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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 春风榴火 4440 字 14天前

第96章 终章我爱她至死。

沈毓楼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仰面淌着,望着天花板上掠过的白色灯管。

侧过头,看见另一张推床上的沈嘉青。

瘦弱苍白,紧闭着双眼。

他也被推进了手术室,换肾手术需要同时进行,沈毓楼看着仪器滴答滴答,显示着少年的生命体征。

一群医生护士围着他忙碌地准备着,于他而言,这些人宛如幽灵一般。

“沈先生,请放松。”麻醉师的声音渐渐遥远了,“现在开始麻醉,请跟着我数一、二”

数到三,彻底失去意识。

他梦到了站在樱花树下

的姜宝梨。

她转过身,笑意弯弯——

“毓楼哥,吃冰淇淋吗?”

她举起冰激凌递给他,但他无论如何都接不住,奶油在他掌心融化,顺着手腕往下淌。

抬眸,迎上她的笑脸。

那时候的她,眼底有星星。

在充满星星的世界里,只有他…

真想回到那时候,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背景一转,大雨倾盆而下,像有人在哭泣。

姜宝梨站在雨中,没有打伞,雨水顺着她瘦削的脸蛋流淌…

“沈毓楼,我们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说完,她转身离开。

不,不要走!

漫长无边的噩梦。

沈毓楼猛然醒来,睁开眼,看到了病房洁白的天花板。

纱帘被风吹得蹁跹起舞,安安静静。

预感的疼痛没有传来,沈毓楼坐起来,摸到自己的腰腹。

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

“沈先生,您醒了。”护士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沈毓楼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沈嘉青死了吗?”

护士脸上浮现诧异的神情,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问这个:“没有,嘉青少爷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

“什么!”

沈毓楼重新摸到腹部,似乎在寻找着那条消失的“伤口”…

没有包扎,没有疼痛,什么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护士连忙解释道:“司渡先生为嘉青少爷找到了更加合适匹配的肾源,所以,并没有为您做手术。”

沈毓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回心脏了。

他不相信这一切,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往外冲,想亲眼证实这一切!

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退散,他双腿仍旧软绵,刚迈出两步,就摔在了冰冷的地面。

膝盖剧痛不已,但心里的恐惧压到了一切。

没有成功,怎么会没有成功…

而不远处,司渡一身黑色风衣,如同死神般缓缓踱步而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眼神里,尽是轻蔑。

沈毓楼的手按着门框,支撑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愤恨地望着司渡:“你从哪里…找来的肾源。”

司渡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我有我的渠道。”

“你…你怎么可能有!”

他微微抬起下颌:“因为我是司渡,不是沈毓楼。”

沈毓楼忽然笑了起来,眼底却是一片绝望的死寂…

“你总是赶在我的前面,总是…”

“错了,沈毓楼,你才是一直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

司渡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了沈毓楼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你救了她,你把她从泥泞里带出来,她喜欢了你十年不止,她记得你全部的喜好,喜欢吃什么,讨厌的味道…”

每每念及至此,司渡还是会嫉妒得咬牙切齿。

哪怕沈毓楼各种使手段和诡计陷害他,他都不会恨他至此…

但姜宝梨喜欢过他这件事,让司渡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嫉妒的滋味。

“所以,我该谢谢你。”司渡弯腰,俯身而来凑近他耳畔,继续说着狠狠扎心的话,“如果不是你亲手把她推开,可能我这一生,都要怀抱遗憾,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死都尝不到抱着她入睡的美妙滋味。”

被人当胸捅刀子,沈毓楼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度痛苦至扭曲,连呼吸都在抽疼…

司渡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所以,不管你怎么像疯狗一样对我乱叫,乱咬,我都不会真的生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你手里赢走了最珍贵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毓楼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司渡嘴角绽开笑意,拍了拍沈毓楼的脸,转身离开了。

……

姜宝梨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沈嘉青,但没怎么见到过沈毓楼了,谨防他又在搞坏事情,姜宝梨隔三差五就会去找覃御山,让他派人盯着他宝贝干儿子。

覃御山陪着姜宝梨逛街购物,给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远处还跟了几个保镖。

阿辉本来想替大佬接过袋子,但覃御山俨然女儿奴一个,不允许任何人接手,让他们都退到视线范围之外去。

“你要是再让他背后搞小动作,我真的要生气不理你了!”姜宝梨很严肃地对他说,“以前他做的那些事,我就信你是不知道,以后要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什么叫信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覃御山好言好语地哄着,又把话题引到了司渡身上,“其实,我觉得沈毓楼是不错的,他对你一片痴心,能力不会比司渡差哪儿去。”

“怎么你还帮他说话了,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儿!”

覃御山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还拿着冰淇淋,喂到闺女嘴边:“他干坏事儿也没对你,不是对司渡嘛。”

“谁说没对我,他之前好几次都误伤我了,害我被网暴。”

“这一点确实可恶。”

“反正针对司渡,就是针对我,我跟司渡都要结婚了。”

姜宝梨嗦了一口冰淇淋,嘴角沾了奶油,覃御山立刻抽出手帕给她擦掉:“谁允许你们结婚了!不许结婚,我没同意。”

“爸~~~”小姑娘拉着他的袖子,夹着嗓音疯狂撒娇,“你就不能接受他吗?他真的很好,真的,你多了解了解他嘛,你连沈毓楼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司渡呢!”

“我喜欢沈毓楼身上那股子不依不饶的拼劲儿,司渡…”他摇了摇头,“他一出生,什么都有,也不需要去争去抢,狂妄得很!”

姜宝梨懂了,覃御山就喜欢那种像他一样、从穷小子一步一步底层打拼上来的那种人,沈毓楼这股子“狼子野心”,倒是颇对他胃口。

反正,不管姜宝梨怎么撒娇恳求,软磨硬泡。

覃御山都不吃她这套。

他对她是好得要命的,女儿奴老爸的糖衣炮弹,嗖嗖嗖地每天轰炸她。

但提到司渡,就两个字:“不准。”

他不约束女儿的恋爱生活,他们要同居就同居,每天上几个热搜秀恩爱,随他们…

但只要谈到“结婚”的话题,那是想都别想,尤其是在覃御山官宣了姜宝梨的身份,将她认回覃家之后,姜宝梨现在连户口本都拿不到了。

倒是偷过几次,覃御山直接把本子锁进了保险箱里。

想拿到,门都没有。

每每姜宝梨和司渡吐槽这个事情,司渡都很平和地告诉她:“没关系,不需要偷偷摸摸,大家都闹得不开心。我希望我们能得到你父亲真心的祝福。”

毕竟,姜宝梨很爱覃御山这个老爸。

这半年来覃御山的糖衣炮弹,完完全全把她征服了,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我爸我爸的…弄得司渡都有点吃醋。

所以,他希望她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一个能被所有人祝福的婚礼。

“这是不可能的。”姜宝梨很严肃地对他说,“他很讨厌你,哪怕沈毓楼做了这么多坏事儿,他都更喜欢沈毓楼,不喜欢你。”

“我会让他喜欢。”

“得了吧…”姜宝梨不相信这话,她太了解他了,“你不是沈毓楼,你的膝盖弯不下来,当初他为了讨好我爸,隔三差五死皮白赖地往别墅跑,陪着我爸钓鱼骑马,因为我爸喜欢国际象棋,他还特地去拜了名师学习…这些事儿,你做得来?”

“为了你,我做得出来,但我不会这么做?”

“嗯?”

司渡蹲下身,替她系好了散乱的小白鞋鞋带,“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征服他。”

……

姜宝梨死都想不到,司渡口中说的“征服他”,居然…

tmd就是字面意思的“征服”!

在接下来三年的时间里,司氏集团和覃氏集团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商业战争。

在两大集团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中,沈毓楼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司渡掌握了他当初杀害邝琳的证据,在商战进展到白热化阶段时,将这段证据公布于媒体公众面前,正如当年沈毓楼操纵林续延,公布他身世一

样…

这样一个重磅炸弹放出来,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沈毓楼锒铛入狱,而沈氏集团股价直接一个大跳水。

沈毓楼和覃御山这些年利益高度绑定,沈氏集团一完蛋,覃氏集团自然元气大伤。

再加上,覃御山已经六十了,不再似当年那样叱咤风云的心气。

他处于半隐退状态,一心都扑在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所以也没有心力再去和司渡斗…

在司氏集团连连压逼之下,在姜宝梨一而再、再而三地撒娇攻势之下。

终于,覃御山松口了。

……

商战持续了三年,覃御山第一次主动邀请司渡来湖畔别墅共进晚餐。

姜宝梨看着司渡全世界搜罗了各种奇珍异宝,从意大利中世纪古董到各种价值不菲的珍奇摆件,甚至还有一幅她父亲一直想拍下的明代山水图。

装了一车,专门派人送去湖畔别墅。

姜宝梨笑着说:“家底都搬空了吧?”

“还好。”车窗边,司渡还在整理自己的领带,确定仪容没有任何问题,“这一天,我等很久了。”

“不是…你天天气人家,我爸这三年,白头发可没少长,你就别假装有礼貌了好吗。”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不能混为一谈。”司渡替她拉开车门,手挡着车窗,迎着她坐进去,“除开竞争对手的身份,我很尊重覃御山先生。”

姜宝梨才不信他。

司渡甚至没有让老黄开车,而是自己亲自开车,和姜宝梨一起去湖畔别墅。

路上,姜宝梨好奇地问他:“不过,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强硬的办法,来征服我爸的啊,你不怕他一气之下,彻底跟你势不两立?”

“我们已经势不两立很多年了。”

司渡握着方向盘,视线平视前方,“我以前想过,要不要顺从他的话,放弃司氏集团,放弃我的姓氏。但经历了你弟弟的事,我才警醒,不能这样做,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守不住你。你爸这样的人,如果我像沈毓楼那样谄媚逢迎,费心讨好,不会让他更尊重我,反而更加看不起。只有让他发自内心地服气,他才会真正信任我,愿意将他的珍宝…托付给我。”

“幸好你想明白了这一点。”姜宝梨撇嘴,“我可不想嫁给穷光蛋!”

“放心,就算离开司家,养十个你也绰绰有余。但我必须占的足够高,才配得上覃家大小姐。”

姜宝梨心里甜丝丝的,捏了捏他的耳垂:“真乖。”

……

司渡和姜宝梨一起进了别墅。

管家引着他们穿过庄园后山蜿蜒石子路,来到了湖畔,湖边种满了修剪整齐的牡丹花,湖面时不时掠过几只白鹭。

只见远处木台上,覃御山将钓好的鳜鱼处理干净,放进煎锅里。

油花滋啦作响

覃御山穿着深色休闲衬衫,小臂肌肉隐现,气质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司渡凑近了姜宝梨,冷不丁对她说:“你爸白头发多了不少。”

“很骄傲,是吧。”姜宝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某人的杰作。”

司渡笑了:“可能你的贡献也不少。”

“你够了。”

“所以这次他应该不会把我赶走了?”

“鉴于你已经被赶了不下百次。”姜宝梨牵起了他的手,“这次,是他主动邀请你来吃饭,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所以我岳父真的是吃硬不吃软的。”

“不许再说了!”

姜宝梨本来挺担忧,司渡商业上如此强势的姿态,等会儿和覃御山见面,俩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没成想,见了面之后,覃御山主动跟他搭了话:“司渡,我竿子中鱼了,去给我捞上来。”

倒是熟稔,连客套都没有,仿佛唤自家小孩似的。

更没有姜宝梨想象的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