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一较高下[VIP]
动静时有时无, 每每凌宴觉得应该消停了——“那位”可能回地府去了,耐不住瞌睡迷糊起来的时候,响声便突然乍现, 搅得她胆战心惊,精准的就好似对她的所想所动一清二楚。
几次三番, 更是加重了她的恐惧,凌宴一直瞪大眼睛戒备到天亮,裤子没湿, 但身上汗透了,全是冷汗。
直到长夜褪去朝阳攀升, 晨雾弥漫公鸡打鸣, 那动静终于停了。
她长长松了口气, 失力跌坐在床上,凌宴从没觉鸡叫这般悦耳动听过!长时间抓握木板她指节森白,脸色惨淡,眼底青黑,像被女鬼吸了精气似得萎靡不振。
外面天光渐亮,凌宴本想出门看看, 可没想到俩腿跟面条似得,又酸又软, 噗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这下摔得她龇牙咧嘴,狼狈极了。
倒是疼痛让她慢慢从惊恐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凌宴爬起在坐在床边平复, 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仓房的门缓缓推开一道门缝, 她望向主屋紧闭的大门,咽了口唾沫, 对系统问道,“昨晚的,是老鼠吧?”
抓来抓去,磕家具什么的磨牙,应该就是那个动静。
系统仍旧高冷的丢下那句:【一切皆需你自行探查。】
鲜红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嘴唇,凌宴紧紧抿唇,拍了下掌心自说自话,“没错,应该就是老鼠!等会我就去把它揪出来,让它再作怪吓人!”对始作俑者,她语气狠叨叨的,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好一会,脸色才渐有好转。
对此系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可怜这吓坏了的宿主,本来就怂,这么一吓更是怂得没边。
哎……
别被吓疯了就好,毕竟……酒鬼大多疯癫,精神失常只会让意外死亡更具合理性,这是秦笙全身而退的关键所在,也是每一个“凌宴”迈向死亡的必然开端。
它与秦笙立场不同,很多事情无法评价,但毫无疑问,对宿主而言这却是条毒得不能再毒的毒计,很符合秦笙的性格。
还有三天就是惊蛰了,系统默念。
对始作俑者一无所知,凌宴正一门心思考虑如何对付老鼠,她决定吃饱了再去跟恼人的东西大战三百回合将其扫地出门,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日常任务积分并做好一家人的早餐。
推开房门,再见秦笙时,凌宴愣了愣,对方脸上虽还有些憔悴,但再无先前枯黄,看起来好了许多,上手一摸,温度已是退下来了,商城的退烧药果真管用,一时间她忘却烦恼,十分开心地笑了笑,道:“我们再喝一天药巩固下病情,免得反复了。”退烧药不能乱吃,汤药巩固更为稳妥。
秦笙状作困惑,不情愿地皱了皱脸,“苦。”
又娇又软,好似撒娇般,挠的人心中发痒。
“良药苦口,等身体好全就不用喝了,过阵子我们就有甜的吃了。”秦笙一定没吃过枫糖,凌宴一边畅想未来画饼,想给美强惨一个惊喜,一边柔声哄着,“早晚风凉,你先别出门了,实在想出去透气的话,等中午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贤朱府
听她念叨很烦,但意见不失体贴,还算不错吧,至于甜的,秦笙半个字没信,勉勉强强“啊”了一声,带女儿下床,热水早早摆在旁边备好,待二人洗完,母女俩满怀期待的上了餐桌:昨晚剩的馒头、蛋羹、醋溜土豆丝加咸菜拼盘。
不及昨晚丰盛,但很扎实,味道也是顶顶不错,尤其土豆丝看似平平无奇,入口才觉开胃清爽,小凌芷吃得脑袋埋在碗里不愿抬头,秦笙伸勺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母女俩的早饭依旧是在床上吃的,凌宴则同样坐在外屋的小塌上,捧着装满土豆丝和咸菜的大碗啃馒头,见二人吃的香甜,温馨的一幕总算冲淡昨夜的惊恐。
可不想还好,提起凌宴就下意识看向主屋,心里毛毛的,背上也不舒服,伸手抓了两把,余光注意母亲动向的小崽抬头就看到这一幕,不由眨了眨眼。
收拾碗筷撤去板凳的时候,凌宴发现小凌芷总往她背后瞧,还怕怕的往后躲,她那个心哟,当场嘎巴碎成八瓣:别是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孩子看到了吧?!
凌宴语气颤抖,问她,“我后背怎么了?”
被抓包的小凌芷往秦笙身后缩了缩,想到母亲这几天说话算话,又对她很好,便大着胆子回道,“我看母亲抓,后背有虫。”她最讨厌虫子了,好难弄的。
“有虫?”凌宴掸了掸,甚至褪下外衫翻了个遍也没看到虫子的踪迹,这孩子不是调皮捣蛋的性子,不会捉弄自己才对,她一头雾水又害怕地对小凌芷道,“没有啊。”
小崽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里面有虫,会痒,还痛,要抓的。”
她说话大多是跟秦笙学的,有时候吐字磕磕绊绊,逻辑关系不顺畅,凌宴仔细想想倒是明白过来,这孩子总在地窖里待着,跳蚤之类的虫子不会少了,定是看到她挠后背以为自己也有了虫,想到这,惊疑变成心酸,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
“不是虫,刚刚出汗有点痒,所以抓了抓。”
“哦。”没虫就好,小凌芷听过就忘,哒哒跑一边玩去了。
被孩子关心说明,她们的关系稳步走向修复阶段,明明挺让人高兴一件事,可凌宴心里怎么想怎么复杂,真像染上跳蚤似得浑身不得劲。
一夜没睡又是惊吓,她状态完全不对,得赶紧把那主屋里的破老鼠丢出去!不然往后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打定主意,凌宴大口干饭,收拾完便准备前期的灭鼠工作,她心思都在主屋那,也就没注意到秦笙微微勾起的嘴角,好似奸计得逞的狐狸在偷笑。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渣滓坏事做尽,的确是该害怕,呵,吓死你个天杀的狗东西!
忽觉一阵鼻痒,凌宴揉了揉鼻子,她有“通犀地龙丸”在身可百毒不侵,但好端端的谁都不乐意被老鼠咬上一口,她给靴子缠上厚厚的稻草,一手草叉,一手小扫把,做足心理建设,推开了主屋的大门。
吱嘎一声。
地上尘沙堆积,很厚一层,许久没清扫了,伴随着门开灰尘漫天,呛得凌宴打了两个喷嚏……
她这一宿心惊胆战,醒来也无法摆脱阴影,而对有些人来说,同样是无法安眠的夜晚。
送去张屠户的信,顾家人用了饭,梳洗完才将将入夜时分,信期稍缓,疲惫不堪的顾景之情况刚好上一些,正休息小憩时,房门忽然发出敲击的闷响,只一下,婆婆还以为是山风刮来的石子,又或者不善飞行的鸟雀撞了上来,没成想开门一看,地上一个拳头大的小包,细绳缠的严严实实。
婆婆不由纳闷,带回油灯下,打开细绳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细碎兽皮,在看到里面的东西,身形不稳,骤然后退半步。
内里装药的瓷瓶精致,标签已被人撕下,但她认得,左右弯钩花纹的瓷瓶只装一种药,缓解雨露期用的清心丹!
赶忙拔开瓶塞倒出丹药,里面熟悉的药香让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一时间婆婆如遭雷击,怔然未动。
景之是坤泽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瞥见这一幕的顾景之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谁?究竟是谁?为何送药,是试探是讥讽,还是别有用心……
祖孙二人又惊又惧,如鲠在喉。
婆婆最先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昨夜你回来路上遇见别的天乾了吗?”
细细思量,顾景之摇了摇头,“没有,我身上泼了黄酒遮挡信香,又刻意避着天乾走,除了……”
祖孙视线交汇,眼中懊恼异常,除了昨天刚好在家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凌宴。
那是离她最近、也是唯一一个天乾,若是对方觉出端倪,也不无可能。
几乎已是盖棺定论。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婆婆自责不已,扶着桌边狠拍大腿,懊恼万分,“哎呀,她从河边回来,正巧遇上,老身本想让她快些走,不该与她打招呼的。”
“几句话的功夫,不论怎样都会遇上,躲不掉的,况且也是我归家心切没注意有天乾在附近,婆婆莫要自责。”顾景之还算镇定,强压低吟本能,平静宽慰道,“我们以不变应万变,静待送药人下一步举动,或许谁人轻贱孙儿也说不定,婆婆安心且是。”
她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就更别说老人家了。
婆婆欲言又止,种种表情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变幻,最终勉强一笑,“你说的对,不能自己吓自己。”
表面平和,实则暗波汹涌,祖孙二人谁都摸不透那送药之人的目的,焦躁又惶恐,婆婆几次起了变卖家财远逃的念头,都被顾景之拦了下来。
说服老人家用了很长时间,等婆婆回屋,顾景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百思不得其解,阿宴不是心里能藏得住事的性子,若是被她发现,此时定然闹到无法收场,难道说真像村里人说的那般,痞子转性了?可她债都没还完,会好心帮自己吗?
还是对方妄图拿捏自己,指望从她这个穷酸秀才身上榨些好处去给她抵债?
疑云密布,矛盾重重。
她向来很小心,一直与天乾保持距离,可这神秘的送药人不是阿宴的话还能是谁?对此,顾景之毫无头绪。
突遭惊变,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片恍惚,对发生的一切,她不禁生出股不真实感,但顾景之很清楚,不论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做些什么!不提摆脱困境,起码保全婆婆和娘亲。
所以……不管是谁,都休怪她无情了……
思及此,顾景之彻夜未眠。
顾家屋后,还是那颗大树,因长时间借力摩擦,突出的树干附近树皮沟壑光滑异常,不知何时,黑影重新隐藏在树荫之下,背靠树干,坐在树枝上,指缝夹着抹绿叶,于灵活的指尖来回翻弄。
一个拳头大小的沙袋旋转坠落,被另只青筋凸显的手精准抓在手中,再次翻腕抛起沙袋,瞬时的爆发力使得布角转速飞快,再次牢牢抓回手心,一下又一下,沙沙的声响消弭于呼啸的山风中。
保持着日复一日的练习,黑影闭目养神,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是面朝着顾家那落败的小院,枯坐直至天明。
等天亮,人们又纷纷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烦恼。
有些烦恼无法同外人言,顾景之起码还有婆婆商量,而凌宴却是在孤军奋战。
主屋内,门侧放着凌母和渣爹的牌位,凌母为主,渣爹的很是随意的摆在一旁,同是中庸,女尊男卑,这在当世属于相当大逆不道的行为,不过村里就算有人说三道四。也不敢当着原身那痞子的面讲,若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连渣爹的牌位都不会供奉,因为这里面又有一个很抓马的故事……
然而现在明显不是纠结逸闻八卦的时候,凌宴扫了眼牌位,浑身发冷,没敢再看。
主屋和原身那差不多,大件的值钱家具都被卖了个干净,只剩个衣柜,确切的说是两口大箱子,那是凌母的嫁妆,原身没舍得卖,留在身边当个念想,还有渣爹的板床,村里人知道渣爹怎么死的,都嫌晦气,床没卖出去,劈柴都费劲,就放屋里搁着了。
和空屋没什么差别。
地面与原身以及小院的一样,铺有青石板,用心、也用了钱,很符合凌家当时一夜暴富的境况,不过那青石板却是大大小小,并不规整,据说是渣爹雇人去山里挖石,又掏钱找石匠随意切割,而后铺在地上拼凑而成,缝隙皆用糯米灰浆填补,十分牢固。
搭眼一看很是大气,细细瞧来,不规则的形状给人种随性自在的感觉,要说审美绝对是在线的,作为现代人凌宴对凌家的地面设计十分满意,关键清理起来方便。
现下青石板上落了灰,脚印痕迹什么的特别显眼,找起小小老鼠简直手到擒来,凌宴就是这样想的,原本她信心满满,可怎么也没料到,撅着屁股每寸地砖墙角缝隙找了个遍,就连床底她都趴下去找了,愣是半点痕迹没有。
这老鼠还会轻功不成?
真是怪事了,凌宴拍去裤脚蹭上灰,理顺思路仔细端详,而后目光锁定在那两口箱子上。
古代箱子大多用来收纳叠放好的衣物被褥以及贵重物品,凌母的衣裳被渣爹烧光了,原身有样学样,在渣爹活着的时候也烧他的衣裳,就在他眼前烧,连气带呛,几次给渣爹怄得背过气去,一报还一报了属于是。
而有原身那个赌狗在,家里值钱的东西是别想了,箱子倒没空,还剩些被褥之类的,老鼠会咬穿箱子到棉絮中做窝并不稀奇,但对人来说就很遭秧了,应该就藏在这。
凌宴心一横,扫把对准箱口,准备将那惹事精当场拿下。
一把掀开盖子,一套大红喜被映入眼帘,这是凌母给原身成亲准备的鸳鸯被,凌宴默了默,尽可能轻的拿出来检查箱底,箱壁底部完好无损;另一个箱子里装得是凌母的被子和两件银饰嫁妆,家里仅剩的两亩田以及猫耳山的地契压在下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两口箱子保存的非常完好,并没有被老鼠咬烂。
一时间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凌宴心情格外复杂,她耐着性子又爬上爬下仔细检查一遍屋里的砖和墙皮,连带外墙,就差掘地三尺挖地基了。
可别说老鼠洞,就连只大点的虫子都没有,整间屋子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老鼠来过的迹象。
只她自己的手印鞋印大咧咧的遍布整间房。
凌宴捏了捏眉心,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难道真是鬼怪作祟?
她又是害怕又是纳闷,越想越遭心,逼得一股犟劲儿涌上心间,凌宴还偏就不信了,她非要找到那破老鼠不可!
沉下心来重新分析,左瞧右看,终于发现自己有疏漏的地方:主屋没有食物,若是老鼠闹腾,也该去她隔壁有米有粮的厨房才对。
可若是如此,问题又随之而来,昨夜她听得清清楚楚,声响就是主屋传来的,厨房与主屋虽都在她右手边,方位大致相同,但远近明显有所区分,总不可能是她未老先衰,耳背听岔劈了。
太过矛盾。
暂且按下疑惑,凌宴来到厨房检查米袋,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叫她发现了不对!
她一直嫌那糙米割嗓子,昨天晌午和晚上都吃得面食,上一次用米还是在昨天早上熬粥,而且她有个习惯,拿完东西布袋口一定会顺时针拧紧,扣成一团不容易散开,也能把灰尘和飞虫挡在外面,方便再次取用。
现下米袋竟然露着道小缝,已是能看到里面的稻米,有人动过米袋!
凌宴不信老鼠有这般技艺,可昨天赵婶都没进厨房……她下意识看向对门,难道是秦笙和小凌芷?仙诸服
旁边的面袋口偏就扣得好好的,她索性将厨房所有物品检查了个遍,终于又在角落堆放杂物的破筐中发现异样。
从山上捡回来的蚕蛹没吃完,这东西模样骇人,若是摆在明面上定会吓到母女俩,凌宴就把蚕蛹藏到厨房阴凉的角落,打算等过阵子还完债多买些油回来,做答应小凌芷的干煸茧蛹。
数量她不曾数过,不过框里的黑色空壳和黄褐色粉尘明显昭示着有蚕蛹成功羽化,成了蛾子,可周围并未见到蛾子的存在,再定睛细看,空壳的茧蛹里面还是黄白色的,这不是羽化,而是有什么东西破开茧衣,掏吃了她的茧蛹!可能蛾子也跟着一起吃了!
这就不可能是母女俩干的了。
吵得她担惊受怕睡不好觉,又偷吃她的好吃的,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古代的老鼠这么聪明的?凌宴心头恼怒非常,她按下怒火,回屋同母女俩求证。
“昨天你们过去厨房吗?”语调平稳,和平时一般轻声细语,丝毫听不出她在生气。
一大一小似是没料到凌宴有此一问,表情困惑,齐齐摇头。
凌宴又问,“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顿了顿,怕母女俩不懂,又怕吓到她们,斟酌措辞补充说:“就像原来仓房里呼呼的风声,有吗?”
小凌芷眨巴眼睛,“不知道。”
秦笙也跟着眨眼,“睡着了,不知道。”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得。
两个宝宝的可爱模样让凌宴不自觉笑了笑,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免得担惊受怕了。“那就好。”
不过处于谨慎,凌宴还是借着打扫房间的名头在屋中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末了,想到自己要出门,留两个不清楚情况的孩子在家她着实不放心,便叮嘱秦笙和小崽:“主屋和厨房好像闹了老鼠,不过你们这屋没有,记得关好房门,尽量别去厨房那边,免得老鼠突然窜出来吓到你们。”
秦笙傻傻“啊”了声,好似还不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而小凌芷听到老鼠两个字直接打了个激灵,表情惧怕显然。
和虫子一样,都是原身和地窖惹的祸,凌宴耐心又温柔的哄了哄,多次强调老鼠不会进屋,屋里是安全的,瑟缩的小崽才放下心来,与平常无异。
不能和秦笙多做接触,在对那清甜气味心猿意马前,凌宴拎着扫把退了出去,站在院里眉头紧锁,死死握着扫把,温润的天乾板起脸来再无往日温柔,显得十分冷峻,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呼吸沉重指尖轻颤,望向主屋的目光闪烁着逃避与惧怕。
虽然嘴上说有老鼠,但是,没有,没有,她翻了个遍,连根老鼠毛都没找到!
可家里院墙那么高,旁的小动物也进不来,如果不是老鼠,那昨晚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祟吓人?!
这样的结果让她不得不兜回到最开始,也是她最不愿接受的闹鬼一说,凌宴心绪不宁。
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困惑,系统试图宽慰,装作不经意的随意聊道,【你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人,竟然怕鬼?】
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呐!系统很想这样说,但这话指向性明显涉嫌违规,话到嘴边愣是悬崖勒马,咽了回去。
凌宴咬了咬唇,抬手指着主屋,“昨晚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更何况今天什么都没找到,这么一桩怪事就发生在身边,我当然会怕。”
系统一噎,这话倒是没毛病,但答案就在里面啊,很多答案,你再仔细一点!
【那还继续找吗?】
“不找了。”凌宴摇头拒绝了,“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没时间跟空气缠斗。”
在违规边缘疯狂试探的系统骤然冷静,不再出声。
害怕归害怕,可与主屋作乱的东西比起来,好像还是还不上债更加可怕,守财奴如是想到。
毕竟那东西只是让她睡不好觉而已,尚未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可还不上债就只能变卖财产了,田、山、屋子,哪样卖掉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变卖家产!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所以还是赚钱最重要!
对金钱的守护欲莫名让她心里好受许多,无法解决的问题不要过多纠结,会掉头发。
她还是应该专注于眼前,自己已经浪费很多干活的时间了,不能顾此失彼,凌宴深吸了口气,极为洒脱的将主屋发生的事抛之脑后,背上背篓开始今天的劳作。
屋内,小凌芷抻着脖子探听院内,在听到落锁的声音后忙不得跟秦笙确认,“娘,有老鼠吗?”
“没有。”就算有,也不会闹到我们这,秦笙摇了摇头,唇角微勾,“莫要自己吓自己。”
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小凌芷不能理解,“可母亲说……”
提起那渣滓,秦笙冷哼表情不屑,硬下心肠道,“她算什么母亲,她的话能信吗?芷儿,别忘了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充斥着黑暗痛苦的记忆齐齐涌上,小凌芷止不住的后怕,她眼眶泛红,扑倒秦笙怀里带着哭腔,“娘,我记得的。”
秦笙狠狠闭了闭眼,抱紧怀中小崽,顺背安抚,“不怕,娘在的,她再也不能伤害我们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让孩子回忆那些惨痛的过去,可女儿必须牢记,牢记弱小、受制于人的下场,牢记她们不能再相信任何人,这就是家族覆灭、赔上一千四百余口性命与血泪的教训!也是前世她不得善终的根本所在。
作为未来的大巫,芷儿必须记得!
可她乖巧的女儿年纪太小了,还无法教授她大巫的本领,秦笙长长叹息,不过没关系,等渣滓埋到土里,她有很多时间传授芷儿邡族秘笈。
不急。
不知悉心照料的母女俩早将她彻底隔绝在外的凌宴正在山间游荡,配合蓝图制定合适的陷阱位置,因着业务不精,找角度实验着实废了好一番功夫。
五个索套陷阱,能不能抓到猎物就要看运气了。
对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在蓝图上做好陷阱标记,凌宴来到昨天发现的蘑菇地,和她预想的一样,腐殖层又有蘑菇长起来了,挑大的捡,不一会背篓装满,凌宴专门回家倒腾一趟,上山又采了小半筐。
那真是块好地方啊!望着院里堆成小山似得蘑菇,凌宴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廖十娘是个爽快性子,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要想与她做生意长久就绝对不能偷奸耍滑,凌宴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货好且实诚!
所以这次的品质不能比上次差,蘑菇倒出来去根修整,她很是耐心的做着,全当休息了。
等弄好蘑菇,凌宴带上鱼篓和火钳去了河边,拎起藏在石头缝下的草绳将河底的地笼拖了上来,地笼刚出水面,阳光照射下耀眼的水花扑腾四溅,有鱼!
那咔哒咔哒的声响,定是虾子逃窜卷动虾尾发出的,里面还有虾?!
凌宴顿时喜出望外,多亏有赵婶帮忙,才没让她这新手上路网眼如拳头大小的地笼,漏个精光。
材料有限,她做了四个地笼,都不大,只一米多点,剩下的其中一个被水冲到湍急处,位置不好什么都没抓到,另外两个的鱼虾加在一起才将将铺满鱼篓底部,数量少的可怜,但不用自己费力去寻,和白捡来的差不多,收获的喜悦足以冲淡一切阴霾。
地笼入口收得小了些,没有大家伙,捕到的鱼不过手掌长,虾也不足食指大,又小又少,只能积少成多,攒多两天再卖,卖不出去就当加餐了。
她心态很好,路上又趁机抓了两只躲在暗处的黄鳝,心满意足的回家了鱼篓,鱼篓中的鱼虾放到盆中暂养,最后背上处理好的蘑菇,带着张屠户的信去到镇上。
一趟下来十分顺利,并无波折,稳稳收获了三百三十文,还债进度突破65%大关,以及两只木桶,满载而归。
她问过廖十娘,确认了不要小鱼,倒是虾子可以给她送过去,价格还不便宜嘞,比鱼贵多了,五十文一斤,又是一笔进账。
路上无人,凌宴哼着小曲儿回了村子。
忙碌琐碎的农家生活,很费心神,好在没什么重体力劳动,不是很累。
可能她有意控制避免吸入信香的法子起了作用,也可能昨夜备受惊吓没了旖旎的心思,颈部的腺体不再肿胀,只还有些微微发热,令人窒息的反常情绪彻底消失不见,易感期的症状在消退,是个好消息。
凌宴想着能省则省,不用花20积分买抑制剂最好。
简单给母女俩做了餐午饭,凌宴带上洗净的木桶和准备好的竹管,找了两颗粗壮枫树,凿开树皮,枫糖汁滴滴答答往下淌,插上竹管,用泥巴封口固定,待竹管稳定流出汁液,用木桶接上后就可以不用管了,等着收满即可。
该准备的都做好了,还差不到二两银子,再加把劲,把债务还清就能松快些了。凌宴再次来到曾经发现天麻的那片柞树林附近继续寻找。
脚踏实地,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希望天道酬勤,能得偿所愿。
然而不是每天的运气都能那么好,整个下午凌宴连天麻的影子都没看到,这趟行程就变得无比枯燥,她几次打瞌睡,差点从山上滚下去。
没睡好,事情又多,一天忙忙活活,凌宴困得睁不开眼睛,实在遭不住,靠在树上小睡片刻,等天色渐暗依一无所获,只好拖些柴回家,避免空手而归的尴尬。
等一家人吃了饭,凌宴收拾完坐在厨房门槛上搓火把。
【晚上还去河边?】别了吧,今天状态这么差,又累了一天,还是早早睡觉算了,不然……系统都不忍心了。
“不去河边。”凌宴咬牙切齿,将浸着松脂的布条死死缠在木棍一端,“我倒要看看,今晚还有没有脏东西作乱!”
说不思考那是因着不能耽误干活,她还不至于心大到家里有东西不管,现在活干完了,今晚要是还来……凌宴咬了咬牙,鬼也怕恶人,她之前就是太好欺负了!
她牟足了劲要跟扰人清梦的家伙一较高下,床边摆着草叉和火把,武器照明齐全,凌宴定了定神倒头就睡,静待暗夜降临。
午夜,吱嘎吱嘎的声响再度响起,凌宴猛然睁眼,心中恼怒激增,不关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鬼,我也要照照你的庐山真面目!
她点亮火把,抄起草叉冲了出去。
寒风阵阵,院内月光惨白,屋檐的阴影落在主屋大门,黑漆漆的门口好似深渊中吞噬一切的怪兽,阴森之感扑面而来,而那怨毒的恼人声响就在门内。
吱嘎吱嘎,没完没了。
橘红火光勉强让可怖的周遭变成阳间的存在,凌宴咬了咬牙,额头青筋暴起,硬着头皮推开大门,吱呀一声门响,下一瞬声响却戛然而止。
如故意捉弄她那般,又来了……
忍住想要骂脏话的冲动,还就偏不信这个邪了她!凌宴喘着粗气,凭借着一股子怒气大步踏入屋内。
找了个遍,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屋内只两个牌位立在那注视着她的所作所为,幽幽冷风撩动发丝,顺着衣领钻入后心,脊背发凉,凌宴顿时起了一身白毛冷汗。
她紧握草叉死死咬牙,目不转睛地搜寻,好半晌,火把烧了近一半,还是毫无发现,那声响也好似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实在邪门,满手心都是汗,凌宴咽了咽唾沫,缓缓从屋里退了出来。
大门关上,没有响动,凌宴不死心,绕着屋子又检查一遍,还是没有动静,一腔怒火泄了个七七八八,她只好回屋,熄灭火把重新躺到床上。
凌宴刚松了口气正在琢磨要不还是找个道士来瞧瞧看,忽而,就听那抓挠声再起,位置就在脚底,她所在仓房门口!有什么东西在挠她的门!
就好像刚才打开主屋放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盯上她了一般。
凌宴头皮瞬间炸裂,惊惧之下她四肢僵硬,豆大的冷汗顺着鼻尖下颌簌簌往下淌,浑身上下抖动如筛,一只双眼珠乱飘窜动,保护自己的本能让她拿起草叉,可这已经是极限了,她瘫坐在那动弹不得。
那东西无法破门而入,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凌宴如此自我安慰,希望自己能鼓起勇气面对,然而只听窸窸窣窣,声响顺着墙体,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竟是一路寻到她木床边上来了。
怨毒的抓挠声清晰响亮的在身边回荡,只一墙之隔,好似要挠穿墙体把她抓个穿肠肚烂!
凌宴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扑通扑通,好似下一瞬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这是她第二次,无比清晰的感知死亡的临近……是的,是第二次了。
我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怕你不成?
我家里还有孩子你来做乱?对,还有秦笙,我……我,丫的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凌宴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嗷了一嗓子,竟是连火把也不点,抄起草叉连滚带爬的追出门外,看那架势,势要与那作怪的鬼怪较个高下。
开门绕过墙角,转身,用尽浑身力气,手中草叉如离弦之箭,笔直迅猛地朝那声响所在地攻去,尖齿深没土中,支棱在半空中的草叉杆来回晃动嗡嗡作响。
那恼人的声音却是消失不见,也不知有没有扎中,又或者说,扎中了个什么东西……
凌宴气喘如牛,喉头紧张窜动,几欲哽咽,她重重咽了口唾沫,颤抖着走向墙边。
借着月光,她看到草叉的尖齿深深插/入土内,尖齿的缝隙间空无一物。
仍旧什么都没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惊骇异常的凌宴表情扭曲,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推门而出的那瞬间响声还在的,不过一秒钟不到,就没了影子?县朱府
难道……真的见鬼了。
霎时间,浑身血液凝固,凌宴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多时,阵阵鸟鸣响起。
仓房屋顶上,一张锋利鸟喙梳理轻羽,一双圆眼无声注视着趴在地上的天乾,似是不解,又似侧耳倾听般,它歪了歪黑漆漆的脑袋,而后鼓翼扑打,朝屋后山林飞去。
作者有话说:
秦笙:一较高下?
凌宴:嗯,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是某不才。
秦笙:油腔滑调。
好久没日万了,有点手生,久等了各位。
带下预收→冷清师侄非要我做她的童养媳,仙侠剧情向,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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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她发癫呢[VIP]
夜深人静, 院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格外闹腾,透过空旷小院传到对门,熟睡中的小凌芷嘟着嘴巴, 几次将醒未醒,秦笙用杯子挡了挡, 奈何没挡住,小崽还是被吵醒了。
小凌芷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往窗外看去, 小嘴嘟囔,“娘?”
秦笙把孩子按回被窝, “没事, 她发癫呢, 娘守着你,继续睡就是。”
母亲又喝酒了吗……小凌芷迷迷糊糊的想着,思绪在娘亲一下下舒适的轻抚以及温软的哼唱中断了线,小小的脑瓜什么都记不得了,再次沉沉进入梦乡。
而本该睡着的秦笙双眼晶亮,炯炯有神地眨动着, 她嘴角勾起的笑意张扬又乖戾,充满复仇的快意。
见女儿睡了, 秦笙簌簌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仓房跟前的渣滓双目紧闭,月光映得她脸色惨白, 好似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额头结痂的伤口黑红黑红, 双手细小创口和红痕遍布,狼狈的像只死猪似得趴在地上, 这就是操控世间不可一世的天乾?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让人笑掉大牙了。
秦笙心中冷笑,家族拼尽全族之力好不容易让她逃出生天,却被这渣滓盯上强行结了契落得如此下场,真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憎恨邪火中烧,她竭力控制情绪,还是伸腿不轻不重的踢了她一脚,见对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想笑。
这狗东西直接被吓死了?死了倒了一了百了,能省去她不少事。
然而凌宴鼻尖微弱的呼吸声打翻了秦笙的如意算盘。
秦笙并不惋惜,眼前之人的性命她志在必得,不急这一日两日,她缓步向前,一双破布鞋停在凌宴脸边。
忽而脚掌高高抬起,照着那森白温润的脸庞踩去,脚尖来回轻捻,她仔细控制着力道,心中快慰蓬勃,渣滓,你肆意欺辱殴打我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嗯?
脚尖左扭右扭,她慢条斯理,全身心体会将天乾踩在脚下的感觉。
快哉!快哉!
舔了舔牙尖,像是玩够了,秦笙蹲下/身子,扫去凌宴脸上的鞋底清灰,她仔细端详对方露在外面的修长颈子,手掌呈抓握状,在脖颈跟前比划,好似在思考用怎样的力道才能将人掐脖捏死,又好似……玩味的品尝亲手手刃仇敌的快感。
秦笙翘起的唇角就没落下过,她心情极好!自重生以来从未这般畅快过!
至于现下掐死渣滓?呵,临门一脚,她还没蠢到把自己搭上,如此这般只是两碟过瘾的开胃菜罢了。
“你可知……先前你用锁链困住我,是多么的明知?”秦笙对不省人事的人轻声说着,好似仅仅挣脱锁链的束缚即可予取予求,她似笑非笑,“既然你那么想做我的天乾,接下来就好好享受吧。”
直至生命的重点,慢慢享受我赋予你的一切。
这就是做我天乾的代价!
灵动的眸光因憎恶微眯,秦笙定定看了一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去,丝毫不具怜悯之心。
对面的房门重新关好,一切归于平静,月黑风高寒风萧瑟,仓房小门随风摆动发出微弱的声响,只昏迷的天乾一人趴在地上。
整整一夜。
清晨,微弱的初阳透过薄雾照在人事不省的人身上,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浑身骨子里窜动的冷意冻醒了凌宴,意识恢复那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她还活着吗?
身体告诉了她答案,周身冰冷酸痛不止,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呼吸沉重如破旧的老风箱般,格外费力。
凌宴很确定,她还活着,但病了,病的不清。
挣扎起身爬到厨房,哆哆嗦嗦生火,借着灶糖里的火光,她冻透了的身子才渐渐回暖。
幸好每天做日常任务都有给家里添水加柴,稍微动动就能拿到,凌宴费力烧上热水,切好姜丝,碗底粗细不均的姜丝摆在一旁,坐在板凳上静待水开。
看似岁月静好,实际跟“好”压根不沾边。
不过看她目标明确神志清楚,积极自救没疯没颠,系统松气的同时心再次高高挂起。
对于自己吓晕过去,又在地上睡了一夜的事……很丢脸,也很正常,母女俩要么睡熟了没听到,要么听到了不敢帮忙,而原身时常酒后喧哗,昨夜的动静,邻里肯定以为她故态萌发,不会过来瞧的。
很符合她背锅冤种的境遇,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凌宴无话可说。
不过说到闹鬼,醒来后她反应过来了,当时自己吓得要命,又全靠怒气支撑,有些上头,很难用绝对的理性判断,幕后黑手来无影去无踪,设计巧妙很能唬人,昨晚气氛烘托到那,她真以为自己撞鬼了,现在仔细想想,鬼应该不会动她的米袋,更不会偷吃她的蚕蛹。
作怪的东西必定具有实体,那就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而且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又能做出精准恐吓行为,所以对方必然有意识、有神志。
凌宴瞥了眼墙头,呼吸沉重,缓缓开口问道,“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她语调平静,和平常并无太大区别,而她的镇定更让系统如鲠在喉,它什么都不能说。
【一切皆需你自行探查。】
又是这个答案,系统如此讳莫如深,令凌宴心中疑窦丛生,终是没说什么,转而思考,究竟是谁干的。
原身那痞子树敌不少,因着是军户又时常监工劳役,故而普通百姓对她大多敢怒不敢言,但暗地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嫌疑人选非常宽泛,目前她能想到只有柳良、李顺,以及……顾景之。
若自己受此惊吓,定会喝酒排解,再次加入地痞的大家族,给人付账冲业绩,柳良的话,应该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无外乎钱;
而李顺有觊觎秦笙的嫌疑,如果自己吓傻了,秦笙无依无靠的,脑筋又不清楚,对方很可能仗着父亲村长的地位趁机接盘,原身就是这样霸占了来路不明的秦笙,所以李顺的嫌疑同样不小,他是为了人;
顾景之,虽然凌宴很不愿这般揣度光风霁月的秀才,但她险些撞破对方的秘密,人家先下手为强也不无可能,为了保守秘密。
三个人谁都有可能,可明面上的线索太少了,除了厨房的痕迹,凌宴至今没发现任何与三人有关的蛛丝马迹,如何做到的她同样不知,又是一桩烦心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热意顺着鼻腔一路直达唇边,高烧得厉害。
会引起好多并发症的,她最怕发烧了,如今……自己还能四平八稳的坐在这,该知足了,凌宴自我宽慰着。
虽说病了没关系,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比“闹鬼”更令人心烦的事了,自己浑身无力,很多活做不了,进账恐怕大打折扣,还有债要还的,时间可不等人。
以及照顾两个宝宝日常起居……真的怕什么来什么,想到这,凌宴头更疼了,好似有电钻在她脑子里打孔,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她前襟脏兮兮的,坐在板凳上双手捂头,过了一夜,发髻已是松垮,索性摘去好好放松一下,长发披肩,显得凌宴柔和更多,眼底浓厚青黑和呼之欲出的憔悴散发着颓唐的气息。
水开了,混入姜丝趁热呼呼喝下,稍稍缓解了体内的寒意,凌宴吃下斥巨资为秦笙买的退烧药,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
随手抓了些米丢入锅中,恰逢对门传来动静,应该有人醒了,她想了想,扬声招呼,“阿笙?”
“啊。”一个脑袋傻里傻气地探出头来。
正是秦笙。
且看她的憔悴和病态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眼中神采奕奕,应当恢复得大好了,原本是件好事,可如今她却病了,好似病因跟黑眼圈一并转移到自己身上似得。
奇奇怪怪的巧合,凌宴有些哭笑不得,勉强勾了勾唇,对秦笙招了招手,声音低沉微哑,“你过来。”
秦笙努力装出一副害怕但不得不上前的姿态,指尖局促地缠着衣角,一步一挪的走进厨房。
若是往常,凌宴定然会说些什么安抚,好让受尽折磨的美强惨放下心来,但她实在太难受,没那个精力哄人。
指着灶台,凌宴有气无力的解释道,“我生病了,若是等会起不来你们就要自己做饭吃了。”
秦笙眨巴眼睛,啧,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秦笙那路边野狗都不屑一顾的厨艺水平,凌宴默了默,决定教些简单的,“我说,你来做,打蛋加水,加油加盐,放到笼屉里蒸熟,这就是你们早上常吃的蛋羹。”
几个鸡蛋加多少水、油盐,每样都在秦笙眼前过了一遍,示范的清清楚楚。
与系统交流不必出声,如今开口说话,凌宴嗓子眼像被羽毛骚了般,止不住的发痒,她时而清清喉咙,忍下咳嗽,耐心的教对方如何准备午饭。
这么简单,秦笙听完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开口要求道,“面条。”
“你想吃面条?”凌宴一愣。
“嗯,教我。”一碗面条而已,看着就很简单,秦笙信心满满。
既然美强惨发话,她教就是,凌宴撑着酸痛的腰很好脾气的筛了些面出来,“你看,先少加些水,然后把棉絮揉在一起,咳,你去洗手,过来试试。”
实在没力气和面,还是你自己来吧。
“哦。”
秦笙和面和的像模像样,凌宴帮着把汤面需要的调料给调好了,这样能煮出面来,就能吃上一顿不错的午餐,煎蛋和简陋版高汤的话,有些技术难度,她本打算省略,没想到秦笙再次开口要求。
“蛋,扁的,要吃。”
无法,凌宴认命再教,等说完如何抻面,粥也煮好了,凌宴自己喝了两碗,不知是退烧药药劲上来,还是她病得实在严重,脑袋仿佛有千斤重,感觉随时能摔倒在地,她必须得去休息了。
凌宴强撑着嘱咐秦笙,“记得注意灶膛,莫要走水了,我若是晚上还不醒,你就去叫赵婶。”
说完,她扶着墙壁晃晃悠悠的去了隔壁仓房,关上小门,一头栽在床上,挣扎着给自己盖上被子,闭眼睡了过去。
秦笙揉着面团呲了呲牙,嘴巴发出轻轻的“呿”声,絮絮叨叨啰哩吧嗦,这个家没你不行?
呵,没你最好不过。
晌午,小凌芷望着眼前碗里一团糊糊似得面疙瘩,中间掺着黑黑的块块,左瞧右看也没认出是什么,难道又是她没吃过的好吃的吗?她笑眯眯地问道,“娘,这是什么?”
秦笙给女儿递上勺子,面无表情地回道,“珍珠汤,趁热吃吧。”
小凌芷接过勺子,兴高采烈地挖了一勺送入口中,忽而一脸苦相,食物随着舌头一起吐了出来,“苦。”
秦笙恨恨磨牙,此时的心情就同厨房一样,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竟然踩我?
秦笙理直气壮:你不喜欢?
凌宴:……
猫猫歪头,大家都没猜到是鸟吗?有个不算伏笔的伏笔呀——这老鼠还会飞不成?
应该说是固有印象导致的,凌宴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后面发现真相的时候会详细解析这块。
至于日万的问题,我水平有限(日万之后脑子空空,仿佛被掏空),尽量保三争六。
感谢各位的支持与捧场啦~
第26章堪比黄连[VIP]
她就是照炊家子教的做的啊, 不知为何,就是没人家弄得可口,秦笙揉了揉手上烫到的水泡, 心中纷纷,早知道就不自信做煎蛋了, 不然还能喝个珍珠汤……
放弃了与本体是面条,实则煮成浆糊,外加焦糊煎蛋捧场的珍珠汤纠缠, 母女二人视线交汇,对那小盆金黄又香气扑鼻的蛋羹发起攻击。
两根木勺风卷残云, 蛋羹空了个底朝天,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
“娘, 我饿。”小凌芷咬着勺子吱吱唔唔,“还有吗?”
她堂堂大巫岂能让女儿饿肚子?秦笙默了默,拍桌起身,“有!”
又去了厨房。
不多时,母女俩嗦着白粥咸菜,食不知味, 确切的说,白粥本来就没味儿, 咸菜也只有咸菜味。
面面相觑,纷纷低头扒粥。
小凌芷瞄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庆幸的同时竟莫名生出一股惋惜。
秦笙勺子戳弄着碗里的米粒, 有些懊恼,前世颠沛流离, 尝尽世间苦也不觉有甚,后面熬出头, 吃穿用度不用自己操心,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猝不及防重生她满心复仇,早把自己厨艺不精之事忘在脑后……
自己不在乎吃穿,但芷儿不能平白跟她吃这等苦,孩子还在长身体,得吃些好的,看来等渣滓死后得找个厨娘,她默默盘算着,现在也只能将就了。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大一小对着白粥无声叹气。
饭罢,秦笙笨拙地洗好碗筷,带女儿到院里晒太阳,初春阳光风景正好,母女俩一人一个板凳,翻着花绳,嘻嘻哈哈玩的不亦乐乎,阳光晒得身子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玩着玩着,来了困劲儿。
昼伏夜出的秦笙打了个哈欠,她该睡觉了,瞌睡很快传给小崽,小凌芷也有些昏昏欲睡。
见状,秦笙抱起女儿回屋午睡。
小孩子晚上睡饱了,白天觉少,睡了一会小凌芷便醒了过来,见娘亲沉沉睡着,偷偷起床下地。
家里静悄悄的,小孩从未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院子里,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天性迸发,她玩心大发,自己一个人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家里原来是这样的,她新奇极了。
几次路过母亲的仓房,想到娘亲的叮嘱,小凌芷都下意识绕开了,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昨夜母亲真的喝酒了吗?
吱呀一声,仓房推开了一道小缝,小凌芷瞪大眼睛往里看,木床上人蜷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没对自己笑,更没跳起来打自己,好奇怪啊。
难道昨晚喝酒,喝没气了?
她听赵奶奶跟人闲聊时说,王家村的朱老六喝酒人喝没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呀,母亲是不是也……
小凌芷面色凝重,鼓足勇气上前打算一探究竟。
小小的指头凑到鼻尖,被忽而呼出的热气吓到了,小崽情不自禁地“呀”了一声,只见眼前之人缓缓睁开眼睛,眸中茫然一片:“小凌芷?”
被当场抓包,小崽呆若木鸡,凌宴揉了揉脑袋,并不知道小凌芷的“孝女”行为,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怎么来了,你娘呢?”
一双大眼眨了眨,没敢说实话,“娘睡着呢。”
也对,秦笙病才刚好,身子还虚,睡觉补元气最好,凌宴活动僵硬的脖子,头和身上比早晨那时好了太多,但还是疼,打不起精神。她搓了搓脸,咦?怎么脸也有点疼……晕倒了脸着地摔得?
凌宴没做多想,笑着问小凌芷:“你怎么来啦?我生病了,你不要凑我太近,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虽说自己是着凉弄得,但小孩子嘛,尤其小凌芷身体弱,再小心都不为过。
她一脸病容,瞧不见一丝天乾冷峻,长发如瀑,随意搭在肩头,嘴角噙着笑,比平时更显温柔,尤其眼神,柔柔的,好像……水缸里的水呀。
这样的母亲是不会打自己的,无师自通的靠眼睛读懂心灵,小凌芷忽然就不害怕了,大大方方讲述自己的诉求,“想吃饭。”
凌宴抬头看天,外头大亮着,系统那显示下午三点多了,这个时间饿了也正常,正好她也饿了,凌宴活动了下,感觉力气稍微回来了些,做顿饭应该不成问题,便披上外衫下了床。
“家里有鱼、黄鳝、蘑菇、土豆和鸡蛋,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小凌芷顿时喜出望外,眼珠乱转,这几天每餐饭在脑子里过了个遍,额,除了珍珠汤,都很好吃,她都想吃,愣是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见小孩有点选择困难症的样子,凌宴适时提出建议,“清蒸鳝鱼吧,你俩继续补身体。”正好挖些内脏,等会看看能不能去趟河边把地笼收了。
小凌芷忙不迭点头,“嗯!”好吃的!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凌宴笑了笑,起身来到厨房拿到宰鱼,就见灶台上的碗里放着碗粥。
“你们给我留的吗?”两个宝宝给她留饭了耶!凌宴回头,开心地同跟来的小崽问道。
小凌芷:……
秦笙明明说想吃面条的,怎么做了粥呢,这样的疑虑一闪而过,以为跟母女俩修复关系取得了重大进展,光顾着高兴,也是饿了,凌宴没多想,往嘴里送的时候才觉出不对劲,什么玩意一块黑乎乎的?可东西已经入口。
霎时间,世间百般苦在嘴里过了个遍,她不想在小孩面前出丑,强捂住嘴巴才没吐出来,艰难咽下口感一言难尽的食物,凌宴感觉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放了黄连吗?怎么会这么苦?
这根本不是粥,好像一碗苦浆糊,还有炭似得渣子,黏糊糊的又细碎,全粘舌苔上了,凌宴赶忙背过身去抠了抠舌头,几番漱口才冲去嘴里的苦味,折腾下来,让她本就不多的精力没了大半。
怪不得原身那个烂人都不会使唤秦笙做饭,不愧是美强惨,希望真命天A吃的幸福。
看了一会,凌宴算是看明白碗中食物的具体构造,默默为她的鸡蛋流泪,而后,将那摊液体倒在后院的菜地旁的坑里,当沤肥了。
希望沤出来的肥不是苦的。
再见小凌芷,此时她终于明白这孩子为什么想吃饭了,凌宴看向她的眸光中同情快要溢出来,小崽读懂了母亲的意思,小脸紧绷地点了点头。
凌宴瞥了眼对门,暗戳戳道,“以后还是不要让你娘做饭了吧。”
小凌芷深以为然,重重“嗯”了一声,又顿了顿,满心期许,“母亲快好。”
感受到切实的关心,凌宴满心感动,摸了摸她的头,遭受无妄之灾的一大一小惺惺相惜,距离莫名拉近了些。
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件作罢,凌宴坐在台阶上处理鳝鱼,小凌芷不敢看那扭曲的蛇形生物,远远蹲在一旁,不时往她这扫上几眼。
等食材准备的差不多了,凌宴对小崽挥了挥手,“要过来看看怎么做的吗?”
学些拿手菜饰,不求水平多高靠这谋生,只求力所能及的取悦自个。
思考几秒,小凌芷迈着小短腿哒哒跑到对面,再次迈出走向母亲的脚步。不是她忘了娘亲的话,而是……如果她学会怎么烧菜,这样娘亲就不用再喝珍珠汤啦!
小凌芷严肃又认真的想到,绝不是她叛变。
因着生病,凌宴没跟母女俩一块吃饭,自个吃完,感觉状况尚可,见天还没黑,便用叶子包上黄鳝的内脏出门去收地笼。
想着自己身体欠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从顾家门口走,拎着鱼篓和火钳绕了条原路来到河边。
收获和之前差不多,她拎着鱼篓原路返回,正好遇见赵婶跟邻里话家常。
“我刚说去你家找你呢。”赵婶老远对她摆了摆手,带走进一瞧凌宴那副憔悴样,黑眼圈快拉到嘴角,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的了?”
周围人不少,凌宴顿了顿,“晚上没盖好被子,着凉了,没事。”闭口不聊家里“闹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