
“……”
你不打算说话了,五条悟一点也不会聊天,也不会谈判。你又冷又饿,没空考虑他。
过了一会,他空洞的声音已经遮掩不住焦虑:“好,你不肯开口是吗?”
你已经过了被冒犯的回击阶段,现今听这话笑了:“那你倒是问啊。”
说着你自己反倒呛了一口,又低下头止不住咳嗽,完了才接着说:“我在这什么也不会做,从刚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你完全不听的吗?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觉得我很邪恶,过来必有图谋?所以你没办法接受我只是,嗯,路过?”
路过这个说辞实在牵强,可那就是一场误会带来的全部——这是彻头彻尾的真话。
你抬起脸,形销骨立但依旧年轻的面容上露出柔和坦诚的模样。他被烫伤,但没发火,你觉得即便为分寸感,他值得一些好脸色。
“就是这样。过去十年,对了,现在是2017么?过去十年我可什么都没做,除了……肃清违法乱纪但不被任何职能机构管辖的灰色地带。”只要你想,你可以说好话的,你的内心没那么倔强。
然而,五条悟的声线依旧冷硬,但他的停顿中也有困惑:“你是说除了岩守知子和那几十个普通人么。”
什么嘛,搞了半天他还在纠结那时候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脑袋里装的可不是自己的脑子。”你说:“如果冥冥真的能智能导出录像——总之岩守死的不冤,她可能早在那之前,那次康子的事件里就死了。”
“你能确定吗?”
哪有100%的事情,“当然不能。”
五条悟气笑了:“那你就把她杀了?!”
“那是应该乖乖的上报总监部然后等到流程下来发现她已经金蝉脱壳留空壳,但是无论如何幸好我们还保有正规的流程和正义的心——吗?”路上有一个垃圾,你顺手捡起来,就这么点事。
他冲过来握住你的肩膀,并不很用力地摇晃:“所以呢,你就觉得自己毫无问题吗?”
“就算,就算如你预估的那样,她当真是诅咒师,而你那样做无妨。我问你,那些普通人,他们算什么?你之前对咒灵做过的古怪的仪式,原先是用在普通人身上吗?你还认为这一点问题也没有?”
五条悟的情绪激动起来,你听见他的声线颤抖,咽喉压抑快冲破防线的蝴蝶。
你叹了一口气,你和五条悟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再不该做我也做完了,而且我并不后悔。”你说,“同时,我应该提醒你,五条悟。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那些人算不上好人,但你或许也认为他们算不上坏人。当然啦,只是带风俗小姐回家而已,可以说这不正义——但也不邪恶,至少不至于死亡。更何况,就算是死,”
他藉由你喘息的功夫接上:“那也不应该由你执行,你不是城市义警,从来不是。”
“对,我承认。”你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继续讲:“既然你这么喜欢身份的理论,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打开门让我离开呢?”
就是这样,你压根不乐意与他辩经。反正按道理讲你没有处置任何人的权力,那他也没有。
“你违反了——”
“撤销了,2016.”如果他是想说这个的话。
你握住他带伤、抓着你肩膀的手,慢慢的,以一种不可质疑的力道推开禁锢。你的力气现在不大,但他依旧被推动。五条悟动摇了,为他不值得信仰,但他依旧一定程度倚靠的规章。
在这个无异于赤红教堂的人间,吃和被吃……也就那么回事。而你们都知道的是,坚持约束和时刻守着分寸的人总是更容易受伤。
你杏仁大小的黑色瞳孔注视着他,五条悟站在你面前仿若一尊俊美的塑像,一动不动。
你把视线转向通往自由的门扉,怒了努嘴:“劳驾?”
“不。”他依旧断然拒绝了你,甚至你能看出来他的理由都是之后想的:“还有我。”
什么?他什么。
“还有我,星夏。你对不起我。”
“……”
“你做了那些事,然后你直接就离开了。”
五条悟说的全都是真的,不过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没可能乖乖回高专坐以待毙。
你说:“哦。”
他的手又回到你的肩膀,不过这次只是停留,像是在帮你拂去落雪。五条悟没说话。
“这些都无关紧要——如果你想问的话,那就是我的看法。”
五条悟离开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上了,这里静悄悄的,永恒的好像只有烛火,不过就连它也在随时间越烧越少。
他没问你到底是你认为人的生命和财产无关紧要,还是岩守与她一同逝去的秘密,或者是……包括他自己感受在内的一切。
五条悟只是坚决地不放你走,然后他自己沉默的走掉了。
他伤心了,大概。
幽闭的空间和饥肠辘辘让你暂时没空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根据蜡滴的间隙以及地上符纸上泪眼一样的斑驳推测时间流动。
等到一个你觉得合适的时间——你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在房间里的一角跪坐。
你善铸,务实,有力,信仰纯正(目前是这样)。在无门的房间里,你也能轰开一道不同寻常的通路,符纸之外一墙之隔的地方叫做自由。
你离开了,离开筵山路上没再遇见什么意外情况。
然而,一个过度瘦小、形单影只的女人在路上偶尔会遭遇一些目光。
这个症状在你潜入一家超市的仓库后有所好转——你扭开安全门,走入对外开放的日光灯和货架场所时,一名店员叫住你:“等等,你怎么从我们仓库里出来的?”
这个啊,你握住她的手,想劝告她【其实你没看见我,错觉】。但她一派清明,推开你的手,在日常交往中没有人会突然握住别人的手,贸然拉进社交距离。
店员以看精神病的眼神瞧你,同时握住了铁门的把手——
诱惑失败了,看来赤杯……
等店员像历经了都市怪谈一样心有余悸地从黑暗中跑出来,到货架间寻找你的身影的时候,你已经不见踪影。
此时,你在附近的地下车库里给七海打电话,感谢某个匆匆过客的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喂,亲爱的副教主,是我。你见到里香和——那个谁了吗?”
“一年?这个你听我解释,但不是现在,我被五条悟打晕拐走了。当然重点不是这个,你又摆平不了最强,我只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件事……刚刚位于xx街的某仓库中有许多食品莫名其妙被打开,现场留下垃圾若干,还有仓库外的一个洞。店员很快就会报警。所以我想说,是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手机?这你也别管,里头都是事儿。”你是穿山甲,刚从高专挖洞出来,现在恢复了体力,你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掉……但是,随着肉、体的食欲被满足,你的良心也在逐渐回温。
“所以就在这紧要关头,我只能想到你了,我的重要任务已经完成,并且【学徒】也已经找好。看在我未来有相当一段时间能稳守盘星教,你能暂且先不计较我一去一年的小疏漏吗?副教主大人?”
七海给了你一个肯定的回答,他问你多久能报道——
这下你真是活成刚接到offer的实习生咯。
“这也不确定,”你急急忙忙在七海又开口前说明:“看看最强咒术师有何指教。刚刚我可能在饥寒交迫的情境下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一些冒犯的话,现在我决定去弥补一些礼节性的……”他怎么挂了。
一束车的远光灯打在你身上,你的影子拖得很长,你赶紧避让,私家车行经时你还对驾驶坐上的司机点头致歉。
现在你有了能显示时间的手机,目前是东京时间16点——
18点时,五条悟结束了今日的带课实践,拎着装满甜品的袋子往几小时前他离开的方向走,在路上,他还碰见了夏油杰。
他准备挥手的,但对方却特意避开了视线,只是对他点头打招呼:“悟。”随后就脚步匆匆地擦肩离开。?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跑去有铃木星夏的房间,残缺一角的断墙,夕阳从室外无所顾忌地投射室内,这里只有熄灭的蜡烛和一个空荡荡的木质旧椅子。
寂静中,他盯着地上被他抛掷的旧饭团,它的颜色和符纸混在一起,几乎辨认不清了。
五条悟将它捡了起来。
他还想去看从屋内被强硬【打开】的墙角,不过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显示陌生来电、
五条悟本想直接挂断的,但他的手指放在拒绝接听的红色按键上方几次,最终他触摸了绿色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那边的人没发现正在通话。
他先开口,声音冷淡,没有说话兴致:“你好,五条悟,你哪位?”
轻缓的女声响起:“你好,铃木星夏。”
“你在哪!”
“我在……客厅。”那边传来了水声,过了一会,在某样东西被搁置后,她又继续说话:“喝口水,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摄入了过多咖啡因和蔗糖,现在觉得还是白水最好。”
“你就是特地打电话过来炫耀的吗?告诉我你能随意脱逃?”
她的声音很惊讶:“当然不是!不过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有的你的手机号——虽然你没问,但我还是可以回答:夏油好心附赠的。而且我不会把离开你的【私人禁锢】这种事情称为脱逃。”
“哈?你们这么快就又搅和到一块去了?!”
“嗯……我也不会这么形容此事。”她的声音拖得很长,现在里面软绵绵的,慵懒随性,毫无今天中午的攻击力。
那当然了,五条悟捏着手机自嘲想,她是那种只要自己舒坦了就不会在乎别人的家伙,太坏了,太恶劣了。他们胆敢这样对他——他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
“不过,之前是我说的过了,我是想和你说明的。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说你无关紧要,其实——”
“你知道吗,铃木星夏,我根本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他以急速的语速打断,“其实你根本就从来不在乎我吧!你只想要一个能顺从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做你玩具的玩偶,所以杰他实现你的愿望了吗?顺着你来听之任之这样的家伙你才是最喜欢的对吧!反正你就是喜欢听别人说‘哎呀,对不起,我认输’‘我以后什么都会听你的’,然后你就会像摸一只小猫或者小狗一样摸他的头,然后你就高兴了,是吗?!”
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挚友是怎么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乞怜的。他乖顺地低下头,然后她走过来,视线下垂……五条悟不想再想下去。
“……看来你真的挺生气的,”那边的声音有点迟疑,“不过事情是这样,刚才我偶然得知他有你家的钥匙。所以,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走。据说七海那边挺需要我,而且我听说,你工作也挺忙?”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中,失控,酸涩:“你在哪?”
“哦……现在在卧室了,你没铺床。这里空调怎么开?我没用过这牌子的中央——发现了,只要按下开关键打开就行。”在【滴】一声过后,那边传来轻松的喘气:“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又快又响,电话这头都能听见。对了,你今晚还回吗?”
铃木星夏的尾音上挑,如狡猾刁钻的鱼钩,五条悟的心口感觉到一阵近乎酥麻的疼痛——
他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星夏:嗟来之食,不吃
小五:可恶,早知道就不丢了。(懊恼)
在拍摄过程中没有一个饭团被浪费,小五后来乖乖捡起来自己吃掉了。
星夏:自由了?好,去高级公寓观光。这是什么,干湿分离淋浴间,这是什么,1.8米大床,这是什么——冰箱里有隔夜蛋糕,我吃吃吃吃吃吃
小五:你#¥……%@¥#%%……¥#@,反正你就是喜欢别人喵喵叫对吧,我才不顺你的意!
星夏:啊,我在你家,对了你床我能躺吗?
小五:……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