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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 春风榴火 11526 字 14天前

“不管她。”

“可是…”

“我说了,不管。”

佣人不敢再说话了,担忧地看着水面。

……

自幼在小渔岛长大,但姜宝梨不会游泳,甚至可以说,相当怕水。

小时候被一群小孩扔进过海里,漫无边际的大海,永无尽头的绝望,她真真切切地感受过近在咫尺的死亡…

后来被大人救上来,姜宝梨就再也不敢靠近大海了,甚至从不去海岸线边玩耍。

就连菜市场打渔的腥臭味,都会让她恶心泛呕。

她讨厌水,畏惧水,仿佛来自于本能。

所以,恐惧感涌上心头,她连闭气都做不到,猛猛灌了几口水,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力气。

会死吧。

可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她还想赚很多钱,想住城堡一样的大房子,想好好学小提琴,想和沈毓楼永远在一起…

就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刹那,一双手猛地拉住了她。

顷刻间,跌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那双手抓她很紧,像被猎鹰的爪子扣住了。

终于钻出了水面,她很努力地想要呼吸,可她没有力气了。

胸口被重压了几下,柔软的唇瓣覆住了她。

接着,呼吸渡入了她的嘴里。

猛地呛了一口水。

姜宝梨才终于喘上了气,感觉自己的肺就像呼啦呼啦的破风箱,竭尽全力地汲取氧气。

恢复意识的刹那间,便感觉被人丢开了。

她艰难地坐起身,看到司渡如神明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他脸色冷得可怕:“你果然是条好狗,为了主人,命都可以不要。”

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宝梨攥住了他的裤子,拉出了褶皱:“仁瑞医疗的项目,可以还…还给沈毓楼了吧。”

说完,她将捡回来的那颗橘子…颤颤地递了过去。

刚刚溺水昏迷的时候,她都紧紧地攥着它。

为了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司渡看着那颗湿漉漉的橘子,倏而,他脸上绽开冷笑。

拍了拍她的脸——

“我只说考虑一下,

现在我考虑好了,我不想还。”

说完,丢开她,拂袖离开。

看着男人冷酷的背影,姜宝梨用力地呛咳了几下,破口大骂——

“混蛋!”

“司渡你妈的!”

……

姜宝梨全身湿透地走出了游泳馆,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是夜,她便感觉全身软绵。

发烧了。

休顿的女生宿舍是双人间。

不过,她室友和她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自己家里,只有学院有晚课的时候才会在寝室留宿。

姜宝梨烧得迷迷糊糊,跌入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很想醒过来,可是被梦魇住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但姜宝梨实在没力气去开门了。

过了会儿,宿管阿姨拿着钥匙开了门,沈毓楼大步流星走进来,轻轻拍了拍她昏迷的脸庞:“梨宝…”

摸到她滚烫的额头,没有反应。

沈毓楼从六点就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听,他便一直打一直打。

姜宝梨手机里,已经几十通未接来电了。

后来听人说,她又去找了司渡,沈毓楼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

就算是养了这么多年的猫儿,出点儿事,他也会心如刀绞。

更何况她是活生生的人,是唯一对他真心以待的人…

沈毓楼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唤她的名字:“梨宝…听得到吗?”

如果姜宝梨能听见他的呼唤,大概心都会融化了吧,可惜她烧得快昏厥了,什么都听不见。

沈毓楼立刻打横抱起了她,对宿管阿姨说:“我先带她去医院了。”

宿管阿姨连忙点头:“好好,快去吧。”

沈毓楼抱着姜宝梨,心急火燎地冲下女生宿舍,上了车,对司机吼道:“去医院!快点!”

不远处,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一棵大槐树的阴影里,司机回头看向那个脸色低沉的少年:“少爷…要跟上去吗?”

司渡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等沈毓楼的车开远了,他才淡淡道——

“回家。”

第19章 度假“别怕,我带着你。”

沈毓楼的手,很凉。

姜宝梨感觉有人在轻抚她的脸庞,像羽毛掠过。

她努力睁开眼,看到沈毓楼清隽的面庞。

他睫毛低垂,眼神极致温柔。

“醒了?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去你宿舍,你烧得没意识了。”

他看起来有点憔悴,眼角有血丝。

姜宝梨坐起来,感觉身上软软的:“昨天回来,是感觉有点冷,冲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里,一睡就没了知觉。”

“我知道你昨天做什么去了。”

沈毓楼脸色沉了沉,揪着她的脸蛋,语气严肃,“姜宝梨,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许私自去找司渡。”

“我只是想求他,让你重新…哎哎,疼!”她推开了他的手。

“我不需要你帮我求任何事。”沈毓楼正色说。

姜宝梨乖觉地点了点头:“哦,好吧。”

其实,她才不想去找司渡呢!

离他越远越好。

沈毓楼不让她去找他,高兴的很!

她偷笑了一下,吸了吸气:“好香啊。”

沈毓楼舀起一勺鱼片粥:“早就给你煲好了。”

“你亲手做的?”姜宝梨眼底有惊喜。

沈毓楼没好气地说:“反正我现在时间多。”

他时间多起来,以后就能朝夕相处了。

姜宝梨心里想,这样…好像也不错?

舀起一碗粥,纸巾在碗边轻刮几下,沈毓楼有洁癖,连喂饭都要刮去碗边多余的汤水。

他坐过来,将碗递到她面前:“吃吧。”

姜宝梨故意说:“手没力哎。”

沈毓楼知道她在装,但也没拆穿,瓷勺舀起粥,自己吹了吹,喂给她。

姜宝梨舌尖卷走鱼片粥,却故意叼着勺子不放,一双狐狸眸勾着他。

沈毓楼用勺子敲她鼻头,小姑娘吓得慌忙躲开:“我是病人!”

“那还闹。”

她嘻嘻笑着,就喜欢逗他玩。

看她还笑得出来,沈毓楼却是心有余悸。

别看她这汹汹的气势,但身体一向不怎么好。

大概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养了这么多年也没养起来,受点儿凉就会感冒发烧。

烧起来也很吓人,小时候,烧过三天三夜,沈毓楼真是怕她死了,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自己捡回来的猫儿狗儿,自然要好好照顾。

所以每次她生病,沈毓楼都要亲力亲为地管着她,看着她,详细地询问医生,学习怎么煲营养汤,怎么做饭煮粥。

他在沈家这么多年,活得像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对谁都要戴上面具。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只有照顾姜宝梨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有了感情,有了温度,有了血肉。

所以,哪怕世间玫瑰千千万,只有那朵被他精心照顾过,呵护过的玫瑰,才是确定无疑,属于他的。

……

过了会儿,护士拿着水银体温计走过来,给姜宝梨量体温。

沈毓楼接过了护士手里的体温计,让她放在腋下,姜宝梨等护士走了后,故意一颗一颗地解开病号服纽扣,扯开衣领:“你帮我量。”

领口里的风光,若隐若现。

沈毓楼移开了视线,不接她的招,将体温计扔给她:“自己量。”

姜宝梨撇撇嘴,将体温计放进去。

鬼使神差的…又想到了那晚在游轮总统套房里的情形。

那时候,如果没有走错房,不知道这座冰山会不会像司渡那样有反应。

那晚,她是孤注一掷,所以使尽浑身解数。

即便是冰山,她也能将他融化了。

真可惜。

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姜宝梨怔怔地坐着,盘算着,下一次的机会…

沈毓楼却将体温计从她腋下快速抽走了,对着顶灯看水银柱:“38.3,还是有点烧。”

他又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深夜了。

“睡会儿吧。”

“你别走啊。”

“我不走。”

姜宝梨躺了下来,搂着沈毓楼的手臂装睡,时不时睁开眼,偷看他。

沈毓楼手腕有点酸,动了动,没有抽走。

姜宝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凉丝丝的退烧贴,贴在了额头上。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沈毓楼。

沈毓楼背靠着椅,闭目养神,脸上有倦意,衬衣领口松散,露出他修长的颈子。

姜宝梨偷偷伸手去捏他鼻子,立刻被他反手握住。

他睁开眼:“我没睡着。”

嗓音里带着沙哑的倦意。

“这一觉睡得好好。”小姑娘伸了个懒腰,“身上也有力气了。”

护士走过来帮她量了体温,已经退烧了。

“沈先生照顾了您一夜,果然好得快。”护士打趣地说。

姜宝梨偷瞥沈毓楼,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

她觉得自己不算自作多情,沈毓楼是在乎她,甚至喜欢她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生病之后能让他彻夜守护。

如果他不喜欢她,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

那段时间,司渡的心情不佳。

一直觉得,报复沈毓楼会让自己对那晚的羞辱,有所释怀。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

他仍旧感觉胸口闷沉沉的,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着,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等待实验结果的间隙,他去了艺术楼。

脑子里有了新的旋律,艺术楼四楼有他专属的音乐教室和他专属的Bechstein.C白钢琴。

司渡很有音乐天赋。

小时候,便有钢琴老师断言,他一定会成为钢琴家,他的

绝对音感仿佛天赐的礼物。

但司渡从来不觉得,上天会赐予他什么礼物。

他的出生,便带着罪恶的基因。

他没有成为钢琴家,反而热衷于研究生物基因,痴迷于人类肢解的残躯,他想弄明白人为什么为人,他为什么是他…

不过,这音乐天赋的确不曾辜负他,只要他触碰到琴键,便会有扣人心弦的曲调流淌出来。

他用笔名D创作的古典曲谱,也得到了许多艺术名家的认可。

音乐,能让他时常混乱无序的脑子,清醒过来。

他指尖落在琴键上,但不太专注。

隔壁断断续续传来别人演奏的《月光曲》第三乐章——那人总在降B调的地方,弹错音,活像被掐了脖子的猫。

吵死了。

司渡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撕掉了纸上新写的部分变奏和弦。

就在这时,一缕小提琴声,飘入了琴房,是《vengeance》的第四乐章。

司渡一怔。

和那晚在网上听到的那段打动他的演奏,一模一样。

这么久以来,从没有人真正演奏出让他满意的《vengeance》,大多数人如跳梁小丑,譬如那晚的乔沐恩。

没人能真正地理解和懂得,这段乐章的汹涌情感。

现在,弹奏那人也对《vengeance》作了改编。

在十六分音符的地方,改用了跳弓。

司渡感觉尾椎窜上一阵酥麻的电流感。

他起身出门,带翻了琴凳,有点想见见那人。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乐器声,相当刺耳。

但那段小提琴的旋律却清晰地指引着他。

越往走廊尽头,琴声越清晰,他能听见琴弓在E弦上碾出的颤音。

改得…很好。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

司渡的步履也停了下来。

周围荒腔走板的钢琴,提琴,甚至还有大合唱,交织混响…

可他想要寻找的旋律,就像一缕燃尽的烟,再无踪迹可循。

司渡经过一个又一个音乐教室,教室里有一人或多人在演奏,有女孩看到了他,连忙拉扯同伴快看!

司渡抽回了冷淡的视线,顿觉无趣,转身便进了电梯,离开艺术大楼。

却在出门的时候,在艺术楼旁边的小花园望见了沈毓楼和姜宝梨。

沈毓楼接过了她的提琴盒,背在自己左肩上。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姜宝梨捂嘴轻笑,看他的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意。

沈毓楼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鹅黄碎花。

转头的时候,也看到了司渡,对他遥遥地点头致意。

司渡读出了他眼神里某些报复的意味。

他牵着姜宝梨的手,离开了。

司渡冷冰冰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不知不觉,舌尖咬破了。

一阵铁锈味,在舌尖漫开。

……

那段时间,姜宝梨整天跟沈毓楼腻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恋爱了一般。

姜宝梨成天脑子也是晕晕乎乎的,身体荷尔蒙处于高速分泌状态,做什么都很兴奋,看什么都很美好…

她几乎已经将沈毓楼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寒假到来,沈毓楼甚至带她去了巴哈马旅游,住哈勃岛粉红海滩边上。

姜宝梨看着那一片梦幻粉红,还以为海滩上绽放了不少粉色的花朵,走近了才看到,竟然是沙滩的颜色。

沈毓楼告诉她:“这里的红珊瑚,常年被海水冲击,变成粉末堆积在沙滩上,所以变成了红色沙滩。”

姜宝梨这会儿专心致志看沈毓楼的八块儿腹肌,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沈毓楼戳了戳她的脑门:“想什么?”

小姑娘抿嘴,藏住快要溢出的笑容,对他说:“真希望可以永远这么开心。”

“这有什么难的。”沈毓楼回头,望向了海岸线一排高档酒店和别墅,“如果我现在还有公司,有项目,我可以带你住更高档的酒店,甚至包下一个私人岛屿,随便玩。”

姜宝梨觉得这一趟出来,头等舱,五星酒店,私驾接送,豪华套房…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但奢侈这事儿,是没有上限的。

“毓楼哥,你没懂我的意思,其实只要跟你一起出来玩,就算报一个廉价旅游团,我都会觉得很开心。”

这句话,是真心的。

虽然姜宝梨渴望奢侈的物质,但这些和沈毓楼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才是她心里最最最最珍贵的。

沈毓楼却摇了摇头,他并不认同姜宝梨的话,也不觉得她真的吃得了困窘生活的苦。

她一贫如洗过,而他给了她富裕优渥的生活。

已经回不去了。

“梨宝,别说这种话。”他深榛色的眸子望向姜宝梨,“我不满足,你也不应该满足,明白吗?”

姜宝梨能感受到沈毓楼心里的不甘…

蛰伏这么多年,浅滩困蛟,他还没有遇水化龙,深渊一般的权力欲壑没有被填满,怎么可能满足。

姜宝梨听话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沈毓楼包了一艘游艇,带姜宝梨出海游玩。

在帕莎海岛东南面有一处红色珊瑚,特别适合潜水。

游艇上,沈毓楼换好了潜水服,让姜宝梨也换上:“我带你去看看下面的珊瑚,很美的。”

姜宝梨死死抱着游艇杆子,坚决不肯跟沈毓楼下水——

“你去吧,我…我我我我对珊瑚没兴趣。”

“别怕,我带着你。”

“谁说我害怕了,我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姜宝梨嘴硬说。

沈毓楼轻笑了下,也不勉强她:“我去玩了,让Noah带你去玩玩摩托艇。”

说完,便用当地语言对一个穿背心的精瘦黑人小伙Noah交代了两句,给了他许多小费,叮嘱他一定照顾好她。

Noah欢天喜地地收了钱,带着姜宝梨去玩。

其实姜宝梨对摩托艇也不大感兴趣,她只想乖乖呆在船舱里,远离水,远离大海。

不过…好不容易跟沈毓楼出海玩一次,如果表现得兴致缺缺,似乎也有点扫兴。

Noah已经上了摩托艇,用听不懂的当地语对姜宝梨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听不懂,但她知道,他是让她坐上来,带她去玩儿。

姜宝梨看看周围,海面上有不少游艇漂浮着,玩浮潜的,深潜的,还有摩托艇拉着香蕉船兜风的…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姜宝梨坐上了Noah的摩托艇,正要叫他slowdown一点儿。

没想到这黑人小伙儿玩的就是心跳,“嗖”的一下,摩托艇如火/箭/筒一般,飞蹿出去,姜宝梨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只能紧紧攥着Noah的衣服。

摩托艇在空旷的海域兜了好几圈儿,姜宝梨眼睛都不敢睁开。

就在这时,Noah突然减了速。

姜宝梨看到不远处游艇边,好像有人浮潜出了问题,另外一个黑人小伙儿不住地冲着Noah招手。

人命耽误不得,Noah叽里呱啦对姜宝梨说了一通,示意她抓住摩托艇的方向手柄,自己则跳下了水,如游鱼般朝着事故游艇游过去。

“哎!!喂!!”

姜宝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在了摩托艇上。

一道又一道海浪冲击着摩托艇,姜宝梨心里害怕极了,死死地攥着方向手柄。

没想到,手柄竟然就是启动引擎,跟摩托车一样,右手柄向下一翻,摩托艇猛地蹿了出去!

“我靠!!!”

“啊啊啊啊!!!”

分分钟,姜宝梨的摩托艇就蹿出去老远,一路狂奔,一路尖叫…

……

“珍珠号”游艇上,韩洛拿着望远镜,远远望见海面上一艘摩托艇以时速200的速度在海面上飞蹿。

摩托艇上的女孩疯狂尖叫。

“司渡。”

他回头望了望一旁用科学杂志盖着脸小憩的男人,“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才约你出来度假,别这么扫兴啊。快来看看,有个不要命的傻逼开着摩托艇玩极限。”

司渡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听见由远及近喊“救命”的声音,司渡才慵懒

地抬起头。

一眼便望见了坐在摩托艇上吓得魂飞魄散的姜宝梨。

来不及多想什么。

司渡从游艇上一跃而下,跳上了一艘空余的摩托艇,朝她追去。

第20章 海岛娇得让人心痒。

姜宝梨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Noah这会儿反应过来,想救她,都来不及了。

她的摩托艇驶离了海岛游玩的区域,一路风驰电掣,朝着浩瀚无人的深海狂飙而去。

路过的当地小哥,都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

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摩托艇。

姜宝梨只能死死攥着方向手柄。

艇上的对讲机里传来叽里呱啦的语言,姜宝梨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操作,才能让摩托艇停下来。

这下,真的完蛋了。

腥咸的海风吹着她的眼睛,刺激得泪腺疯狂分泌眼泪。

她都快睁不开眼了,一边尖叫,一边放声大哭。

黑云压顶,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

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姜宝梨感觉这次自己凶多吉少了。

妈的,还没变成超级富婆,还没有享受人生,还没有成为小提琴女王,还没有拿下沈毓楼…

就要这样…命丧大海了吗?

无边恐惧袭来。

她乞求着老天爷,如果这时候有谁能救她,谁都行,她一定当牛做马报答!

这时,身后传来了另一艘摩托艇轰隆隆的声响。

一艘黑红相间色的摩托艇,追上了她,与她并行。

当姜宝梨转头看到摩托艇上的男人,顿时两眼一黑。

人快死的时候,是不是都会看见死神?

死神怎么有张和司渡一模一样的脸?

司渡摘了墨镜,扔进海里,对她喊道:“姜宝梨,松开油门手柄。”

姜宝梨只当他是幻觉,压根不搭理他。

直到司渡的摩托艇开到了她前面,她看清了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并非是她死前臆想出来的幻象。

他真真实实地存在。

“别哭了。”

本来司渡还想骂她几句,或者嘲笑她几句,但看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

心里某处…牵着疼。

“马上要起浪了!快松开油门手柄!”

海上已经有了狂风,姜宝梨知道前路必定死路一条,她带着哭腔,对他喊道:“我没有踩油门啊!”

“你右手的方向手柄,别死死攥着,松开它。”

“松开,我会掉下去的!”

“不是让你放手。”司渡加速追着她,“你把油门都按死了,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姜宝梨这才注意到,因为过分紧张,她用力地握着方向手柄。

可是右边的手柄是灵活翻动的。

按照司渡所说,她缓缓松了油门手柄。

果然,摩托艇的速度马上降了下来。

“我要怎么刹车啊?”

“摩托艇没有刹车。”司渡解释道,“等它自己减速停下来。”

果不其然,只要她不再加速,摩托艇很快便停了下来,如浮萍般漂浮在海面上。

司渡也停在了她身边,对她伸出了手:“过来,我带你回去。”

姜宝梨环顾四周,她已经远离了游玩海岛的范围,四周除了茫茫一片的浩瀚深海,再无其他。

姜宝梨有点犹豫。

“这艘摩托艇怎么办?”

“怎么,你还想骑回去?”他语调戏谑。

姜宝梨才不想再碰油门手柄了,她以前看过摩托艇相撞的事故视频,现场画面那叫一个惨烈。

侥幸保住一条命,还管这玩意儿干什么。

“你能接住我吗?我不想掉进海里,我害怕。”

“废话这么多,我走了。”

“别别,司渡,别走,我害怕!”

司渡心软了,对她伸出手,“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姜宝梨握住了司渡的手,借着他的力,一跃坐上了他的后座。

司渡启动引擎,将摩托艇驶了出去。

海面上已经起浪了,姜宝梨被颠得东倒西歪,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掉进水里:“司渡!不行,坐不稳!”

“别掉下去。”司渡嘴角冷冷提了提,“一个浪头拍过来,东海龙王都救不了你。”

姜宝梨无奈,只能紧紧地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这是她唯一可以攀住的。

他腰间紧致有力的鲨鱼肌,触感明显。

鲜少有男人能练出这玩意儿,沈毓楼虽然也是八块腹肌,有人鱼线,但侧腰却没有练出鲨鱼肌…

司渡似乎酷爱游泳。

“你怎么在这里?”她闷闷地说,“像在跟踪我似的。”

男人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我跟踪你?请问你算什么东西。”

“……”

的确,在他眼里,她什么都不是,甚至可能不如他手底下的一条狗有意思。

“对了,我送你那条德牧,还好吧?”

“宰了,不够我的卡斯罗塞牙缝。”

姜宝梨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早就知道他性格极端又残忍,就不该送他活物!

她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想赶紧回岸边。

驶了约莫二十分钟,眼见着一座小岛浮现在了眼前。

可是姜宝梨并没有看到随处游艇香蕉船的热闹海湾。

眼前这座岛屿和海湾,很陌生,不像是帕莎海岛和红色珊瑚礁群。

司渡的摩托艇停在沙滩边,立刻有两位穿着休闲的佣人走上前来,帮他停好摩托艇,将姜宝梨扶下来。

大雨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佣人为司渡撑起了黑伞,迎着他朝着不远处的欧式庄园走去。

“司渡,这是哪里?”姜宝梨狼狈地追上他。

“这是我的私人岛屿。”司渡淡淡道。

“不是…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要回去!”

沈毓楼肯定在到处找她。

司渡不耐烦地睨她一眼:“暴风雨就要来了,你想送死,自己去,别拉上我。”

姜宝梨望了眼海面,乌云压顶。

远处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岛上也在飘小雨。

看起来,也只能在这里暂做逗留。

……

姜宝梨跟着司渡去了他的庄园。

庄园背靠悬崖,丝毫不比山月庐别墅小到哪儿去。

身上的泳衣已经湿透了,滴滴答答淌着水,佣人为她准备了热水和干净衣物。

她却先用流利的英文询问佣人:“家里有没有电话?”

佣人看了司渡一眼,得到司渡的眼神默许之后,他才将她领到了座机电话旁边,告诉她:“这台电话可以使用。”

姜宝梨拨通了沈毓楼的号码。

沈毓楼听起来也很着急,得知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哪里?”

“我…遇到司渡了,他救了我,现在我在他的私人岛屿上。”

沈毓楼默了几秒,说道:“我知道了,等暴风雨停下来,我就来找你。”

“好。”姜宝梨捏着电话,对他撒娇,“刚刚吓死了,你还让我去玩摩托艇。”

“以后不会了,是我的错,我也被吓到了。”

如愿听到了想听的话,姜宝梨嘴角上扬,偷笑着,说道:“原谅你,记得雨一停就过来接我啊。”

“好。”

姜宝梨挂断电话,回头瞥见了司渡。

眉目沉沉。

偷听人讲电话…

姜宝梨走过去,笑吟吟地说——

“刚刚你救了我,谢了。”

司渡抱着手臂,拉长调子:“不想道谢,不必勉强。”

“绝对真心。”

司渡轻嗤一声,抱着手臂走上了老旧的木质楼梯,回了自己房间。

夜幕降临,佣人带姜宝梨去了她的房间,她冲了个热水澡,早早地上床休息。

希望明天一睁眼,便看到沈毓楼来接她了。

楼下不知道在搞什么,砰砰砰的,吵得她睡不着。

姜宝梨本来打算忍一忍,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面。

扯过羽绒被,蒙住了头,忍了小一刻钟,外面的枪声还是没有停。

她终于忍无可

忍,打开房门,走下旋转楼梯,循着枪声,来到了后花园。

远处,涨潮的海水一浪一浪地扑上沙滩。

夜色里,司渡端着猎枪,腰身挺拔。

他穿着度假风格的休闲T,小臂肌肉胀鼓鼓的,正在偏头装填子弹。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冷笑:“终于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你吵死了!”姜宝梨不满地说。

“这里是我家,嫌吵可以滚。”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姜宝梨绽开一抹假笑:“其实…也没有很吵啦。”

她故意踩重了脚步,走过去,仔细端详他手里那柄猎枪,“哇!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司渡突然转身,带着温度的枪口,抵住了她的额头。

“”

顿时,姜宝梨吓得一动不敢动——

“真的真的,行了吧!”

倏而,他移开了枪口,恶劣地笑了:“怕了?”

姜宝梨不想在他面前露怯:“谁怕了!”

“敢不敢试试真家伙?”

“怎么不敢。”姜宝梨夺过了猎枪,一上手,就感觉到了它的重量。

沉甸甸的金属,握得她手腕都酸了。

扳机,冰冰的。

姜宝梨压根不会玩,学着刚刚司渡上膛的样子,按下扳机,后坐力抵着她的肩窝。

子/弹弹射而出,飞向了天空。

姜宝梨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手腕绷直。”

忽然,他粗砺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混合着火药味。

司渡硬实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说话时,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

“屏住呼吸三秒,再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第二发子弹,稳稳地穿透靶心。

姜宝梨瞪大了眼,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命中,而且还能稳中靶心。

这可是她第一次摸枪!

她转头,她的耳垂蹭过他凉凉的唇。

心里泛起涟漪…

姜宝梨扔掉了发烫的猎枪,退后了几步,防备地远离了他。

怀里一空,司渡竟有点不适应。

猎枪重新上膛,砰砰砰。

打没了剩下的三颗子弹后,他将猎枪扔给了候在一旁的佣人——

“去睡吧,不吵你清梦了。”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目睹了一切的韩洛,倚在落地窗边,笑着对司渡说:“我说你怎么忽然骑着摩托艇跑没了影,原来是英雄救美去了,这小美人是谁啊?”

司渡坐到吧台边,给自己调了一杯BloodyMary:“沈毓楼的女人。”

“沈毓楼?”韩洛有点讶异,“你搞沈毓楼,不会是为了跟他抢女人吧?”

“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司渡喝了一口腥辣的鸡尾酒,“玩玩而已。”

“能让你提起兴趣玩玩的女人,也委实不多了。”韩洛转身,看着花园里穿着睡裙的女孩。

确实,娇得让人心痒。

只是,被司渡这样的恶魔看上,该说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

次日清晨,阳光很好。

姜宝梨被司渡强行带上了游艇,韩洛也在,她听他们说,是要出海深潜。

司渡已经换上了潜水服,韩诺看到姜宝梨,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借口自己肚子痛,让人用摩托艇载他回岛,将小艇留给了姜宝梨司渡两人。

司渡已经换上了潜水服,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套灰色潜水服:“穿上,跟我一起下水。”

“疯了!我才不去!”姜宝梨最怕水了。

“真的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

司渡将氧气瓶挂在背上,欣赏着女孩脸上的恐惧,哼笑:“不去,我就让沈毓楼…一无所有。”

他一字一顿,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