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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你,沈女侠,凌宴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自打上次“密谋杀人”被景之撞了个正着对方叮嘱她小心些,沈青岚就格外当心交谈时周围的动静,知道对方刚来,故而并不担心方钰知晓她们的秘密。

话虽这样说,可她脸色难看,对着方钰就是一张臭脸,气哄哄地道,“我先回去了。”

方钰的脸比沈青岚更臭,狠狠瞪那牵驴车离开的天乾,被人发现了她也不装了,径直来到凌宴跟前,撑着口气大方道,“我来看笙姐和小芷儿,你答应我的!”

“嗯,你看就是。”凌宴并无不愿,很好脾气地大门敞开迎她进来,来到那紧闭的房门前敲了敲,“阿笙,阿钰来了,想看看你,能开门吗?”

秦笙正在跟小崽玩耍消失,闻言不由纳闷方钰怎的又来了,起身弄乱衣衫,傻傻道,“能。”

大门打开,母女俩白白嫩嫩,好似洗了澡,软声同方钰打招呼,她们瞧着气色不错,小孩的衣裳也是干净的,笑意盈盈,明显没再受到虐待。

那烂痞刚要出门,也不知道自己要来,应当不是演给她看的,方钰惊讶的同时不由放心一二,对母女二人道,“我来看看你们好不好,没事。”

想着自己带来的馒头没了用武之地,揣在怀里鼓鼓囊囊,方钰为她们高兴的同时又有些脸热窘迫,掏出那小布包往桌上一搁,“留着你们饿的时候吃。”

说完便退了出去。

对上凌宴,方钰臭脸无话。

而这么一个有正义感的少女,凌宴也不想拿话噎她,很是随意亲和地问道,“还要再坐一会吗?”

“不了。”方钰摇头,“我,我回去了。”

“嗯。”凌宴并不留她,锁上大门发出邀请,“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一起吧。”

方钰不情不愿地应下,二人搁了老远的距离结伴而行,走着走着,凌宴忽然开口。

“方捕快,可否求你一事?”

方捕快……方钰一听这成为就知道里面有事,约莫跟她上报衙门的案底有关,她满心戒备对方下黑手,懊悔自己怎的没带佩刀出来,佯装镇定回道,“何事?”

“可问你何时上报的衙门?”

自打听说烂痞虐待痴傻笙姐的那一刻,她就立马报了上去,方钰回道,“三年前。”

“三年时间,可有人来寻阿笙?”

方钰沉默半晌,“并无。”

“阿笙瞧着像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突然遭难却无人来寻,可能被奸人陷害,家中遭遇重创。”凌宴尽量客观,斟酌用词地跟方钰讲道理,“那案底,我怕会引来仇家。”

说到底不还是要消案底,扯什么仇家不仇家的,有够好笑的,方钰冷嗤,“我不是答应你和我娘消了吗,你还想怎样?当事情没发生过?”

小小年纪语气挺冲,一点就着,凌宴不理她发脾气,绵声细语地讲述自己的想法,“已经报上去了,消与不消其实一查便知,并无区别,瞒不过有心之人的眼睛。我是想,你在县里当差,往后若是有人来寻阿笙,可否请你把关,确认不是阿笙的仇家后跟我通通气,再领来我这,不然我怕她有危险。”

她明明知道直到剧情开始六年来都没人寻秦笙,还这般请求,凌宴也觉得自己有些冠冕堂皇的假仁假义,但她既然感知到了秦笙可能有危险,就不得不防仇家寻仇这一手,更何况她还要查刘家六口灭门惨案的卷宗,不得不跟方钰刷好感,顾不得那些了。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

又一拳打在棉花上,方钰是有火撒不出,尽数咽了回去,给自己怄得够呛。

然而仔细想想对方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坤泽流落在外无人来寻,本就奇怪,更何况她还请教过师傅,笙姐落难的那个时间点同样没有来寻人的。

或许真如烂痞所说,笙姐家里出事了,想到这,方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可仇家和虐待笙姐的罪魁祸首,狼穴虎口,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糟糕些。

方钰是又急又懊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看出她的急切,凌宴温言解惑,“如你所见,我真心改好,即使你去当差,总归婶子还在村里可监督与我,阿笙会过得很好,你只需顾好外面即可,方捕快,你说这样如何?”

作者有话说:

秦笙:哇,这都被你想到了,阿宴姐姐好生聪明。

凌宴:嗯,不聪明就要被你这个小蛇蝎玩死了。

秦笙:?!细说玩死。

凌宴:……你(叹气)(自己的老婆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在?来啦~

本来早就写好了,但觉得断在那里有点少,就把方钰拉出来溜溜。

一个答疑:一直以来青岚这个角色就有异议,之前已经解释过一次,最后再解释一次设计这个角色的初衷。

没脑子的莽夫、因西域风情的狐狸精长相备受白眼性格不好、武功高强吃得了苦,但就是喜欢景之,一心都是景之,她其实有无数个机会强取豪夺霸占对方,但她默默护了景之很久,从用情角度,她的努力和付出配的上景之。

而不要忘了,景之是被她娘逼着假扮的中庸考取功名,关于她本人意向写到探讨乡试时会讲。

作为三人组里的关键智力担当,为了保护她,阿宴不能大咧咧的上门,势必会有所冷落,但有青岚惦记她,弥补了阿宴这方面的不足,可以说青岚就是三人组中的粘合剂,让景之足不出户也能跟她们一起抱团。

其他涉及剧透,暂时就不解释了。

最后,这个角色可能并不讨喜,但不论她与景之能否修成正果,青岚都是这篇文中的重要配角,帮助阿宴顺利度过前期(帮种地、帮开图、帮卖货)的关键人物,她的戏份不会少了,话只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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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并无此意[VIP]

这个建议, 不耽误她护着笙姐,更能挡掉仇家,稍微排查下而已不费功夫的, 方钰满腹心事思索良久,有了为自己好心办坏事找补的想法, 开口回道,“好,我答应你。”

凌宴笑笑, “那就劳方捕快费心了。”

残暴乖戾的烂痞如今言笑晏晏温和有礼,像极了县上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这一幕落到方钰眼中格外刺眼, 让她坚定的内心不禁生出一丝动摇……这个家伙真的变好了?

然而笙姐和小阿芷遭虐的画面跃入脑海, 方钰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恶狠狠地道,“若你再敢虐待笙姐,我就是豁出去也要救她出来!”

凌宴欠身颔首,姿态放得很低,“自然, 我答应你的,这点我说到做到。”

又又又一拳被软绵的棉花轻松化解, 方钰的恼怒之气再无以为继,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复杂心情,搁着远远的距离不时打量凌宴, 直到到了归家的岔路,她道了声, “告辞。”而后快步离去。

凌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 少女意气用事,但却是一个与邪恶作斗争的勇士,三年前,在这人人为己的村里,她坚定不移站在孤苦无依的秦笙那边,不惜得罪原身这么号地痞流氓也要上报衙门,寄希望于秦笙的家人助她脱离苦海,那时方钰才十五岁啊,老实说,这颗赤子之心属实难能可贵,若不是气急说漏了嘴,谁都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大的。

凌宴十分敬佩她的勇气。

每个世界都需要这样富有正义感的人物散发人性的光辉,才不会让世道都被李文生之流侵染的污浊不堪。

打心眼里,她喜欢与这样的人交好,没那么多算计和坏心眼,沈青岚也是同理,不必心有提防,相处起来很舒服。

只是赢得方钰的信任,拿到刘家灭门惨案的卷宗资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事急不来的。

没必要纠结,凌宴耐心的很,哼着小曲儿去了河边。

天色渐暗,山间大地与溪流的光亮逐渐黑暗剥夺,她点了火把,仔细倒出地笼的鱼虾,工具破损后收获肉眼可见的变少,凌宴看了眼自个的积分,春耕事多、加上开剧情,花销一下有点猛,只剩198了。

地笼算在渔具范畴,不能享受日用品八折的优惠,虽说有伪装在,但河边时常过人,万一谁手欠察觉出异样可不好了。

不如放在湖里,那边人少不会露馅,凌宴按下购置地笼的心思,捻着火钳继续抓黄鳝。

随着气温的缓步上升,黄鳝的活动渐渐多了起来,她全神贯注盯着淤泥,并没有注意身旁的响动,忽然间,耳边传来沈青岚的低声快速叮嘱,“景之马上就到,等会记得熄火把,我去入口那边守着,三声狗叫视为来人,你带景之躲起来,放心,我听不到你们谈话。”

她神出鬼没的,吓得凌宴一激灵,火钳脱手掉到河里,溅起大片水花,等她想提醒对方如今村里正在围猎野狗,狗叫会引来更多人的时候,沈青岚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有点进步,但不多,对那记事需要翘脚尖的人来说,沈青岚能谨慎地帮忙守着已经进步很大了。

无奈挽袖子捞起火钳,凌宴理了理衣衫,想到自己可能干活时不注意信香又露了味道,特意换了个地方,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搓去草鞋上的泥巴,静待秀才到来。

不多时,浅滩细碎石子发出阵阵响动,有人来了,凌宴目光看去,只见秀才今日穿着身淡蓝布袍,衣角绣着几条蓝色细长叶子,模样似是兰花,有种清新的淡雅之感,针脚细密,看样子当是自行绣上去的。

梅兰竹菊,花之君子者也。

加之先前衣角的竹叶,很有读书人的风范,感觉顾景之是个注重气节的人,而目前只有兰、竹并无花卉,不知是嫌图样繁杂,还是更崇尚简约之美。

且看对方不时左右看看,眸光地方,似乎有些紧张,可能在野狗成患的当下,深夜出门与天乾碰面对处于弱势的顾景之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凌宴起身照亮对方前进的路,将人迎到树下,温言道,“抱歉景之姐,约你此时碰面属实有急事相商。”

“不必道歉,我知你找我何事。”无非为了乡试,顾景之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阿宴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秀才开门见山,免去寒暄的尬聊,凌宴亦不多话直奔主题,从怀中摸出贴纸递了上去。

“此物贴至某种可与皮肤完美嵌合,不必担心检查时被人看出扯去暴露,景之姐,乡试三年一次,机会难得,我,希望你能把握住,更进一步!”

鱼跃龙门,改变自己命运,也改变顾家现状,好好生活。

在凌宴看来,抑制剂、贴纸同样免除了顾景之的后顾之忧,可借着火把光亮,她发现对方试过贴纸之后,一直以来颇为冷淡的秀才眉心紧蹙,表情十分困扰,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惊喜感,不由诧异。

难道参加乡试并未顾景之心中所愿?

凌宴并未出声,默默熄灭火把,给予顾景之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思考。

良久,顾景之长长叹了口气,“阿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此物功效属实,但乡试……我并无此意。”

果然,凌宴很难不追问缘由,“为什么?”

明明可以混过检查了,为什么还不去考?!担心考不上?

略作思忖,顾景之淡淡回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一届秀才,寂寂无名时尚可隐蔽,一朝中举声名鹊起,多少双眼睛盯着,那药只保三年,纸早晚包不住火,到时就不是我举家外逃能轻易躲过去的,阿宴,一旦事情败露我顾家满门抄斩,你说我为何不去考?”

阿宴和青岚真心实意的为她出谋划策,她都知道,似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顾景之继续解释道,“世人皆知为官好,却不知官场险恶,我一无靠山、二无人脉、三不会阿谀奉承,先祖父莫名当了那替罪羊已是前车之鉴,再加上我身份特殊,又怎敢跳进那火坑里,自寻死路。”

官员向来逢场作戏,某些污浊场合,去了,她混在一干天乾中无法自保,不去,被人排挤,只得个官员虚名罢了,顾景之心里有数。

“更何况我已是欠青岚颇多,欠钱好还,情债难偿,我……”怎好再辛苦对方。

没有青岚,她今天就不会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顾景之深深吸了口气,心情万分复杂,说不下去了。

言语间似是中举十拿九稳,完全没有落榜白白花钱的忧心,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凌宴算是听明白了,秀才顾虑重重,归根究底还是怕身份败露引来灭顶之灾,到时就不是她一把防身匕首能对抗得了,所以甘愿维持现状,性子保守又谨慎。

有理有据,的确如此。

然而不谋求改变,不抓紧抑制剂有效的三年时间多做些事,顾家只会在穷困中苦苦挣扎,直到顾景之再撑不下去,必定轰然倒塌。

就连一心爱慕秀才的沈青岚都不在乎她们之间差距越来越大,自己追求的希望愈发渺茫,也要秀才奔一个前程,可见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呀。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秀才肩上担子太重了,她放不开手脚。

凌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不为五斗米折腰,归园田居的陶潜,“景之姐,举人也可以不入仕的吧?”

顾景之顿时愣住,答说,“这倒是,可不入仕……开学堂亦会与天乾接触,更加容易暴露。”还有可能遇见天乾分化,那更是危险,万万不可。

“不开学堂!”

凌宴仍旧在想,在想那中举后疯了的范进,她学那篇课文的时候记得很清楚,范进中举后商贾地主皆来奉承,送钱、送地、又送人,老师解释说:只因举人名下一定份额的田产地头可免除赋税,商贾可将田产挂与举人名下,予以钱财达成协议,“互惠互利”。

这种行为助长了对官名利禄趋炎附势的不正风气,显然光风霁月秀才并没有想到这么阴暗的一层利益,毫无疑问,这是条出路,不那么光彩的出路罢了,但却是在隐藏身份的同时,满足了顾家目前最需要的:钱!

唯一的缺点,有碍气节……凌宴所欣赏的秀才气节成了难点,她舔了舔唇,斟酌用词。

“不入仕、不开学堂,安心回村里当个逍遥举人,十里八村的庄子地头都会来找你挂名,只管收钱,避免与人接触就不必担心身份暴露,举人田产免税份额是一百亩还是两百亩?”

顾景之脑子还在抗拒,听了问话下意识答道,“二百亩。”鲜住赋

收入不菲啊,凌宴听了都心动,继续劝道,“你若心里过意不去,可挑些良善之家挂在名下,先把如今的难关过去,景之姐,那药的确只管三年,你无意仕途,但举人的身份也能让你摆脱如今的困境,抓紧时间,莫要让机会白白溜走啊!”

几乎为她量身定做、最大限度保全自己、从未想过的道路,阿宴她……一时间顾景之触动非常,定定望着跟前一片赤诚的漆黑人影,不愿辜负对方好意,艰难吐出几个字,“你待我想想。”

凌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趁热打铁道,“世人皆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青山保不住就什么都没有了,景之姐,我知你淡泊名利崇尚君子气节,打心眼里不愿同流合污,可每个读书人入仕前皆标榜君子之风,为何如今世道仍旧污浊不堪?

名利迷人眼,他们守不住本心!

我并非谴责气节无用,只是无名小卒活下来才能有机会成长为呼风唤雨的大将,改变世道的不公啊!我,我希望你有所取舍。”

取舍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话题,尤其读书人看中的气节,她尽量委婉的希望对方能同意这个决策,渡过这段艰难时期后再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凌宴以为秀才这个假扮中庸的坤泽会有这个心思的。

可没想到,她一番以小到大,从生计到抱负的劝慰令顾景之自嘲一笑,“不瞒你说,阿宴,我并非你和青岚想象的那般,有什么大抱负之人,我深陷泥潭苦苦挣扎,只是芸芸众生中受苦的一员,世间于我,我于世间,并无关联。”

那些雄心壮志,早在一复一日,担惊受怕紊乱的信期中消磨殆尽。

她自身难保,又哪有心思顾得了别人。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就喜欢与善良的人交好,那我呢?

凌宴:你不一样,你是小蛇蝎,蛇蝎心肠不需要善良。

秦笙:啧,没想到阿宴姐姐竟然会喜欢坏女人。

凌宴:危险又迷人的漂亮妹妹谁不喜欢呢?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秦女士表示自己被很好的取悦到了,甘愿躺倒。

一个答疑:有虐有追妻,但没有追妻火葬场,她们两个都是原身造孽的受害者,都很无辜。

以及顾景之的成长线,她们三个都是小人物的悲哀。

早早写完结果打了半天作话删掉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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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娘也新鞋[VIP]

想考举人吗?想的, 她想重塑顾家荣光,也想证明自己坤泽之身不比天乾和中庸低上一头,在读书这件事上, 坤泽不比其他性别差。

然而乡试盘查严密的消息击溃了所有信心和理想,重创过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为生计奔波磨平傲性。

在切身感受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信期突发,徘徊于生死边缘,而且是最难堪、最难看的死法后, 她害怕了,害怕行走人前, 害怕引来祸端。

身旁黑影触碰到内心深处最不可言说的隐秘, 顾景之微微摇头, 好似遇见能够敞开心扉的老友,打开话匣,倒出不曾言说的郁气。显注府

“我读书,是因娘亲要求考取功名,功名给了我自由,书本让我忘却烦恼不理世间纷扰, 我喜欢书中温润如玉的君子,也喜欢非梧桐不止, 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①的高洁鹓鶵,可书读得越多我越发现, 正如你所说,世道混沌, 多是受不住本心的争名逐利之辈。

可守住本心名垂千古的圣贤呢?他们教导世人当德才兼备,指点为君之法、为人之道, 正义凛然地批判权贵鱼肉百姓,大道民生赢得世人追捧,却大多对同样饱受欺压的坤泽的视而不见避之不谈,难道坤泽不是百姓吗?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读书人多是天乾中庸,他们也更愿意坤泽在家生子,既得利益者不会让旁人损害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有几万万。

阿宴,与整个世间对抗,我何德何能掀翻这一切,只靠中举吗,恐怕就连当今圣上都做不到,我何必徒添烦恼。”

她解释给凌宴,更像是劝说自己,不要为无能为力的事忧心。

凌宴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多少能理解那种无望的苦闷,长长一番话,让她察觉到了秀才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是真的那般无欲无求就好劝多了。

“我只知道,不去做就一定什么都没有,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就像愚公移山?一代不成还有下一代,嗯,我不是说让你生孩子,是把思想传递出去,影响更多的人,当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总有一天,即使最为弱势的坤泽,也能掌握话语权,走出家门,在街上大方行走。

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困难重重,这是一条非常漫长的路,我不敢保证我们有生之年能得以实现,但而在这之前,你要赚钱给伯母的治病,照顾婆婆,一家人安稳过活了才有往后一说呀。

药的有效期只有三年,难道你要把这个时间放在村镇间来回奔波、困在药铺拨弄算盘吗?三年之后呢,你不愿靠天乾稳定信期,到时情况更加危险,景之姐,这次乡试就是你、也是顾家最后的翻身机会了!”

天乾声音不大,却情真意切,句句说到心坎,道明了她多年前幻想的崎岖之路,好一个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

可那等大义不是她能实现的了的,顾家境遇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最后的翻身机会,顾景之细细咀嚼这几个字,满心酸楚。

感觉话已是说得有些重了,但见对方心有松动,凌宴咬了咬牙,提议道,“你若不想欠青岚姐的人情,那我负责帮你照看如何?哎呀,可我不能去你家,你能找到可托付的人吗?我出钱雇人也成。”

她主动挑起大梁,更是让顾景之震撼非常,心中暖流汩汩,阿宴跟自己一样穷苦,不禁无奈失笑,“你哪来的钱呐。”

“我能赚的。”凌宴认真说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怕的是钱不能解决的。”

细细想来听似托大的妄言竟颇有道理,顾景之再次陷入沉默,笑贫不笑娼,世道如此。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不怕自己饿死,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婆婆和娘亲跟她一起挨饿受苦……

人声寂静河水流淌,身旁的黑影忽然抓了把地上枯叶丢入水中,月影河面微光,枯叶顺水而去,彻底融入黑暗再寻不见踪影。

“景之姐,你、我、青岚姐,无权无势无根无基,放到世道里就像这枯叶,水流到哪我们就只能飘到哪。”凌宴蹲在地上嘀咕着,捡了根木棍插到河底,这次木棍牢牢伫立,荡开两道水波,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长长叹气,“你看,只有强大才能立足于世,更粗的木桩甚至能让河流改道,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道理你比我更懂更多。”

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在凌宴这个现代人看来,挂名赚钱早已司空见惯,再小不过,而她对古人追寻的气节理念终结没那么深刻,故而尽可能委婉的极力劝说。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凌宴很确定,顾景之受了很多苦,她想她也能好好活着,就和秦笙与小凌芷一样。

母女俩有自己努力,可对秀才,她只能靠这一张嘴,已经话说到这份上,再劝就有些强逼的意味了,她闭上嘴巴,安静等待秀才的选择。

顾景之静静望向木棍下的微波,指尖抠着刚接来的小盒,思绪纷乱。这个提议很好,已经是她们目前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法子,扫平了她一切后顾之忧。

而气节,她所看中的气节,顾景之内心万分挣扎,随意扯了扯衣角,带得兰花草叶飘动,最后一丝美好愿景也不复存在了吗?

可青岚那头……她重重叹息。

“待我归家与婆婆娘亲商量一二,三日后给你回信。”乡试需得从长计议,她得亲自证实那伪装之物,说服婆婆和娘亲,顾景之躬身行一大礼,顿了顿,语气郑重,“阿宴,大恩不言谢,你与青岚我记在心底,没齿不忘。”

乡试不是嘴巴一闭一张说考就考的,的确该回去商量,凌宴不再追问,黑乎乎一片,她只能看清个大概,见秀才行礼不好贸然去扶,对方恳切道谢又让她结巴挠头。

“谢倒不必,你,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有你与青岚为我如此劳心出力又破费,已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怎会嫌你。”顾景之淡淡一笑,“阿宴莫要妄自菲薄。”

秀才这人一板一眼太过正经,凌宴干巴巴地回了两句,冥冥中好似又绕不开尬聊的诅咒,在黑夜的笼罩下相顾无言。

但凌宴能感觉到对方心事没那么重,仿佛轻松许多,想来乡试的事八/九不离十,不禁为顾家的美好未来开心。

人在正途才能走得更远,不足半月有如此长进,如今的阿宴改头换面令人心安,好似渐渐有了娘亲给她取名时的美好寓意——宴、安之。

顾景之同样为她高兴,至于自己,已是空壳一具,她摇了摇头,又聊了些其他的事,而后告辞离开。

沈青岚那个莽夫应当在暗处护着秀才,不必忧心野狗,终于说完乡试的事,也算不辱使命吧,凌宴松了口气,休整片刻,拎着为数不多的收获回到家中,对面房门紧闭并无人声,也不知母女俩睡没睡。

想着两个宝宝应该折腾累了,凌宴没去敲门,等收拾好家里,见时间还早,拿来赶车抹黑轧起了棉花。

手轮吱吱嘎嘎,重复且枯燥,比催眠曲还困人,凌宴打着哈欠洗洗,睡了过去,又是一天。

中午她要和沈青岚上山,得趁早把家里的事准备出来,凌宴起了个大早,检查种子、换水浸泡,顺带把中午和晚上要吃的面活了出来。

早餐,多来的蔬菜稀释了汤汁肉香,不如昨日味美,今日又没有精米可吃,好在母女俩不挑食,依旧吃得很香。

饭后,秦笙捧来做针线活的筐,从里面摸出块铁片,单看一头森白发亮,瞧着很像切割用的刀刃。

果不其然,秦笙手持铁块刀刃对准鞋垫的轮廓往下压,咔嚓一声,多余的部分就裁了下来,凌宴全程盯着,看得津津有味,感觉就很解压。

一双小小鞋垫很快弄好,秦笙正比划怎么上鞋面,要用锥子,活不好干,还是她来好了。

鞋垫入手,针脚细密均匀,秦笙的确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

凌宴发现留得大了些,约莫留了一指多,故意做大想多穿些时日的模样,可孩子这么小,鞋子大了会摔倒,她忽然有了主意,“阿笙,鞋面交给我,你来给她缝衣?”

那么长时间只缝一捺,等渣滓做完夹袄都夏天了,还是不能指望这个没用的天乾,秦笙默默点头同意了去。

没吃过猪肉,但她见过猪跑,凌宴把吃了饭就迷糊的小崽抱在腿上,鞋面放到小脚上比划好一会,木炭勾勒出了个大致轮廓,靠鞋带固定,这样就不会掉了。

需要缝的位置不多,最麻烦的是用锥子扎穿鞋底勾线固定,凌宴看过奶奶做,自己却没有经验,只好去请教秦笙,“你教教我怎么弄呢。”

鞋垫多出的黑色线条,还有好几块碎布乱糟糟拼得鞋面布料……秦笙眼前一黑,头都大了:糟践了我辛苦缝得鞋垫啊!

算了,不成拆了就是,不跟死人一般计较,她耐着性子痴傻嗯啊,一步步演示给对方看。

凌宴学得仔细也很认真,很快就明白原理自己摸索起来,做得像模像样,慢工出细活,忙活了一上午,可算把小崽的鞋子做出来了。

掌心一双靛蓝色的系带白底小布鞋,看起来很像现代的帆布鞋,鞋带用细麻绳绑的,有些土土的简陋,大体上还是可爱的,凌宴手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唤来沙坑玩画的小崽,“过来试试新鞋子。”

“来啦。”小凌芷哒哒跑来蹬掉破布鞋,小脚伸了进去,鞋底很软,就是有些空荡荡的,凌宴弯腰给她系上鞋带,打了个看不出漂亮的蝴蝶结,“走两步,试试会不会掉。”

短腿很是谨慎的慢慢迈出两步,咦,怎么忽然间变得牢牢的,母亲好厉害!小凌芷眼睛瞪得老大,“不掉!”

“不掉就好,磨脚吗?有没有痛的地方?”凌宴笑眯眯地又问。

小孩指着脚踝回说,“有,这。”

凌宴伸手一摸,呀,小崽居然没有袜子,她才想起来,浆糊涂多布料太硬顶得,让小崽脱掉鞋子,拿来锤子嗙嗙砸了两下,再试却是不痛了。

憋了好几天没跑,玩球都不尽兴,有新鞋子穿啦,小凌芷开开心心地蹦跳到秦笙面前,“娘,我新鞋,好穿~”

秦笙抬眼一瞧,绳子绑鞋面,样式怎的这般奇怪,不像汉人的风格,胡人这么穿鞋吗?这她还真不知道,但看走路还蛮合脚,终是没了浪费鞋垫的心疼。

芷儿喜欢就好,秦笙捏了捏那兴奋的小脸,“好。”

不容易,渣滓又做了件人事。

正想着,芷儿跑到对面,兴致勃勃地道,“母亲,娘也新鞋,和我一样!”

她的好女儿呀,知道给她要鞋子穿,小小年纪就是个小棉袄,会疼人的,秦笙心中暖洋洋的同时,莫名想起那一道骑大马的邀约,暖流顿时化作复杂。

而凌宴一想到再做双鞋子出来,她只做了一部分工作,就冒金星的眼睛和发颤的手指写满抗拒,又累又麻烦,她真的,再也不想做鞋了……

但看秦笙的鞋子也破破烂烂的,好像穿了快四年,磨得都起了毛,小宝宝有新的,怎能委屈大宝宝,凌宴牟了牟劲,答应了小崽的请求,“嗯,你娘跟你一起穿新的!”

一双大眼亮起精光,小凌芷雀跃飞扑,一把抱住凌宴的手臂,嘻嘻哈哈地唤着,“母亲。”

手工实在遭不住,还是八折买个缝纫机好了!端水大师凌宴抱起开心的小崽如是想到,嗯,偷偷摸摸去山上缝吧。

作者有话说:

凌宴小声:咱闺女咋轮流创人呢?贤驻复

秦笙:……嗯,像你,端水大师。

凌宴:?

①、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出自《惠子相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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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美救英雄[VIP]

外面卖得贵不说, 也买不到母女同款亲子装小帆布鞋,穷鬼还是自己做吧。

这个懒是偷不成了,小家伙真会给她找活干, 心里埋怨,凌宴脸上却笑得温和亲切, 拍了拍身旁黏黏糊糊小崽的小屁股,柔声道,“我要做饭去, 好好走路别摔了。”

“嗯~”小凌芷咧着嘴巴,露出一排小牙, 哒哒地跑去秦笙跟前显摆邀功, “娘, 你也有新鞋啦。”

芷儿开心,秦笙同样开心,傻笑着跟女儿拍手,看两个宝宝那么开心,快乐蔓延到凌宴这头,翘起的唇角弧度愈发之高, 撑膝盖起身来到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捻起凉水盆里泡的鸡胸肉闻了闻, 生鸡肉的味道着实险恶,好在没坏,肉质还算新鲜。

烧锅给鸡胸焯水, 放些姜片去腥,捞去浮沫, 筷子扎开见里面全部熟透,捞出放凉。

目前温度低还好, 过阵子暖和起来存储食物怕是不行,买个冰箱?凌宴揉面,一心二用地点开商城看价格,冰箱和缝纫机一样,都是66,八折52.8,手头积分不到二百,还是先买缝纫机,冰箱往后靠一靠了。

逛商城遇见个蛮好笑的事情,小幺鹅原来是个品牌,各种居家电器均有涉猎,不过是商城最低端,也就是最便宜的电器制造商,所有家电不论大小全部统一定价,它上面一档品牌叫大幺鹅……

好像对幺蛾子非常执着,有股傻傻姐妹花的即视感,莫名戳中凌宴笑点,嘿嘿地笑出声来。

忽而笑容消失,她谨慎地瞄了瞄两个宝宝,她们一个玩球一个干活,都没有发现自己傻笑,凌宴红着脸清清嗓子,低头认真揉面。

食谱上带了不少日常食物的做法,抻面也在其中,凌宴打算做个鸡丝汤面,只可惜她也分不清手里的是高筋还是中筋的面粉,加上粗面杂质没有完全筛去,抻细了就断,只能随意糊弄成一般粗细的面条,随便吃吃。

煮面的功夫,凌宴去地里薅了两颗小葱,正回厨房,就听门外响起驴蹄的动静,刚好饭点,这莽夫倒是准时。

开门一看,今天沈青岚换了身短打劲装,脚蹬黑皮靴,看起来威风八面,比前两天那身强太多,墨绿色的衣裳衬得她白皙不少,那股子异域风情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

凌宴移开视线去看那同病相怜的大黑驴,好家伙,车上一堆东西,两个大鱼篓加一个竹筐,渔网塞得竹筐满满当当,还有柴刀火把之类杂七杂八的物件,一看就是个专业渔民,相较下来自己家好像在小打小闹。

听她说准备,但真没想到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凌宴默了默,“带这么多东西,驴车上得去山吗?”

背那么多东西爬山真的要命啊女侠!

沈青岚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上不去当年你爹咋从山上拉石头下来的,一块一块扛下来?”

凌宴一噎,悻悻道,“我把这事忘了,嗯,洗手准备吃饭吧。”赶紧岔开话题挽尊。

沈青岚栓完驴洗了手就往厨房里钻,小板凳往那一坐,急不可耐地低声询问昨夜和秀才商谈的结果。

“她说要回家商量下,三天后给我答复。”凌宴没说秀才有可能答应,毕竟还不保准,不好让人空欢喜一场。

“这就好这就好。”这么听是有希望的,比当时一口回绝自己强多了,沈青岚悬着的心重重放下,语气轻松,“痞子还是你厉害啊,哈哈,你咋跟她说的?教教我呗。”

凌宴耸肩一笑,洗净青葱,手上切着葱花,“我说乡试是顾家最后翻身的机会。”

想想自己说的——“你只管考试就完行,别的什么都不用想。”然后被景之一句盘查严苛堵得再说不出话,只能回来搬救兵,沈青岚沉默了。

“不过事先跟你声明,景之姐明显不想欠你太多人情,如果她真去的话,我跟她提议到时可以雇人帮忙照看婆婆她们,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嗯,你有个心里准备。”凌宴又道。

表情骤然凝滞,沈青岚心烦意乱,嘴巴咋咋作响,最终还是无奈叹气,能去参加乡试就好,别的不强求,无奈妥协道,“依她便是。”

凌宴回身看了她两眼,那用情颇深爱而不得的苦涩模样……真让人怪心疼的,给沈女侠点蜡的同时她不由心生好奇,二人虽说年纪相差无几,莽夫虚岁也有27了,秀才比她小三岁,她俩一个猎户平时深入简出,一个为生计奔波少见人影的秀才,沈青岚是怎么相中人家的,见色起意?

原本说不想管她俩的事,但凌宴着实耐不住八卦的心,问问应该没什么问题,故而心痒询问,“说起来,你为什么对景之姐这般执着?能说吗,不能说你就当我没问。”

“你最好是没问!”沈青岚吃了火/药似得直接呛声,虽然嘴上这样说,思绪却不禁回到那个秋天……

她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原本想瞒到死,可那瑟瑟摆手,连声说“我刚才什么都没问”的痞子,也知道这个秘密,让她不禁生出一股倾诉的欲/望。

沈青岚开口,缓缓说道,“我十五那年,父母双双去世,没了办法,就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阿樱北上投奔亲戚,可没想到来了村里压根没那号人,我身上的钱花光了,没吃没住的,就睡在村中议事堂里。

不少人看我长得像西域人,说我是细作,要把我俩送去官府,那李文生喊得最欢,想拿我邀功呢我都知道,最后还是顾婆婆心善,劝说大家不要冤枉好人,先与官府那边查我户帖真伪再说,然后我就这么在村里留了下来。

婆婆给我送米汤喂阿樱,又教我可以把她装在包袱里,免得放在哪被狗叼走吃了,这样又不耽误干活,帮我介绍打短工的去处。

正好秋天农忙,我就背着阿樱挨家去给人割麦子,婆婆介绍的人家都很好,供我一顿饭,给钱也及时,那几家活干完了,我就自己找,遇上村南口王婶她妹那家,她家地多,就是不供饭,说好每天多给五文,连割麦收稻舂米干了快一个月,我还挺高兴的,结果等结钱的时候非说我狐媚子勾引她丈夫,一家好几口人把我轰出大门一顿打。”

那些苦一个字没提,但她能想到莽夫和妹妹活下来有多难,凌宴听得专心,拿来放凉的鸡胸肉跟对方边撕肉丝边聊,听到王家的无耻行径她顿时气得不行,“他们赖账不给钱呐?!”

相依为命的姐妹俩赚的活命钱也要赖?这也太不要脸了!

“对!特娘的。”十几年前的事她现在想想还是很气,为了护住阿樱她让人打的鼻青脸肿,沈青岚气哼哼地,但她马上就遇见小秀才了,心底一片柔软,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正好景之下学归家撞见,帮我说理要来工钱,又让王家赔了医药费,就靠这笔银子我才在冬天前找到住处。”

那时的秀才不像如今这般淡漠,白白净净眼睛发亮,像个小大人,对上那帮癞子,她一个天乾都害怕,偏偏瘦小的秀才腰板挺着笔直,上前跟人讲理,一本正经的,好似不知道什么叫畏惧……沈青岚永远记得那一幕。

哇,好一出美救英雄?凌宴眨眨眼,“从那时起你就喜欢她了吗?”

“那倒没有,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怎么分一半工钱给她。”那钱是景之帮她要回来的,理应有对方一份,年少的自己还肉疼得不行不舍得给,沈青岚忽而一笑,“我想跟她道谢,但好大一笔钱,我又有点心疼,犹犹豫豫的半天没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一直跟在她后面,等我抬头上前的时候,才发现她跌跌撞撞的倒在半路,到处是桃花酒香,她分化了。”

鼻青脸肿的莽夫抠抠搜搜地跟在秀才身后的画面感过于强烈,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青岚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秀才分化成坤泽的人,可景之和婆婆都不像知道的模样,凌宴一整个目瞪口呆。

“然后呢?顾家不知道你在场吗?”

沈青岚摇头,“我是天乾她是坤泽呐,怕婆婆误会我趁机轻薄景之,报了个信就跑了。”

只婆婆一个对她好的人,如果她也对自己冷言冷语,那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年少时的瑟缩竟阴差阳错的成全了景之的大路,沈青岚心中唯有庆幸。

凌宴还是觉得不对,“你都报信了,顾家还能不知道?”

痞子脑袋瓜真的不行,沈青岚有些嫌弃地道,“我偷偷打开顾家大门,丢石子撵鸡,婆婆听见鸡飞狗跳的就出来看了呗,她眼神不好,看不到我丢小石子,我就一路撵鸡到景之倒下的地方,婆婆看到就给她背回去了。”

“哦,这样啊。”还怪聪明的,看来那点脑子打小就用到秀才身上了,凌宴讪笑,“后来你就默默守了她十二年?”

“别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不是流氓!我有事干,没全程跟着她!”沈青岚急急澄清自己,解释缘由,“那时我听顾家放消息说景之是中庸,就觉得十分不妥,太危险了,正好那钱也没送出去,就想护她些时日当报恩了。

每到信期前后她都请假在家,我怕味道太大引来别的天乾,就到她家屋后守上一守,等信期过了我该干嘛干嘛去,景之性子谨慎,一直以来都没事,直到近些日子她信期乱的吓人,才一直跟着。”

话题扯远了,沈青岚回归正题,坦言道,“认识她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又为什么喜欢景之,就是觉得她好,哪哪都好。”

凌宴:……

这大老粗浑身一股——我喜欢的人天下最好!那恋爱特有的酸臭味。险逐腐

只能靠秦笙吹牛撑场面,实则并无妻妻关系的“形婚人”凌宴忽然感觉腮帮子酸得要命。

她真的不该八卦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阿宴姐姐羡慕吗?羡慕我也可以……我们美救美?

凌宴歪头:谢谢你夸我好看?

秦笙:不止好看,你还很好(打码)

凌宴提前捂住小崽耳朵:你真的天天教坏孩子!

一个故事,青岚的经历有很多隐藏信息。

至于有没有二更,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三轮车夫演唱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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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族中秘闻[VIP]

忍着泛酸, 凌宴干巴巴地说了句,“嗯,景之姐是很好。”

倒不是她刻意应和,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自己遇见这等事, 可能也会对为出头的正直秀才心动不已,毕竟美好的人永远不缺追求者。

有人夸她的心上人,就像自己被夸了般, 沈青岚显摆似得眉开眼笑,眉宇颇为得意, “她真的很好!”

说一千道一万, 秀才再好沈青岚也是单相思, 凌宴心里是又酸又苦,不好泼人冷水,“那这些事她都知道吗?”

“我跟她说这些干嘛呀,跟邀功似得,她又不喜欢天乾,知道了会很困扰吧, 我不想她难做。”而且她也张不开这个嘴,不好意思提。

欢脱的表情沉寂下来, 沈青岚摇头,语气惆怅,“如果不是这次撞见你……误会了, 我还不会暴露,哈哈,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吧。”

凌宴一开始以为莽夫馋人家秀才,暗中尾随才发现对方是坤泽, 帮忙保守秘密。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了,粗中有细护了这么多年,对秀才,莽夫真真好生用心,尊重、肯定、支持,这么真挚的感情,恐怕真如对方所想,秀才知道了一定会很困扰,所以那些付出都轻描淡写的提都不提了?

克制肉/体/交/欢的诱惑,也超越了人性的贪婪,如此用情至深的爱意,这世间恐怕很少有人能做到吧。

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呐,想到系统说的二人结局,凌宴呼吸一窒,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不禁为她们命运的改变而开心。

凌宴语气颇为感慨,“是啊,不打不相识。”

并不清楚内情的沈青岚咧嘴大笑,痞子做饭可好吃,还是她赚到了,“你不计前嫌就好。”

那件事……要说完全没疙瘩有点托大,只是凌宴深入了解沈青岚后没了当时的气恼,相处下来,她努力说服自己那是个并不美丽的误会而已,对方道歉了也补偿了,现在这么一门心思的帮忙,或许现在可以试着释怀彻底放下了。

凌宴浅笑回应,原本她以为八卦说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沈青岚心头大石落下,轻快许多,有些话不能跟景之说,也没法跟妹妹讲,但她可以跟痞子聊,倾诉的话匣打开就合不上了,口中嘀嘀咕咕。

“景之她不喜天乾,我就琢磨不靠天乾解决问题,传说有一隐居大族格外擅长医术,可控信期神乎其神,听闻清心丹的方子就是那大族为换大量胡椒才流出传开的,我寻思他们肯定有更厉害的法子能帮到景之,可打听了这么些年也没摸着那大族的影儿,没想到竟被你解决了,哈哈,景之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擅长医术的隐居大族,以及剧情中隐藏身份成功伪装成中庸没被发觉的身影,凌宴径直想到书中的女主角,自己名义上的枕边人——秦笙!

难道因为隐居所以才没外出寻找,还是说秦笙偷跑出来的?凌宴惊疑不定,装作无意似得随口问道,“什么大族啊,这么厉害怎么隐居呢。”

她极为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避免秦笙听到。

可沈青岚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浑身一僵,暗道一声糟糕,她得意忘形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定定看向凌宴,她眼神格外复杂,十分谨慎地左右看看,用比方才更低的声音说道,“那个家族……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激起惊涛骇浪,凌宴心底的疑惑化作惊讶,“这么神秘?”

当年北上的途中听到旁人闲聊,她一直都有打听那个大族,只是北地闭塞,消息不比江南灵通,什么也没打听到。

后来阿樱长大,家里条件好了才有时间南下探查,重回故地,她发现当时那个客栈的人遭遇马匪突袭全死光了,世事难料她本没多想,可当晚客栈就来了歹徒拿她,要不是她技高一筹,现在人都烂成骨头渣子了。

这里面一定有事,更何况……

痞子现在挺好,虽然离了十万八千里,但她可不想对方因为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给她惹来祸端。

沈青岚捡着能说的解释道,“那些胡椒值老些钱了,肯定有人眼红,跟咱普通人没关系,你就当传闻听听,别跟别人说,万一给你抓去审问我可就罪过了,哎哎哎,锅开了,是不是得下面了。”

开锅直接岔开凌宴继续旁敲侧击的心思,不得不暂时压下疑虑,她急忙起身拿来面条放到锅里,和平时积极做饭的模样无异,思绪却是逐渐飘远。

方才的那番话,并没有触发沈青岚人物志里的秘密,看来那家伙还有更隐秘的心事,三言两语间,隐藏的信息太多了。

沈青岚是南面来的,她一个十五岁的天乾一路背着妹妹北上,古代又没有方便喂食的奶粉,她怎么养活孩子的?而且到村里就忙着干活,没提妹妹生病,孩子应当被养的很好。

羊奶、米汤,野外赶路都没法轻易拿到手,沈青岚背锅走的?可粮食目标那么大……她年岁小,荒郊野岭走过来,很难一路平安吧。

如果有人相送,何必大老远投奔亲戚,而且那个亲戚,不是搬家也不是去世,而是压根没这号人,也很奇怪。

重重疑点。

凌宴想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推测,沈青岚可能一路住客栈过来的,那个莽夫原先家境不错,加上当时就有了暗器的手法能撵鸡,一定是自幼练习的功底,加上她一点文化不沾,身上一股子草莽气,想来可能是江湖出身,有些地位,家里条件不差的家庭。

那她父母双亡,极有可能是江湖寻仇,所以才迫不得已投奔旁人?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凌宴脑子转的很快,可说得通是一回事,现实究竟如何她还不得而知,她只能确定一件事,对方一定知道秦笙家里的事,可这人嘴巴太严,秀才的秘密能守十二年不吭声,自己怕是打听不到那些消息了……

沈青岚这人看似简单,实际隐藏的秘密多如过江之鲫,深不见底。

人物志上的每个秘密都意味着性命危急,凌宴着实被上次莽夫和秀才的轮番嘎人吓出心理阴影来,那些秘密不知也罢,秦笙她……

凌宴长长叹了口气,吹得锅面热气四散而逃,眼前重回清明。

那旁沈青岚撕好鸡胸肉,递碗过来,凌宴接过捻起细丝放入口中,一股淡淡的肉香,很是清淡,可惜口感偏柴,也是鸡胸肉最大的缺点,山鸡也不能免俗,不过比普通鸡胸大了些倒是真的。

“哎,你帮我薅两把黄豆芽洗了?就在角落的簸箩里。”她对沈青岚道。

沈青岚回身去找,语气疑惑,“这么多人两把够吗?”

两把不是虚数吗……凌宴默了默,“没别的青菜,你多薅点就是。”

“好。”沈青岚直接上手猛薅。

趁她干活不注意,凌宴做贼似得飞快给鸡丝里倒上耗油和胡椒粉,大大方方加一勺白糖,再来些酱油,擀碎粗盐加进去,伸手抓拌均匀腌制入味。

焯水的汤浮沫捞净了,凌宴尝过没有怪味,可以拿来做汤底,鸡丝故意做咸了些,汤底就没再加盐,只加了些胡椒粉和酱油调味。

面条捞到碗中打底,铺上煮熟的豆芽,浇汤拌入鸡丝,撒上葱花,一碗碗鸡丝汤面出锅,热气腾腾,沈青岚捧到第一碗,也不客气,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碗就吃。

看着清汤寡水的面条竟然这么好吃,沈青岚塞得满嘴都是,眼睛都瞪直了,又噎够呛,“痞,痞子,你这手艺能去开面馆啦,开酒楼都成!”

凌宴闻言失笑,“那你来天天给我送鸡胸肉?”

沈青岚压根没听懂她言辞间的拒绝之意,拍胸脯豪迈保证,“行啊,你开店,到时我抓到的猎物都往你那送!”

凌宴又笑,“别想美事了,我哪来的本钱开店呐。”

“支个摊子也成啊,打个推车能烧火就行,不费什么钱。”沈青岚认真提议说。

凌宴摇头,“地得有人伺弄,我出去了家里怎么办,还有阿笙和孩子呢。”

开店起早贪黑,她倒不是怕辛苦,可总不能把两个宝宝栓裤腰带上一并带着,而她们在家中,自己忙碌时常见不到人影,又如何打好关系,时间一长距离拉开,到时该杀还是会杀,那些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能要钱不要命啊,现在穷点不要紧,活命更重要,凌宴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算有本钱她也不会去开的。

痞子忙不开,沈青岚想想也是,不由惋惜,“你这手艺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可惜了。”

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都是现代调料和食谱的加成罢了,凌宴心里清楚,也很清醒,用积分换银钱是最不可缺的行为。

不过沈青岚倒是提醒了她……这家伙有自己没有的门路,等有空好好研究下赚钱的法子,她可不想一直穷下去,香香的小钱钱越多越好才对!

拿来笊篱下锅,凌宴一下下往里揪面,沈青岚见了十分好奇,“又煮什么呢?”咋没有她的份!

“啊,阿笙用不好勺子,我给她下点面片。”面条切短碎碎糟糟,看着像谁吃剩下的,凌宴不大喜欢,就改了。

沈青岚意味不明地“嘶”了声,“你现在对她可真好。”让人挖眼相看!

“自己媳妇,不对她好对谁好啊,随手的事又不麻烦。”平时说出这种话还怪难为情的,凌宴一阵脸热,幸好灶台这块热,沈青岚被她秀了一脸,光顾着扁嘴了也没注意。

相互酸臭,互相伤害。

沈青岚呼呼大口吸面。

“面条锅里还有,不够你自己挑。”托盘装好一家三口的午饭,凌宴嘱咐道,“记得用锅里那边的干净筷子。”

到人家吃饭要守人家的规矩,沈青岚有这个自觉,“成。”

“去洗手,吃饭了。”凌宴伸头,提前召唤那头的母女俩,而后端着面条离开厨房。

数分钟前,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的秦笙听了一耳朵风,今天风怎么这么大?!她抬头看看,好像快要下雨了。

两个天乾在厨房蝇营狗苟,嘀嘀咕咕什么呢?

她只听清几个词,景之景之景之,秦笙心底冷嗤,果然天乾满嘴离不开坤泽,色心花肠真真恶臭不可闻!

还有胡椒,两个穷的叮当乱响的家伙讨论胡椒,怎么想怎么感觉奇怪,直到那隐居大族的字眼落入耳中,两相结合,顿时,秦笙心惊肉跳。

族中靠清心丹的方子交易来万两黄金,大肆购置胡椒,好似前朝的事了,那时曾曾祖婆婆才刚出生吧,沈青岚竟然知晓她族中旧闻?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说什么?你说你也会为景之动心?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小蛇蝎火冒三丈,凌宴乖乖躺好:不敢,这样补偿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秦笙满腹牢骚: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蒙混过关!

凌宴:……(哄不好那你倒是别上手啊喂!)

↑记一次哄小蛇蝎的错误方式,以身为饵简直血亏.jpg

在?来晚啦~~~

顺带一提,青岚出自白居易 《题卢秘书夏日新栽竹二十韵》——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诗中指代竹林间的雾气。

不过文中取了初夏微风的寓意。

为了配景之本想她叫岑碕来着,《楚辞招隐士》——嵚岑碕礒兮,碅磳磈硊;寓意胸怀宽广,能屈能伸,有八面玲珑之意。

但太拗口了,她又不是啥文化人就放弃了哈哈哈,好像还是初夏微风更适合她。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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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深入山林[VIP]

直到跟女儿洗完手, 汤面上了餐桌,秦笙还在思考。

她漏听了不少消息,只凭几个字眼就与族中秘闻关联起来是否太过勉强?毕竟沈青岚只一猎户, 并无深厚背景的乡下人不大可能知晓这等百年前的消息。

前世她为隐藏身份避免暴露行踪,从不曾探查家族的信息, 倘若沈青岚的确知晓……那则说明消息已在民间流传开来,很可能就是季鸣弦和她幕后之人搅起了百年前的秘事,从而就购置胡椒的只言片语挖掘到了家族所在地……

谁会提防百年前的事宜, 那该死的贼人防不胜防!费尽心机果真狡猾!

诸多猜想可能无法证实,秦笙心烦意乱, 忽而跟前香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低头看看, 汤汁清淡鸡丝/诱人,还有两颗对半分开的卤蛋,卖相相当不错,有那荷包蛋汤面的珠玉在前,她的这碗,是面片汤吗?味道应该不会差。

对面渣滓又把女儿抱在大腿上耐心喂食, 芷儿小嘴努动地飞快,仍旧分心催她快吃, 如往常那般,秦笙捻起勺子,面片与鸡丝轻松捞起送入口中, 鸡丝咸香可口,格外诱人, 那超乎寻常的鲜她已尝过数次,早已见怪不怪, 只不过这次她确定了另一件事。

里面有胡椒,不会错的,一定是胡椒的味道,渣滓哪来的钱买那般贵重的胡椒……

后知后觉的,秦笙发现好似事情早已超出她的预料,那西域长相的天乾,前世守着信期紊乱到极致的坤泽,虽然不喜天乾,但秦笙也不得不承认,沈青岚……除了过于愚蠢外,专情无可指摘。

可如今她不守着顾景之,整日出入凌家忙上忙下?中间必然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不对,是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先是赵婶、再是方钰,顾景之和看起来就很奇怪的沈青岚,乃至李顺、村长李家等等,还有自己和芷儿,所有人的轨迹完全颠覆,与前世大相径庭,只因对面稳坐的渣滓。

活命讨好自己和芷儿就够了,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秦笙抬眼看去,但见对方唇边噙笑耐心温柔,那雨后初阳的温暖信香更适合这幅面容,然而她周身亦如雨后,朦胧迷雾重重,看不清真容,更无法分辨她的意图。

“不喜欢吃面片吗?”察觉到目光的凌宴轻声问道。

味道没问题,不大习惯口感罢了,秦笙摇头,为了维持住她痴傻的伪装,赶忙埋头享用午餐,汤汁随着她“不小心”的烦闷弄到桌上。

凌宴看到了,长臂一伸默默擦去,什么都没说。

秦笙的烦闷还在继续,牵扯到家族,疑团愈发之多,这个丰乡村,好似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可随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浑身暖洋洋的,畅快非常,饱腹的满足感令人格外舒坦。

恍惚间,好似那些烦躁都被治愈,品尝着口中余香,秦笙忽而大彻大悟,与其纠结那些疑团的根源自寻烦恼,不过从渣滓、沈青岚、季鸣弦,一个个杀过去,让她们隐藏的秘密带入地底就好,不需要思考。

秦笙舔舔牙尖,乖顺捡碗刷洗,继续赢得渣滓的信任。

“下午我要上山,如果回来晚了你们别着急。”凌宴报备行程的同时拿出糖棒贿赂两个宝宝,“晚饭我们回来一起吃。”

“哦。”母女俩乖巧应下。

小崽坐在板凳上消食,背靠门板,脚尖一翘一翘的,开心端详她的小新鞋,不时上手掸去灰尘。

肉眼可见的爱惜有加。

凌宴看她欢喜的小模样就忍不住翘起唇角,收拾家中,等沈青岚送完饭回来,两个天乾即刻动身上山。

大门落锁声刚消,她们前脚离开,秦笙后脚就在围墙边踱步,垫脚试探,指尖刚好能够到围墙外侧边缘,里面有物件垫脚,翻出去倒是简单,可出去了该怎么回来呢……

秦笙目光看向沙坑边写画的小崽,忽而心生一计。

完全不知道母女俩要在家里作妖,凌宴跟在沈青岚身后,顺着渣爹开出来的路上了山。先前她只清理了部分山道,更深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或者说暂时没敢去探索。

有经验丰富的猎户领路,她安心多了。

越往深处,越能感受到树木肆意生长的繁盛,挡路的草木藤蔓愈发之多,沈青岚撑着竹竿专心致志地在前方探路,防止有蛇出没。

两把柴刀劈劈砍砍,当年的旧路重现天日,伴随驴蹄和车轮的颠簸声,不多时,她们来到了沈青岚所说的吊桥。

吊桥在两道山峰的峡谷间,约莫二十来米,麻绳吊着,地面木板拼得紧凑,缝隙很小,只一指宽,明显为了过车才会如此设计。

这边属于山主的地界,沈青岚也是第一次来,抬手指向右手边对面的山崖,有些兴奋的推测道,“可能那水是从湖里流出来的。”

“啊?”凌宴顺着看去,有道小型瀑布飞流直下,落入峡谷,风向倒是没往这边吹,感受不到明显水气,

开石还搭了吊桥,位置选得精心,或许真如赵婶所说,那渣爹是个认真过日子的人?凌宴微微摇头,那种不妙的预感再度袭来,渣爹的秘密,或许就与这条路有关。

她低头仔细端详,见不少木板生出裂痕,渣爹死后多年原身也不曾管过,这吊桥风吹日晒疏于养护,牢不牢固还是个问题,下方山石鸡蛋大小,河滩红褐泛黄,溪流细细一条……这得有几十米高吧。

有点眼晕,凌宴赶忙缩回脑袋,倒不是她恐高,就怕走一半吊桥断裂,自个掉下去摔成肉泥,捞都捞不上来。

“这还能走么?”她问沈青岚。

闻言,沈青岚上前,大手抓麻绳扥住,吊桥瞬间向那边微微上提,两边都试了试,绳子韧性犹在,还算牢固,木板也没有松垮脱落的迹象,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回道,“这绳用桐油泡过,木板也刷了油,耐用的很,不过时间长了走车太冒险,你且等着,我先去探探路。”

言罢,拴好驴子轻装上阵,双手扶着麻绳,如履平地般速速通过,给凌宴看傻了。

女侠,您真艺高人胆大!

来回一趟,并无不妥,沈青岚把鱼篓和工具背上身,增加负重继续试探,顺道把东西都搬过去,这么危险的事,凌宴真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干,硬着头皮主动请缨,却被对方按了回来。

“万一断了,我还能抓绳子爬上来,你……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痞子那体格子太过娇弱,桥断了,啪唧一声,人直接成饼,沈青岚可不想这家伙死在眼前,不如自己上了。

凌宴发出弱鸡的沉默,干巴巴的叮嘱道,“你小心些。”

眼睁睁看对方稳步搬空车子,站在对面跟她挥手,“过来吧痞子,稳住别慌。”

艰难咽下口水,凌宴咬唇迈出了第一步,左脚是令人心安的地面,右脚虚浮摇晃,对习惯平地行走的人来说很不友好,沈青岚比自己大只,体重那么多都能过,没理由在自己过桥时断掉。

凌宴咬牙,蹬地迈开步子,吊桥一晃一晃,声响吱嘎,越到中间摇晃的越厉害,她双手死死攥住麻绳,闭眼猛冲,哒哒哒,尽可能平稳地小跑冲到对面。

看她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刚才那副像被狗撵了似得的模样,沈青岚哼哧憋笑,也没揶揄凌宴,让她休息片刻,而后各自背上工具往湖边走。

自尊心被很好的照顾到了,缓过劲来的凌宴不禁对身旁的家伙生出些许好感,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忽而发觉吊桥后方的道路并无树木,两侧都是石壁,好似凿山开道打出来的。

修这条路费的功夫可比采石的收益低太多太多,阴谋的味道愈发之重,她的确触及了渣爹隐藏的秘密,凌宴四处留心观察,希望尽早发现真相做到心中有数,她太过专注甚至没有分心去注意沈青岚的反应。

然而此时的她未曾想到,真相早已出现在眼前,刚刚与她擦肩而过。

而沈青岚眉头微蹙张望四周,戒备如初,实际上她怎么也没想到山这头是这般怪异光景,早早发现异常,只是深深埋在心底并未吭声。

传闻恐怕功高盖主,十余年前镇北大将军先遣散数百亲卫组成的赵家军,当打之年卸甲以安圣心,她记得凌父好像是赵家军中的一员……

各怀心事,二人齐头并进穿过漫长的山道,眼前一面如镜般的清澈湖面,周围草木生机蓬勃绿意盎然,天空盘旋着鸟儿,空气十分清新,无限美好的自然风光令人心旷神怡。

这么好的风景,凌宴迈开两步就往湖边走去,被沈青岚拦下,“先等等,看看有没有熊瞎子。”

差点把这事忘了,提到熊,凌宴不由紧张起来,果断蹲下/身子,仿若自己是根不起眼的小蘑菇,瞪着眼睛四处搜寻。

正准备爬上山石远眺沈青岚:?

这样等你看到熊瞎子脸皮都没舔没了!沈青岚没好气地想着,认命爬高远望,果然在对面的老林里发现了熊的踪迹,很远,不足为虑。

下来后又探查周围,没有熊的脚印才安心叫凌宴过来,“别蹲着了,熊在湖对面,一时半刻游不过来,提防着些就好。”

“啊?搁哪呢?”凌宴慌乱伸脖张望,在沈青岚的指引下看到了一团黑色的小点,是很远,恐惧逐步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兴奋。

她从来没离熊这么近过,在熊眼皮子下面捕鱼,刺激!

作者有话说:

凌宴:听说你背着我在家里作妖?

秦笙:我这分明叫上阵母女兵!

↑二打一是很难的啦

无二更,明天争取多更点.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