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道歉的方式
意外总像一只无孔不入的钉枪,冷不防地弹出子弹,却能精准射中要害。
有十几秒钟,夏声木然地坐着,没有任何表情。
安真跟周仪娇彼此默默交换了几个眼神,也都暂时没说话。
直到沸腾的寿喜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夏声才转了转眼珠。
“嫂子,你还好吧,要不要我打电话叫我哥来啊?”
夏声微微蹙眉:“别跟他说,先别说。”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怀孕,正犹豫,就听安真提议。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姨妈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上次……
“已经推迟快一个月了。”她仔细回想,又找补着,“但我这个一直不太准,大部分都会延后,四十多天或者两个月一次,都有过。”
“别想了,去医院验验安心,我们陪你。”
夏声回神摇头:“今天这个时间去估计拿不到结果,明天我自己去就好。”
两人只好点头,又怕她真的怀孕,不能吃生食,所以生鱼片和寿司都撤了,重新给她点了热拉面,但夏声根本吃不下,匆匆结束聚会,就独自回去了。
今天是周六,周庭朔加班回来的并不晚,刚一进门就发现徐姐一脸凝重地冲他使眼色。
“太太今天回来后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早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您要不问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昨天还好好的。
他默默点头,让徐姐先下班回去。
本以为夏声会在客卧,结果里面并没有人。
他回到主卧,推开门,里面窗帘全拉着,只开着床头灯,映出夏声沉默的身影。
她靠坐在床头,被子盖到腹部,眼神失焦落在床尾,就连他靠近都没反应。
周庭朔绕到她旁边:“你怎么了,徐姐说你不舒服?”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上扬,对上他的眼神,夏声似乎才回神。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咬着下唇眼神凌厉。
“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一侧身坐下,夏声的拳头就落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明显在撒气。
周庭朔很快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让她冷静。
“声声,等等,你用左手打,右手的伤还没好。”
夏声力气一松,咬在牙齿下的唇瓣翻出来,又紧紧抿上。
“先跟我说怎么回事,我好知道自己错哪了。”
她扯开他的手,别过头,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庭朔视线默默落在她脸上,发现她耳尖泛起了红,慢慢那红又蔓延到脸颊上。
恰好余光扫到床头柜,一个小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即时验孕棒,夏声回家路上买的,还未拆封。
不过一瞬,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你怀……”
“不许说。”夏声立刻抬头喝止他,“不许说!”
“都怪你,全都怪你!”
明白问题出在哪的周庭朔立刻应下:“是,怪我。”
“你先别急。”
他开始仔细回忆,之前每一次都有做好措施,可唯独在巴黎那次,两人都喝了酒,在浴缸里不管不顾地做了两次。
算算时间,都能合上。
“你先别生气,我们去医院查,准确一些。”
夏声沉着脸:“查完之后呢,怎么办?”
原本她并不想先让周庭朔知道,准备自己验完结果再说。
可转念一想,到医院里,真要查出怀孕了,医生问她要不要,她该怎么回答?
这事总不能自己闷头就做决定,于是她压着心思在这等他表态。
“你想怎么做,我尊重你的意见。”他回。
周庭朔的回答似乎是早就存在大脑里的,几乎未加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这反而让夏声觉得可信度不足:“那我要是不想要呢?”
他握住夏声的手,声音放轻:“那我就找最好的医生,尽量减少对你身体的损伤。”
“对不起,声声。”
“让你突然面对这种事,是我的错,你想怎么出气都行,就是别自己闷着。”
认错态度良好,让她想借题发挥都没机会。
夏声只好暂时作罢,软下腰躺下去,将被子拉到肩膀,别过脸不看他。
“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想想,今晚你去别的房间睡吧。”
周庭朔起身,帮她掖好被子,轻抚她的发顶。
“好,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他看似淡定冷静,没有一丝慌乱。
实际上,去了隔壁却几乎一夜未睡。
当然,夏声也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总是梦到一扇门,门后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她潜意识觉得,自己有责任看看门后到底是谁,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最后找来一把斧头,刚将门把手砍断,人就醒了。
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手背压在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将她的碎发打湿,贴在脸上有些痒。
夏声深吸几口气,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验孕棒,接着起身拿着去了卫生间。
周庭朔在外敲门时,她已经盯着那根隐隐约约的线看得眼睛发花。
她上网查过,早上验是最准的,但这个框里的线为什么看得这么不准确。
像是有,又像没有。
最开始紧张的心跳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夏声打开卫生间的门,让周庭朔进来。
对方看眼洗手台上放着的东西,便想来拉她的手腕,结果被她侧身躲开。
“你还好吗?”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不好。”夏声冷着声音,有些恼火,“连一条验孕棒都跟我作对,线要出不出,根本看不出结果。”
她抬手将东西扔进垃圾桶,转身打开水龙头洗手。
周庭朔站在她身后:“我已经联系好医院,一会吃过早饭,我陪你去。”
“检查不需要空腹吗?”
“不用。”他将毛巾递给她,“我问过了,可以吃饭。”
似乎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她多少不像昨天那么手足无措。
简单吃过饭,就收拾好自己的证件去了医院。
检查过程并不复杂,医生听过她的自述,开了检查单,抽完血就等看结果。
检验需要半个小时,再去找医生看结果时,夏声坚持自己进去。
周庭朔静静站在门外,十分耐心的等着,偶尔有人路过,都会对这个站在妇产科门外高大英俊的男人多看两眼。
只是他心里并非像表面那样平静。
客观时间,十分钟,六百秒,却像被无限拉长成没有尽头的悬空索道,他独自站在那,等一个审判。
直到那扇门打开,夏声沉着嘴角走出来。
他心一沉,立刻上前,声音放得很低:“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夏声将诊断结果递给他。
——妊娠试验结果为阴性,提示未怀孕。
几个字,他仔细看了几遍。
夏声一直默默观察,却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反应。
高兴,还是失望。
同样,周庭朔将报告收好,抬眼看她的时候,也没品出她是什么心情。
按理说,以昨天她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如释重负的。
可看她表情寡淡的样子,又不像。
“有没有问医生,那你为什么会肠胃不舒服,呕吐反胃。”
夏声这才想起医生刚刚除了给她开了些调理月经的药,还让她去另一个诊室就诊来着。
“她是妇产科医生,只能排除是不是怀孕。”
两人只好接着找对症的医生,再重复一遍看诊流程。
最后结论,是她内分泌失调,加上有些水土不服,犯了肠胃炎。
等拿完药坐上回家的车,夏声接到了薛宁玉的电话。
“声声啊,你不舒服吗,怎么去医院了?”
闻言,她立刻转头看向周庭朔,见对方默默摇头,将信将疑地回应。
“妈,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肠胃炎。”
这边薛宁玉失望地嘀咕着:“肠胃炎啊,那你这几天吃东西可要注意点,肯定是国内国外的跑累得,回去好好休息。”
“对了,过两天要给娇娇选订婚宴要穿的礼服和场地,你有时间的话,来帮忙瞧瞧吧。”
夏声应下:“好的妈,您身体不好就我们去订吧,您别操心了。”
挂断电话的薛宁玉立马给自己老姐妹回了消息。
【你看错科室了吧,他们是去看肠胃,可不是什么怀孕。】
害得她白白高兴一顿!
这边刚回家的夏声表情严肃地看着周庭朔。
“我们谈谈。”
他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走到中岛台,倒了杯水推给她。
“好,你想谈什么,我听着。”
两人对坐,福宝在下面仰着头看了会,就跳到中岛台上去,走到中间慢腾腾的趴下。
圆眼睛一会看看夏声,一会看看周庭朔,看起来很像是父母闹别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小朋友。
这场景让夏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
她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将水杯端起来,喝了两口。
“昨晚上我想了想,三十岁之前我都不想要小孩。”
话落,她直接一口气将水杯里的水全都喝完。
“嗯,我以为你要说这辈子就不要孩子了,其实昨天我已经查过哪家医院做结扎比较好。”
周庭朔语气淡定,非常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夏声握着空水杯,小声地表示疑惑:“啊?”
“没什么,看来暂时用不上。”
他伸手越过福宝,将她的杯子拿过去,又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福宝抬头看着他手臂一来一去,伸出爪子扒拉他。
夏声品了下刚刚他的话,才明白原来昨天一晚,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她说不想要孩子,他就会同意。
一股暖流从心口流向全身,昨天所受的惊喜和积累的不满,就向迎风的蒲公英,扑簌簌消散在空气里。
她将福宝从桌面上抱来,手指挠着它的脑袋,一时没再说话。
周庭朔打探着她的神情:“还有什么其他决定吗?”
作为一向善解人意,肯讲道理的夏声虽然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但有人做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怀里的福宝舒服地伸出五指开花的爪爪,夏声捏了捏它粉嫩的肉垫:“有,从今天起,我要自己在客卧睡,一个月。”
“不行。”
这次,他拒绝得不留余地,仿佛什么核心利益被触碰。
夏声言简意赅:“你们老师当年就教你们做错事道歉只用动动嘴吗?”
周庭朔默默凝视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几字要义。
回旋镖总是来得这么快。
“换个别的方式,好不好。”
他凝着眸子,换上一副温柔无害的表情,诚恳地看着她。
这人最会取长致用,连自己的好皮囊都能利用上。
“别的?好啊。”夏声眼看他弯起嘴角,笑笑,“我带着福宝搬到别墅去,你自己住这吧。”
周庭朔:……
于是当晚,夏声心满意足地住进了客卧,一人躺在松软的被子里,畅快淋漓地享受起独身时间。
然后接到了安真的电话。
那边安静的环境音下,啜泣的声音十分清晰。
“声声,我完了。”
第72章 第72章非要现在秀恩爱?是人吗……
夏声匆匆忙忙地收拾,弄出的声响惊动了周庭朔。
得知她这么晚要出门,便坚持开车送她。
两人赶到安真住处,就看到她哭花的一张脸,和满地狼藉。
大概没想到周庭朔会一起来,安真抱着夏声哭了一会,才挣扎出来气急败坏地瞪他。
“我还没找你算帐,你最不是人!”
“我问你,你那么有钱,买不起套?”她越说越激动,也不顾夏声的阻拦,对着他不停输出,“非要凭一时爽,让我们声声承担这种风险。”
“感情伤身体的不是你,真该给你弄医院里剁一刀!”
周庭朔一直站在门边,神色还算镇定,紧绷着下颌线,始终未发一言。
还是夏声听不下去,硬将她拽回来。
“真真,没有怀孕,查过了。”
安真挂着泪的睫毛眨了眨,傻傻问:“没有?原来是虚惊一场,那还好……”
转念想起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她也依旧理直气壮,又瞪了周庭朔一眼。
“那我骂你也不冤,事你都做了,只是运气好这次没中而已。”
“我才不跟你道歉,你应该跟声声道歉!”
被数落的周庭朔静静站在哪,任由她说,照单全收。
“嗯,我道歉。”
夏声让她冷静点,这才说回正题。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就完了?”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人,瞬间灭了精神,一屁股坐回沙发,仰面倒下。
“事业完了,人生完了。”
这话太严重,夏声敛起表情:“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安真眼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半晌吐出一口气。
她将旁边的手机捞起来,递给夏声。
上面是一份电子文件。
“解约?怎么好好的又解约了?”
文件内容非常苛刻,不仅安真得不到解约费,还需要支付违约损失,跟上次如出一辙。
解约理由那写得冠冕堂皇,可一看都是些没什么实质的官方口径,可以说是欲加之罪。
“不能起诉他们吗,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安真摆摆手,从沙发上直起身,用力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语气里已经是认命:“怎么起诉,我一个顶多三线的艺人,能告得过谁?”
“何况娱乐圈里,祁家发话了,就算我真的赢了官司,哪还有未来?”
听到这话,夏声下意识抬眼跟周庭朔对视,随后追问。
“祁家骏?”
“不是他。”安真吸了吸鼻子,“是他爸,现在我在圈里基本等于被封杀了。”
“原来谈好的工作全都被停,我很快在圈内就会查无此人。”
其实最开始安真没想过那么长远,她开始是凭借祁家骏的人脉入圈,但后来也意识到不能一直背靠他。
所以上次祁家有动作时,她也是顺势解约,脱离了祁家骏的势力,后来纯凭自己摸爬滚打。
她始终记得祁家骏他父亲冷着声音说,如果他们两个再纠缠不清,他会让祁家骏净身出户,就当没有这么个儿子的话。
为了不让祁家骏为难,安真硬生生跟他断了联系。
她知道,他们家里这样看不起她,他们之间没结果。
可她没想到,都做到这份上了,祁家竟然还要赶尽杀绝。
一旁的周庭朔多少知道些内情,淡声开口。
“祁伯父有意要祁家骏跟长羽影业的千金联姻,祁家骏咬死了不同意,大概是因为这事。”
安真单手撑着额头,无声苦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跟他分手了,他们家不知道吗?”
像是为了回应她的问题,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下一下,似乎要把门板砸穿。
祁家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安真你开门,我知道你在,你让我见你一面。”
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周庭朔目光投来,安真却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她生硬地别过头,两手紧紧捂住耳朵。
但门外人似乎不准备放弃,依旧执着地敲门,且喊得越发声嘶力竭。
虽然她住的地方是一层一户,但这么闹下去,难保楼上楼下不会听见。
安真恼火地站起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句。
“你走吧,我们没必要再见面。”
听到她的声音,门口静了一瞬,随后更猛烈地开始拍门。
“你出来,我求你出来见我一面。”
“你不开门我是不会走的,我总能等到你出门!”
这样任由他胡闹也不是办法,夏声起身拍了拍安真的肩膀。
“我出去跟他说。”
看到门打开,祁家骏眼睛一亮,只是在见到出来的人不是安真时,那亮光又熄灭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穿着的黑色大衣半挂在肩膀上,头发早已被揉乱,杂乱地支着。
“祁家骏,上次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你没有能力保护好安真,就不如放过彼此。”
夏声语气平和,但话却刺痛祁家骏的心。
他退了两步,颓然靠在光洁的大理石墙面上,低头不语。
“她从小就爱表演,喜欢被关注,进娱乐圈可以说是她的梦想。”
“我很感激你能带她走了一段,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祁家骏不自然地别过头,半晌闷声闷气地开口:“你让她开门,我跟她说,说完我就走,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找她。”
“你能保证吗?”
他红着眼睛抬头:“能。”
看到跟着夏声进门的祁家骏,安真早已回去的眼泪,又刷地一下落下来。
她随手抓起沙发的抱枕,用力向他身上扔。
一个接一个,他也不躲,直到手边没有东西可扔,她才无力地坐下去,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
“你滚啊!”
祁家骏红着眼眶走过去,哽咽着声音:“真真,对不起,是我没用。”
他蹲下身,想要抱一抱她,却被她猛地抬头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给我滚,滚到我永远
也看不到的地方去。”
像是不管不顾,她挑尽难听的话来说,似乎恨他入骨,再也不肯原谅他。
始终远远看着地周庭朔悄悄上前,将夏声拉走。
“让他们单独呆会儿吧。”
夏声并不放心,于是下楼等在车里,想祁家骏走了她再上去陪安真。
车厢内过于安静,半晌她转头突然发问。
“你说为什么我们从来不会像这样吵架?”
虽然夏声以前没谈过恋爱,但她还是看过别人恋爱是什么样的。
不说安真这种闹得轰轰烈烈的,就单论以前寝室的沈习诗,跟男朋友也会时不时吵架。
记得有一次沈习诗气极了,挂断男友的电话就把手机从阳台扔下去,后来还是她们下楼从草丛里给捡回来的。
可是她跟周庭朔从来没有这样气急败坏地吵过架。
这正常吗?
坐在旁边的周庭朔看她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抬眼看看楼上还亮着的灯。
“你要是想吵吵架,也行。”
“我可能不太擅长,但可以尽量配合。”
闻言,夏声抬头,看他像是认真的,皱着眉说了句:“有病。”
她只是问问为什么,谁会没事想吵架玩。
周庭朔手越过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你对祁家骏有气,能不能别迁怒于我。”
“不能。”她哼了一声,“一丘之貉,你比他好到哪去。”
一遇到安真的事,她总是过分带入,毕竟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会不心疼。
谁让他是祁家骏的朋友。
再抬头,夏声远远看到从大门口出来的祁家骏,于是抽回手立刻推门下车追过去。
对方垂头丧脑,步子沉得像是要迈不动,走了几米远,就在原地停下。
接着捏紧拳头砸向旁边的石柱子,一下接一下,仿佛不知道疼。
夏声等他挥拳挥累了,才上前。
“回去吧,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对方低着头:“麻烦你照顾她,谢谢。”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踉跄地走了。
夏声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叹口气跟身后的周庭朔开口:“你去看着点他吧,这样我怕他真出什么事。”
“别到时候又被祁家赖在真真头上。”
周庭朔知道她今晚大概率要留在这陪安真,本也是这么准备的,于是点头。
“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临走前,他上前一步,低头吻了吻她。
“不要光想着照顾别人,也注意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
夏声牵挂着安真,推了推他让他赶紧走,转头便上楼去了。
看着她背影消失,周庭朔才快步去追那个失魂落魄的人。
好在祁家骏也走得慢,他很快追上,将人拉到自己车上。
过了一会,冷静下来的祁家骏,开口第一句就是:“看了兄弟一晚上笑话了,能陪我喝一杯吗?”
这次周庭朔没有直接拒绝他。
他将人安全送回家,祁家骏一进门便径直走向酒柜,拎出瓶路易十三,十分利落地倒了一杯进肚,白兰地醇烈的酒气呛得他咳嗽起来。
周庭朔将酒瓶接过来,走到冰箱旁取出几块冰放到杯子里,才又倒了半杯递给他。
在祁家骏伸手要接的瞬间,他抬手:“先说好,你要想放弃她,今晚就喝个烂醉。”
“如果你不甘心,喝完这杯,就好好听我说。”
停在半空的手转而抓住他的胳膊,祁家骏眼里的光又亮了。
周庭朔将酒递给他,缓缓开口:“只要祁家的产业还在伯父手里,你就没有话语权。”
“想要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就要迅速成长起来,在那之前,你要掩藏好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半晌,祁家骏点点头,拿过酒瓶,另倒上一杯递给周庭朔,又迅速跟他碰了杯。
“知道了,谢谢兄弟。”
只不过他干完这杯酒,周庭朔却把酒杯放下了。
“我就不喝了,明天还要去接……”
祁家骏眉毛拧得老高:“你非他妈在刚失恋的人面前秀恩爱是吧,你是人吗?你敢说出口信不信我跟你断了哥们义气。”
见他已经回过魂来,不似刚刚消沉,原本想说要去接夏声的话硬生生改了口。
这恩爱不秀白不秀。
他挑了挑眉:“我明天确实要去接……我老婆。”
第73章 第73章又被她忽视而不满的某人……
第二天周庭朔来的时候,安真还没起。
夏声将他送来的早餐放进去,拉着人出门。
两人坐上车,周庭朔不知从哪变出一条冰毛巾,递过来。
刚放下副驾梳妆镜的夏声看眼自己红肿的眼睛,默默叹口气,靠回椅背将毛巾敷到眼皮上。
“今天还想去公司呢,这怎么见人。”
周庭朔发动车子,将一个类似眼霜的小圆罐放到扶手箱上:“冷敷十分钟,再把这个凝胶敷上,等你到公司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将信将疑的夏声按照他的说法操作,果然下车前再看,眼皮已经消了很多,基本是前一晚喝多水浮肿的程度。
此刻已到她公司楼下,她看眼专心致志停车的人:“你是哆啦A梦吧,怎么什么都有。”
连她今天眼睛需要消肿都想到了。
工作日的早高峰,不方便在路边停太久,夏声刚要低头解安全带,就被他拉住。
转头,就被他凑上来吻了一下,夏声呼吸一滞,就听到他叮嘱:“以后要记得上班前的仪式感。”
她余光迅速扫了眼车窗外,幸好没有熟人。
“什么时候加的仪式感,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
他心情极好地勾起嘴角,顺手帮她打开安全带。
收回视线前,看着她嫣红的唇瓣,甚至还想再吻一次。
只不过夏声已经迅速推开车门,走了。
刚到公司的夏声立刻就被秦莫叫到会议室,Mahel那边本年度的第一个项目准备启动了,先要开个碰头会。
“对了,刚刚是你家周先生送你来的吧,我听韩子弋说了,在巴黎那边他也是寸步不离,你们感情真好。”
秦莫说这句话的语气温温柔柔,带着些羡慕,并不是在开她玩笑。
正在整理文件的夏声想起刚刚那个吻,脸颊不自觉生热,于是低下头辩解一句:“好什么啊,夫妻不都差不多。”
这一次,随着Mahel的项目启动,云声文化的业务终于上了一个台阶。
业内的名声也从默默无闻,到小有名气,订单也随之增多,眼见大家工作量增加,开始有些忙不过来。
于是夏声跟秦莫商量一下,又招了几个人,公司员工也终于从个位数变成两位数。
跟周仪娇约定好去帮她试礼服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这还是夏声忙里偷闲,硬挤出时间来。
她本以为只有她们俩,结果到店才发现薛宁玉也在。
因为上午一个会开得有些久,夏声到的时候周仪娇已经试过两身,这会儿正在试衣间试第三套。
“嫂子你帮我看看外面那一排,我妈要我全试试,真不如要了我的命!”周仪娇一边说,一边直喘气,“哎呦,这衣服是人穿的吗,勒死我得了。”
薛宁玉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展台上一件非常华丽的满钻婚纱,纯白的大裙摆,拖尾上是一朵朵重瓣立体纱花。
“声声你
来,这件婚纱你觉得怎么样?”
最近只要有时间,夏声都要关心下薛宁玉的身体状况,只不过自从他们回国,她的身体好像就没什么问题了。
夏声走到她身边,以旁观的角度评价:“很好看,也适合娇娇。”
“不是她,我是说你喜不喜欢,我觉得你穿合适,一会你试试。”
她刚要说不用,那边试衣间的帘子拉开,周仪娇穿着一身香槟色的V领鱼尾裙,手撑着腰,吸着一口气走出来。
“妈,你饶了我吧,就刚刚那条一字肩的就行了,这条我喘气都得匀着来,到时候还怎么吃东西啊。”
薛宁玉拉着夏声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她分毫不差被包裹住的腰身,点头。
“你还吃东西,订婚宴是让你去吃饭的啊,这条多好看,留着备选,再试试下一套。”
听到指令的周仪娇两眼一黑,赶紧求助地看向夏声:“嫂子,刚我听到你要试婚纱,你先试。”
她指指自己被勒得快要断掉的腰,眼神里写满了“救救我”。
而一听到周仪娇说这个,薛宁玉马上招来工作人员,将那边的婚纱取下来。
“对,快试试婚纱。”
夏声几乎是稀里糊涂就被推进试衣间。
她站在圆柱形的试衣台上,低头看着繁复华丽的裙摆,无数水钻反射出的光闪得她眼晕。
帮她试穿的小姐姐一个托着婚纱的拖尾,一个将她的长发拨到一侧,开始整理肩上的叠纱。
“这件是前两天刚从国外运回来的,出自PiotnLi之手,果然跟您身形气质完美匹配,不愧是婚纱定制第一人。”
夏声抬眼,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小姐姐:“定制?你说这件婚纱是定制的?”
“是呢,前两天运到店里时我们都没看到,直接就单独封存了,还是今天说您要来试了,才拿出来示人的。”
见她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工作人员后知后觉:“看来周先生并没把定制的事告诉您啊。”
似乎怕自己再言多有失,接下来工作人员没再说过话。
但夏声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婚纱定制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姐姐如实回答:“PiotnLi的定制至少要提前半年才可以。”
那时候,她刚刚提出要将婚礼推迟,而他却还是定了婚纱。
夏声试好衣服出来时,毫无疑问地收获一众赞叹,周仪娇更是夸张到围着她转了三圈才停下。
“嫂子,答应我,就穿着这套嫁给我好了,我哥他不配。”
不过也就是仗着周庭朔不在,她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打趣。
薛宁玉站在一旁,不知怎么了,一直没说话,夏声看过去,发现她眼眶有些红。
她的裙摆太大,只能隔着一段距离问:“妈,你怎么了?”
都说穿上婚纱的女孩是最漂亮的,薛宁玉看着站在一起的夏声和周仪娇,突然有些感慨。
多可惜,夏声的母亲看不到她女儿有多漂亮多优秀。
最近她多少有些多愁善感,毕竟周仪娇也要订婚了,出嫁就在眼前,一想到女儿要离家,又恨不能让她再多呆几年。
将心里那些胡思乱想压下去,薛宁玉笑着点头:“声声这身真合适,到时候再配上那套我在彼得堡拍的天使之心,堪称完美。”
夏声回头,在落地镜里看着自己的身影,默默出神。
等她将婚纱换下来,工作人员还不忘询问是否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都是按照她的身形定制的,夏声挑不出一点不合适的地方。
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薛宁玉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周仪娇那,又生生让她试了好几条裙子。
中途周仪娇接了个电话,通话语气客气又疏离,只说了两句就挂断。
薛宁玉问:“是小竟吗,他怎么还没到?”
沈余竟,就是周仪娇的订婚对象,夏声只听说过,从未见过人。
周仪娇将手机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转身去换衣服。
“他临时有事不来了,我自己试就行。”
试礼服的事,原本说好两人一起到场,他无故缺席薛宁玉自然不满,但碍于还在外面,也不好多说。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让薛宁玉不悦了,沈余竟对周仪娇一直冷冷淡淡,并不十分上心,薛宁玉自然都看在眼里。
但如今周仪娇反而觉得合适,欣然接受,她便不好再质疑,毕竟人是她选的。
最后一件试完,周仪娇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夏声进去帮忙,趁机问她跟那沈余竟什么情况。
“你们就准备这么不生不熟地结婚?”
周仪娇转过身,侧着脸看不清表情:“是啊,和你跟我哥那时候一样,搭伙过日子呗,跟谁不行。”
“他挺好的,事业心也强,沈家的产业现在一大半都在他手里,以后他专心挣钱养家,我负责做个会花钱的花瓶老婆,多好。”
语气毫无波澜,陈述着事实,说服别人也是说服自己。
夏声抿了抿唇:“娇娇,事情到这一步,再往前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换上自己衣服的周仪娇似乎轻松了一些,转头对她笑:“我撞过南墙了,以后不走回头路。”
“我知道苏晋再有几个月就回国,在那之前我会结束在明箴的见习,以后也不会再跟他见面。”
这话晚上夏声去明箴时一一复述给了周庭朔。
彼时他正在办公桌后看文件,金丝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怎么,你觉得她哪说得不对。”
夏声靠在他身后的百叶窗前,一脸深思的表情:“她说他们就像我们一样,不过搭伙过日子,无所谓。”
“这哪像要步入人生新阶段的态度。”
闻言,周庭朔转过身来,抬手将她拉到身前,略一用力,夏声便跌坐在他怀里。
想到这还是在办公室,她几乎立刻就要起身,被他含笑的声音叫住。
“放心,都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到这里。”
他掌心撑在她腰后,温热而有力,眼尾上抬看着她的眼睛,夏声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
“像我们有什么不好?”他问。
夏声张了张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分辩的话又淹没在嘴边。
现在这个样子,说他们不好好像是没什么说服力……
见她不说话,周庭朔故作神秘:“不过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她顺势挺直腰,两人距离又近了些,夏声发现带着眼镜的周庭朔好像五官变得更柔和了,也可能是她看顺眼,总觉得他跟去年自己第一次见时不太一样。
夏声今天穿了一件落肩针织连衣裙,抱在怀里格外柔软温暖,周庭朔原想放开她去拿手机,想了想还是作罢。
“我刚刚特批了苏晋的长假。”他递过来一个略有深意的眼神,“如果我猜得没错,很快他就会回国。”
作为周仪娇的哥哥,他自然不可能放任妹妹的终身大事不管,但管也要有分寸。
家里不会认可苏晋的家世,哪怕在周庭朔眼中,他沉稳成熟,能力人品皆可,倒算得上是妹夫的好人选。
如今沈余竟对娇娇如何,家里多少也品出些意思,这会再让苏晋回来,他才有竞争的优势和立场。
当然,能不能成,还要看他们两人有没有缘分。
听到这个消息,夏声果断从他怀里站起来,若有所思地在窗前来回踱步,开始盘算距离周仪娇订婚还有多久,他们还剩多少时间。
被明晃晃忽视的周庭朔默默盯了她一会,最后直接起身将她拉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好,两手撑在扶手上,看着她。
“一晚上都在说别人的事,你的眼里是看不到我吗?”
夏声好看的杏眼略微向上,对上他不满的眼神:“你又怎么了?”
一句话,噎得他喉咙发涩,好像他是那个祈求关注而无理取闹的怨夫。
半晌,他无奈妥协:“今天婚纱也试过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嫁我?”
第74章 第74章变本加厉
再舒适的办公椅坐久了也难受,特别是被人困在这狭小的一隅,还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夏声就这样跟周庭朔对峙了几十秒,随后轻声笑出来。
“你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就是个婚礼,我只是最近公司太忙了,又不是不办。”
她从前就是这个借口,推脱来推脱去,人就跑到国外。
周庭朔
不肯由她:“你们公司日营收多少?”
“干嘛?”夏声警惕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财大气粗,全资收购云声都是分分钟的事,但我不许你插手我的事业。”
她语气坚决:“我不想努力半天,最后落到别人口中,是无聊消遣开着公司玩票,是最后还要靠老公。”
公司员工私下里的议论她多少有所耳闻,大家说起来倒也并非恶意,只是这话她听得多了,难免介意。
甚至越想越生气,全力以赴要是被说成靠男人的话,那简直是抹杀她这一年来的努力。
沉浸在自我情绪的夏声并未注意到周庭朔的眸光流转,他好看的唇勾出一抹笑,低声问她。
“你刚刚说靠谁,再说一遍。”
“靠老……”夏声刚刚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措辞,这会儿一复述,才猛然反应过来。
见她突然收口,周庭朔抬手贴上她的脸侧,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唇角。
“好声声,再说一遍。”
两人结婚一年,称呼从来都是名字,一时让她改口,夏声真是说不出来。
“你都听到了,还说什么。”她低头躲开他的视线,想要起身,又被他堵住去路。
周庭朔闲闲曲着一条长腿,身形压下来,高挺的鼻梁离她不过一两指的距离,呼吸落在她唇上。
“为什么不肯说,我想听。”
“你要是不说,就别想走了。”
要挟,夏声可不吃这一套,她扯下周庭朔放在她脸颊边的手,向后靠在椅子上。
自下而上,状似无辜地看他。
“我本来也是来等你一起下班的,没想走。”
周庭朔不与她多言,下一秒直接欺身吻上来,力道不大,轻轻啄着她的唇瓣。
含混不清的话间或流露出来。
“你总要叫我的,看你是想现在叫,还是留到回家到床……叫。”
夏声的脸登时烧起来,不可描述的画面几乎同时穿插进她脑海。
怎么从前没发现,他这人这么……闷骚!
似乎为了佐证他的话,他进一步加深这个吻,湿暖的舌勾开她的齿缝,开始来寻她的。
椅子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后退,直到撞上办公桌,才堪堪停下,周庭朔的手指已经从她脸颊边,落到她肩膀锁骨处,在那颗红色小痣处按揉。
夏声只觉得胸腔里的血液都燃烧起来,而桌上突然响起的座机铃声,就像扔进火里的爆竹,吓得她差点儿咬了他的舌头。
“电话电话!”夏声锤了他肩膀两下,才得喘气机会,“电话响了。”
周庭朔仍旧保持躬身抵着她的姿势,目光淡淡投向办公桌,又看回来。
“没关系,我们继续。”话落,眼看他染欲的眼神又落到她唇上,夏声又道,“可能是急事!”
电话声不合时宜地,响了没两声就挂断,空气又陷入一种暧昧不清的寂静。
甚至连她不自觉的小声吞咽,都清晰可闻。
“如果是急事,下面的人大概会来找我,不用担心。”
这下才是更要担心,一会下属敲门,看到这幅场景,不知又要传出什么离谱传言来,那她下次哪还有脸再来。
夏声算是领教了,起码在他的地盘,不能跟他比淡定。
“好了好了,我……”
四处游离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他的脸上,夏声压低着声音,有些别扭地叫了一声:“老公。”
“嗯。”他应声的嗓音不似往常平静清冷,带着明显的温柔宠溺,和一丝丝暗哑。
像仲夏夜里,吹过的燥热晚风,该死的有些性感。
夏声低着头,也不知是被他的声音蛊惑,还是后知后觉的羞臊,脸颊发烫时,又听他靠在耳侧的低语。
“我很喜欢,以后多这么叫我。”
“老婆。”
得偿所愿又心满意足的周庭朔终于直起身,而办公室的门也在同一时间被敲响。
他迅速看眼夏声,随及淡定地让她就坐在那,这才扬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虽然此刻面前没有镜子,但夏声透过面前玻璃窗的影子,隐约能看到自己红肿的唇和泛水的眼眸,好在她是背对门口,高大的椅背能将她充分遮住。
周庭朔已经走到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坐下,事业部的人将需要审阅的文件递过去,余光却不时向办公桌后飘。
几分钟后,抱着文件回楼下的同事找到旁边的小伙伴八卦。
“以前听说周总的宠妻人设,我一直持怀疑态度,这下不得不信了。”
“怎么了?”
“你懂的,周总工作最讲求效率,尤其加班,但是刚刚我去他办公室,发现他把办公椅让给老板娘坐着赏风景了,我去送审文件都被指去另一边,估计是不想打扰老婆。”
“真的假的?”
“天呐,打死我也没法把早会上那个冷脸王跟你的描述联系在一起,这什么极地反差。”
又几分钟,回味过来的小伙伴感叹。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公司论坛会有老板跟老板娘的cp粉了。”
“那也确实好磕。”
被磕的两人,一个正在开电话会议,一个正坐在沙发上看订票信息。
夏声这两天要去一趟龙泉,虽然跟Mahel的长期合作明年才会涉及青瓷主题,但夏声有些初步设想,需要先来跟蒋师傅沟通,是否可行。
安真最近没什么工作,夏声怕她整天闷在家里胡思乱想,就想带她一起去。
群聊里,安真听她的提议,兴趣寥寥,倒是周仪娇跃跃欲试。
【周仪娇:正好眼下的项目结了,我这几天就剩一口气吊着,得赶紧出去玩两天续续命,带我一个!】
【安真:你们去吧,拍点照片给我看看得了,我懒得动。】
【夏声:我食宿全包,你去不去?】
【安真:龙泉中心五星级假日酒店,总统套带全景泳池,点击直达链接https://************】
【周仪娇:大拇指.jpg】
刚订好酒店,那边周庭朔已经关掉会议,正起身取下两人外套走过来。
“笑什么呢?”
夏声穿好外套,将手机揣进口袋,挽着他的手一起向外走。
“后天我要去龙泉出差,准备带着安真和娇娇一起。”
秘书处的人目送他们进入电梯,周庭朔转头又帮她把拉了一半的外套拉链拉到顶。
她的手伤早已养好,他也不担心她出门。
“好,去那忙完工作可以和她们多玩几天,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费用我报销。”
“难得见你这么大方。”
闻言,周庭朔略一挑眉。
夏声立刻解释:“我是说,你这么大方让我在外面多玩几天,没有催我早回来。”
那是因为他过两天也要出差,这次去西北的几个生物基地巡察,什么时候能回还未定。
当然,他还是接下“大方”的称赞,没有说自己是顺水推舟的人情。
“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
“今晚就结束你的独居计划,搬回主卧。”
其实距离一个月的约定,也没剩多少,一想到后面要好几天不见,她也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那我勉为其难吧。”
当晚,周庭朔打破了自己一贯的休息时间,几乎是回到家就进了卧室。
他今天刚得了新称呼,似乎真的喜欢得紧,缠着情动的夏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卧室一片昏暗,只有他灼烫的气息落在她耳边。
“声声,老婆,别忍着,再叫我一声,听话。”
被折腾得毫无脾气的夏声,胸口急促起伏,却不肯再开口。
但她越不出声,他越卖力,直到她真恼了,张嘴用力咬上他的肩膀。
“不是你说的选一个地方叫,你个骗子!”
她办公室叫完,回来反而变本加厉。
周庭朔由着她咬,却理直气壮不肯放人。
“我严守你的约定,独守空房一个月,你总要给些奖励。”
“我是三十岁,不是六十岁,还做不到无欲无求。”
夏声:我看你不像三十岁,像十五岁,有使不完的牛劲。
*
之后没几天,夏声的邮箱里收到了几个婚礼企划案。
周庭朔抽空给她打来电话,问她意见。
“我看哪个都好麻烦。”
似乎预料到她又想说什么,对面率先开口:“不麻烦,流程可以尽量简化,你只需要选一个大致喜欢的风格和方向,其他的准备我来做。”
“可我还要亲自参加啊,还要提前确认亲友名
单、试妆、彩排……”
“声声。”
夏声笑笑,收起她故作抱怨的语气,坐在电脑桌前翻着邮箱里的照片。
“其实什么风格都好,你知道的,在这些方面我不挑剔。”
其实从去了法国开始,夏声明显能感觉到周庭朔面对她时有些隐隐地患得患失。
大概她之前说走就走,说离就离的态度实在太坚决,没给他反应时间,也没有接受过程,所以他心底的不确定性总是时不时冒头。
人的真心不该被辜负。
她放轻了语气:“婚礼风格我会好好看的。”
“还有,嫁给你这件事,我不会反悔。”
第75章 第75章想我了?
南方的冬天,相对温婉柔和,连带着风雨都打碎了力度,细细碎碎飘落。
三姐妹飞机刚落地,吸一口湿润微冷的空气,长舒一口气。
“真好,京市的空气快把我抽成干尸了。”
“别提了,昨天睡前忘擦面霜,今早起来脸崩得差点成吊梢眼,美貌大打折扣。”
夏声回头看着妆容精致的安真:“大明星你已经够漂亮了,打折也是一百分。”
定好的接机车还没到,外面又下着小雨,好在她们不赶时间,等在出口厅门前。
没多久,一辆商务车停在她们面前,其他两人以为是车到了,刚要上车,被夏声拉住。
车牌不对。
车门从内打开,一张黑色伞面缓缓撑开,边缘上移,露出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安真勾下鼻梁上的墨镜,怼了下旁边的夏声:“谁啊?”
“苏晋,你怎么在这?”
听到名字,安真转了转眼珠,又看向另一边没出声的周仪娇。
随后回过头来,打量起眼前人。
模样端正,身形挺拔,气质沉稳,倒是不差……
“你就是苏晋啊。”她“啧”了一声,“你来干嘛,找娇娇?”
他上前一步,挂着温和的笑跟她们打招呼,眼神却始终在旁边的周仪娇身上。
“我刚回国,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
安真可不饶他,接着追问:“你回国不回京市,怎么,有亲戚在龙泉?”
苏晋是地道的京市人,他来龙泉自然不可能是探亲。
“娇娇,带朋友一起上车吧。”
一句话,表明他的来意。
周仪娇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不搭话也不看他,只是握着行李箱把手的指节有些泛白。
夏声:“你是有话跟娇娇说吧?”
恰好她们订的车驶来,夏声拉着还要说话的安真往后走,顺带推了周仪娇一把。
“我们先回酒店,你跟他好好聊聊。”
风裹挟着细丝一样的雨,像雾洒下来,周仪娇抬头看眼擎在她头顶的伞,沉默不语,最终抬手推开。
随及转头拉着行李箱追上前面的人,闪身钻进车厢里。
关上车门的前一刻,她与还留在原地的苏晋对上视线。
对方悠长的目光里,深深的悔意穿过风缠住她的目光,又被她隔绝在车门外。
夏声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周仪娇神色如常:“一会不是订了温泉spa,你俩可别想甩开我自己去。”
“就是,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当年不珍惜,现在来找什么存在感。”安真现在对男人是见面三分仇,何况是大名鼎鼎难以攻略的苏晋。
“你追了他五年,五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换他来屁都没一个,你别给他脸,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物。”
她本就是个快嘴,再加上替周仪娇不值,个人情绪带入极快。
怕她说得太过火,夏声赶紧冲她使了个眼色。
“好了,一会到酒店先休息会,既然是出来放松的,就别想那么多。”
夏声在手机上给周庭朔报了平安,顺嘴说起苏晋来的事。
【夏声:他怎么知道我们这时候会在机场?】
答案显而易见,但周庭朔自有理由。
【周庭朔:我说的,想要享受成果,他总得付出点努力,你也别帮他,让他吃点苦头,应该的。】
无论此刻周仪娇多么坚定,周庭朔确信最终她不会真的嫁到沈家。
一是她自己不喜欢。
二是沈余竟过于自信。
似乎觉得说好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如今沈余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旁人也许以为他们是水到渠成的家族联姻,但周庭朔私下调查过,沈余竟与他身边的助理交谊匪浅。
不仅六年没换过人,两人更是形影不离,甚至那助理住着的地方,都是沈余竟的房产,有时他还会留下过夜。
而那助理,是个男的。
这远超普通雇佣关系的感情自然放不得台面上,他想找个挂名妻子做挡箭牌,却不该找到周仪娇头上。
所以就算周仪娇要嫁,周庭朔也不会同意。
【夏声:你怎么还拿起大舅哥的作派,怕苏晋追得太轻松?】
【周庭朔:我追你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夏声:怎么?你有怨言?】
看着手机屏幕都这句话,周庭朔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话时的语气,理直气壮的骄横,尾音带着挑衅的上扬。
他走出电梯,坐进车后座,手指飞快地回复她。
【周庭朔:哪敢。】
【周庭朔:我一会的飞机,晚上落地给你打电话。】
【周庭朔:大概十点,你别睡太早,我想听听你声音。】
这边夏声正在酒店前台办入住,安真看她一直低着头自顾自地笑,靠过来瞟了一眼。
随后表情嫌弃地退回去。
“咦,腻歪死人哦,还听听声音,怎么要不要你唱摇篮曲给他啊。”
周仪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正看过来,被安真挡住。
“快别看,是小情侣的廉价狗粮,咱不吃。”
“什么,我哥撒狗粮?天呐,地球要毁灭了?”周仪娇一副震惊表情,“他这个铁树真会开花啊。”
两位单身人士大受刺激,决定单方面孤立夏声,于是晚上出去泡吧时特意没带上她。
刚好夏声还要整理下资料,她们是来玩的,但她是来工作的,明天还要去找蒋师傅,需要核对的东西不少。
周庭朔的视频打过来时,她正抱着电脑,在总统套的吧台边回邮件。
她随手接起来,看眼时间,刚好过十点。
屏幕上先是莹白的天花板,紧接着画面扫过,变成笔挺的西装与纯白的衬衫领口,自下而上的视角,只能看到周庭朔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他高挺的鼻梁。
“你刚到酒店?”
对面“嘀”的一声,似乎是刷房卡的声音,画面里又变了光线,通亮的灯光下,手机屏幕终于被平稳放在某处。
周庭朔站定,一边解西服扣子,一边看她。
“嗯,怕你要早睡,先跟你说两句话。”
他将西服外套搭在椅子上,单手解下领带,又松了两颗衬衫扣子。
屏幕里的夏声散着柔顺的头发,穿着一身浅橘色泡泡袖长款睡裙,撑着脸颊视线落在屏幕外。
“你想说什么?”她随口应和,注意力显然没在他这里。
“很忙?晚上怎么没出去走走?”
夏声敲下回车键,转过头来:“忙啊,她们去玩去了,我得把资料过一遍,明天要用。”
恰巧门铃响起,她抬头看一眼,道:“估计是我要的咖啡到了,等我一下。”
她刚弯腰跳下高脚凳,就听周庭朔叫了她一声。
“夏声,披件外套。”
睡裙十分宽松,领口开得也不吝啬,她刚刚一弯腰,几分春色便落入他的眼,周庭朔眸色一闪,下意识便叫住她。
夏声停下动作,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后知后觉地“哦”了声。
等她端着咖啡回来,镜头对面的人又不见了。
“周庭朔?”
“嗯,我在。”
像是佐证,他将镜头转下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在收拾的行李箱。
夏声见他拿出干净衣服,知道他应该要去洗漱了,于是又问他还有事要说没。
“有点事。”他将手机拿起来,对上屏幕上夏声放大的侧脸,笑了笑,“你怎么离这么近?”
“哦,你刚刚离得太远,我听不太清你说什么。”
说着她又将手机放回去:“你说吧,我听着呢。”
两人隔着近千里,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夏声听明白,总结起来。
“也就是说沈余竟听说了苏晋和娇娇的事,并且还知道苏晋回国来找娇娇了,但是他无动于衷?”
这会儿夏声资料也不看了,捏着咖啡杯里的勺子不停地搅,也没见喝一口。
就连视频对面场景变成了浴室,她也没注意。
直到流水声打破她的神思,夏声视线转回,才发现屏幕里并没人,而是变成了烫金勾线的瓷砖顶。
薄薄的水汽飘来,昭示着洗澡的人离得不远。
她“当啷”一声松开搅拌勺,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虽然本来也没看到什么。
“要不先挂了,等你洗完再说?”
“不用,你说,我听得到。”
熟悉的磁性声线,混杂在浴室特有的氛围音里,无端让夏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哦,好。”她努力摒除脑海里循声自动生成的画面,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个沈余竟就这么淡定,他不怕苏晋把娇娇追回去?”
流水声短暂停了一会:“他不是淡定,应该是无所谓。”
“啊?”夏声顺着他的话猜测,“难道他不想跟娇娇结婚?”
“也不能这么说,他有他的打算。”
等到周庭朔将自己查到和推测的情况说得差不多,夏声已经气得脸发白。
她蹙着眉,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推到一边。
“他有没有道德,如果娇娇真跟他结婚呢?”
周庭朔关掉淋浴,随手围上浴巾:“结婚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一个正牌妻子做他地下情人的遮羞布,他更省心。”
就算婚事不成,是对方原因悔婚,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沈余竟也有理由搪塞家里。
“他想得美!”
夏声怒气冲冲拿起手机,转而去倒了杯冰水。
喝了两口刚把怒火压下去点,转头看到屏幕里画面,脸又热起来。
镜头并非直对着,只倒斜着露出一部分,大概周庭朔拿着手机要出浴室,镜头刚好扫到他还挂着水珠的胸腹。
灯光再一次转换,人应该是回到卧室,没了湿润的雾气,屏幕里的皮肤纹理和肌肉形状变得更加清楚。
夏声咬着下唇,看了好几秒,镜头才一晃变成周庭朔清爽的五官。
他噙着笑:“你怎么这幅表情?”
握过冰水的手心贴到脸上偷偷降温,夏声故作镇定:“我表情怎么了?”
秀色可餐是真的,但她表情应该不至于太……露骨吧。
眼看她别开眼神,周庭朔适时添上一把火:“怎么,想我了?”
总共分开不足二十四小时,谈什么想不想。
夏声收敛表情:“还好,没怎么想。”
听到她的回答,周庭朔只是扬了扬眉,随后将手机放到合适位置,专注擦头发。
还不忘一本正经地继续跟她说周仪娇的事。
“这几天不论她跟苏晋进展如何,你先不要让她松口。”他动作不紧不慢,几缕半干的碎发垂到眼前,又被他拢到脑后,“等我回去先找沈余竟把事谈明白再说。”
如果是周仪娇为爱悔婚,那就是平白坏了周家的名声,让沈余竟捡个便宜了。
夏声果断答应,眼神却不自觉被屏幕里的画面吸引。
镜头恰到好处地照到周庭朔骨肉匀称的上半身,配合着顶光打下的阴影,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得好像是艺术家专门雕琢的。
她越看人越渴,干脆将杯里的水都喝干净,随后拿起手机关电脑。
“没事了吧,那我先挂了啊。”
“声声。”
“嗯?”
“我想你了。”他拿起手机,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早点睡,晚安。”
夏声抿唇,看着已经返回聊天界面的手机,心跳却不自觉加快。
不过是看了几眼胸肌腹肌,听他说点情话,嘴角就不自觉翘起来。
她低声抱怨:“这还让人怎么早睡啊。”
当晚,她果然没出息了……
第76章 第76章忘记屏蔽他了
枕边手机的闹铃还没响,夏声却猛地睁开眼。
她还未从梦里的情境恢复,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心跳咚咚。
周庭朔勾人的嗓音和灼烫的气息仿佛还在她耳边,身体里那抹被撩起来的欲望也足够真实。
真实到夏声有些羞恼。
几分钟后,她用被子捂住脑袋。
真没出息啊,竟然因为昨天跟他视频,就做了那样的梦。
不过她没在床上耽误太久,等收拾好准备出发时,不过才早上九点。
安真在隔壁房间伸出毛茸茸的脑袋,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顿时揉揉眼醒了盹。
“你现在就走?”
原本夏声是准备自己去,没想到安真极力要求要跟着。
等出门时已经又过半小时。
车上,夏声给周仪娇发消息,说下午她们就回去。
而收到信息的周仪娇十二点多才起来,懒洋洋下楼准备去隔壁商场觅食,却被人堵在酒店门口。
她看着一脸有话要说的苏晋,一天的好兴致都没了。
“娇娇,我们一起吃个饭。”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周小姐。”她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还有,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