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孢子粉对旁人来说属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斗嘴惯了,阿淼反手先找个茬,“我娘不是你娘?”
一艘船上,旅行下来偶有交集,娘亲对她还是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对公孙照还是认得,也算软化了。
公孙照自打嘴巴,难得服软,“一时忘记改口,哎呦,这大家伙又是何物。”
小气吧啦的某人注意力瞬间转走,柜子上装有表盘,“是时钟吧。”
心领神会拧动发条,指针滴滴答答开转,和她们腕处的一样。
更新换代的炫酷摩托和座驾,宝贝数不胜数,还细心配了使用说明,一摞说明书看得俩人一愣一愣的。
看不完,真的看不完。
先挑点懂的把玩好了。
“哇,这个都造出来了。”公孙照狂拍阿淼手臂,赶紧试给她看,“这叫钢笔,墨水吸到笔囊里,随走随写。”
一对金笔,雕龙绘凤,异常精美华贵,差点晃了阿淼满眼,她喜爱的摩挲试写,余光瞥见说明书上写着几个大字——笔尖混了黄铜,不是纯金的。
阿淼:……我会因为这点小事找你茬吗?这么实诚,让人说什么好啊!
她暗自谴责的功夫,公孙照又摸出个小匣子,东西没看明白,但子弹和说明书看懂了,“袖珍小手/枪?”
还没她巴掌大。
阿淼心神一动,“试试去?”
“走。”说走就走,帝后摆驾靶场,开开心心试验她们的新玩具,射程威力都很一般,不过十步之内全无敌手,应对刺杀是绰绰有余了。
公孙照咋舌,吹枕边风前先叠个甲,“真不是我替她说好话,这东西都敢送,她是真怕你出事啊。”
如此隐蔽的暗器防不胜防,不光刺客,就是凌宴自己的命也说没就没。
阿淼昂起下巴,一脸得意之色,“我们君臣必成千古佳话!”信任是必须的。
收了好多宝贝,公孙照一脸餍足,只是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啊,她们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应该不妨碍大婚吧。”
闻言,阿淼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谁跟谁大婚?小芷儿没定亲啊!”
“是阿宴姐打算补办婚礼。”公孙照简短说了下情况,阿淼这才松了口气,帝后二人立刻命令将贺礼送到平阳王府。
那一家三口毫不犹豫地告别富贵奢华的长安,欢欢喜喜地回到那个梦开始的地方。
绵绵秋雨湿润微凉,秦笙托腮远望,平静的神情稍显冷漠,忽的,这份被笑意击碎,紧接着肩头一重多了件披风,身后是她温和如旧的阿宴,“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在想你啊。”秦笙眉眼间全是笑意,凌宴刚要扬起唇角,就听秦笙又道,“想那年山上,我一个滑铲把你铲倒……”
凌宴:……
作者有话说:
第591章百年好合[VIP]
花前月下的浪漫时刻固然令人印象深刻, 但马失前蹄的出糗瞬间同样历久弥新。
秦笙隔三差五想起这段黑历史就要笑这一下,冬日滑冰还跃跃欲试想把她铲倒来个梅开二度,顽皮的很。
这老婆是亲的。
凌宴失笑, “你这古怪心思啊。”
秦笙环住凌宴脖颈,“说嘛, 我是不是铲到你心尖尖上了。”熟练撒娇信手拈来。
凌宴一脸老实巴交,“当时我膝盖痛的要命,只顾得上不让你滚下山坡再摔傻了去……”哪有空想那么多。
“还是这么不解风情!”提什么摔傻呀, 真讨厌,秦笙揉着那逐渐发热的耳朵, 忽生感慨, “反倒铲在我自己心尖尖上了。”
她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
尬甜也是甜, 凌宴不自觉扬起唇角。
浓情蜜意眼神迷离,忘记谁先吻了上去,微凉的秋雨都变得火热。
她们有太多可以铭记的回忆,无一不印象深刻,而生活还在继续,更多的美好瞬间还在等着她们创造。
平阳郡城, 曾经的萧王府邸也随着新帝登基自动升级成行宫,而安远侯府亦是鸟枪换炮, 一跃成为北安王府,她们在长安打工的这段时间,阿淼已经让人布置好了。
一般来说封王该另赐新府, 不过凌宴觉得太过铺张,长安已经有一份了, 平阳这边用侯府改改就好。
凌宴是不挑,弄得阿淼怪憋得慌, 虽说节俭是美德,可府邸也就赐这么一回,铺张点怎么了,朕这么大一个皇帝又不是送不起,赏赐还发不出去了?不行,朕高兴,朕偏要赏给你!
于是王府隔壁,北安后府应运而生。
两府全部打通,就是一家,但门楣必须要有,就像她愿意与妻子共享权柄,阿淼乐意助凌宴一臂之力,帮她完成这个梦想。
此事人尽皆知。
而在凌宴的大肆造势之下,那座后府不单单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许多疾病的希望。
几颗药片下去,风寒高热好得很快;有那外伤的缝合技术,断掉的手脚也能接个七七八八,不仅治愈率高,后遗症也很少,连带背痈、肠痈,早前这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急症都活了很多;更别说那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分娩,多少富贵人家争破头去丰乡医馆预定床位,就盼着大小平安。
金针施法治了多少疑难杂症,中风都能恢复过来,不服不行。
另一种形式的护佑一方安宁。
以秦笙的能力,这个后位说实至名归绝不为过。
疗效摆在眼前,人,皆为利动,也只有利益能扭转思想。贤住府
才女能名动天下,但很可惜,再多才女也翻不了天,只有思想和名声是不够的,还是要有切实的实力和权柄。
当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不再需要造势,喜闻乐见的,来到天下人为她们辩经环节——这世间,从来都该是能者居之。
只不过凌宴是有点偏心,这点无从辩驳。
新帝尚无子嗣,政令与性别无关,比起倾向明显的北安王,有些人斟酌过后更乐意归于朝廷的怀抱,平阳人口还在流失,但同样有人闻讯来此定居,逃婚逃难的坤泽也好,女性为主的家庭也罢,都希望在这里能谋得更好的生活。
良禽择木而栖,一样的道理。
事已至此,王、后、世女,全是顶格封号,大局已定,陛下都纵着的人物,或许还有人敢冒那大不韪置喙北安王礼崩乐坏枉顾纲常,但绝不会再没眼色的舞到她面前冒犯亲王。
被整治一番的士族麻溜来到城门口恭迎王后荣归故里。
群臣跪拜呼声震天,热切的场面和很早之前灾民跪谢很像,只是没有那时来得震撼,很多东西都变了。
凌宴说不清楚什么心情,也可能她矫情的毛病又犯了,无师自通端起了亲王威严,“都起来吧。”
反应很是平淡,非常不好惹的样子,要给这群人一个警告——别再搞事!
反倒秦笙笑得明媚热情,她视线扫过,一众官员心里发毛,求您别笑了,我们害怕。
众人前方,她们的王府长史上前一步,“舟车劳顿,恭请二位殿下及世女回府安置。”
新晋王府长史郭怀宙,也就是范知秋,死而复生的人刚在长安晃悠一遭,认出来她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她那大学士老爹,见得也不敢认,只得吹胡子瞪眼,捏鼻子唤一声:“郭大人。”
文韬武略皆与我无关,我只得知书达礼相夫教子?看我现在是谁!郭怀宙一举扬眉吐气,整个人神清气爽。
成王败寇,谁都无话可讲。
秦笙笑着挽住凌宴,“回去看看新房。”
凌宴点点头,“好呢。”
她们的仪仗和当时萧王一样,超出古代人民认知的摩托开道,沉稳庄重的黑亮座驾,一众官员骑马跟在后方,很快消失在人们视野中,街道归于平静。
正主入住王府,栗特里快步凑到郭怀宙身边,小声打探,“长史大人,王上怎腰大婚?”
海边雪域旅行一条龙玩嗨了,栗特里回到长安捞得个逍遥侯,又坐着顶头上司的顺风车返回平阳,舒坦的不得了。
就是这个大婚给他弄不明白了,世女那般大了还要举办婚礼,又不像奔着臣下家底去的,让人琢磨不透……
郭怀宙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殿下自有决断,下官只听命行事。”
栗特里:?我怎么听不懂,我的翻译呢?
理由其实再简单不过,那当然是因为她们一直没有婚礼啊!
凌宴两辈子没结过婚,秦笙也是,功成名就了补办一场,想体验下这么重要的人生时刻不是很正常嘛。
等关起门来,屋里只她们两个,凌宴苍蝇搓手原形毕露,“这下应该能收不少份子钱吧。”
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倒不是在意有多少银子,就是想收收回头钱。
秦笙笑她财迷,“嗯,收到的礼金都归你。”
凌宴眼睛噌地一亮,还礼貌推拒了下,“我们一人一半。”
秦笙眉眼温柔,“都是你的。”然后你肉偿补给我,理所当然啊!
“好哦!”凌宴半点没有被卖还提老婆数钱的危机感,还钻到秦笙怀里拱来拱去,满身欢喜,“我们还有七天婚假呐!”
不调休的那种,听着就爽!赶紧计划一下。
秦笙揉着她毛绒绒的脑袋,“想出去玩么。”
凌宴从头到脚写满拒绝,“好不容易放假,我才不要再出去。”公务有的是机会外出,她要在家怠惰。
抛砖引玉成功,秦笙凑到她耳边,“那我们……”
温热的气音,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耳语,凌宴骚了个大红脸,晶亮的眼吱吱唔唔,“也,也行吧,我跟你说你不要太过分啊!”
一切都在秦笙计划之中。
婚礼有条不紊地操办中,为了多些神秘感,俩人愣是忍了几天不通电话不见面,这可苦了小凌芷,不光要当传话筒还要当双亲的传菜员。
“给你娘尝尝。”
“这个给你母亲送去。”
两边来回跑,跑到小凌芷不住碎碎念,你们快点成亲,饶了我吧!我还想快点回去上学碾压敏敏哒!
在她的殷切期盼中,那天终于到来。
秋阳舒适宜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宅邸门前婚车红妆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头,大大小小身着银纹青蓝袍的少女伫立一旁,天南海北,她们的养女回来参加婚礼了。
万众瞩目,超乎认知的刨除了迎亲环节,新人在仆从的簇拥下各自踏出府邸,全套云锦金冠玉饰,大红喜服上对蟒交织的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极金龙无比奢华。
放眼全天下,只她们独一份的殊荣。
一个温和、一个美艳,还是熟悉的风格,只是在喜服和妆造的加持下又是另一种模样——专属于自己的喜庆。
二人打量彼此,惊喜、惊叹、深情,无法移开目光。
小凌芷绷住笑意,一脸庄重宣告,“吉时已到!”
“恭贺新喜,祝二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司仪唱礼一呼百应,喜庆的爆竹噼里啪啦。
凌宴暗自窃喜,她才不会说她命人剔除掉一切与琴瑟和鸣有关的祝词,忌讳,她非常忌讳!这大喜的日子一个都不许来惹她的眼!秦笙只能是她的了!
还是百年好合好哇,百合百合,百年好合!顺耳!
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个强弱之分,或许永远也无法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但端水大师绞尽脑汁,尽可能的一碗水端平。
她们骑马并驾而行,绕城一周,沿街十步一卫,专人供百姓派发喜糖,势要与民同乐,破天荒的奢靡,几乎全城百姓出动。
所有人都得以见得她们的风采,人们对凌宴并不陌生,这也使得无数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秦笙身上,她不畏人言不惧打量,鲜衣怒马肆意张扬,一如高傲的君王巡视她的领地,又像是一场盛大的游行。
数不清多少视线变得痴迷狂热,和凌宴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个瞬间,凌宴嫉妒的发狂,她好像终于明白为何要给新娘子要盖上盖头,这样美艳的秦笙她也不愿旁人窥视,这美人美景该是自己独占的,她甚至起了将秦笙藏起来的可怕念头……
很难不被人性的阴暗笼罩。
可凌宴转念一想,她家秦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嘛?滑铲、下毒加虎扑,包归西的,笑死。
觊觎便觊觎,耀眼的人,该被更多人看到,更该让人们知道,这样耀眼的秦笙,选择的是自己,一样优秀的自己!
凌宴忍着那点酸意,决定晚上大干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后方的迎亲队伍终于动了起来,众人掐指一算骤然咋舌,十里红妆?好像还是保守了吧……
宾客中的大管事张娴听着人们惊叹,不禁勾起唇角,若非怕僭越无礼影响民生,整个郡城的街道全能塞满咯!
她们的财富就有这么夸张!
黄昏时分,队伍重回府邸,来到真正的婚礼环节。
凌宴有过几次婚礼经验,自己当主角还是头一遭,中式婚礼的那种庄重感无以复加,她紧张的手心冒汗,脑瓜子嗡嗡的。
直到那句“妻妻对拜”,凌宴一抬眼,撞进跟前这双令人溺毙的深邃眼中,秦笙眼底含泪几欲垂下,喉头竭力忍耐着哽咽。
凌宴鼻子登时一酸,往事一幕幕,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烁……
此情此景,小凌芷眼睛瞪得像兔子一样红,几次悄悄抹眼泪,没人比她更懂今天的一切有多么来之不易。
开局天崩几次险象环生,对手的强大超出寻常,她一无所知地摸索前行,能到今天,凌宴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她如此,秦笙亦然,天之娇女深陷血海深仇一意孤行,幡然醒悟之时却已大错铸成,如何弥补又如何心意相通又如何能报仇雪恨……
命运给予了她们不同的考验。
万幸的是她们能够破除迷惘携手同行,不负这重来的一生,也不负命运的馈赠。
诸多感慨化作此时的拜礼,对此生挚爱郑重躬下腰身,唯愿与她共度余生。
礼成!
作者有话说:
第592章求知若渴[VIP]
揩去泪花, 二人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不想在自己的婚宴上痛哭丢脸是其一,其二是……她们的好女儿正举着相机!
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凌宴眼前一黑,赶紧挽走秦笙, “我们去补妆。”泪痕明显,有点花了。
秦笙莞尔一笑,与凌宴翩然离去。
略作整理回到人前, 她们的小凌芷眸光晶亮,大大方方率领一众宾客举杯齐声敬酒, 二人浅饮一杯, “不计前嫌”搂过小崽, 让沈青岚同志帮忙合影留念,这才携手落座。
凌宴兴致勃勃,“呐,试试我们的婚宴。”
山珍海味,煎炸蒸煮应有尽有,最让人惊喜的莫过于鲜香的橙红色, 甜虾摆盘精致,一大盘三文鱼片, 在这珠玉面前,全羊乳猪倒显得稀松平常了。
自己的婚宴,准备的多是她们爱吃的。
秦笙还看到了冷吃串串, 顿觉腹中饥饿,“我就知道, 你亏不得这张嘴了。”
凌宴单眼一眨,俏皮道, “那是。”亏谁也不能亏了她老婆啊!
吃席不积极,一定是思想有问题。
满桌好酒好菜,北安王不爱饮酒人尽皆知,宾客也乐得自在,瞧着一个个十分得体,实际暗自加快动筷速度,已是深谙搂席之道。
这桌菜除了贵还是贵!看得人眼睛都花了,鱼生经过特殊处理,不会生虫可以放心吃,还有虾子菌菇,简直是好吃者的天堂,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曾经北安王还是安远侯时赏过几家,滋味令人念念不忘,得赏的官员到处说,可教大伙都捞到机会,此时不尝更待何时!
赵婶、胡大夫、顾家等人盛装出席,沾她们的光,这些菜式众人早就享用过,没那么急切,只顾望着新人感慨。
“这孩子太有出息了,她娘若是泉下有知……”赵婶几度哽咽,“我也算跟她有个交代了。”
胡大夫胡须努动,绷着老脸死命忍耐,“大出息啊!”封王拜相,攀上这样的人物托孤,他都想找找自家祖坟看冒没冒青烟。
飞雪默默顺走他的酒,让红樱帮忙拿走。
顾婆婆抹了把眼睛,“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掉眼泪。”
顾思敏按捺感慨安抚诸位长辈,“往后就只有好日子了。”
方钰本来不想哭的,让大伙说得鼻子发酸,“我笙姐厉害的!”
她哥方金不住点头。
感慨中,人们把酒言欢,展望未来。
入夜了,礼花照亮夜空,璀璨绚烂,霹雳乓啷,久久不停。
全城百姓跟着沾光,拖家带口欣喜观赏,上官宁同苏南风靠在一起,悠哉感叹,“这个新样式真好看。”
像风火轮似得甩啊甩,闻所未闻。
苏南风眉眼弯弯,“是啊。”
粗略估量,花费堪称奢靡,那两口子开心吧,自己只管享受就是了。
这些烟花放到现代都耗资颇多,更别提古代,跟花销比起来,收到的份子钱可谓杯水车薪,可有钱难买她们高兴,就是开心!
顺便清清库存也是极好的。
直到天色渐晚,别开生面的婚礼落下帷幕,宾客才恋恋不舍散去。
洞房花烛夜,一杯合衾酒,气氛烘托到位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瑟瑟,老妇老妻也脸皮遭不住,好似初出茅庐的新手,紧张又羞涩。
没关系,夜还很长,婚假也很长……她们可以慢慢摸索,好生享受这令人沉醉的时刻。
这场婚宴的奢靡程度有目共睹,着实令人心惊,以至于有人担心北安王会不会画风一转开始鱼肉百姓。
这些忧虑不无道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人家压根不靠食邑过活,因为告示上写了,她们把俸禄捐出去了。
钱款用处包括但不限于修路、收容所、妇幼救助院等社会福利机构,还有就是医学院。
北安王后曾经的居所就被用做医学院和妇幼救助,二人思虑周全,绝不会让她们的百姓走投无路,当然,那种混吃等死的肯定会被轰出去,记上黑名单再不帮扶就是了。
而与此同时,该来的终于来了,她们大力推行法制、税制、学制改革,培训官员;取缔赌坊、青楼,严打黄赌毒,规范市场;普及教育、更改科举校考范畴。
户籍方面也有大动作,平阳鼓励开设女户,妇幼救助院将保护女户、坤泽的个人权益和私有财产,避免宗亲吞并等吃绝户现象;在七出之罪的基础上,将暴打家人、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一并归为九罪,婚姻存续期间,伴侣有九种行径之一的,女性、坤泽同样拥有终止婚姻的权力。
更有传闻,军户制度也将一并改革。
诸多举措切身影响平阳的每一个人。
很多老黄历一听说就吹胡子瞪眼珠子,暗骂这大刀阔斧简直乱弹琴,科举改制枉顾圣贤,让女子和离休夫?废除军户制度谁去当兵,这不乱了套了,平阳只会伤筋动骨!
私下里无一不唱衰,转眼被多年老妻踹掉和离。
政令一出,官府忙得不可开交,但毫无疑问,境内的欣欣向荣再度印证,时代变了,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拥有绝对的权柄,任何一方势力、权贵都无法抵挡她们推动的浪潮。
要么顺势而行,要么沉入海底,阳奉阴违都行不通了。
世道还是熟悉的士农工商,但很多事不一样了,越来越多的器械出现在农田,而工厂也如雨后春笋全冒了出来……
曾经的山水旗摇身一变,宴式换成安生二字。
听这名号,再不知那背后之人是谁就是傻子了,宴、笙各取一半,不就是北安王后的营生嘛!
安生织造、安生制药两大产业横空出世,影响极大,因为安生织造的粗布是真便宜,鞋子也是真防水!药片更是便捷。
非常夸张的,天天断货,不足一月就成为百姓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还只是拿到明面上来的,聪明人早看透了,这只是冰山一角,尖端的技术一定全在她们手里,绝对涵盖各行各业……
不仅如此,还有每个人都赖以生存的土地,此地既是王土,她们没有弱点。
曾经那些士族的担心应验了,只是坟头草都长老高,担心也没用,安心睡着就是了。
眼睁睁看她们万丈高楼平地起,庞然大物只是露出一点点锋芒,都是无法撼动的存在,这样的上位者,任何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都会叫人惶恐。
怎么敢的呀!
因为这段时间下来最显著的一个变化就是:铁器设施渐渐多了起来,比如电厂、信号塔、轨道之类,来往的巨大车辆皆有安生电网、安生电信、安生铁路等字样,载重之多堪比十辆马车,令人惊掉下巴。
都不知道干啥的,这才是最恐怖的。
随之而来的,平阳的铁器管控变得宽松许多。
这释放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再多的兵刃也无法再撼动大局,她们无所畏惧。
铁器管制放宽,其中不乏聚众生事、菜刀砍人之类的恶行治安案件,这在各朝各代都无法避免,只是大城市街道人口密集区,已配有护卫队携警犬巡逻应对。
早前有疯子发狂当街行凶砍杀路人,遭殃的店铺掌柜和伙计抄起工具制止,扫帚铁锹被砍的七零八落,就在人们以为血案无可避免之时,驾驶摩托车的黑衣护卫队神兵天降,队员持钢叉周旋,那警犬下车后直奔案犯当/下就是一口,噗呲,断子绝孙好不血腥,看得人□□一紧。
队员赶紧给狗子消毒漱口,“啧,又遇见脏东西了。”
“那位果然还是讨厌男子啊……”也太针对了。
“呿,真若如此还能让你我在这喘气了?有时间唠这屁嗑不如赶紧搬家,少往那位身上泼脏水。”割席,狠狠割席。
队员悠悠扫了一眼,众人立刻噤声。
制服嫌犯,队员按下对讲机通报,“安民街危机解除,嫌犯落网,伤者有三,不同程度刀伤目前伤情稳定,无性命危险,嫌犯□□撕裂,出血严重,需医学院支援。”
“收到,后续调查即将跟进,请留在原地待命。”
“明白。”
“伤者请不要动,配合我搜身查证。”之前有人诈伤伺机报复护卫队,需得谨慎。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人们眼中,精准迅速,还有那么点优雅,英气极了,狗子听话又威风,可人极了,众人望着黑衣护卫的笔挺身姿简直两眼放光。
“好厉害的姐姐,你成亲了嘛?”
黑衣护卫似是司空见惯,木着脸拒绝三连,“成亲了,感情很好,孩子都有了。”
众人失望。
身着白衣的医学院急救队很快赶到,“又是你啊。”熟稔跟队员打了招呼,立刻为遭受无妄之灾的路人救治。
黑衣护卫点头,“这片是我的辖区。”帮人抬上担架。
一黑一白,明明很普通的颜色,却轻而易举地令人心生崇敬。
普通人如此,饶是武林高手也逃难惩治,前一刻还在天上飞着,下一秒嘭的一声坠落在地,鲜血如注,更有甚者当场毙命。
当时围观群众纷纷叫好,结果见那队员哭丧着脸抱住狗子大倒苦水,“天呐,怎么死了,我不光被医学院唠叨,还得写好多报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医学院为何唠叨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伤员能带回去练手哇!那帮学生瘟的,不是,求知若渴的嘞,守着猪肉摊子缝完猪脚缝猪皮,毁了卖相但不耽误吃,为了支持医学事业,大伙只得捏鼻子认了,那阵子猪肉就没有完整的,时间一长都能认出是谁的针脚来了,绝佳的活人素材被打死,可不得被念。
围观群众喝彩中夹杂着一丝同情,好惨一护卫哦。
据说像护卫队这种执法者,必须按规章制度办事,滥用刑罚的等待她们的惩治只会更严格,报告是必不可少的,说来大伙还真没见过护卫队敢不分青红皂白放狗咬人的。
恃强凌弱,为天下人所不齿——这是北安王告诫护卫队的箴言,也是新法丈量刑罚的标准之一。
护卫制度逐步下放到各城镇,队员和狗狗搭档一起保护普通百姓。
骚扰妇女坤泽欲行不轨?这是警犬唯二能专攻下三路的恶行,什么恶少纨绔有胆尽管放马一试。
护卫队背靠北安王后,只要事实清楚、队员依法执行,她们不会在乎毁掉你家几代单传的,不反手株连治一个管家不严之罪都算好的。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如此惩治恶行,总之满满的安心。
这种有依仗的感觉真好啊,好像自己也像个人了,被这片土地的拥有者在乎着。
有时百姓说起来就直掉眼泪,这、这是真管平民死活。
倒不是说早前官府衙门不作为,可凡事就怕比较,现在那两位明显太用心了,歌功颂德的百姓随处可见,又有人牵头想为她们立碑塑像。
报到地方官员那,无一不是同一种说辞,“二位殿下留有口谕,这是国家、是法度、是人民的功劳,忠君爱国就是对她们最好的爱戴,塑像就不必了,诸位请回吧。”
她们已经有生祠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3章陛下有令[VIP]
诚然生祠已是登峰造极, 可那是立碑塑像,流芳千古的大好事唉!
官员不是没劝谏过,结果拒绝来得很坚决, “弊大于利。”
就很洒脱……
不理解,只能照做。官员都不理解, 百姓就更不理解了,人们想到建立生祠时的艰难,还是早前士族为一己私欲和那时的安远侯对着干, 立刻怀疑官员从中作梗,妨碍王后威名远扬!
老百姓可太知道这帮当官的了, 一个嘴脸, 贪, 就知道贪,官官相护贪色贪钱,都是一丘之貉,遇见个廉洁的简直祖上积德。
也就是上头那两位压着管得严,不然平阳指不定又跟钱家作威作福似得,水深火热, 绝对没好果子吃。
这官民关系……还不如塑料。
没法子,都是前人造的孽。
有人撑腰, 百姓腰杆也硬气,各地联合万民请愿,寄民心至王后两府, 事情还闹得不小。
无奈,当事人只得命人张贴告示澄清, 大致的意思是赚钱不易,心意收到, 铺张就不必了,平日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遵纪守法,配合各地衙门做事,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帮助。
告示盖了王后两府的大红印,做不得假。
百姓大受触动,“上一个说我赚钱不容易的是我娘……”
很难不对她们的君王生出好感。
官员心里苦,殿下告诫他们代表了北安王后的形象,不能摆官架子也不能跟百姓计较……
一个个乐呵呵出面解释两位殿下的意思,提供些具体举措,不乱扔垃圾、不随地大小便、冬季时分花点时间清扫积雪,点点小事从个人做起,长此以往,街道干净、出行便捷,有此变化,那二位殿下自是开心。
淳朴的百姓发誓定会做到以报王恩,泪眼婆娑的离去,看得官员五味杂陈,险些咬碎满口牙,殿下固然很好,可百姓如此不信任,难道真是士族太差了么?
还真让人道心不稳啊!
塑像立碑是当世百姓的最高褒奖,也是许多官员奋斗的目标,凌宴断然拒绝有生产力水平不同导致的认知参差在里面,然而……凡事就怕然而。
改革帮助很多人摆脱困境,同样也妨碍了很多人的利益,当时间的齿轮转动,总有一天她们会离开这片舞台,后人一旦松懈,封建礼教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那遍地牛鬼蛇神只会让她们加倍奉还。
千年的阅历摆在那,凌宴不通历史,但看过新闻,她见过伟人的雕像被群起而攻,顷刻倒塌,也见过新社会发展数十年还在裹脑的现代人,甚至开封建倒车的也不在少数。
人这种生物,没有优越感也要制造优越感,比完身高外貌,比内在,文化艺术都存在鄙视链,更何况地位和与之而来的财富,这种切身相关的更要斗得你死我活。
阶级斗争看不到尽头,绝非杞人忧天。
真到那个时候,想都不用想,她们的雕像第一个被推,身后事更不用思考,会发展成绝对能给凌宴气活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雕像建立的好处也就那样,可到倾覆之时,那象征的意义就太可怕了。
这个世道,绝对不能回到那漫无边界的黑夜。
除了精神,没什么是永存不朽的。
单靠一个人,无法永远的维护统治,与其现在顺应民意安置这份感激之情,不如随着教材、史书传给下一代,让志同道合的人们团结起来,一起遏制阶级斗争。
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这就是文化思想的重要性,诸多思量无法为外人道也,都传给了乡下小魅魔——个人崇拜要不得。
家庭教育时刻跟进。
就这样,放开铁器管制带来的治安事件及后续风波很快得到有效遏制和妥善解决,不过长远来看,还是离婚引发的问题更多。
刀子威胁旁人的时候理直气壮,等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才发觉那所谓七出之罪有多离谱,骂声不断。
单善妒一条就够反人性的,其余的,不过既得利益者的丑陋嘴脸。
轮到反噬的时候了,新法规定的九出罪名,新加的那两条反制:暴打家人、游手好闲不事生产,这两条戳到不知多少人的痛处。
能逃过九出之罪的绝对称得上正常人,可左看右看,这世道有一半的正常人都算多。
爷都当惯了。
这个既得利益者千百年来精心编制的牢笼还是太稳固了,没有谋生的能力,离开现在的夫婿没有住处、无法维持生计,加上孩子的问题,太多顾虑让无数人打了退堂鼓。
而政令有三点,一、嫁妆归女、坤泽一方,侵吞而拒不赔付者,下狱做苦役偿还;二、妇幼救助院将为和离女性、坤泽提供工作;三、孩子谁生的归谁,和离后随娘姓。
再明确不过。
饶是如此,有勇气对抗世俗提出休夫/妇的人仍旧凤毛菱角。
很多人在观望妇幼救助院的执行力,一切还犹未可知。
但可以预想到,当救助院证明了部门职能迎来离婚潮时会有多么“精彩”。
就是有点废护卫队。
决绝也好、犹豫也好,忍气吞声也罢,总归律法只是给人们一个相对公平、自选出路的依据,能否挣脱枷锁、逃出礼教的五指山,还是要看个人选择。
毕竟生活是自己的,谨慎些没什么不好。
就是她们得罪的人又多了。
不过也不是头一次得罪了,问题不大。
能离的婚先离掉,等以后新法修订再加入共同财产的概念,慢慢完善就是了。
分三步,把那破笼子拆个稀巴烂。
人们还在消化政令,准备应对家里的潜在危机,没过多久,平阳废除军户制度,以自愿申报、部队筛查为主。
这个时代愿意从军的多是去讨口饭吃,傻子才会自愿送死!新令一下,很多人嗤之以鼻,都觉北安王胜仗大多,把脑子打糊涂了。
唱衰声直到新式军装出炉才戛然而止。
黑色面料裁剪贴合,别具匠心的纹饰绣在领口、袖口,和纽扣、肩膀胸前挂着的徽章一道耀眼闪亮,搭眼一瞧这身军装的做工非常精致,而黑亮皮靴发出清脆的声响,士兵列队走在街上整齐划一,气质笔挺冷峻、精干修长。
每一步都很有力量,踏在人心尖尖上了。
最让人惊讶的是其中那高大的女天乾,帽檐在她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显得那较好的面容愈发深邃,给人一种精明且危险的压迫感。
这一身装扮在人心尖狂跳:自己穿上也会这么好看,天呐!
参军既可拥有这身军装……
勾起无数人保家卫国的梦想,报名异常火爆。
只能说某落榜艺考生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当然,军队要的不是好看,是制式、标准、服从,以及绝对的忠诚,以后的军旅生活会教会大家这一点。
现在才是开始。
新令隔三差五来这么一遭,遭遭不一样,城里大喇叭天天喊,告示一张接一张,传令兵一下乡,村长就要到处跑……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平阳人民已经习惯了,只能说好在没有朝令夕改,不然真记不住一点。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政令消停下来了,又一个举世瞩目的消息炸裂开来。
平阳到长安铁路建成通车了。
百姓:啊?什么路,通的什么车?
更炸裂的是,陛下有令:命北安王后尽快入京。
众所周知,亲王无诏不得入京,更别提带家眷,要给人家一锅端了怎的?百姓简直头皮发麻,生怕她们的王后这趟有去无回。
火车上,凌宴瞥了眼窗外,入目所及——一片漆黑。
这是趟夜车。
集多方之力,耗时近四年,在她来这个世界的第十个年头,终于建成了铁路,几次试运行完美通过,她们自己坐也是头一次,睡一晚直接到长安的那种。
方便是方便,只是凌宴紧张、激动,又怕死,生怕有点什么失误……却不好表露出来,毕竟她已经迈过三十大关,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秦笙还和原先一样,岁月并未在这天道宠儿的眼尾留下痕迹,可能心态年轻,她们在容貌上变化都不大,但她们的崽真真切切的长大了。
这些年像吃了金坷垃,个头猛猛蹿,分化结果自然是坤泽,那也不耽误她长个,现在只比秦笙矮一个脑瓜家,娘俩如出一辙的纤长。
且有劲……
蛮大一只,应该叫她大崽了。
凌宴还舍不得改口,这崽子天天能吃能睡,睁眼睛就喊饿,小时候就能吃,现在更是,两大碗馄饨不够,饺子能吃五十个……
比如现在,小崽刚上车就肚子咕咕叫,她们一家三口正光明正大的凑一起吃宵夜——孩子长大,不好骗了。
麻辣烫真香!在火车上吃麻辣烫,也就她们一家能干出这种事了,不得不说,有自己的火车真爽啊!
说来小崽这么能吃,感觉还能再长几年,估摸会比自己高吧,老母亲非常欣慰,身旁洋溢着自信欢喜的少女简直就是她和秦笙的组合版,越看越喜欢。
倒是秦笙心心念念的二崽……早前不想要,现在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准备迎接她来,也不知是生了她们的气,小家伙不肯来报道了。
这也使得小崽一直是她们的独女,靶子一样的世女,有人时时刻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暗地里的刺杀……孩子没说什么,丝毫没受影响,可当妈的糟心坏了,凌宴和秦笙压力与日俱增,都怪焦虑的。
小凌芷察觉到她的目光,分出自己剥好的小橘子,“母亲晕车了吗。”
凌宴勾起唇角,一口叼走崽的投喂嚼啊嚼,“没,晃得有点懒洋洋的。”
秦笙看了眼偷吃女儿饭后水果的凌宴,你叼走一个待会她能拆一大包!就很无语,“那先洗漱去吧,快睡觉了,芷儿你吃这些可以了。”
坐久了腰不舒服,还是好生保养,去她们的专属大床上休息为妙。
小凌芷没饱,也知道不能再吃,看了眼时间,“还早啊,待会我看看书再睡,不会不消化的,对啦,明早我们下车就去见陛下吗?”
她不想在车上洗澡,虽然浴室装的很好,可那种光一路屁股的感觉挥之不去,奇怪极了……
鼻子噤着。
秦笙伸了个懒腰活动,“我们到站先回王府修整,之后再进宫,放心吧。”
知女莫若娘了属于是,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明早回王府洗一样的。
全新的旅行体验让人精神亢奋,想睡也睡不着,凌宴和秦笙正聊着夜话,忽而房门响了。
小凌芷抱着枕头笑眯眯发出申请,“想跟你们睡。”她有点害怕。
来嘛,露在被子外面的脚丫晃啊晃,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为何突然叫我们进宫。”风言风语五花八门,削藩什么的小凌芷压根不信,水姨姨和飞雪姐姐都跟来,一定是谁生病了,她实在忍不住担心,“她,她们还好么。”
秦笙心底一晒,“好啊,好得不得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594章小脸焦绿[VIP]
需要大夫的好事……小凌芷忧心忡忡的神情拨云见日, “嗯?她们有喜啦?”
又能咬宝宝小脚,不是,又多了个妹妹耶!
四仰八叉霸占双亲大床的少女撒欢打滚, 无情卷走老母亲的被子。
“是呐,大喜事。”凌宴用脚趾去夹这小调皮, 小凌芷扭来扭去滚到秦笙身边,秦笙揉了揉送上门的大混球,“宫内戒备森严, 莫要到处乱走。”
宫规森严规矩多,那是另一种危险, 小凌芷懂得, “嘻, 我寸步不离跟着娘就是了,对咯,这个孩子会是太女么。”
娃还没生出来,先惦记上了,秦笙拍了她一下,“是不是太女不清楚, 但肯定是大殿下没错了。”
凌宴表情微妙,唠唠叨叨, “这话在外面可不兴乱说啊,忌讳的嘞。”
第一个孩子在双亲心里非常不一样,她们觉得那孩子很可能是太女, 但不能讲出来啊,储君的位置太敏感了, 以她们的身份绝对不能跟着掺合。
小凌芷撑着脑袋看母亲小心翼翼,“我只跟你俩说嘛, 我嘴巴最严了,母亲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凌宴拿这个撒娇的崽子没办法,“起来,压我被子了。”
“我们明早吃什么呀。”小凌芷笑嘻嘻滚走,抱住她的碎花小被,从小盖到大的,走哪带哪。
凌宴无奈得很,“你想吃什么。”
“上车饺子下车面,明早吃面条吧,要两个蛋,多加虾干的。”小凌芷边说边吧咂嘴,一看就是又想吃东西了,妻妻俩沉默一瞬,还好她们家资颇丰,不然真养不起这头小猪,“还有呢。”
面条肯定不够。
小凌芷眼巴巴看向凌宴,“早上有炸猪排吗,没有的话馅饼也行,肉馅颗粒大一点的,再加几个小咸菜,海带丝、包菜丝……”
总之就是想吃肉,再让她说下去能弄个西八国宴出来,凌宴嗔怪,“怪会点的。”
“嘻嘻。”小凌芷滚到凌宴身边,十分狗腿地给老母亲捏肩捶背,端是一副孝女模样。
凌宴拍了拍她的大爪子,“给你做给你做。”下床打电话叫人准备。
做饭可以,起个大早和面这种事还是交给手下来吧。
趁她打电话,小凌芷忽闪忽闪的眼睛看向秦笙,一脸狗祟地使眼色,秦笙没好气呲牙做鬼脸:大人的事你少打听。
小凌芷故作伤心,又拱到秦笙那去哼唧。
大孝女在双亲身边反复横跳,黏黏糊糊的没话找话。
近年家中氛围有点古怪,小凌芷察觉到了,应该和她没出世的妹妹有关。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们为独女担心,也为子嗣发愁,帝后的好消息来的正是时候,又戳到俩人心窝子上了——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沮丧,然而朋友们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是朋友们,很多人!
不提还好,提起来俩人就焦心。
这些年来朝廷又是削藩、又是平乱,帝后政务繁忙,剩下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微服私巡”上了,偌大的帝国一直没有继承人的踪影,宗室急、朝臣急、太监急,除了帝后都很急。
俩人懒懒散散,居然抢到自己前头,要知道她们两个结契的天乾坤泽、还有信期加持,按理来说有崽轻而易举。
可她们万万没想到,身边有喜的一个接一个,如今仅剩没传出喜讯的帝后也喜得贵女,就剩她们没动静了。
揪心,太揪心了!
更让人揪心的还是二十岁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们两个不再年轻,孕育的风险与日俱增。
让人小脸焦绿。
秦笙是大夫,她很确定她们身体没有问题,为了接心心念念的二崽,百忙之中调节饮食、规律作息、锻炼体质,补品也吃了不少,仍旧杳无音信。
时间一长,难免生出一股……七老八十炕上老无力的疲惫感,究竟哪里有问题?怀疑自己、怀疑伴侣、怀疑人生。
秦笙有非常重要的血脉要继承,作为她的伴侣,凌宴简直压力大到头秃。
没有七年之痒、也没有见异思迁,本来感情很好,夜里也很和谐欢脱,她们都没能料到子嗣的压力会让欢愉变成任务,从爱侣变成合作伙伴?那些乐在其中也变得非常尴尬且难以启齿,再乐观的人也要emo了!
努力无果,自尊心非常受挫,世俗的渔网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被狠狠挫败到,毕竟早前就是说破天,她们都不信自己能有“床死”的一天,唉,岁月是把杀猪刀,谁也逃不掉。
自打上次信期,她们有一个来月没亲近了,一想起此事俩人心情都很微妙,只能说好在感情基础足够稳固,她们纯盖被子聊天也问题不大。
但就是……变得不太一样了。
小凌芷是谁,双亲恋爱的见证者,眼看她们黏糊好多年,一有不对立刻看出来了,当然得来哄一哄emo的老母亲。
这种事她当女儿的又不能直说,只好让气氛缓和些呗。
对于娘亲的色厉内荏,小凌芷大字一躺假装没看见,承袭娘亲的独门秘籍——开始装傻。
小棉袄漏不漏风凌宴不知道,她只知道火车时速来到了120公里,高兴且担心着,暗自祈祷此行平安。
一家三口大被而眠。
夜深了,车轮路过轨道缝隙的哐当声扰人清梦,靠在墙壁那侧的小凌芷翻来覆去,听双亲呼吸匀称,且看娘在中间背对母亲,母亲揽着娘的腰身,娘兜着她手臂生怕母亲掉下床。
明明感情还很好嘛,怎么会这样,我亲爱的妹妹,我劝你识相一点,你再不出生,姐姐我真会咬你的脚丫子!
小凌芷狠狠想着。
黑暗中,一双黑亮眼珠提溜乱转。
清晨,小凌芷吸溜心爱的面条,咬下一大口猪排,嘴角不住上翘,外脆里嫩,好吃!馅饼也香,一整天的好心情有了~
“母亲对我真好~”母亲是北安王,明明可以不用亲自下厨的,但只要食材充足,她想吃的一定会出现在餐桌上,小凌芷撒娇来得熟练,也真心实意。
神态和秦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
凌宴好笑,“细嚼慢咽,慢慢吃。”
顺手给秦笙捞个尖椒牛柳。
是她喜欢的,秦笙靠在凌宴肩头蹭了一会,像只慵懒的大猫。
“昨晚没睡好么。”凌宴偏头打量。
“嗯,总醒。”火车轨道声音大了些,没乘船体验感好,听力敏锐就这点不好,秦笙哈欠连天,那点泪花熟练抹在凌宴肩膀上。
凌宴笑她使坏,“在车上补觉吧。”距离皇宫还有好几段路。
秦笙懒懒应了声,开始用早饭。
窗外,旷野的萧瑟褪去,人烟逐渐出现在眼前,远远的,能看到那座灰扑扑的高塔,长安快到了。
“真方便啊。”一宿到地,什么都不耽误,比自己开车舒坦多了,沾光坐顺风车的沈青岚不住感叹,她怀里的宝狸奴抓住勺子往嘴里扒馅饼,“宴姨姨,馅饼好吃!”
白白嫩嫩一小人,煞是招人喜欢,凌宴戳了戳她的小手,“喜欢就多吃些。”
沈青岚揉揉女儿愈发滚圆的小肚子,问凌宴,“以后还会开夜车班次吗?”她心动了,非常需要!
凌宴想了想,“要很久之后才会有。”
这趟夜车是为她进京特意加开的。
现代铁路四通八达,古代没这个条件,烧煤的蒸汽机车能维持在七天一班已经不容易了,频率再高坐不满人纯纯亏银子。
毕竟成本摆在那,造价令人咋舌,估摸二十年才能收回本金,嗯,运货能收的更快,初期精打细算些,等发展起来就好了。
沈青岚也不失望,“行吧,白天一样。”反正有火车,不让她自己开车带俩孩子就行,她一点都不挑。
下了火车,迎接官员已列队站好,“参见殿下。”
凌宴抬抬掌心,“都起来吧。”
王府侍卫开道,一行人坐上准备好的汽车,朝北安王府进发。
“去看娘咯~”宝狸奴乐得牙不见眼,娘俩钻进顾府和众人分道扬镳。
凌宴则率领大部队梳洗打扮,进宫面圣。
多年未见,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变化非常明显,稚气褪去不怒自威,打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凌宴心肝一颤。
阿淼噗嗤笑出声,“吓到你了?”
凌宴心底翻了个白眼,“你说呐?!”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胆大的人呐。
“不闹你了。”育有子嗣,阿淼心情好极,不自觉就调皮了些,“好芷儿都长这么大了啊,今年十五了吧。”
虚十五,小凌芷点点头,恭敬而不失亲昵,“陛下记得呀。”
阿淼当然记得,“有中意的对象没?朕给你指婚!”
小凌芷克制撇嘴的冲动,“没有呢,等我找到再来求陛下吧。”显主赋
“也好,我长安多美人,德才兼备者亦不在少数,难得过来一次,正好瞧瞧有没有中意的。”热情寒暄一阵,阿淼跟秦笙道明心中忧虑,“自打有了身子,阿照总是不爽利,太医和接生婆都说是正常反应,可朕实在不放心,只得请你们早些过来瞧瞧。”
怀孕七个月多些就火急火燎请她们过来,是急切了些。
秦笙挑眉,看堂堂一国之君眼底青黑,也忧心的睡不好觉,心理忽然平衡多了。
没有喜的焦虑,有喜的焦虑,有了孩子还焦虑往后,可怜天下老母亲……
公孙照情况她们在电话里聊过,孕期反应大得很,非常辛苦,这东西因人而异,只能辅助缓解,难以免除。
而且现下流行一种说法,七活、八不活,说是早产儿七个月能活,八个月反而容易夭折,说法真假不知,但这时候确实危险,再仔细都不为过。
估摸也是因着这点才提前这么长时间摇人。
毕竟太医也不是吃干饭的,秦笙觉得没什么问题,更别说全天下最顶级的医疗团队都在这里,“先去看看吧。”
安了这颗心。
作者有话说:
第595章苦瓜报吃[VIP]
数十婢女、太医都守在寝宫外间, 小心侍奉。
未央宫内里宽敞明亮金碧辉煌,而这座宫殿的妻子虚弱的靠在床上,一脸蜡黄, 好像魂都没了。
众人心情复杂。
身强体健的道士被折腾成这样……孕育生命太过艰辛,其实就是在赌另一半有没有良心, 好在公孙照是幸运的那个。
见到秦笙和水世澄,公孙照登时眼睛亮了不少,虚弱抬手, “你们来我就放心啦。”
救星来了!
屏退左右,阿淼紧张搂住对方宽慰, “嗯, 不担心了。”
秦笙缓步上前, 望闻问切,在帝后的注视下搭上她手腕,和预想的差不多,没有中毒、没有先兆流产,就是孕反太严重了,胃酸灼烧食管, 孕期用药又得十分谨慎,“最近没怎么吃东西吧。”
“嗯, 按你说的吃面食稍好了些,也是吃一半吐一半……”这一胎来得不安稳,阿淼头疼又心痛。
秦笙招呼飞雪把支架都弄好, 从药箱摸出几只吊瓶,熟练输液, “这个不是药,营养补剂先恢复下, 再做个检查。”
仪器搬进宫内,接电准备,凌宴默了默,这是她为二崽准备的超声波扫描仪……算了,还是先拿来看未来的大殿下吧。
都在公孙照床前忙活,显得有些拥挤,凌宴凑不上去也不打算过去,顺便引走碍事的阿淼。
水世澄上前梳理公孙照翻涌的胃酸,大致感受了下,眉头紧蹙,“怪不得这般严重,胎儿挤到胃了。”
听着就吓人,小凌芷暗自咋舌。
秦笙嗯了声,“需得下床走动啊。”
公孙照仰面靠着,疲惫萎靡,“我走了啊,这小崽子真能折腾人。”
“我们都在你能好受些,别担心。”秦笙鼓励道,“坚持下,再一月多些就好了。”
公孙照长长吐出口浊气,莫名抽噎上了,“我,我长这般大就没这么惨过!”
上次这么惨……还是上一次。
想到这公孙照更生气了,上次就是遇见那个家伙,被挑衅泄露天机,先有遗失荷包路引被迫给人打工,后有躲避难民逃命风餐露宿被野兽啃了屁股,那时再苦忍那一阵就过去了,都没怀孩子辛苦,这些皆因一人而起,如何不叫人生气,公孙照怒上心头,对那始作俑者破口大骂,“遇见她我真是倒了血霉!”
这是骂陛下的吧……
骂陛下的吧……
骂陛下的吧……
外头的宫人太医听得胆战心惊,恨不得把耳朵割了。
眼看她越骂越激动,秦笙赶紧哄道,“先不管她,等孩子出生再慢慢算账。”
公孙照红了眼,上涌的情绪遏制不住,流泪呜咽了好一会,似是累极,输着液睡了过去,瞧那模样,竟是难得安稳。
众人不忍心叫她,默默守在一旁,检查睡醒再做也是一样的,不急这一时。
紧张又悠闲,秦笙撑着下巴补觉,小凌芷悠悠掏出本书,去到外间翻看。
好生睡了一觉,公孙照精神好了不少,检查结果也很令人欣喜,没缺胳膊没少腿,胎儿发育完好,属实是万幸,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龙心大悦,赏赐不要钱似得塞给众人,又特令她们一家在宫居住,方便照料萎靡不振的皇后。
秦笙和小凌芷两个坤泽倒还好,凌宴一个天乾有秽乱宫闱的嫌疑,不好到处走动,为了避嫌,她只得窝在宫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宫女都不多看一眼。
政务都交代妥当,遇见急事有电话处理,凌宴就当是来度假,平日鼓捣些小玩意,再就是偷瞄秦笙的反应。
求崽不得还要照顾别的孕妇,凌宴真怕秦笙暗戳戳的变成黑山参。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过去,秦笙的黑化值还维持着最低标准,几次波动都是因着她和崽遇见刺杀,以至于凌宴的主线任务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人物志越开越多,到处是瓜,算上铲除黑羽令的丰厚奖励和日常积分,她攒了一波又一波,系统也深入简出,挂机养老去了。咸著夫
凌宴跟系统还有别的交易,倒不担心积分因主线完成忽然清空。
攒的多,花的也多,近年凌宴一心扑在发展上,除了当菜市场外,她的积蓄都投在知识上,培养出许许多多的优秀人才,可等她意识到难育子嗣想靠科技加持,已经晚了。
时间不等人。
这是她唯一的失误,凌宴懊恼了很久。
虽说她时常会钻一钻牛角尖,可这不是小事,按理来说她应该会直球A上去,跟秦笙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可每次话到嘴边,凌宴就觉她的破嘴跟被502粘死似得,张不开一点。
生育能力这种事……太难以启齿了。
她们的心有灵犀好似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凌宴拿不准秦笙什么心思,暗自恼火。
也不知道现在开启试管科技来不来得及……
那头小凌芷整日跟秦笙去未央宫报道,秦笙只当女儿思念故人,没做多想。
直到某天四下无人,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小凌芷狗狗祟祟凑到床边,悄声道,“照姐姐,我有一事想问。”
公孙照眼底闪过一抹怀念,撑起身子认真回道,“你问就是。”
“我还能有亲生妹妹了嘛。”进宫以来双亲愈发古怪了,小凌芷尚且稚嫩的脸庞写满焦心,“她们为此烦忧,我想帮忙,可又无从下手,去请送子观音管不管用啊。”
“她们不信那个。”信的话早就去请了,公孙照下意识屈起指节掐算,倒霉蛋忽然被泄露天机的恐惧支配,登时一个激灵,改摇花手,“莫急莫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小凌芷皱了皱眉,“我没听懂。”
公孙照被她的耿直逗笑,“你不必懂啊。”
小凌芷一头问号,“啊?”
“看嘛,饶是我贵为一国之母亦被腹中胎儿闹得寝食难安,无法事事如意,她们也不能免俗。”公孙照点了点她的鼻尖,“人生在世总会遇见坎坷,或大或小,这是对她们的考验,你着急也无用。”
小凌芷大致懂了,就是有点失望,“我以为照姐姐能算出来的。”
什么送子观音,这才是她的意图,差点着了这小鬼头的道。
公孙照蹙起眉头,她的确能算出来,但那是北安王后,一方霸主,身背无数姓名的大气运者,算了没好果子吃,“芷儿,卜算一说玄之又玄,绝非可寻之捷径,遇事万不可仰仗此术!”
身居高位,公孙照严肃起来气势颇为骇人,语气也是有些重了。
少女表情僵硬,小凌芷知道这些话都是对的,娘和母亲都这样说,她泄气般低头,“照姐姐教训的是,我就是……”
“她们疼你爱你,你就是想为她们分忧。”公孙照语气温软下来,轻抚小凌芷失意的脑袋瓜,心想如果自己的孩子也这般就好了,“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我知你是一片好心,可纵使亲如母女,爱恨情仇,都插手不得。”
小凌芷忧心忡忡,“真没有我能做的了吗,我,我好怕她们和离啊。”她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双亲就谈过和离自己跟谁了。
公孙照一整个哽住,“你这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啊,哪会那么严重。”
小凌芷正要开口,就听熟悉的嗓音咬牙切齿,“你这满腹心事又爱钻牛角尖的模样着实像她个十成十!”
哦,被娘发现了。
女儿一撅屁股,秦笙就知道她要拉几个粪蛋,早发现女儿这些天贼眉鼠眼往公孙照旁边凑,秦笙就想瞧瞧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嘛,比那大的还气人!
秦笙原本只是挫败,她那么想延续血脉,却迟迟没得结果,自尊心遭不住,心情很是emo。
此事难堪至极,又太伤人自尊,相信阿宴也是同一种心情,搞不好落成一辈子的阴影,思来想去秦笙决定放缓处理,给彼此一些消化的时间,这可倒好,背着她狗狗祟祟,被八竿子打不出两个屁的母女俩惹出火气来了。
秦笙当场跟帝后告假,拎起女儿风风火火回寝宫抓那大的。
被提溜上车出宫,凌宴人还是懵的,路上疯狂跟小崽对暗号:“咋回事啊,你咋惹你娘啦?”
小凌芷苍蝇搓手,吱吱唔唔。
凌宴一想,坏了,这冲自己来的!
晚饭两大盘苦瓜摆在跟前,母女俩面面相觑,秦笙四平八稳,“吃吧。”
阴阳她们没苦硬吃。
凌宴和小凌芷默默给自己点根蜡,她俩不怎么挑食,可只有苦瓜也强人所难了点,迫于秦笙压力,母女俩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一餐难捱的饭罢,凌宴几次使眼色也没弄明白小崽做了什么,求知途中被捉住命运的后脖颈,回头对惹祸的闺女指指点点:你说你没事惹她干什么!
仗着秦笙没瞧见,小凌芷一秒变脸,那叫一个眉开眼笑,我这点小本事哪逃得出娘的五指山,嘿嘿,既然帮不上忙……还是让你们大吵一场吧,憋着多不像话。
她很确定,母亲也跳不过娘的五指山,吵也吵不到哪去,只能帮她们到这了,小凌芷揉了揉肚子,苦瓜报吃,苦了她的胃,得抓个大鸡腿奖励自己!
无情丢下她受苦受难的老母亲,一溜烟钻去厨房。
房门一关,熟悉的蛇蝎飞扑将凌宴怼到榻上。
秦笙磨了磨牙尖,“听说你想跟我和离,看上哪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了,也让我掌掌眼。”
凌宴:?
“谁说的,我不是,我没有。”怎么可能和离呢,秦笙纯粹没茬硬找,火气这么大,不能是那小崽子煽风点火吧……这大孝女,凌宴老脸一挎,莫名心虚,“别听人乱讲,我心里只有你。”
“是嘛,心里只有我?”秦笙阴阳怪气。
作者有话说:
第596章后继有人[VIP]
秦笙一上压力, 凌宴有种渣女养鱼被抓包的既视感,更心虚了,“当然, 我只爱你。”那大孝女被她短暂排除在外了。
居高临下,那双充满爱意和怜惜的眸子多了许多复杂情绪, 秦笙忽然感觉这样挺没劲的。
这个人总会包容她的小性子,恃宠而骄说的就是自己,她俩本来就吵不起来, 要是再早几年,这次肯定是缠上去咬她几口, 以“你有多爱我”为名谋点福利, 可现在……没那个精神, 也没那个心情。
还更难受了。
眼看自家小蛇蝎竟要从自己身上下来?这太不像她了,凌宴警铃大作,一个螳螂捕蝉精准抱住,“怎么不跟我算账啦。”
秦笙哼了声,再无下文。
这架势实在糟糕透顶,凌宴顾不得小崽说了什么, 手臂越收越紧,秦笙挣了两下没挣开, 索性放弃挣扎,泄气似得趴在凌宴身上。
温暖的手摩挲着她的后脑,秦笙忽的委屈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她就想跟好好夫人要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啊!真让人生气。
这么多年秦笙哪受过委屈, 凌宴心里不好受,粘死的502也给撕开, 柔声哄道,“是我不好。”
秦笙不快反呛,“就会给自己揽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宴脸上堆满尴尬,“这事跟我关系挺大的……”
秦笙更想呛她,知道自己不好那怎不早来哄她?结果对着那张脸又不舍得开骂,说来说去,此事因自己而起,秦笙红着眼,又气又恼一个字都不想说。
凌宴心里乱糟糟的,不知从何说起。
这几年顺风顺水,她们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突然来了这么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滑铁卢……发展到现在,她们连努力的先决条件都酝酿不出来。
比如此时此刻,明明紧紧相拥却气氛冷凝,好似隔了很远。
“假设,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那个福气,你有什么打算么。”凌宴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无力和紧绷的身体准确传达给了秦笙。
秦笙叹了很长一口气,捏着凌宴脸颊闷闷道,“我说过了,我更想要你,反正没打算和离。”
凌宴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还是不自觉的开心,将人搂紧了些,“那就好,我也没这个想法。”
秦笙不大满意她的态度,搞的好像很不信任自己似得,“呵,你闺女就担心我们分开,都去找人家算命了,怎么,你跟她说什么了。”
酸言酸语。
大孝女是会挖坑的,凌宴哽了一会,“怎么会呢,我,我跟你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哪会跟她说这种事,她呀,瞎操心。”
都看透了小凌芷的手段,只是谁都没提。
旁观者清,事情发展到孩子都担心的地步,或许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亲吻和拥抱都变得吝啬,不是不想,而是回避,心照不宣的掐断火苗,来长安暂居宫廷更是正大光明,愈发远离。
两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堪称重欲的坤泽和天乾,怎么可能没有世俗的渔网,这种感觉很像减肥期,火锅烧烤整天在眼前晃悠,香喷喷的美食时刻引诱,而破戒的结果是吃完胖十斤……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呢。
那些按下的渔网总有复燃的时候,幸运的话是为彼此,糟糕的话,就是别人趁虚而入……
这么一想是很糟糕了,秦笙沉默半晌,仰头看她,“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太多,也就没打算了,凌宴很煎熬,还是讲给秦笙,“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研究试管,这需要时间,即使成功,你还是会吃很多苦头,我不想这样。”
她记得陪嫂嫂产检遇见那些做试管婴儿的女性,各种针剂扎进去,痛苦又伤身,无疑再度加重孕育的苦难,凌宴钦佩她们的毅力和决心,却不愿事情发生在眼前,“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我会配合你。”
但凌宴无法保证自己会像爱小崽一样爱那个孩子。
秦笙听得出她言辞中的抗拒,眼睁睁看着对方又一次为自己的责任妥协——她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也只有自己,不掺杂任何利益的。
而她呢,秦笙难得反省自己,重任让她无法回馈同等纯粹的爱意。
视线逐渐模糊,秦笙埋在凌宴颈窝,内心挣扎无比,很多个瞬间,她的阿宴已经超出家族和女儿在她心里的地位,她不想辜负这满腔爱意。
为了这件事她们都很不开心,要不还是算了吧,她们已经有芷儿了,这个念头在秦笙脑内不住回荡,可她放弃就意味着重压全部降临到芷儿身上,那花一般年纪的少女,秦笙哪里舍得,“我,可芷儿……”
凌宴读懂了她的挣扎,却不能让秦笙做这个选择,不论选哪一方都是在拷打她们的良心。
凌宴绷不住了,整件事从头到尾都让人很崩溃,“你知道嘛,每次没有结果我看你失望的表情都好像在说我不行……”
“我没那个意思。”秦笙一脸无辜又糟糕,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那个,因为被失望鞭笞的也有她自己。
明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可又忍不住这样想,害怕看到对方失望,那最开始安慰彼此的体贴良方逐渐变成拷打自己的砒霜。
再搞下去别说五星婚姻了,无星还差不多,温和不是冷淡,凌宴喜欢和秦笙进行各种意义的交流,那种亲密感无法言喻,可为了这个孩子一切都变味了。
凌宴破罐子破摔,索性一口气吐露个干净,“要不我再攒攒家底,那边你的技术先研究着,当个备选,咱俩、咱俩就摆烂算了,别想那么多,听天由命吧。”
先把生活拉回正轨。
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却是最好的办法。
秦笙想了很多,又感觉好似失去思考的能力,事情没有过脑,“那听你的。”不惦记了。
做了这个决定,好像阴霾都散去不少,秦笙吐出一口浊气,她真心希望赶紧翻过这篇,把自尊心放在安全的角落,以及,好生抱一抱她的爱侣。
这复燃的火苗,只能由自己点起!
厨房油声滋响香气飘荡,身后一个坐在板凳上的少女嗷嗷待哺,此情此景,好似和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可这是王府,那少女是世女……
厨娘战战兢兢捞出锅里的炸鸡腿放到对方跟前,“烫的很,殿下小心。”
“下去吧。”小凌芷摆摆手,吹着刚出锅的鸡腿,咔嚓,外酥里嫩,厨娘手艺不错,心里那叫一个美,刚咬两口,剩下的炸鸡被双亲捏在手里,“吃独食呐?”
太好猜了,就知道她在偷吃。
“谁吃独食了。”小凌芷惊呆了,愣愣看着双亲,“你,你们……”
不是该在吵架么,这么快就和好了?哎呀,哪有刚和好就抢女儿大鸡腿哒,你们像话嘛!
小凌芷心在滴血。
她的心痛很快迎来补偿,娘和母亲都送了好多,双份的!补偿么?嘻,该是谢礼才对,想必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了吧。
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她们真不能没有自己~
等依陛下所言赴一赴长安贵女的宴席,她就要回平阳上学了,小凌芷还有点遗憾,虽然不清楚双亲如何决定的,不过冥冥之中她有种奇妙的预感,她那亲爱的妹妹是个识相的,应该快来了吧,以及,尚未出生就能把家里搅的乱七八糟,她感觉妹妹是个喜欢调皮捣蛋的。
那就不能怪姐姐咬她小脚了吧,嘻嘻~这笔账我们先记下了。
小凌芷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艳红的唇边,和秦笙如出一辙的尖利犬齿已然饥渴难耐,只等光明正大教训调皮的妹妹。
跟双亲唠唠叨叨好一大通,少女这才安心踏上回家的列车。
时间转瞬即过,公孙照在天赋异禀的医疗团队照料下渐渐好了起来,直到未央宫传出喜讯,她平安诞下一女,小婴孩也果然如检测的那般,四肢健全。
众人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工作告一段落,水世澄满心都是她的小葫芦,地里种的,摇篮里躺着的,早已归心似箭;而飞雪则是惦记妻子和爷爷,只不过她们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免除大出血风险后再走。
喜得长女,阿淼大手一挥,赏!通通有赏!
众人想了想,好像也没那么着急回家了。
得偿所愿,阿淼意气风发,几次无故发笑,仿若发癫,对此她给出的解释是,“朕的大萧后继有人啦!”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令人欣喜,她对这个孩子充满无限希望,恰逢铁路建成,各地铁路工程也开启规划陆续开工,洛阳、苏杭,天下四通八达。
这么具有意义的重要时刻,阿淼很想亲自为长女取名,然而宗室捧着族谱叽叽歪歪,非说这代沿用“承”字辈,不让她随意发挥。
宫内私宴,阿淼痛心疾首的跟凌宴吐槽,“洛铁成,铁路建成,健壮坚强、生铁成钢,有寓意又有祝福,阿淼也说合八字,这名字多好啊!”
凌宴一口老酒差点没喷出来,秦笙掩唇轻咳,这取名水平咋还不如她跟阿宴。
倒不是女名男名的问题,就是不大符合她们对皇家风范的预期,总之挺难绷的。
秦笙想了想,“陛下可是忘了需得规避名讳。”
真叫铁成,往后铁路怎么搞,叫钢路?这还有的转圜,门怎么办呐。
阿淼不悦抿酒,“要不怎说愚昧思想耽误事情,可恶!”
帝王尊贵不假,可若因名讳而影响诸多,反倒得不偿失。
怎么说呢,凌宴感觉阿淼思想进步非常快,感觉已经领先好多个世纪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7章最佳提壶[VIP]
两地都是同样的强权压制, 而朝廷无法效仿平阳等郡大刀阔斧的改革,便将平阳为试点,总结经验教训。
只是为世女选伴读既能引起惊涛骇浪, 那么皇女、乃至皇太女呢……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案例,阿淼回味了很久, 越想越觉有趣。
平阳地方官府也分割出各个部门,户籍土地,税收, 刑罚,护卫, 各司其职, 地方大事小情都能得到精细、规范的处理, 如小朝廷一般。
如此,能大大减少县令昏庸无能累及百姓的糟心事,而监察院对官吏前所未有的严格,维护官府形象,更加深得民心,这是一个正向的循环。
阿淼对这些很感兴趣, 每次打来电话都能跟凌宴聊上很久,说政策、说工农、聊发展, 吸取经验用来改进自己国家的政策。
削弱世家收回土地,疏通河道大兴建造,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造福于民, 她乐得接受新鲜事物,不被礼教束缚, 也不会唯我独尊,翻遍史书, 能比她开明的帝王少之又少。
有这样一位君主,实乃当世百姓之福。
只不过她这份开明对那襁褓中的女婴来说就有那么一点点小难绷了。
凌宴忍俊不禁,皇家血脉尊贵无比,不兴取贱名,“若是喜欢当个小名叫也未尝不可,不知大殿下名讳如何。”
说起这个,阿淼一改郁气,满是提及女儿的兴奋,“叫承祐,衣右的祐。”
这个祐和保佑的佑同义,但更指天、神的庇佑,可见疼惜,加上那个承字……聪明人一听便知,那十有八/九是未来的皇太女了。
二人连忙道喜。
阿淼喜不自胜,不禁关心二人境况,“你们呢,怎还没动静?”
堪称最佳提壶手——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及陛下洪福,我俩缘分还没到吧。”凌宴讪笑回道。
阿淼哈哈大笑,拍了拍凌宴肩膀,“朕把福气分你些,快加把劲儿啊。”
说着,还拉过凌宴小声分享一大堆“经验之谈”,凌宴又不能不听,努力端正身子虚心受教。
宴席上多了颗明晃晃的红灯,脸一定很烫吧,秦笙笑得不行,还是说开了好啊,不然她都笑不出来。
做好最后的护理,二人携手踏上回家的路,看她们全须全尾的平阳百姓跟着松了口气,随着陛下后继有人的喜讯传来,人们大多猜出她们此行的缘由,定是北安后亲自前往为陛下长女接生了。
众所周知,陛下铁了心一生一世一双人,子嗣上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竟敢让北安王后为长女护航?这份信任实在令人咋舌,太不得了了。
收到消息的栗特里眼珠一转,麻溜送信汇报西疆改革进程,努力证明自己认真处理政务,顺便问候请安,“井渠输水之法解西疆缺水大难,耕种用地大幅提升,感佩殿下宽仁,赐予西疆种子、耕种经验,农人无不争先耕作安稳生活,现西疆郡粮食嚼用产量几近自足;
敬惠殿下恩泽,我西疆之特产棉花、辣椒、瓜果及阿月浑子等物得以运至各地,广受朝廷、境内各地喜爱,贸易便宜税收喜人,惠及万民;
西行商队已与波斯等国达成火油贸易,不日将随货轮运至平阳;
边境防风固□□之建设初见成效,途中偶觅矿藏数座,金铜铁、煤炭具有,及不清用途之金属,储量十分可人,臣携西疆百姓叩首敬献,谢殿下隆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直以来矿藏都归官府所有,新法也是如此,只不过阳奉阴违的大有人在罢了。
然而西疆不是之前的西疆了,栗特里不敢私藏,乖乖交出去是更好的的选择,那位殿下看重发展,也看重生态环境,不会做那自掘坟墓,毁坏根基之事,更不会亏待献礼的西疆。
哪个西疆人不憎恶那漫天的风沙。
曾经的一国之主最有发言权,栗特里身居皇宫不受黄沙侵扰,从未有过治理的念头,可远在平阳的北安王愿意去做,看那一条条林带屹立黄沙间,和他治下时期好似不是同一片土地……
不光货轮,她们的大炮战舰也在波斯湾停泊,波斯等地石油储备丰富,正所谓远交近攻,让人开门做生意最合适不过——先买别人的,自己的得省着点用。
收到奏折,凌宴可谓心情好极,拿给秦笙看。
“汇报说成献礼,这逍遥侯拍马堪称一绝。”秦笙失笑,不得不说,这马屁来得舒坦。
“谁说不是呢。”凌宴开心批复。
那边远在辽东的韩大勋不用想都知道,逍遥侯定是又逞尽溜须拍马之能,今年年底述职绝不能再被那家伙阴阳怪气了!
韩大勋牟足了劲,赶紧动笔汇报,“臣韩大勋启,敬请殿下审阅……”
人与机器配合,这些年的粮种改造研究颇有成效,辽东各地水稻试验如火如荼的展开,终于找到最适合这片黑土地的粮种。
软糯喷香,好似油汪汪的光亮,口感煞是喜人,某些地区的产出深得凌宴喜爱,分享给长安皇廷,阿淼反手下令封为御米,让凌宴年年进献,可谓连吃带拿的典范。
辽东推进土地改革显然更容易,如今农民只有耕种权,没有买卖权,在政策的大力推进下,这里的耕作也精细起来,加上工业建设的稳步迈进,辽东逐步朝工农为主、渔猎林业为辅的新型生产结构靠拢。
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供给其他地区,这点韩大勋做的非常不错,凌宴批复热情多了,夸韩大勋,还夸了他女儿。
意味深长。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游牧民族安定的城市正在稳步建设中,一郡之守呼延烈打开女儿姬敏的信笺,期望的神情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多讲事实,少拍马屁。”
一个口风没探到,还又被狠戳了下心窝子。
让呼延烈打仗可以,奉承实在不在行,他曾一度效仿栗特里洋洋洒洒大肆歌功颂德,得批复如下:“重点不分,看得我眼睛疼!”
那位殿下放了他一马,可翻译的官员被申斥罚俸,说是引导不正之风。
用力过猛,画虎不成反类犬,呼延烈郁闷了好一阵子,只得询问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读书的女儿,学习摸索。
这么多年过去,姬敏还是记得那一大包信造成了怎样的创伤,时刻警醒父亲不要重蹈覆辙。
官员体制改革,分门别类、考核各异,考上了也不是高枕无忧,还得下乡了解民生的,能力和地位对等,姬敏怎能不担心她那因战争收拢才得郡守之职的父亲被人刷下来。
毕竟不会拍马殿下不会拿你怎样,但办事不利就是能力不行,身居高位,能力不行就是错,那可是说降级就降级的,罢官的亦大有人在。
无法,呼延烈纠集官员汇报统计,老老实实汇报陈情。
草原地貌特殊,适合耕种的土地不多,放牧占大头,而过度放牧会加重土地荒漠化的风险,故而协调部落、分配草场资源,是这几年蒙东、蒙西两郡的工作重心。
这里的特产要数牛羊最有名,如今官府负责牵头组织,检疫防病、物流运送、售卖渠道都比早前方便太多,得益于运输和新技术加持,奶制品也成为贸易商品的一部分,牧民、地方、平阳官府三方都赚的盆满钵满,合作共赢。
中原官话也自上而下的在外族地界普及开来,各地名优物产出现在市面上,丰富百姓餐桌的同时各族人民的交流与日增多,大大促进了民族融合。
随着安生制药被越来越多百姓知晓,规避信期的新型清心丹、清心针剂全面推向市场,加上那令人无比安心的护卫队,更多的坤泽敢于走出家门,亲自看这世界,用双脚丈量。
诸多种种,不止是平阳政策、工业发展的功劳,还有功不可没的南北商行。
阿淼登基断案,萧家沉冤得雪,她们失去的一切物归原主,可一别经年物是人非,虽说补偿了很多财富,可看到曾经偌大的家业被吸干了血只剩空壳,萧家姐妹难免五味杂陈,她们人到中年,身体又不复以往,还能重振家族荣光么?
而那巨大的货轮和车辆告诉她们,世界很大,非常大,作为少数见证时代变革的佼佼者,她们随时可以凭借人脉振兴南北商行。
才华不等兑现就蹉跎多年,萧谨言凭地生出股意气,心一横,决定再拼她个一把!苏南风自是乐得见姐姐生出奔头,全力支持。
姐妹俩一拍即合。
年纪上来,不比年轻人能拼命了,但她们有双亲不曾掌握的权势,后台硬的不能再硬,有些事轻而易举,如此免于劳累,还能四处旅行见识这大好河山,也挺开心的。
奄奄一息的南北商行重新焕发生机,朝越来越多不曾涉足的城市迈进,将特产和药材送至远方。
如今的南北商行不仅得百姓欢喜,更受各地官府欢迎,毕竟开店就是肉眼可见的税收,陛下爱民如女,不与地方争利,信誉有保障的!
如何不得民心。
其实南北商行和凌宴的商业帝国在供应上有一部分功能重合,但凌宴还是选择合作了。
一家独大固然很好,可市场应当让良币驱除劣币,没有竞争只会怠惰,长此以往各种问题接踵而至,结局只会是一整个烂掉,就像凌宴的俸禄一样,巨额固定收入会让人失去拼搏的心气,累的后世习惯锦衣玉书的享受,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种愚蠢又天真的话来,朝廷和平阳应该相互掣肘,避免垄断,在竞争中一起发展,这样才能将实惠落到百姓头上,真正造福民生。
不然就只是敛财的工具罢了。
铁路建成后,这片土地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快,很难不让人生出期待。
至于自己的那份期待,凌宴抿唇,有那么个大孝女,日子不会无趣了去,而在她和秦笙说开后,日子不要好过太多,一步步找回往日的激情,她们柜子里收藏的各种款式终于不用落灰了,叫人感天动地。
摆烂可耻,但非常有用,尽情造作就是了,管她的东西南北风。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秦笙满心欢喜捧着她心爱的烤猪脚,刚要张嘴,哇地一声,在母女俩惊讶的目光下,不住干呕……
吃坏东西了?不能啊,一家三口慌乱一瞬,立马意识到什么,真龙天女的金口玉言应验,嘴巴开光了?
秦笙捏着香喷喷的猪脚,谨慎摸上手腕,先是一喜,忽的眉头一皱,表情很是古怪,“你帮娘瞧瞧。”
母女俩一头问号,“啊?”虽说医者不能自医,可喜脉应该不在这范畴吧。
小凌芷忐忑伸出指尖,古怪的表情如复制粘贴般出现在她脸上。
凌宴:?有喜会是这个表情吗?
凌宴急的上蹿下跳,别搞娘俩模仿秀了我的崽,“怎了这是,别吓我啊你俩。”
作者有话说:
第598章好事成双[VIP]
秦笙慢悠悠漱口, 在凌宴陷入秦笙究竟怀了个啥的奇怪恐慌之时,娘俩不约而同伸出两根指头,“好像是双生。”
自打摆烂就没怎么关注, 惊喜来得太突然,一时没敢确认。
双胞胎?凌宴喜上眉梢, 差点发出桀桀桀的反派笑声,当即抱住秦笙猛亲一大口,“好耶!”
又猛猛给了小崽一口, 以后她们就是一家五口啦~
小凌芷乐得牙不见眼,她的预感成真了, “哈哈, 我有妹妹了, 还是两个!”买一送一,她就说妹妹很识相嘛!
一家人抱成一团。
秦笙有点脸热,恋恋不舍的放下猪脚,小心拥住二人,一起为这来之不易的喜讯庆贺。
新生的喜悦头一次降临到她们身上,无比真实。
“怀多久了, 还难受么。”对于凌宴一连串急急急苍蝇搓手的问题,秦笙一板一眼地答道, “两个多月,不难受了,我想先把猪脚吃完。”
还是忘不了她的猪脚。
“好好好。”凌宴清理好周边, 就守在秦笙身旁,看她肚子平坦的很, “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小凌芷点头附和。
傻乎乎的,两个多月能看出什么来, 秦笙大方拉过她们的手,“摸摸看。”
还是感觉不出什么,很难相信里面正孕育了两个小生命,是和她们血脉相连的亲人……
哇的一下,凌宴鼻子就酸了,脸埋在秦笙腿上情难自已上了。
秦笙嫌她丢人,本想推开凌宴,结果看女儿也是眼泪汪汪的趴过来,拍俩人的背心酸又好笑,“好啦,别煽情啦。”好端端的弄得她也想哭。
小凌芷吸着鼻子赖在娘亲腿上不想起来,“嗯嗯,二妹叫秦晋,该给小妹想名字了。”
妹妹会叫秦晋是早定下来的,秦凌两姓本是一家,和自己不同姓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曾经小凌芷也担心过自己可能和妹妹不大一样,然而伤神不过一刻,母亲红着脸脚趾抠地也非要说明白、怕她胡思乱想来着,其实仔细想想,双亲一直对她视如己出从无懈怠,甚至不惜与世道对抗也要给自己铺路,她们都没有区别对待,自己还有什么好钻牛角尖的呢,她们一直是一家人呐。闲朱富
她要拿出当姐姐的样子来,才不会跟妹妹捻酸,小凌芷有充足的姐姐经验,非常自信。
就是不知哪个才是迟到的淘气包了,不过既然是双生子,“连坐”的话也很合理吧……嘻嘻,这样她就有四只小脚能咬啦,妹妹啊妹妹~等着姐姐的疼爱吧,小凌芷期待的舔了舔牙尖。
完全不知道小凌芷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凌宴和秦笙被取名为难住,反正肯定不能叫铁成就是了,妻妻俩很快达成共识。
只是几百个养女取名下来,要避免同字同音,她们肚子里的墨水剩的不多了,晋字还是特意留的……
“你也读过书了,帮娘想一想。”秦笙薅女儿一起参谋。
“好啊,我去取字典。”长手长脚的小凌芷大踏步跑来,凌宴一拍大腿,“族谱也拿来。”
看母女俩坐在火炉边捧着字典和族谱抓耳挠腮,秦笙美滋滋啃着软糯的猪脚,唇角疯狂上翘。
终于来了还是一起来俩,好事成双,以后她们就是一家五口人啦!有这样富有责任心和爱心的夫人孩子,她们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孕育生命的艰辛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秦笙满心都是欢喜,“感觉以后家里会非常热闹的样子。”
开心,超级开心。
“还好多个月呢,我们一定要小心些。”凌宴很是谨慎地道,后面还要检查要做,想到这,她默默祈祷秦笙和她们的孩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来,而她们一家团聚的画面在脑中的画面经久不散,两个新成员会加入她们的全家福。
三人嘿嘿嘿傻笑,一起欢喜迎接新年。
家中上上下下,养女喜提六两压岁钱,照往年多出不少,连工人也多了二两银子的年礼。
为了庆祝铁路建成、大殿下降生所以多发奖金?张娴从凌宴语气中敏锐察觉到了异样,秘而不宣的喜事只有一个可能,转手拿起电话打到金玉坊订礼,十分镇定的投入一天的工作。
等她下班,小豆花也该放学了,张娴拿起大氅下楼。
年底正是忙的时候,路过几间办公室,秘书统计,账房核算,打字机清脆声响、“归零、归零”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此起彼伏。
身边的十八个秘书早早捉襟见肘,几年时间秘书团直接加了个零,账房千余人,这还不算各地外派的员工,队伍日益庞大。
熟悉的村落日新月异,建筑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不止县城,好似就连郡城亦无法与这里媲美。
不是同一种繁华。
早前的办公小楼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办公需求,被归为农业部门的地界,而新的办公楼在村外拔地而起,占地和足球场差不多,共有五层,是安生集团初期规划的总部,由妻子的徒儿负责设计施工、那两位殿下亲自验收的,用料扎实严格规范,不会塌了去,大伙这才能安下心来工作。
前阵子阿云又传好信,说是攻克了机电一体化的难题,再过段时间楼里那条封闭的竖井就要加装电梯了,张娴不知所云,但从阿云手下出来的都是令人惊掉下巴的尖端科技,这点毋庸置疑。
光她一个人就涉及钢铁、电力、制造等诸多重要部门,这些部门基本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就是了,阿云的权限仅次于自己这个总管事,每年她的账目摞的比房子还高,堪称张娴签名印章数量之最。
不止阿云,家业过大、精算成本、分清责任导致账目冗长是无法避免的问题,文件柜账本一本又一本,张娴做梦都怕着火,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阿云让人搬来几个大柜子,说是计算机,让她把记录输到机器里,配合扫描上传,方便查阅也方便储存。
当时看着黑板子发着光,随着键盘敲动映出白色的文字,张娴好长时间没说出话。
吓坏了。
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下一排小楼灯火通明,一层是员工食堂,上面是托儿所,员工的婴幼儿都能放到那照料,一有问题立马联系家长,隔壁还配有医疗室,头疼脑热什么的当场就能看了,午休时还能一起去逗逗孩子,也蛮有趣。
又无后顾之忧,让每个人都能发挥最大的才能,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连上班都变得开心了。
“张恒,回家了。”被叫到名字的小豆花嘿呀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娘~”
圆滚滚的小人奶声奶气的朝张娴跑去。
“饿没饿呀。”
“饿啦,食堂的肉包子好好吃啊,我还想吃!”
“那我们去买两个。”
“好呀,娘最好啦~”
娘俩有说有笑上了车,张娴发动汽车,亮起的大灯照亮夜路,悠悠朝她们的家驶去。
张娴无法预料未来这里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只是庆幸自己很早就搭上了这艘大船。
一把金算盘,是张娴准备的贺礼,以她如今的财力支付起来无甚压力,芷儿是北安王世女,也是未来的族长,姐妹相差十几岁,不论如何新生儿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尽到辅佐之能即可在姐姐的庇护下安稳一生。
张娴觉得算盘这个礼物绝对挑不出毛病,她们妻妻受提携之恩,这天大的喜事必须精心对待,她让小白准备一份不一样的,免得重复。
她说的含糊,小白没懂为何送礼,只管照做就是,“正好手头有点玉,你说我去让人雕些摆件如何。”
张娴欣然应允,如今那两位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给孩子的一定是最好的,一般人送礼入不了她们的眼,心意尽到就好。
在迎接新年的欢喜中,还是有几个亲朋好友猜到喜讯的缘由,暗自准备起来。
沈青岚拎着箱子拍响大门,她单手撑着门板身姿妖娆,非常不正经地跟凌宴发出邀请,“姐妹,要跟我学给孩子做鞋么?”
凌宴纳闷了,“你怎么知道的。”
沈青岚嗤笑,“那可是几万两啊,不是天大的好事,你这么抠门的人能舍得多花那么多银子发奖金?”
别的暂且不提,凌宴指指自己,“眼睛瞪得像铜铃,我抠门?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她对手下向来大方好不好!
“你大方行了吧。”沈青岚才不跟她争一时口舌之快,“要学么,我手艺精进不少呢。”
原来勾毛线袜子,现在都会做鞋了。
巴掌大的小鞋落在沈青岚掌心,有帆布、有皮鞋,还有毛线拖鞋,可可爱爱。
不难想象她们的女儿穿上会有多可爱,凌宴心都化了,“学学学!”
转而立刻叮嘱,“你千万别往外传啊,必须捂住了!”
沈青岚心里有数,“放心吧,我让人去镇子打探了,外人都监控起来,保管你们平平安安的。”
都说怀孕不要随便公布,有一部分因着迷信,有一部分是怕胎像不稳、乐极生悲了去,还有一部分是因着安全,孕妇很脆弱,一旦遭人暗害莫说孩子,大人都有可能出事。
不止宅斗、宫斗会发生这种纠葛,像喜欢针对孕妇、恃强凌弱的心理变态阴暗怪多得很,而她们深受百姓爱戴,同样也有很多人恨不得她们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喜讯绝对要保密。
凌宴502封嘴,呼了一层又一层,愣是没说秦笙怀的是双胞胎,不过几天时间下来,沈青岚看凌宴准备物件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份,也是猜到了,“我的天?还有这好事呢,你俩吃啥秘药了?”
满脸写着快分享给我一份。
凌宴:?
作者有话说:
第599章努力做人[VIP]
“没有那种东西好吧。”凌宴无语, “还想生几个啊你,看孩子没够?”
“够了够了,真是够够的了。”现实拍在脸上, 被两个女儿缠的没脾气的沈青岚登时没了那些美妙幻想,悻悻道, “这不是为过去遗憾嘛。”
吃一次苦得俩,要是宝狸奴有双生姊妹她们就不会意外得来第二个了。
凌宴嘴角微抽,“快别遗憾了。”双胞胎是很好, 可废家长啊,听说难搞的很, 她准备的鞋袜几乎一模一样, 就怕两闺女争起来。
快当婆婆的岁数, 就算有双生秘药沈青岚也不准备用了,她左顾右盼没见秦笙,怪不习惯的,“她又在屋睡觉呐?”
“嗯,她倦的很。”孕早期嗜睡是正常现象,检查也做了, 都没啥问题,可这种变化还是让凌宴感到焦虑, 全靠小手工转移注意力。
沈青岚把她的专业经验分享给凌宴,“你只管照顾她们,想那么多作甚。”
凌宴斜眼,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又不是当初担心景之姐几宿睡不着的你了。”
多年好友实在太熟了, 随手一翻就是彼此的黑历史。
沈青岚哈哈大笑,宽慰道, “陛下龙气护佑,一定没问题的。”
“倒也是。”凌宴失笑,迷信固然不好,但自我安慰起来也是非常管用。
世人眼中强盛的天乾乐此不疲的穿针引线,温和恬淡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坦的小腹缓缓隆起,检查结果下来,娘三都很好,凌宴那颗心渐渐放下了,而孕育生命的日子注定是特别的。
新生儿的到来触发了血脉的力量,为了保护传承,秦笙本就敏锐的五感再上一层,警惕心非常强,白日还好,夜里凌宴的呼吸声都会吵到她,非常离谱,分房是不可能分房睡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话本讲了一本又一本,习惯加催眠,温和的声线耐心招抚秦笙敏锐的听觉,在哄睡服务上,凌宴也是个熟练工了。
怀中心爱的人刚刚睡去,眉头还微蹙,指尖勾着自己衣角,手臂小心护着隆起的腹部、她们的孩子,好似成熟果子散发着诱人香气,无时不刻不吸引她的靠近。
要知道这小蛇蝎就算在船上也从不落下风,辣手摧花,强势又奔放,难得从秦笙身上看到……娇弱两个字?或许这个词并不准确,只是凌宴越看越觉口干舌燥。
夜深人静,瑟瑟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凌宴感觉自己像个变态,总想抱住秦笙吻上一吻,亲一亲那挺起的肚子,老婆最近这么敏感,那……
时间未到,凌宴脑子里的小黄车开了十万八千里,现实是大气喘不了一点,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秦笙。
水饺数了十万八千个催眠自己,结果数完饿上加饿。
眼睛都是绿的。
凌宴还是克制住了,即便她掩饰的很好,努力做个人,规规矩矩不去“引诱”老婆,然而敏锐的嗅觉精准捕捉到那暖香中的躁动,秦笙的调戏来得颇为迅猛,“想我了么?”
语调千回百转。
凌宴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红温的不像话还用尽全部理智克制着,打马虎眼试图回避问题,“你想不想吃饺子啊。”
“想啊,但现在更想吃你。”秦笙亲了亲她热烫的耳朵尖,指尖熟练钻进衣襟,温热的皮肤躯体僵硬的很,秦笙难掩笑意,“过分哦,还要我这个孕妇亲自动手?自己坐上来。”
一声娇嗔,凌宴已然鬼迷日眼,好似失了魂魄只会照做,沉浮之间,心底的古怪感挥之不去……这孕期普雷怎么怪怪的?
秦笙才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我怀着你的崽呢,乖一点啊你。”
挟俩崽以令老母亲。
只能说原来秦笙还是收敛了的,凌宴总算见识到秦笙能有多过分,太过分了!是事后她想去工地亲自用脚趾抠个地下停车场出来的程度,甚至羞耻到跟秦笙放狠话,“我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你给我等着!”
“我等你呀,一直等着你呢。”真是令人期待啊,秦笙脸上洋溢着餍足的明媚笑意,晃了晃脚尖,小腿搭在凌宴膝盖上,“酸得很,再帮我揉会。”
噘嘴给老婆按摩的凌宴很快得到一枚深吻安慰,“你最好了。”
给凌宴哄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命都给她,饮鸩止渴的事秦笙可不干,她不要她的命,她只要她的余生。
狠话放了,下次该上钩还是会上钩,被老婆死死拿捏住了。
凌宴暗戳戳掰指头等她的好日子,时间一到,立刻不当人了。
秦笙人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这回孕期普雷的感觉对味了!只能说回味无穷,各种小黄车诚不欺我,凌宴如实评价道。
这点开心无法掩盖孕育的艰辛,身体上变化很大,双胞胎使得肚子比单胎大了不少,可给凌宴心疼坏了。
坤泽便于生育,也没有很不舒服,能吃能睡的,秦笙觉得还好,她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心理上的变化。
有天醒来时没看到阿宴,不知哪来的火气,她挺着大肚子给人堵在书房一通臭骂,明知对方见缝插针在审核很重要的工程图,可怎么顺毛都不成,还是生气,她的单方面诘问声引得芷儿来劝架,结果就是一大一小被她不由分说赶到屋外去。
好像电线上站着的家雀。
小凌芷满脸写着无语,“我就说吧,妹妹是个调皮。”娘都被她带坏了。
一口锅甩到妹妹身上了,非常熟练。
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也没错,凌宴沉默一瞬,“预产期快到了,你娘激素水平上来了,不是故意找茬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也别多想啊。”
凌宴早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压根没往心里去,可小崽正是青春期,得仔细着些。
小凌芷学了医术,早知道怎么回事,她娘亲凶人总会有个缘由,不可能这样听不进去话无理取闹的,激素影响竟恐怖如斯!“嗯嗯,我不多想,我等娘平安生产就是了~”她只会跟妹妹算账!
凌宴就怕秦笙气性上来给自己整激动提前发作了,“待会要是情况不对,赶紧叫你水姨姨和飞雪姐姐过来啊。”
小凌芷连连保证,“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听墙角听到母女俩相互安慰,关心包容迁就自己,本是让人心底熨帖的一幕,结果那天秦笙也不知自己怎了,“你俩嫌弃我了是不是?!”
又追出去骂了俩人一通……
事后秦笙一想到一大一小被她骂的憋憋屈屈又不敢回嘴的模样就无地自容了,那是自己么?变了个人似得,太可怕了,之前……好像也没那样啊,几通电话打出去了,秦笙需要取取经。
“你们也会很暴躁么?”秦笙长吁短叹。
答案各不相同。
顾景之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她不骂人,就是挑嘴的厉害,一回想吃这一回想吃那,青岚刚拿来玉米,她转头就想吃草莓,没法子,青岚找阿宴去要,带回来她吃两口就又不想吃了,全家挨个折腾,饶是如此,至今她还对那迟到的草莓耿耿于怀。
张娴表示骂人算轻的,她有阵子火大得很,仗着小白不敢动自己,非常离谱的要跟人家干仗,可能她家豆花继承了她的“好斗”基因,还在襁褓里就给小白踢的眼眶乌青。
这个问题公孙照很有发言权,她骂的最欢了,若非那阵实在身体不适,她定会让阿淼知道下什么叫道法自然。
方钰讪笑表示她指着她家阿寻鼻子骂她有孩子就不爱自己了,把堂堂县令气到蹲门口哭,可怕极了。
或孕期或生产后,影响或大或小,也有没事人似得,本就是特殊情况,更是因人而异,不过大家给出的回复很一致,“过段时间就好了,顺其自然不用在意。”
实在在意的话,哄就是了。
不止自己这样,秦笙安心了,好生哄了哄惨遭波及的母女俩,好在诚如大家所言,过了那段时间没再出现这么离谱的情况。
这样的日子很快结束,盛夏时节,她们的双生子提早出生,双胞胎很难足月,早预料到会早产,医护到位一切平安。
“她们好小啊。”两个脆弱的小生命啼哭着,四斤多一点,比豆花和宝狸奴小了好多圈,好像还没她俩手加起来大,丑丑的,小凌芷感觉妹妹和刚出生的耗子崽似得,搞的她都不忍心下嘴了,心底酝酿着的吐槽被眼泪巴巴的老母亲打断,母女俩万分感慨地守着秦笙。
产房外等着的张娴顿时傻眼,“双生子?”一份礼物怕是不够分,现在补定应该来得及吧。
火急火燎的去定做。
顾景之特意告了假,刚下火车,换上沈青岚为她准备的干净衣裳进去探望秦笙,“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这下赶上娃娃亲了。”差一岁还好,顾景之调笑道,秦笙挑眉回应,“可你家的宝娇奴不够分啊,你快再生一个。”
顾景之笑了笑,“我是不生了,你也给别人家一个机会嘛。”羊毛不能只她一家薅。
众人忍俊不禁,眼底具是挥之不去的温柔和怀念,这回轮到她们两个为秦笙和凌宴的孩子踩生了,就好似轮回一般。
各式各样的长命锁银镯子,贺礼纷至沓来,双生子刚出世就收获了一大波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财富,自小就是富婆。
沈青岚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大的啊,名字定下来了么。”
凌宴指了指衣服上写着二的小家伙,“定下来了,这个叫秦晋,小的取韵字,”
秦晋之好,沈青岚是知道的,“取韵字,那姓啥啊?”
秦笙勾了勾唇角,秦韵、凌韵都很好听,她们无法抉择,“等她长大自己选吧。”
作者有话说:
第600章天地之心[VIP]
姓氏重要么?古早时期人口流动小, 婚姻被称为两姓之好,既是从根本上防止近亲成亲胎儿畸形,姓氏当然重要。
而春去秋来时代变革, 姓氏被赋予了诸多含义,然而秦凌不分你我, 对她们来说没有区别。
让孩子自己选姓,真够新奇的,众人不禁期待起小人的答案, 不过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定是衣食无忧福泽深厚, 选哪个都不重要就是了。
北安王后喜得双生, 这份惊喜传得又快又远, 远在长安的建和帝特意发文祝贺,令配贺礼两大车,称之为“莫大之庆”。
官员喜帖随之而至,其中暗地抓紧时间造崽,期望子嗣能攀上双生子同窗的人亦不在少数。
好事传千里,百姓直言双生实乃两位殿下行善积德才有的福报, 这片土地在她们的统治下,底层人民能够衣食无忧, 谁说这不是莫大的善举,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人们由衷的感到开心,加上大殿下的降生, 好事连连,有点普天同庆的味道了。
回来这段时间听官员、百姓为双生子贺喜, 再看家乡日新月异蓬勃发展,典籍中的字句无比具象的发生在眼前, 顾景之感慨,“人者,天地之心也。”她们真的很厉害。
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凌宴理解出现偏差,她以为秀才说的“仁者”是在夸自己好心,按下羞涩一本正经地回道,“不能把世道交到黑心人手里。”权贵敲骨吸髓,让他们上位没百姓好果子吃。
顾景之沉默一瞬,转而勾起唇角,“是啊。”
仁者,天地之心,而非“人”,一个奇妙但意外准确的误会。
秦笙淡笑附和,显然也没听懂二人正在鸡同鸭讲。
围观的小凌芷默默捂眼,好丢撵,她知道那句话出自礼记,而后面还有一句:为生民立命,圣贤之事也。
先生的夸奖来得很含蓄内敛,然而说来讥讽,文章典籍传颂千年,愿意为之奋斗的人或许很多,却出于各种原因失败,真正能做到的人凤毛菱角,这么一看娘和母亲两个“文盲”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想到这,小凌芷尴尬中透漏着许多骄傲,她们一致认为她们的双亲和挚友担得起天地之心四字,实至名归。
返乡的日子轻松愉快,每次回来偶尔顾景之也会生出些许背井离乡的失落和迷茫,北安王后位高权重,诚然,她可以在友人的庇护下安稳一生,通讯和交通的便捷帮助她更好的追寻理想。
如今的她不再纠结对错,更不会再照本宣科,她只知道成王败寇。
她要去争到那高位一览众山,向全天下人证明,让所有人知晓,很多事坤泽不仅能做好,还能比所有人都好。
事实的确如此,世人虽不知晓她是坤泽的秘密,但稍微有点门路的都清楚,这位顾大人距离那个位置很近了。
曾经她几次将权贵子弟拒之官场之外而被权臣高门弹劾,顾文和反手在大殿上质问文武百官:“满堂朱紫,能文者不武,为将者少谋,蒙祖上恩泽便不思进取、唯利是图者,谈何国祚?!”
就差指着鼻子骂“你们也配?”了。
陛下闻言拍掌大笑,“顾卿所言甚是,妙哉!”
好骂!
这位朝中新贵又非常擅长断案,大理寺几次上奏请求吏部尚书协助调查,涉及官员的案件连抓带审再抄家,快准狠,无比丝滑。
陛下跟前的红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手段不是一般狠辣,好像不知“得罪”二字怎么写,行事如酷吏没得转圜,她妻女远在平阳,顾府又紧挨北安王府,身边埋伏了一队护卫,也不知是陛下还是北安王的人,几次刺杀均以失败告终,还不近美色,泥鳅似得根本拿捏不住。
官员常道她冷面无情,又在私下阴阳陛下养了条好狗。
从平阳就开始养的,忠诚极了。
更有传闻过阵子曾经心灰意冷辞官的监察使督查、后被陛下请回朝堂的宋相身体大不如前,即将告老还乡,陛下有意命顾大人为相,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一步登天。
亲自为两个小家伙踩了生,顾景之心满意足告别亲友,再次踏上属于她的战场。
正如人们预料的那样,顾景之回长安没多久,任命宰相的圣旨传到顾府,好像生怕她见平阳太好辞官回乡,帝王迫不及待的把相位塞到她手里。
一身朱紫,位列百官之首,顾景之在一声声“顾相”的恭敬声中,淡定坦然地迈开步子走向大殿,对高处坐在龙椅上笑眯眯的帝王叩头谢恩。
风骨峭峻,优雅从容。
感叹、嫉妒、憎恶,群臣心思各异,顾景之都不在意,是时候大展拳脚了,她非常期待当真相揭露的那一天,这些人瞠目结舌的样子。
一定很好笑。
顾景之在远方为理想拼搏,而她最初的学生小凌芷开始迎接崭新的多口之家生活,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多出许多新乐子,每天放学回家看耗子崽一样的妹妹。
今天啃小脚了吗?好像还不行,她们太小了!
明天再来看。
照顾妹妹的人很多,双亲、奶娘、还有轮椅上的雨晴和月明姐姐,小凌芷也是其中一员,没人要求她这样做,但她们是一家人,她很乐意花一点时间看看她们,找到二妹的“犯罪”证据,光明正大的“报复”!
嘻~
即便凌宴表示没有那样玄之又玄的事情,小凌芷仍旧对此深信不疑,暗中开展调查,顺便拍照录像,写一写双生亲妹观察日记。
一如曾经她对待雪鸮那样。
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她像娘多些,只眉眼与母亲相似,小凌芷非常好奇妹妹像谁,结果大家都说她们更像儿时的自己——头发不是很多的样子。
就很令人苦恼!可恶,她长大了,头发很浓密,不是小秃头了!
可对比曾经的全家福……小凌芷又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确很像,嗯,毕竟是同一对双亲。
耗子崽一点点长大,变得白白嫩嫩有了人类幼崽的模样,从只会哭泣到牙牙学语,在她的教导下磕磕绊绊喊出“桀桀”时,小凌芷再一次感受到那种的奇妙力量,她们是姐妹!
直到她们能坐在床上啃小脚丫,小凌芷摩拳擦掌,这天终于来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魔爪刚伸出去,一个脚尖伸出来,“桀桀嗤,补药。”
捧着小脚送到她跟前,乖顺中透着一丝讨好。
这是怎么知道她要咬她们的?小凌芷脑子一懵,再定睛细瞧,好哇,不是二妹阿晋,原来是小妹阿韵,她才是那卖切糕的?!
就在她懵逼之时,另一个小人嬉笑凑过来,如出一辙的伸脚。
一模一样。
小凌芷:?
光顾着震惊,痛失良机,等她反应过来脚脚已经收回去了,小凌芷猛拍大腿,忘记拍下来,好在她有很多“证人”!飞快跑去跟双亲控诉,她不清楚哪个是小调皮,或许她们都是!
孟婆汤喝少了?
搞的秦笙和凌宴虎躯一震,两个小家伙粘人的很,又爱哭,和小时候一个花绳能玩一天的芷儿看起来就不像一窝出来的,很怪。
于是继早前暗中围观母鸡下蛋,一家三口多了新的观察目标。
这对双生子很喜欢一样的东西,磨人的是凌宴喂大的,那小的就会伸出小手也要她喂,旁人喂不行。
凌宴被迫衍生出左右开弓一起喂两个小家伙的端水技能,每次秦笙看到都要嘲笑,“现在纵着她俩,往后教骑射怎么办,你长个三头六臂出来?”
她们的孩子万不可骄纵,不吃就饿肚子,没有溺爱的选项,秦笙心硬如铁,一点甜头都不打算给,显然凌宴不会这样,她沉默半晌,弱弱道,“也算咱俩的老来女了,可以适当溺爱一点吧……”
三十来岁,当婆婆的年纪有了女儿,当然算老来女,凌宴已经很克制了。
秦笙扑到凌宴背上,森森牙尖瞄准目标,“你说谁老呢?”
凌宴赶紧兜住秦笙,“不老不老,你风华正茂~”
求生欲一如既往。
“这还差不多。”秦笙勉强答应她只在吃食上纵着孩子,至于其余的,这个人能无条件溺爱的只有自己!
然而再不愿承认,她们也已经在奔四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时间过得太快,好似只眨眼的功夫,人生就迈出去好大一步。
再一眨眼,两个小家伙爬到凌宴腿上准备接受投喂,左一口右一口,完美同步。
小凌芷归家正好瞧见这一幕,不禁想起儿时母亲给自己喂饭时的场景,只是印象中温和年轻的脸庞多了些许岁月和浸淫权力的威严,却仍旧是她熟悉的慈母,“娘,母亲,我回来啦~”
“怎么突然回来也不说一声?”秦笙和凌宴又惊又喜,放下饭碗和孩子去迎接她,两个小家伙见到长姐登时夹紧尾巴,甜甜叫人,“姐姐~”
小凌芷摘下军帽褪去军装外套,抱了抱双亲,“嘿,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对姐妹俩做了个鬼脸。
她想要这身军装,名正言顺的,即便作为北安王世女她并不需要,但她仍旧选择入伍,经历一年军旅生活,再来学习参与政务。
面前的小崽已然成年,是个大姑娘了,和凌宴预想的一样,如今她比自己还高出一点点,高挑健壮,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现在好像该叫她大凌芷了,曾经的小人再无法嚷嚷骑大马坐在她肩头,老母亲险些泪洒当场。
凌宴心里一直反对她入伍,太苦了、舍不得,可孩子总会长大,终究要她自己亲眼见识世界,再不舍得也要舍得,如今看到她坚毅的眸光又欣慰的不得了。
或许当家长的心情都很矛盾,盼着她成才,又心疼她吃苦,秦笙也有些情难自已,俩人刚吸气鼻子,煽情还没酝酿出来,就被两个小家伙搅得乱七八糟,“姐姐快看,我们谁大谁小。”
别无二致的相貌,衣服也如出一辙,一般人很难分清,这事双生子乐此不疲的娱乐项目。
别看她们一脸乖巧懂事,实则私下里串通“口供”,以保证人们永远猜不到正确答案。
可能怀她们之前她俩满肚子都是坏水吧,全遗传过去了,只有小崽半分乖巧可人,像两个小恶魔,蔫坏的很。
这点小把戏在她们的双亲那多用一眼拆穿都算输,秦笙和凌宴好整以暇地主持游戏,呵,再撒谎的话,等待她们屁股蛋子的就是降龙十八掌,妻妻双打。
小凌芷笑了笑,蹲到妹妹们跟前,捏了捏略高的小人,“你就是阿韵吧。”坏家伙,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