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纱猛地反应过来，“怎么了？”
曲溪清担心地走近：“你在发呆。”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嗯……有些奇怪的感觉。”安纱应了一声，“小曲，你觉得……诡异都是从哪里来的？”
“……基地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曲溪清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个话题，“一共有两个大方向，具体要看，诡异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产物，那要么它们曾经深埋地底，要么在南北极逐渐融化的冰川里。”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那就是从天而降的外形异形，或者是突破相对论极限穿越时空来的。”
她耸了耸肩，“大概就这些可能。”
“你怎么想？”
“倒是猜得很全面。”安纱没想到她能接上这个话题，“我觉得，它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没什么证据，就是，我好像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我一直在找……”
曲溪清轻声问：“找什么？”
“门。”安纱回头，“我在找，那扇将诡异送到这个世界的门。”
“门？”曲溪清微微睁大眼睛，“……在科幻作品里倒是经常有这种说法，有的用超能力、有的用物理学，你、你知道是什么样的门吗？”
“嗯——”安纱拧起眉头，遗憾地摇摇头，“不知道。”
“没关系。”曲溪清耸了耸肩，“反正我们……”
“不过。”安纱指了指那半截柱子，“我觉得那扇门不久前应该就在这里。”
“我总觉得，我见过这种，只剩下半截的柱子。”
曲溪清一怔，跟她一块扭头看向那根柱子。
她吐出一口气：“乐观点想，幸好这不是承重柱，不然它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倒塌下来，我们可就找不到什么痕迹了。”
“拍两张照片吧。”她提议，“安纱，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嗯？”安纱正在拍照，闻言疑惑地回头，“能……传递出去吗？”
“可以啊，通过交易。”曲溪清认真点头，“他们会帮忙把消息传出去的。”
“好。”安纱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们如果找到了门，会不会告诉我啊？”
“我有一种感觉……”
曲溪清追问：“什么？”
安纱摸了摸鼻子：“呃，说出来好像有点自恋。”
“我觉得，好像只有我能关上那道门。”
……
神明之锁外部营地。
魏烈刚从田里溜达出来，就看见门口的车队，略显诧异地问助理罗鸣：“怎么又有人来了？”
罗鸣尽职尽责地回答：“是先遣部队说，联合精锐部队营地往前驻扎了，他们需要新的人手。”
“指挥官，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啊。”魏烈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他们先遣部队保守驻扎，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算了，我就是个挂名指挥官，也不是我该操心的问题，谁知道他们那些大人物又商量出什么了。”
他美滋滋地摸了摸手里刚挖的土豆，“走吧，小罗，今天让厨房给咱们炒个土豆丝。”
新来的车队上下来一队队作战员，没在外部营地多做停留，很快进入了禁区。
谷丰站在先遣部队营地前，眉头紧锁。
人群中的刘世荣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迎上来：“怎么了？老谷，这幅表情。”
谷丰瞄了眼他身后的生面孔：“这么多人？”
“哎呀。”刘世荣摆出为难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老爷子放在心尖尖上的孙女也跟着他们往前线去了。”
“说是不要帮助，但我们肯定不能不管嘛。”
谷丰沉默片刻，深深看他一眼：“刘世荣，别搞得太过分了。”
“放心吧。”刘世荣装作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笑呵呵地说，“我有数。”
“队长！”一名作战员从营地内冲出来，“联合小队发来消息，他们得到了关于‘门’的消息！”
他尽职尽责地传递了消息，刘世荣和谷丰对视一眼，谷丰追问：“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是怎么得到的？”
“是……”作战员拧起眉头，“是疑似安纱队长的异植，那个会和人交易的古怪枝条传递的。”
“它用这个情报和人换了一些手电筒、发光棒……”
刘世荣眯起眼：“和枝条交易的人是谁？”
“好像是……”作战员认真回忆，“第六基地的陆光河。”
“陆光河。”刘世荣眯起眼睛，“又是他啊。”
……
家和小区。
自从那次在建材城扑空以后，安纱和曲溪清就好像被A城中的诡异拉入了黑名单，几次出门，都只是扩展了地图，没有找到一个诡异踪迹。
“这几次都没什么收获。”曲溪清拧起眉头，“啧，这下麻烦了，A城这么大，如果它们执意要跟我们玩捉迷藏……还真不好找。”
安纱露出思
索的神情：“它们……会不会有什么新目标了？”
“啊？”曲溪清一怔，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以前禁区里只有你一个活人，所以它们哪怕知道胜算不高，也会朝你这里聚集。”
“但现在有外面的人进来，比起你这个硬茬子，他们就是软柿子！有可能冲他们那儿去了！”
安纱有点担心：“那他们没事吗？”
“也不用太担心。”曲溪清笑起来，“要是真有什么事，条儿会找你来救场的。”
安纱认真地点了点头，打开诡异农场APP的地图界面。
曾经条儿标注的，家附近的巢穴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只有旺宁建材中心标注的是“已撤离”，其他都是“已清除”。
剩下的比较远的……
那个超级水世界，是她睡得很久的那次清除的，不清楚是不是她干的，记不清了。
但无论是不是她出手，那里曾经应该有人在。
而且，应该是跟她有点关系的人，因为只有那次救援，条儿连照片都没给她拍一张看看。
说不定，那个方向就是小曲的来处，也是和她做交易的人们待的地方。
安纱盯着地图出神，直到曲溪清喊了她两声才抬起头：“嗯？我在看今天去哪里。”
曲溪清凑过来：“哦，去哪？”
“嗯——”安纱随手指了一块黑色的区域，“开一开地图吧，把家附近黑色的地方逛一逛，看看有没有迷路的小诡异抓一只回来。”
曲溪清点点头：“那……那今天我先歇一歇吧。”
安纱有些意外：“你怎么啦？”
“没事！”曲溪清连忙摆手，“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前几天逛得腿酸，需要休息一下。”
“那……”安纱试探着问，“我自己出门？”
“嗯。”曲溪清点头，“注意安全，别在外面待太久。”
“好——”安纱老实应下，“我觉得，我很安全的。”
“不是说那种方面的注意安全。”曲溪清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担心你被诡异袭击，但我担心你走路不看地掉进下水道。”
安纱：“……我以前难道有过这种经历？”
“没有。”曲溪清摇头，“但踹门的时候腿卡门里过。”
安纱：“……”
她尴尬地转过身，“我出门了。”
听见门关上，曲溪清长出一口气。
枝条从半空荡下来，举起pad：“你居然不跟安纱一起行动。”
“有什么办法！”曲溪清愤怒地指了指她，“还不是你！给我发了那么多图片需求，光靠她睡着以后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画啊！”
……
联合小队营地。
樊天锡表情古怪地看着面前的直升机：“你们的意思是，打算开直升机，直接轰炸过去？”
“A城……真不打算要了？”
“只是最后的计划。”一身飞行员服装的青年笑起来，“本来第一次将大部分诡异引到A城决战，疏散了所有民众以后，就该热火力覆盖压制诡异的。”
“只是当时还是希望尽量减少损失，才让作战员先行……”
“这一次指挥官也感觉到了大家的决心，所以，我们会不计损失地夺回A城。”
“不行。”将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安纱还在里面，你们打算……”
“所以先要救出安纱队长。”飞行员神色如常，“大部分诡异应该无法影响到高空，高空搜索显然会更高效。”
“另外，为了防止意外出现。”
他看向将祈，露出笑容，“我们要邀请将祈副队长一起行动，毕竟你是罕见的空间系异能，如果真的有意外出现，至少你能带我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第57章 坠落你要把我卖掉吗？
“还没有自我介绍。”飞行员笑容阳光，“我叫李青，是第二基地出身的。”
“如果副队担心我图谋不轨，不是更应该跟我同行吗？”
“嘶。”樊天锡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对将祈说，“不对劲，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一副不是好人的样子，是不是太明显了？这到底是想让你去还是不想让你去啊？”
将祈没有回答，示意他稍安勿躁。
非要跟过来凑热闹的徐赢打量着眼前的直升机若有所思：“听说最近营地来了不少生面孔，你也是跟着第一基地那些人一起来的？”
“第二基地的，林闻风也是第二基地的，认识她吗？”
“当然。”李青笑得礼貌但疏离，“第二基地的王牌狙击手，怎么会不认识？不过，她应该不认识我，毕竟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哦，原来如此。”徐赢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高处，“利用现代科技是个好思路，不过，之前我们就遇到过能影响天气的诡异了，不一定管用，还有可能扩大损失。”
“而且，虽然安纱留下的那株植物确实大得惊人，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在它的笼罩之下，说是高空也没那么高。”
“是的，来之前我已经确认过风险了。”李青笑了笑，“我本来是想请外部营地指挥官魏烈同行的，但他不太愿意进入禁区。”
“我需要一个空间系异能者保证安全，所以只能邀请副队了。”
“放心吧，第一次行动，只是试飞行，不会携带武器的。”
他盯着将祈，“副队，是有什么顾虑吗？”
将祈平静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想看穿这个摆明了有鬼的飞行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忽然，他的衣摆被人拽了一下，将祈一怔，低头看见一个才到他膝盖的女孩。
有些面熟，好像是博士带来的孩子中的一个。
女孩对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哎哟。”樊天锡捂着心脏，声音不由自主夹起来，“谁家的小朋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叔叔们聊正事呢，乖，去那边玩好不好？”
他扭头声音恢复正常，问将祈，“你认识啊？”
“不。”将祈蹲下来，“没说过话。”
他配合地偏头把耳朵递过去，女孩声如蚊蚋：“第一基地，凡人众。”
将祈神色一动，对上她的视线。
“明白了，谢谢。”他礼貌道谢，猜测这应该是博士听到了风声给的提示。
博士虽然待在禁区内部，但安理并没有限制她和外界联系，她在凡人众应该还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将祈正要站起来，女孩却没松手，她说：“带我去，坐飞机。”
将祈：“……”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小孩子的心血来潮，还是博士计划的一部分。
但不管怎么样，将祈也不打算带这个小孩涉险。
“不行。”他轻轻摇头，想把她的手拉开。
“唔。”女孩拧起眉头，往前一步直接挂在了他的腿上。
“哈哈哈！”徐赢放肆大笑起来，“小牛皮糖，干嘛，喜欢帅哥啊？”
女孩拧起眉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开口：“肤浅。”
徐赢：“……”
他无言摸了摸鼻子，“现在的小孩是不是太早熟了？”
“我有用。”女孩仰起头，抱着将祈的腿不肯撒手，“带上我。”
李青看着他们，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带上吧？”樊天锡嬉皮笑脸，“我看着孩子属鳖的，咬住了可就不肯松。”
“只能你照顾好她了。”
将祈眉头紧拧，看向李青。
李青笑意浅淡：“只是试飞，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没有意见。”
女孩紧紧盯着他，一双眼黑
白分明，看久了莫名觉得渗人。
将祈沉默片刻，问她：“名字。”
女孩抬起头：“武灵。”
“好。”将祈垂眼，“可以带你，不许乱来。”
武灵点头：“哦。”
“松开吧。”将祈直起身，“要不要跟博士打个招呼？”
“不用，妈妈知道。”武灵没有松手，“上飞机再松。”
将祈：“……”
他迫不得已把她带上了飞机，回头交代樊天锡，“你也注意。”
“嗯。”樊天锡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一眼，“放心吧，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三人上了直升机，将祈看向座位：“只有一个头盔？”
李青已经戴上了头盔，完全无视了后方的问话。
将祈：“……”
他把安全帽扣到武灵头上，“太大了，自己扶好，凑合用一下。”
武灵乖乖点头，头盔前方的玻璃“啪嗒”一声落了下来，把她的脑袋整个挡住了。
将祈按住了耳朵，稍稍抵御飞机起飞的噪音，扫视了一圈不算宽敞的直升机内部。
内部十分整洁，甚至还有淡淡的香味，李青手边放着一罐糖和一瓶香薰，要是樊天锡在这里，肯定要阴阳怪气对方十分精致。
但将祈并不打算开口。
——噪音太大了，说话没什么意义。
除了飞机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飞机内部没有其他声音。
将祈一只手搭在武灵肩膀上，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枪上膛，以便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武灵似乎有些紧张，扶着头盔还忍不住一点一点病态地抠弄着手指，将祈注意到她的动作，操心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别抠手指。”
她似乎听不清说话，将祈无奈，只好点了点她的手指示意。
武灵却摇了摇头，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指。
李青回头看了一眼，从前座扔了对讲机和耳机过来，将祈接住，瞄他一眼，戴上了耳机。
失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不是李青。
“居然真的上来了，该说是艺高人胆大吗？”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呵呵，看来有人说的没错，对付轮回小队的人，可以更直接一点。”
将祈安静地听着，对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不太确定地问，“喂、喂？李青，你把对讲机给将祈了吗？”
将祈这才回答：“他给了。”
对方沉默片刻，有些恼怒：“那你怎么不出声！”
将祈：“在听你说话。”
对讲机那头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好，你倒是很沉得住气。”
“但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将祈发现武灵掀开了一点头盔，凑到他身边，一块听耳机里的声音。
男人得意地冷笑出声：“你难道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异能了吗？”
“呵呵，还是安理给了我们一个好思路——跟凡人众合作，他们比我们更擅长对付厉害的异能者。”
“我们好不容易弄到了那种能让异能暂时失效的香，这下，你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直升机忽然震颤了一下。
将祈似有所感，从窗户外看了下去——一家破旧的宾馆亮起了猩红的招牌，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道人影站着。
但将祈第一个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它不远处的城中花园。
……这里离安纱很近。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哈哈，不用担心，至少你的履历上，会写因公殉职，好歹能保留死后的体面。”
“比起活着的传奇，我还是更喜欢死了的英雄。”
将祈把耳机丢到一旁，枪口对准了李青。
李青肩膀没动，脑袋转了180度回头对他笑，七窍缓缓流下了鲜血。
将祈：“……”
他已经被鬼魂类的诡异附身了。
太快了，而且毫无异常，他应该早就做了准备，在被附身过程中都没做任何求救……他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像凡人众的风格。
将祈一把拉起武灵，武灵也正朝他扑过来。
小女孩把自己的手指往他嘴里塞，努力大声喊着：“喝下去！我的血有抗药性！”
将祈眉头紧拧，把她的手指抽出来：“不用。”
他看了眼七窍流血的李青，补了一枪，拿走了一旁的糖罐和香薰，拎起武灵，下一秒，他带着人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
武灵愣了愣，不太习惯地扣了扣耳朵，问他：“你……异能？”
将祈神色平静：“没中招。”
他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自然会谨慎一些。
坐进直升机闻到香味开始，他就已经用异能开了传送门，开了几扇看不见的门通风。
虽然那人说是从安理得到的灵感，才跟凡人众合作，但第一基地之前就跟凡人众有过关联，或许叛徒就是他们。
将祈将香薰密封，连着糖罐一起塞进自己的空间里。
武灵直勾勾地盯着他。
将祈动作一顿，解释：“这个，或许也是凡人众的东西，不是不给你吃。”
“是。”武灵认真点头，“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能够吸引诡异的东西。”
“什么？”将祈原本只是怀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知道。
“他们不仅想研究异能者。”武灵抬头看向他，“也想研究诡异。”
“但诡异很难抓住，没有实体的鬼魂类诡异被困在真人体内，反而更方便研究。”
将祈蹙起眉头：“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我吃过。”武灵直勾勾盯着那罐糖，“很甜。”
“甜是糖甜，不是药甜。”将祈收起了糖罐，“别吃这个。”
他从空间取了一包糖出来，拿给她，“给你。”
武灵怔了怔，震惊地看向他：“你要把我卖掉吗？”
将祈：“……”
他收回糖果，从里面拿出一颗递给她。
武灵犹豫一下，接过问他：“做什么实验？”
“不用。”将祈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博士什么时候考虑纠正一下你们的常识？”
武灵已经把糖塞进嘴里：“可妈妈已经教了我们怎么活下去。”
将祈：“……”
“轰”一声，直升机终于坠落，他一把拎起武灵远离爆炸中心，站在不远处的二层楼高处眺望失事现场。
等到爆炸终于平息，将祈看向武灵：“我要去那边确认李青和诡异的状况。”
武灵吮着自己的手指，乖乖点了下头。
“别吃手指了。”将祈无奈地提醒她，“可能会有二次爆炸，不要离我太远。”
直升机就坠落在距离破旧宾馆不远处，爆炸波及到了宾馆，现在那里也已经是一片废墟。
如果里面的诡异本身不是什么强大的个体，现在恐怕已经被消灭了。
将祈走到直升机的废墟旁，蹲下来查看内部。
——机舱驾驶座上一片焦黑，什么人都没有。
……
与此同时，正举着手机溜溜达达开拓地图的安纱，仰着头目击了直升机坠落的全过程。
安纱嘴巴微张：“……看，飞机。”
她呆呆低下头，一把抱起跟她一块仰着头的鬼头铃兰，飞快朝爆炸方向冲了过去，抑制不住兴奋，“我们去看看！”
第58章 重逢谢谢你。不用谢。
报废的直升机旁，武灵跳起来，扒着直升机的边缘往里看：“没有人。”
她看向将祈，想了想，说了个成语，“尸骨无存。”
将祈无言地把她的脑袋按了下去：“小孩子不要对这种东西好奇心这么重。”
“他已经被诡异附体，也许没那么容易……”
“嘻嘻——”
将祈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不太妙的动静。
他叹了口气：“来了。”
两人身后，一道焦黑隐约能看出曾经李青模样的人影踉跄着朝他们走来：“你们、跑不掉——”
“我的血。”武灵拉着将祈，“给他喝。”
将祈诧异：“能让诡异离开他的身体？”
武灵也不太确定：“或许。”
将祈拎着她闪过了对方的攻击：“总不能把你的手塞进它嘴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武灵被他拎着晃来晃去：“那把我放在那里，等它来咬我的时候，它也会碰到我的血。”
“别开玩笑了。”将祈一脚踹倒了附身李青的诡异，他拧起眉头，“你能不能别总想这种自杀式袭击？”
将祈正要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武灵忽然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啊，有人过来了。”
“谁？”将祈警惕地转身，只远远看见一个朝这里飞奔而来的虚影，但哪怕只是虚影，他也不可能认不出她。
“喂——”安纱已经举起鬼头铃兰招手，“你好！是人吗！需要帮助吗？”
将祈下意识朝她迈出一步，然后猛
地反应过来什么，拉着武灵一下躲到了直升机残骸后方。
“嗯？”武灵吸着手指，疑惑看他，“为什么，躲起来？”
她踮起脚尖朝外张望了一眼，提醒他，“过来了。”
她思索了片刻，不太确定地问他，“是安纱？妈妈有，照片。”
将祈没有回答，抬手把她的脑袋重新按了下来：“先、先别出声。”
武灵抬眼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你，在发抖。”
她疑惑地问，“你怕她？”
“当然不是。”将祈撑着脑袋，一时间大脑空白，“我、我……我现在不能见她。”
“拜托你，转告她，让她先不要过来。”
“哦。”武灵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了，她努力大声喊了一句，“等一下！别过来！”
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安纱很配合地站在了不远处：“好吧，我站在这里。”
“你们没事吗？刚刚好大一声，你们不会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吧？”
武灵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将祈：“算是吗？”
安纱好奇地看着那架坠落的直升机残骸，耐心地等了片刻。
没过多久，一双修长的手把一个小女孩从残骸后面拎了出来……反面对着她。
武灵提醒将祈：“反了。”
将祈飞快地把她转了一个圈，放到了地上，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过去。
武灵为难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抱着怀里的东西走向了安纱。
安纱看着她逐渐接近，蹲下来等她，扬起了笑脸：“你好！”
“你好。”武灵慢吞吞走向她，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安纱意外地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盒子，“种子？好像是各种各样的种子！”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要给我吗？”
武灵指着身后：“他给的。”
“他是……”安纱才刚刚开口，鬼头铃兰忽然“嘻嘻嘻”笑着预警——被几人暂时遗忘了的、被诡异附身的李青又爬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凭空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哇！”安纱连忙捂住武灵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要做噩梦的！”
她操心地站起来，“先把诡异解决掉吧……”
武灵却拉住了她。
安纱低下头，对上了女孩的视线。
她这才发现，哪怕刚刚被自己捂着眼睛，武灵都没有闭眼。
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救世主。”
安纱指了指自己：“我啊？”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是觉得我好像挺厉害的，但‘救世主’是不是有点……”
不过，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她。
白先生临死之前，好像也这样挣扎着喊过她。
“是你。”武灵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安纱摸了摸鼻子：“好了，先不说这个。”
她好奇地朝直升机废墟后面张望了一下，“那后面的人……”
武灵露出思索的神情。
“跟我来。”她忽然坚定地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安纱弯着腰被她牵着往前走，距离废墟后一墙之隔时，武灵又停了下来：“等一下。”
她自己钻进了废墟后面，通知将祈：“她来了。”
将祈已经稍稍冷静下来，无言叹了口气：“……你把她带来的吧？”
“不见吗？”武灵指了指他，“空间系。”
将祈已经逐渐习惯这个孩子过于跳跃的简短发言，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既然不想见你是空间系为什么不传送走。
……无言以对。
将祈垂下眼：“……现在，还不能让她看见我。”
武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把自己脑袋上的头盔摘了下来，扣到了将祈脑袋上，还贴心地帮他把染色玻璃面罩也拉了下来，端详片刻，满意点头：“这样，看不见。”
没等将祈给出反应，她已经从废墟后面钻出去，拉着安纱过来：“他好了。”
“可以了吗？”安纱探出脑袋，将祈去拉武灵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安纱微微睁大了眼睛，朝前走了两步，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专注地盯着他看：“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疑惑地偏了偏脑袋，“梦里吗……”
将祈：“……”
安纱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啊，听起来太像搭讪了对不对？但我说的是真的。”
“嗯。”将祈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他遮掩般按住头盔玻璃，“……别看了。”
“哦！”安纱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似乎不太礼貌，连忙收回视线，试图夸他两句缓和气氛，“不过你就算没有露脸，也有一种帅哥的气场……”
她还没说完，刚刚站起来的将祈“咚”一声撞到了直升机残骸上。
“没事吧！”安纱连忙站起来，“原来你戴那个头盔，是看不见路的吗？”
将祈捂着脑袋，不敢转过来看她：“看得见。”
“啊？”安纱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不确定地看向武灵，“那怎么会……”
武灵思索片刻，回答说：“害臊吧。”
将祈捂住了她的嘴。
安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我要先去把这里的诡异处理掉，你们要不要先去安全的地方？”
“好巧。”武灵挣脱将祈捂她嘴的手，仰起头说，“他也去。”
将祈：“……”
安纱又看了过来，他呼吸乱了一拍，轻咳一声说，“嗯。”
“我也打算……处理掉这里的诡异，一起吗？”
“嗯。”安纱打开刚刚收到的小盒子，试探着问，“你认识我吗？怎么会知道，我需要这些？”
将祈没有回答。
“好吧。”安纱换了个问题，“那我现在可以用吗？”
将祈飞快回答：“可以。”
安纱：“谢谢！”
将祈：“……不用谢。”
武灵盯着将祈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叹气：“哎。”
“小小年纪怎么叹气啊？”安纱凑过来问她，“怎么了？”
武灵指了指将祈：“不争气。”
将祈：“……”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刚刚的诡异在一栋宾馆内，受到直升机爆炸波及，建筑本身应该倒塌了。”
“但内部诡异似乎可以附身**，可能还没有被消灭。”
安纱颔首：“收到。”
两人都怔了一下。
将祈迟疑着问：“你……”
“我感觉好像应该这么回答。”安纱怀疑地摸着下巴，“是不是我跟电影里学的？”
将祈：“……”
他瞥见鬼头铃兰十分自来熟地蹭到他身边，把一条根系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啊！没礼貌！”安纱一把将鬼头铃兰抱起来，“怎么可以随便踩人家啊！又不是没地方站！”
鬼头铃兰摇头晃脑，几张鬼脸都别向其他方向，假装自己没有故意干坏事。
将祈低笑一声。
安纱好奇地看过去：“你在笑吗？”
“嗯。”将祈平复了心情，隔着玻璃注视着她，“今天……遇到一件好事。”
“哦。”安纱不明所以，晃了晃鬼头铃兰的枝条，“恭喜恭喜。”
将祈迟疑一下，将手搭在鬼头铃兰的枝条上，也跟着轻轻晃了晃：“谢谢。”
鬼头铃兰扭头就啃了上去。
将祈：“啊。”
“松开他啊！”安纱大惊失色，“不好意思，它、它平常不咬人
的！”
将祈：“没事。”
鬼头铃兰确实没有用力，这大概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
不过，以前它就喜欢做这种事，小曲还说它像看主人男朋友不顺眼的小狗……
太久没见，连这样的“招呼”都显得格外令人怀念。
就在这会儿，破破烂烂的李青身体，似乎被看不见的手重新捏在了一起——他又站了起来。
“哇……”安纱感慨一声，“这位被附身的朋友是不是有点惨啊？”
武灵拉着她的衣摆：“是坏人。”
安纱瞬间收敛了怜悯的神色：“哦，那就好。”
第59章 陷阱杀出重围。
安纱从盒子里取出一颗种子，正要随手塞到李青身上，鬼头铃兰却咬住她的袖子晃了晃。
“怎么了？”安纱好笑地回头，“这个你也要吃？”
鬼头铃兰晃了晃铃铛，把圆滚滚的恶龙眼珠从旁边推了出来。
“哦，是你要吃啊？难道是不好意思说吗？”安纱搓了搓性格内敛的恶龙眼珠，将它放在了李青身上。
旁边武灵和将祈一左一右，帮她压住了不断挣扎的李青。
“那个……”安纱看着不断汲取诡异能量的恶龙眼珠，眼神往两边瞟了瞟，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都盯着我？”
她猛地反应过来，“我没有疯啊！虽然我跟植物说话看起来可能是有点奇怪，但是它们真的能跟我交流的！”
他们该不会把她当成疯子了吧……
将祈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说：“嗯，我知道。”
“你知道？”安纱狐疑地歪了歪脑袋，撑着下巴看了回去，“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很熟悉。”
“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将祈回避了这个话题：“……不重要。”
安纱凑近了一点：“那什么重要？”
将祈下意识朝她伸出手，又在快碰到的时候克制地停下，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现在见面了，所以以前……都不重要。”
“我们都还活着就好。”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安纱莫名觉得他好像在笑。
她欣慰地点点头：“没错，很乐观。”
恶龙眼珠吸收完诡异的能量，骨碌碌滚到安纱手边，安纱把它装起来，鼓励般拍了拍将祈的肩膀，“就是这种心态才能活得久……”
她拍下去的瞬间，隔着衣服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安纱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新奇，又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手臂，再次感受到了手臂肌肉生理性紧绷的反应，忍不住多戳了两下。
将祈无言按住了她的手。
隔着头盔玻璃对视，安纱总觉得某些画面似曾相识：“虽然你说不重要，但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将祈有些紧张：“什么？”
“嗯——”安纱斟酌着措辞，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我总觉得，像你这样反应的人……”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好像摸过一个。”
将祈：“……”
他拉起武灵的手，让她把耳朵捂起来，“小孩子不要听。”
武灵正专注地盯着李青破破烂烂的身体，忽然指着他说：“又动了。”
“哎？”安纱诧异，“刚刚应该已经处理掉了啊……”
她看向恶龙眼珠，它摇晃了一下，安纱恍然大悟，“哦，不是原来那一只鬼，是新来的。”
“这里大概只有他一个软柿子比较好捏，所以那些鬼魂诡异都迫不及待附在了它身上。”
武灵好奇地问：“它，说话？”
安纱解释：“不是声音传递，但反正我能听懂。”
李青浑身哆嗦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出响动坐起来，又被安纱一拳捶了回去，顺手把恶龙眼珠再次放在了他身上。
武灵蹲着看他，像是一点也不害怕：“它们，还来？”
“本能。”将祈按住了被诡异附体、试图挣扎的李青，“它们嗅到了人类的气息，哪怕知道毫无胜算，也希望在消散前能够汲取一丁点恐惧，这是就是诡异的捕食本能。”
“面对它们，不能表露一点恐惧，它们就不会得偿所愿。”
安纱好奇打量武灵：“你也一点都不怕吗？”
武灵轻轻摇头：“见过，更可怕。”
安纱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小年纪，怎么觉得你这么有故事啊？”
李青仰卧起坐了两次之后，几人都已经对诈尸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安纱从背包里取出零食分给他们，悠哉悠哉坐在一片废墟里，耐心等着附近的鬼魂诡异自投罗网。
“都是C到D级的低级诡异，本身就不太聪明。”将祈捏着安纱给他的一颗糖，没舍得吃。
他看着失去了恐怖只剩下滑稽的消灭诡异流水线：“不过，也只能有你才能让事情变得这么简单。”
“嗯？”安纱指了指自己，“我吗？”
她怀疑地眯起眼，“你果然知道我吧！”
将祈把头扭到一边，沉默不语。
“一心虚就不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安纱凑过去看他，轻轻敲了敲他的头盔，“你好，请不要逃避话题。”
将祈有些招架不住地微微后仰，生硬地转移话题，看向武灵：“我、我们出来多久了？”
武灵微微抬起头，显得不是很有精神：“不知道。”
安纱：“……”
她已经意识到，对方肯定跟她认识。
但无论是特意戴上遮挡面容的头盔，还是刻意回避的那些问题，都让她猜想，他或许跟小曲有一样的顾虑。
她没有追问到底，配合地转移了话题：“这附近还有多少个诡异啊？它们会有序排队吗？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鞭尸，不太礼貌啊？”
“没关系。”将祈不以为意，“他活着的时候也不礼貌。”
“哦。”安纱瞄了眼武灵，发现她似乎一直在啃手指，摸了摸背包，“你是想吃东西吗？”
她举起一根长相古怪的黄瓜，“要尝尝我们家的特产——美味的黄瓜吗！虽然长得丑，但是味道很不错哦。”
“谢谢。”武灵咬着手指，蔫蔫地回答，“不是饿。”
“嗯？”安纱看见一点血色，伸手拉过她的手指，诧异地看着伤口冒出的血珠，“你在流血吗？”
“这是……”将祈反应过来——这是之前武灵以为他中招，想给他喂血弄出的伤口。
这么久了，这么小的伤口，居然一直在流血？
将祈忽然想到，博士带来的那些孩子，或多或少都身患疾病，拧起眉头问武灵：“你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武灵咬着手指，含糊地说：“……不严重。”
“什么？”安纱错愕，“你生病了？什么病啊？你也不知道？你们俩不熟吗？”
武灵被她一连串问题问得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思索怎么简短地把话说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上面已经又有新的血珠冒出：“血，不会停。”
将祈反应过来：“某种血液疾病？凝血功能障碍之类的？”
武灵点头，又把手指塞回嘴里。
“原来是这样……”安纱疑惑地问她，“还有，你为什么说话，基本都是三个字、三个字的？”
武灵沉默下来。
她慢吞吞开口，像是在适应说一个长句子：“因为，实验室要……安静。”
“回答简洁，不可以多话。”
安纱下意识看向将祈：“实验室？”
“跟他，没有关系。”武灵往前一步，拉住安纱，“流血，也没有关系。”
“妈妈说，会好的。”
她认真看着安纱的眼睛，磕磕绊绊地讲述，“跟妈妈走，不用做奇怪的实验，到这里，不用担心被抓回去。”
“然后，找到救世主，不用再害怕诡异。”
“一步一步，会好的。”
安纱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的，我对付诡异很有一
套的！不用担心！”
将祈在武灵身边蹲下：“我不确定她的伤口严不严重，保险起见，我想尽快带她回去治疗。”
他隔着头盔看着安纱，欲言又止。
武灵仰起头看着他们，很稳重地点点头：“我先去边上，给你们空间。”
“其实……没事。”
她晃了晃手指，“已经习惯了。”
安纱：“……”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太懂事、太早熟了？”
“她来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没关系，只要健康长大了，以后也可以弥补童年。”将祈看着安纱，“我以为……你不会接受那个名号。”
“嗯？”安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说‘救世主’啊？听起来是很不好意思，但是她看我的眼神，让人很难否认。”
她耸了耸肩，“总不能让小朋友失望吧？”
“就算以后她知道我在说谎，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将祈专注地看着她：“你没有说谎。”
安纱有些意外。
“不过……”将祈的声音像在克制，“救世主也要记得回家。”
他朝安纱伸出手，“我……我们在等你。”
“好。”安纱下意识答应下来，迟疑着搭上了他的手。
将祈往前一步，像是没能克制住给了她一个拥抱。
“抱歉。”他很快松开手，“我……偶尔可以来这边看看吗？我不会露面。”
“哦。”安纱呆呆应下，看着他和武灵传送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短暂的拥抱，他好像在发抖。
这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安纱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青。
“嘀嘀”，手机适时响起来，安纱举起来一看：“未知角色主动发起的新交易？”
“想用三百六十五个祝福换我的恶龙眼珠？”
安纱眯起眼，“谁啊？为什么这个也有种熟悉感？”
……
另一边，联合营地不远处的小巷。
陆光河抱着大包小包的食物钻进了一处保存较为完好的建筑内，一闪身就没了踪影。
片刻之后，一根枝条拎着一个盒子，晃晃悠悠地也钻进了房间。
确认他的行踪后，暗处的人发出了信号，而后悄然靠近，在屋檐下放了使异能无效的熏香和吸引诡异的糖果。
默数一百个数，启动通讯信号干扰，地面微微颤动。
身上布满缝线、身形臃肿的肉山诡异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一点一点朝着陆光河所在的建筑靠近。
——B级诡异，缝合怪。
它的身体将挡在它面前的建筑统统压塌，旁若无人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砰”一声，子弹射入肉山，像是泥牛入海，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愿举着枪从暗处出现，一脚踹开了门：“前辈！出大事了！我用不了异能！”
身上长着长短不一手臂的肉山慢了半拍，它的几只手一同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然后发出了一串怪物般的嘶吼，猛地往下一压。
建筑在它面前像是纸糊的一样，刘愿一把扛起了陆光河，拔足狂奔。
陆光河被她扛在肩上，忍不住捂着腹部：“小刘，这个姿势太硌了。”
刘愿猛地刹住了车。
在他们面前，比刚刚那只稍小一点的肉山缝合怪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不是找来了一只诡异，他们找来了一群。
“真是大手笔。”陆光河稍显意外，“应该是凡人众那边的研究吧？居然搞出了这种东西。”
他拍了拍刘愿的肩膀，示意放他下去，“小刘，什么计划？”
刘愿将子弹上膛，神色专注：“杀出重围。”
第60章 黄雀是一只很会演戏的黄雀。
“我大概是太久没到前线了。”陆光河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居然还有些热血沸腾。”
“别热血了！”刘愿带着他钻进小路，“没有异能根本不可能跟它们硬碰硬！”
“轰”一声，道路前方坍塌，巨大的肉山碾了过来。
刘愿紧急刹车，踏着墙壁一把薅着陆光河转向。
“嗬——”陆光河捂着脖子，“我是已经退役的后勤人员，你对后勤温柔一点！别没死在诡异手里，在你手里丢了半条命！”
刘愿被一堵墙挡住了：“啧，没路了！”
“这些诡异似乎认准了我们。”陆光河眯起眼打量着逐渐逼近，称得上遮天蔽日的肉山，“这下有点麻烦了，没想到连异能都用不出来。”
刘愿架起了枪。
陆光河冷静地摇了摇头：“这么大体积的诡异，除非扛着**来，否则一般枪械很难起作用。”
“那怎么办？”刘愿回头看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吧？”
陆光河推了推眼镜，露出一点笑意：“不如试试寻求帮助——喊救命？”
刘愿：“……那我喊了？”
她扯开嗓子，“救命啊——”
她还没喊第二句，一根熟悉的枝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递给他们一个篮筐。
刘愿震惊地睁大了眼：“真的来了？”
陆光河已经接过了竹筐：“对方有备而来，幸好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
“交易完成，你先离开吧。”
枝条晃了晃撤退，陆光河露出笑意，“走的时候小心一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躲藏在暗处的人似乎就等着这个时机，悄然跟上了枝条。
他转过身，把篮子塞给刘愿：“好了，现在不需要异能了。”
……
另一边，安纱确认李青不会再仰卧起坐以后，这才把吃饱喝足的恶龙眼珠捞了起来。
她还在想刚刚的交易。
对方主动提出了要恶龙眼珠，但安纱手里带出来的个体是再次进化的，她没舍得给，就让条儿回家去拿一颗跟他交易。
不过……
这个用三百六十五个祝福跟她换异植的家伙，怎么看都很像她出门前用“三千万”跟她换一筐樱桃炸弹的家伙。
——千万要小心，千万要安全，还有……异植千万要给。
安纱：“……”
怎么看都像是诈骗的。
但是，一般的交易对象，枝条已经是不会特意带到她面前的。
但是上午刚刚要过樱桃炸弹，下午就来要恶龙眼珠，这家伙也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了。
安纱眯起眼睛，不如下次主动出击，她也空手套白狼要回来，不然总觉得亏了。
“回去吧。”安纱活动了下筋骨，今天出门还见到了新的人，她想回去跟小曲说一声。
但她才刚刚迈出一步，手机忽然又“嘀嘀”响了起来。
安纱掏出手机一看——“限时活动开启，开拓指定区域，赠送一次大转盘抽奖机会！”
地图上圈出的区域，正好是家和小区的反方向。
安纱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条儿，你很可疑哦。”安纱偏了偏脑袋，“你偷偷摸摸在计划什么呢？”
手机没有反应，枝条正在装死。
“忽然让我去开拓这里的地图。”安纱划了划地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回家吧？”
“小曲在家搞什么啊？”
她缓缓转了个方向，对着家和小区迈出一步，“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回去看看咯？”
……
另一边，几道身影追逐着枝条，经过几条小道，后方追上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李意卷着pad晃晃悠悠，瞄了眼身后，看到了开着越野摩托
的追兵，动作矫捷地上上下下折腾了他们一番，这才拐进了一栋建筑物内部。
果不其然，大部队跟着追了进去。
片刻之后，“轰”一声，建筑内部爆炸坍塌，枝条扭头比了个嘲弄的手势，悄然从另一边离开了。
“张队！”高处负责瞭望的男人露出心痛的表情，“它发现了我们的人！这下……”
“慌什么。”被叫做“张队”的男人背着手，“有这样的水平，才可能是安纱的异植。”
“正好，它以为甩掉了我们，可能会放松警惕，悄悄跟上去。”
枝条拐了几个弯，晃晃悠悠进了一家居然还算干净的咖啡店，一个女性身影一闪而过，高处瞭望的男人立刻出声：“张队！”
张队沉声说：“狙击手！所有人，突击准备！”
潜伏在暗处的追兵倾巢而出。
子弹破空击碎玻璃，依然直追目标，最终“咔”一声，嵌在了冰块里。
刚刚冲到近前的突击小队终于看清了目标的面孔——曲溪清端着一杯咖啡，手边还摆着个手绘板，她神色为难地盯着杯子：“你确定放了四年多的咖啡豆真的还能喝吗？”
她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不要意思啊，是我。”
“有什么话要跟安纱说的话，就先跟我说吧，我看情况要不要转达。”
李意举着pad拍了一下她的头：“你以为你是安纱的经纪人啊！”
距离咖啡店有一定距离的屋顶上，张队立刻转身：“任务失败，走！”
他一转身，瞳孔骤然紧缩，不知何时，樊天锡已经吊儿郎当地坐在了那里。
“哎。”樊天锡沉重地叹了口气，忧郁地扬起了脑袋，“我说，我是不是被人给看扁了啊。”
“小曲有人设计陷害，副队有人专门引走，老陆有人暗中盯梢……你们居然没有给我安排个人吗？”
“我也是轮回小队的一员啊？”
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们不会真把我当司机了吧？”
张队给了身侧的男人一个眼神：“走！”
“走不了！”樊天锡站起来，风向瞬间改变。
呼啸的风层层卷上，他们就处在风暴中心。
樊天锡双手插兜：“给你们一个自首的机会，把上头的人都老实交代一下吧。”
“咦，我认得你啊，第一基地的老张嘛，哎呀，怎么想不开干这个啊？”
他瞄了眼旁边的拿着望远镜的男人，“旁边这个倒是生面孔，你们第一基地的新人？”
张队神色凝重，似乎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喊一声：“跑！”
他猛地朝樊天锡冲了过去。
樊天锡翻身闪过，伸手去抓另一个男人，但对方的异能十分诡异，他像是一道黑影，一下子就不知道钻去了哪个角落。
“哦？”樊天锡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吧，我出场这么帅，结果让人跑了，这不得被他们笑死？”
……
与此同时，第一基地办公室。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刘世荣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进来。”
来人推门进入，他面露诧异，“是你？”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第六基地指挥官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
“来开会。”安理脸上带着笑意，“结果出了一点意外，所以会议中断了，我就想，来找刘先生打发一点时间。”
她指了指摆在窗口的围棋，“下棋吗？”
刘世荣狐疑地盯着她：“你找我下棋？”
“对，找你。”安理已经走到桌前坐下了，她笑着看向刘世荣，“刘先生不问一句，出了什么意外吗？”
刘世荣慎重的走到桌前，没有立刻坐下：“什么意外？”
“一位禁区内的与会成员视频会议期间受到了诡异袭击，现在通讯员正在紧急联络禁区，看看他怎么样了。”安理笑吟吟地撑着桌面，“哎呀，可真是吓人，现在各大基地里，应该都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好像，我听说民间都有人开始为他祈福了。”
“哎呀，幸好刘先生已经回到第一基地了，要是还留在禁区，说不定也会遇到危险。”
刘世荣忽然眉毛一跳，意识到了什么：“被袭击的人……”
“在四年前那场大战里受了伤，不得不退居二线的轮回小队成员，陆光河。”安理落下一子，“不好意思，我先下了，你要不是不还手的话，我就……肆无忌惮地下了？”
刘世荣表情几番变化，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把手伸进棋盒，面无表情地说：“是吗，那确实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谁会对那样的人出手呢？”
他落子，杀气腾腾，“杀了他，又没有好处。”
“是啊，所以他只是诱饵。”安理脸上笑意不减，“听说最近在禁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言。”
“说是安纱留下的异植，一根枝条模样的异植，会在作战员陷入危机的时候突然出现，跟他们做交易。”
刘世荣笑着摇头，在棋盘上应对：“像小孩子喜欢的故事。”
“据说某一次在食堂，很多人都目击到了异植的身影。”安理像是跟他闲聊，“刘先生没见过吗？看来你去禁区一趟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既然是跟安纱有关系的异植，曾经轮回小队的成员受到袭击，传说中的枝条，一定会来救援吧？”
刘世荣盯着她：“光明正大袭击？”
“禁区本来就很危险啊。”安理毫不客气地看了回去，“借诡异动手好了。”
“哈。”刘世荣笑着摇头，“谁能操纵诡异？”
安理丝毫不让：“凡人众。”
“第一基地的研究队伍混进了凡人众，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吧？”
“正巧，我们第六基地正好跟凡人众‘博士’一派达成了合作，她给我们提供了一些资料，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做了那么多有意思的研究。”
“比如……”
安理哼笑一声，“暂时让异能失效的香，吸引诡异的糖果，暂时提高异能强度的药剂。”
“啊呀，您的脸色怎么变了？是哪个让您觉得害怕了？”
“每一样。”刘世荣很快控制好了表情，“我听说他们的研究成果，是建立在对诸多异能者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基础上，你居然和这样的人达成合作，我实在是……很难认同啊。”
“别装。”安理微笑看他，“你跟凡人众机械派达成合作了吧？在我知道‘博士’更早以前。”
“这一次，他们给你提供了香和糖果，让你引走将祈，然后你通过引来诡异对付陆光河，逼安纱的异植在交易中现身。”
“然后，顺藤摸瓜，你们就想跟着异植找到安纱。”
“她似乎已经苏醒了，但一直没有露面，可能还有什么问题，这是你们动手的最好机会，不是吗？”
刘世荣哑然失笑：“这样大的罪过，我可背不起来。”
“你的人失手了。”安理轻笑，“我安排了一只黄雀。”
“是一只很会演戏的黄雀，他会假装放跑凡人众的帮手。”
“你说，走投无路之下，他会不会联络你？”
刘世荣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一齐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