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秋感到奇怪,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做领导能寡言吗?那她怎么沟通工作呢。”
“都总裁了,还要工作啊?他就不用沟通,一个冷漠疏离的眼神过去,那个什么,特助,员工啥的,就立刻心领神会。文件送上来,他只要签字就好。”
湛秋又笑了,“那很省事。”
“然后还得有点病。”
“有病?”
江梦袁掰手指总结:“比如失眠,胃病,精神病,抑郁症,原生家庭不幸福什么的。”
“还有工作压力大。”
店长补充,当着两个年轻人,她没好意思多说,压力大总需要某些运动放松解压的。
“对,然后就会遇到一个我们的女主,让他知道什么是爱情,变得面目全非,性格大变,病也好了。”
湛秋叹为观止,“恋爱真是好东西啊。”
话音刚落,张成帆穿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敞着怀,风风火火走进店里来:“发信息咋不回呢,你说我今天牛不牛,聪明不聪明吧。知道要堵车,我没让人送,直接扫了个单车骑过来,几公里咔咔咔几腿完事。现在出了一身汗,好爽。”
湛秋平静地看了一遍祁水集团生龙活虎的总裁,起身,“你喝水吗?”
“不喝,我包里有!”
“你们好啊。”
张成帆一一与湛秋同事们打了招呼。
湛秋挽住她往门口走几步,担心地问:“姐,你压力大不大,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病吗?”
“你才有,疯了吧你!”
张成帆这句话声音大了点,惊到刚进门的沈清慈了。
沈清慈手里拎着一个甜品店的粉色袋子,表情从没有到尴尬再到勉强微笑,死活没想过能在这里遇见张成帆。
如果知道,她不会赶过来的。
“张总。”她打招呼
“清慈啊。”张成帆顺势握手。
湛秋觉得今天店里也太热闹了,姓张姓沈的都撞到一起去了。
好在大家都没病。
第56章 得陇望蜀。
她们俩毫无征兆展开社交,湛秋还没反应过来,手插口袋,站在一旁。
眼神在沈清慈跟张成帆身上轮回看,回过头,发现同事也在盯着她们看。
得亏张成帆今天是约客户去打球,穿得偏休闲,要是也像沈清慈一样商务风,她们仨杵在这就更奇怪了。
湛秋清楚地看见了沈清慈的尴尬,虽然她表现得得体,笑着与甲方领导握手,客气地微微弯了腰,将小小便利店握出了招待室的感觉。
但从肢体语言可以看出,沈清慈很想逃离。
湛秋煞有其事看了眼她的皮鞋尖,说不定正在抠地。
湛秋后悔约她姐过来了,挺想立即请走,但好像不行,人家累死累活骑单车过来,不会允许她重色轻姐。
“来看湛秋吗?”张成帆的淡定就好像这件事早就公开一样。
沈清慈终于明白骑虎难下的滋味,湛秋昨晚有句话说得对,但凡自己早知道一点,事态都不会发展成这样,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事。
不问本心,起码在规则上,她本来可以跟湛秋随时开始随时结束,但一旦被张成帆知道,就不是这样了。
她以后还能跟张成帆说:“我跟你妹妹就是玩玩,我们都说好了,没打算怎么着。”
“是。”
沈清慈没办法矫情否认,大大方方地应了,又看见张成帆眼尖地看她手上的纸袋,硬着头皮:“我刚才路过家甜品店……”
她说得没有很干脆,因为不想表达,蛋糕是同事在茶水间推荐过,她下午特地开车过去,排了会队才取到,立刻就送过来了。
对湛秋她都不一定会说这些话,更别提对着张成帆。
好像自己很会演一样,当着她张总面献殷勤,说我给你妹妹送蛋糕过来了。
想到这儿,沈清慈也觉触目惊心,她因为接触数据跟程序更多,少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虽然不至于像湛秋一样畅所欲言,但也不爱去分析有的没的情绪情感。
这个处境下,意外地推到了“见家长”环节,她无师自通,心思比谁都重都多。
她不是习惯自卑的人,骄傲感从她发现她可以轻松掌控生活开始,就稳稳披在她肩上。
在她看来,湛秋家境再好,再讨她喜欢,仍然可以平视。
她纠结的,无非是湛秋恰好与她的工作沾了点边,湛秋家人是她的合作方,这会不会让这段关系复杂而已。
她不愿意被任意揣测,不想不多的真情都被当成利用。
在她还没把话说完时,解救她的也是湛秋,湛秋开心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哦,给我的,这家我吃过,我喜欢呢。”
“我还要回公司开会,张总轻便,我先走了。”
沈清慈一副很忙的样子。
“如果能不参会,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张成帆发出邀请。
湛秋几乎脱口而出好呀,这样两全其美了,陪了姐姐,又能跟沈清慈待在一起。
但她一张嘴,就看见沈清慈垂下的左手在身侧点了一下,又握紧。
她立即说:“别了吧,改天好了,改天我来攒局,提前发邀请函,大家再一起聚。姐,清慈回去工作呢,人家跟你不一样,不好随便旷工。”
闻言,沈清慈因为心烦而下意识的小动作消失了,可见松了一口气。
“那就这么先说好了,下次再一起吃。”
送走人,张成帆说:“我本来的意思是她刚好开车,能送我们过去,你不是说魏姐病了,这两天没法开车吗?”
“满大街的车,能打啊。”
湛秋行动力强,立即开始下单,刚点过确认,等待接单时,耳畔听到一句:“有那么喜欢吗?”
“哪个方面?”湛秋问。
“还能哪方面,她啊。”
“回答这种问题很无聊的,就像问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会不会跟姐姐争家产。”
张成帆诧异,又蹙眉,不悦地说:“谁问过你争不争了?”
脑海里想过一百个惩治挑拨离间者的念头。
“我同事。”
湛秋不当回事指了指收银台方向,看见车来了,笑呵呵说:“但不是争对你,我们刚才在聊豪门的言情故事。”
“有跟我们吻合的吗?”
“没有,她们说了,书里就没有姓张的总裁。”
张成帆很不满:“我马上找人写十本张姓总裁小说。”
湛秋沉默,不理解这么争强好胜是在图什么,但姐姐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乖乖点了头。
在满足了食欲、购物欲后,她拒绝了回家SPA的活动。
“诚实地说,我现在要去谈一下感情问题。”
“我约好了按摩师,你不能明天再谈恋爱?”
湛秋没纠正她,不算谈恋爱,还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坚定摇头:“好像不行,时间很晚了,我今天就想去看看她。”
拿她没办法,张成帆笑,随手递出一个袋子,“这个带过去,说我送的。”
湛秋接也没接,“还没到你送礼的时候,你现在送,人家会吓到。别急,以后有的是你花钱的时候。”
“听上去我是什么爱倒贴的人。”
张成帆满脸无语。
湛秋在过去的路上,用不甚高明的语文水平,夸大地渲染了自己是如何身在曹营心在汉,且已然拜别阿姐,重获自由,是躲再不见到心爱之人就会凋谢枯萎的红玫瑰。
怕沈清慈嫌她烦(虽然她知道根本不会),还礼貌地说:“如果不想我上去,那就在楼下会客室见见好了。”
公寓的基础设施应有尽有,只能见一面就好。
沈清慈喜欢她,当然会对她心软,所以直接就答应让她上楼。
湛秋想到一个词,以退为进,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
两人见面,湛秋将手上袋子给出去,却不是张成帆选购的奢侈物。
“都是些香的小玩意,你应该会很喜欢。”
气味能帮助记忆,比如湛秋想不起来之前很多事情,但记得沈清慈在屋子里点香,记得花园里草木跟繁花的馥郁。
沈清慈打开,最先看见的是身体乳,一本正经问她:“你是觉得我皮肤不够滑吗?”
湛秋一怔,没想过上来就大尺度。
脸都红了,紧张地立即摆手否认,身体比嘴反应还快,“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就是看你有在用,就顺便买了。”
怕沈清慈不信,还补充:“你皮肤很嫩,很滑,不涂都可以的。”
特别好摸,她说着都有点馋。
“这样啊。”沈清慈平静地点头,好像不是在跟她暧昧,只是单纯询问一声。
更小一点的几个盒子是护手霜,沈清慈当场拆了一支。
嗅了一下,面无表情评价说:“闻上去命就很苦的样子。”
“是有一点药草味道,但是很特别啊。”
沈清慈闻到就会想到她。
“谢谢。”
沈清慈挤多了,匀了她一点,然后慢悠悠将膏体涂抹开,手背相向时双手姿态很美,像跳舞,湛秋不自觉地跟着做。
“有件事昨天忘记问你。”
“你问嘛。”湛秋说。
“我们那个区域领导,是你动的手?”
湛秋还没听完的时候目光就变得澄澈欲滴,跟清早花瓣上的朝露一样,浑浊不了一点。
沈清慈伸出食指,在她鼻尖的方向虚点了点,“别装。”
于是清纯无辜在嘟了会嘴巴后收敛清澈,本性暴露,骄纵得理直气壮:“他自己活该,我只是送他个新年礼物。”
沈清慈靠近她的脸,看了看她的嘴唇,又抬眼与她对视:“看不出来,这么会报复人啊。”
鼻子里全是新涂上去的护手霜味道,沈清慈“兴师问罪”的表情很诱人,湛秋眨眨眼,又有点无辜,“才没有。”
“以后我不敢欺负你了。”沈清慈轻声笑。
湛秋疑惑:“你有欺负过我?”
沈清慈:“……”
她兴致缺缺地退回原先的位置。
“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是他违法在先,他要是行得正坐得直,我有什么办法整他。”
“没有?”
想了想,“也有。”
湛秋诚实地说,怕沈清慈不喜欢,她强调:“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欺负你,后面他不会再有过来耀武扬威的机会了。”
“谢谢。”沈清慈说,高兴地笑:“我很喜欢。”
湛秋放心了,跟她说:“蛋糕很好吃,晚上我有都吃完。”
沈清慈表示满意,指腹伸过来,碰了碰她的唇:“难怪闻起来嘴巴甜甜的。”
湛秋这时感觉到时间倏然静止,只有沈清慈在她眼前言笑晏晏,她忍了忍还是说:“想接吻。”
沈清慈弯了下眼睛,无声默许了。
湛秋又得陇望蜀:也想做。
她在犹豫说不说,沈清慈已经吻了上来。
第57章 湛秋迷恋沈清慈的理性
沈清慈轻捏着她的下巴,仔细地吻她,强势中又带一丁点温柔,像在收敛着微妙的情绪。
湛秋无暇顾及其他,只有感官还在醒着,她喜欢的人看着清冷,实际上手心总是热的,双唇也热,体温让人舒适。
在冬天的夜晚抱着沈清慈睡觉,幸福感可以延续至醒后的一整天。
前半程两人吻得还算专注,后半程互相动手动脚,终于在某个节点超过了亲密的限度,因为没有心理准备,默契地停了下来。
湛秋被亲得喉咙也哑哑的,想说话来缓解,又怕出来的声音不好听。
沙发上的两人各自无言,缓了一会,互相揣测着彼此的心思。
空气里都是护手霜的味道,湛秋顺着味道低头,手心手背摊看了一遍,脑子里空空。
直到她注意到一点,不得不说话了,立即发问:“我的画像呢?”
不在她指定的位置,她看了一圈,也没看见。
沈清慈垂了下眼,漫不经心说,收在书房了,外面放着太显眼。说罢又对显然不认可她做法的湛秋解释:“我妈过来了。”
“你不想你妈妈看见我,那我的照片你应该也没给她咯?”
沈清慈昨晚只说东西给了,湛秋不能确定。
“全都给了。”沈清慈没有瞒着她*。
湛秋高兴地笑起来,“有没有评价呢?”
沈清慈转述:“说你漂亮,好看。”
湛秋心满意足却没有太骄傲,就仿佛这种夸奖太平淡,还不值得她得意。
“照片都能送给她,为什么油画怕她看见?”
“怎么能一样,照片是你跟她喜欢的偶像合影,顺理成章又相对易得。如果你湛小姐半人高的画像放在我家里,我妈还不奇怪就该被送去查查有没有老年痴呆的征兆了。”
沈清慈锐利地说明。
事实上她无所谓对方奇不奇怪,她只是懒得费口舌,又不想被湛秋影响太多的生活而已。
湛秋跟她进了书房,说是参观,其实是去检查,她疑心沈清慈连包装都未拆开。
如果是那样,绝不是因为沈清慈不在乎她,而是工作太忙,又每天都能看见她,所以疏忽了。
湛秋会帮她拆开。
好在,沈清慈远远比她想的还要爱她,油画稳稳地挂在墙上,正对沈清慈的书桌,加班时抬头就能看见。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湛秋仰头观察自己的画像,不知为什么,同一幅画,摆在沈清慈家里头,就是比她在艺术馆跟别处时更好看。
无疑是她五官条件过硬的原因,但她也听到过类似的情话,大概是这里的画像沐浴过最真挚的爱意。
当然沈清慈什么都不会承认,但湛秋总是明白她的心意。
“今天我看出来,你不想应付我姐。”
湛秋突然说,沈清慈坦言:“准确地说,是不想在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你姐姐。”
“这个我懂。”湛秋善解人意,轻抬下巴:“你不喜欢她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嘛,她一出现,就要带走我,你都没办法陪我吃小蛋糕了,是不是?”
沈清慈一向明耀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无神了,眼尾朝下一耷拉,抿紧吻过湛秋的嘴唇,突然就无话可说。
“你如果想,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觉得有的事情没有纠正的必要了,她想湛秋应该也很难懂,尴尬两个字怎么写。
她这话听上去不止字面意思,湛秋努力让自己思考起来,想到昨晚沈清慈在电话里的责问。
“我知道了,因为她是张成帆,是你的客户,你不想她以我家人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湛秋。”
沈清慈温柔地唤她名字。
“我在啊。”
“你现在好像变聪明了。”沈清慈说着笑出来。
“你有这样的感悟,说明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我一直很聪明好吧,只是有时候猜不到别人的思维习惯,也不想去琢磨,烦神。”
只有对沈清慈时例外,她愿意了解沈清慈。
“所以下午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愿意跟她吃饭,我才替你解围呢。怎么样,你感动不感动?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一天不愿意,我就一天不会组局,让你去应酬。”
有的人从来不掩饰一点自己的体贴,沈清慈想她很适合职场,做事永远留痕。
可是沈清慈不得不承认,在默默吐槽之外,她喜欢湛秋大大小小的体贴。
湛秋也许迟钝,但不会不通人情,也许自满自信,但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按她的想法做事。
“感动得我都要哭了。”
沈清慈面无波澜地淡声回答。
湛秋听出这是句反话,沈清慈可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又怕是真话,万一真感动哭怎么办,就想办法逗她笑,抬手到她脸前,“接小珍珠。”
沈清慈又笑了,含嗔带怪的那种笑。
湛秋都没办法形容,看得她半个身子都酥了,刚才跟沈清慈接吻中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出来。
她跳跃到另一个维度,忽然问:“你可以帮我抽卡吗,我攒了一段时间。”
“这么晚了,手气不一定好。”
“那明天早起帮我抽,日出东方,好兆头。”
湛秋说完空话,谨慎却主动地提出想法:“我能在你家再睡一晚吗?”
沈清慈倚在书柜旁,因为没站直,矮了湛秋一截,看着湛秋:“我忘记问,三次已经结束了,你的记忆呢?”
湛秋垂下头,有些灰心地说实话:“没有,这个方法没用,可能想不起来了……颜乐帮我问了,她组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没见过。”
她和盘托出了,不谈及还好,一旦说了,她做不到隐瞒,尤其在她别有用心时。
就算见过,过去这样久了,又不是宝石黄金,谁会对一把平平无奇的黑伞有印象呢。
沈清慈不语。
湛秋更加愧疚了,“我可能真的……”
“弄丢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沈清慈就伸手过来,将她下巴一抬,她还是喜欢看湛秋满脸神气地说话。
“会不会是三次太少了,时间又集中在一起,没空想起来?”
湛秋眼神一亮,“怎么没有这种可能呢?”
沈清慈总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当晚,湛秋重新躺在沈清慈的床上,被一堆为她准备的枕头包围时,听到沈清慈说:“伞对我很重要。”
“我不希望丢掉,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等你慢慢想。”
这是客观事实,湛秋迷恋沈清慈的理性。
她问:“那做吗?”
“你喜欢?”
沈清慈说话时候分明没笑也没做大的表情,可端正的眉眼看上去就是很像狐狸。
“喜欢。”湛秋认真回答,“你喜欢吗?”
“看你表现。”
第58章 “没想过跟你有未来”
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像刚与她共同读完一本关于爱和春天的书,翻页之间,有馥郁的青枝气味和花香,引来一群蜜蜂。
湛秋挺想学蜜蜂嗡嗡几声,但她跟沈清慈相处久了,也知道克制某些莫名其妙的冲动了。
“你香香的。”她蹭着沈清慈的脸夸。
沈清慈眼睛都懒得睁,却还是在与她说话时睁开看她,“还香吗,我看都是你的口水味。”
“哪有。”湛秋不肯承认,但抵不过好奇心,在她胸口处闻了闻,给出结论:“还是你自己的味道。”
在结束后的休息期间,湛秋一会儿蹭脸,一会儿埋胸,说话时又撑着手肘,在她眼前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安分。
沈清慈蹙眉:“你不要晃了,看得头晕。”
“哦。”湛秋定住了。
“但可以呼吸。”沈清慈提示。
湛秋顺利呼出气来。
然后笑了,也只有她们这么近的距离,沈清慈才知道她没有在呼吸。
“今天我进步很大,一个不该留的印子都没有,是不是?”
湛秋有勘察一遍。
沈清慈无言以对,湛秋被张成帆一家养成了一个高需求宝宝,随时能找出自己需要被肯定的方面。
“这也叫进步?”
她质疑。
“怎么不叫,你有更舒服,我各方面的力道还控制得更好了。”
“你怎么……”沈清慈都不想问下去了,话才开口,湛秋就已经露出骄傲的样子了,看上去马上就要解释原因。
她打住了,给出了最省事的回答,“是,你进步很大。”
湛秋当然不是只会骄傲自满的人,她也鼓励沈清慈:“你进步也大,我很喜欢,我们俩配合更契合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果然,资本家的孩子也擅长给人画饼。
她眨也不眨地盯着沈清慈看,目光里只有一小部分谈及床事时难免会带的窃喜,更多的是真诚和欣喜。
让沈清慈以为自己变成了一道彩虹,挂在湛秋眼前,才能得到她这样珍重的目光。
沈清慈大概鲜少得到这样的注视,就算有,她也没留过心。
因此陌生,在怔忪之后跟着的不是纯粹的喜悦,反而有种恐惧。
她很担心湛秋说出些什么,让她没办法安心地享受欢愉,在这个当下。
共赴巫山后,在温暖的床榻挤在一处夜话,说既不利于世界也无关保护大自然的正确言论。
这样一想她自认为很糟糕,可是她的确不清楚,该怎么样接受一段长期关系。
她既不想自己的一切被人了解,又担心得到后再失去对方的一切。
而开始后,就会失控。
现在,她觉得缰绳是在她手里的,她紧紧握住,想得到安心。
“元旦你要怎么过啊?”湛秋问她。
像是看破了她心中所想,在那样深切的目光之后,湛秋一句抒情都没有,反而换到了闲聊话题。
沈清慈松了口气,“忙完了,领导给假,打算去度假几天。”
“去哪里?”比湛秋想的还要好。
“保密。”沈清慈衣服没穿也不认人地说:“我一个人的假期。”
这话湛秋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不打算带自己。
湛秋不解:“可是你上次度假就有跟我在一起,这次直接喊我不是更好吗?”
“上次你是陌生人。”
“你在旅行中只想跟陌生人交流?”
湛秋没有很反对,反而觉得新奇,沈清慈总是酷酷的。
“可以这么说。”
“因为可以随心所欲,随时得到‘新生’的机会。”
虽然赞赏,但湛秋难以理解,沈清慈的话太深奥了。
更多的有点不甘心,喜欢陌生人可以啊,怎么会不想着带上她呢。
她能帮沈清慈解决很多琐事,给沈清慈带去很多开心啊。
“你已经买好票了?”
“嗯。”
“多少天?”
“至少八天。”
“我要八天看不见你?”湛秋惊呼出声。
双手各扶一边额,夸张地像家里破产了。
在沈清慈以为她会“不择手段”地请求同行时,她躺平了。
“八天有点久,你愿意每天给我发照片的话就更好了。”
她几天后也有安排,父母打算跨洋旅居两个月,她本来没决定,现在可以确定一起过去了。
她跟沈清慈说了安排,聊妈妈过去打算干嘛,爸爸会干嘛,她喜欢做什么。
她说:“春节也会在那边,我们屋子后面有一片森林,还有湖泊,很像你的头像。”
她目光那样轻盈,生活那样幸福,沈清慈这一瞬间下决心不成为她眼里沉重的一粒沙子。
这个夜晚湛秋做了个不轻不重的噩梦,梦到她在曾经待过的邮轮上投掷,想刺中那些浮出水面的鱼。
但手感适中很钝,她的心愿次次落空,最后她看了眼手中武器,居然是一把黑伞。
她觉得不顺手,随手将伞扔进了海浪中。
船就越开越远。
湛秋不信周公解梦那些话,也不迷信,但是早晨想起这个梦时,她就知道,沈清慈的伞没有了。
只是奇怪,她在回忆现实和梦境时永远是第三人称视角,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
她暗自庆幸,伞跟过去某段经历有关,看沈清慈的态度,也许能接受丢失。
早晨,沈清慈信守承诺帮她抽了卡,虽然不是最好的手气,但是比她自己要好得多。
满足了她的收集癖。
“我的手也好用的吧。”
沈清慈说。
湛秋故作清纯,“还行吧。”
“今年的最后一天上班,祝你愉快。”
沈清慈笑笑,“我也祝你愉快。”
她们在出发前拥吻,朝晖浅薄,泛着冷光,但还是一派美好。
湛秋没有预兆地开口:“沈清慈,我很喜欢你。”
沈清慈以为只有这么多,淡淡道:“我知道。”
“我也没有跟别人这样过,不知道现在表白是不是适合表白的时机。我不着急,见不到我的八天之内,你都可以想想,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她温和地提议。
沈清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睛里也沾上清早稀薄的光,才问她:“愿意怎么样,不愿意又怎么样?”
“愿意你就会得到我,时效是永远,不愿意的话……”湛秋根本没想过沈清慈不愿意。
她只是知道沈清慈不那么想恋爱,又不乐意经营关系,但她知道沈清慈喜欢她。
她想表白也不仅仅是急着跟沈清慈进入一段关系,而是想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不让沈清慈心中有任何谜题和不确定。
万一沈清慈想等她的诚意呢?
“如果我不愿意,是维持现在的关系,还是不要再联系,这是这八天你要想的事情。”
沈清慈说。
下午,湛秋跟方一霖约在艺术馆里见面,气氛比酒吧更适合聊感情故事。
她描述了一下这件事,怕自己理解不到位,“我的重点应该在哪个方面?”
“重点应该在,你打算怎样戒断她跟这段关系。”
“为什么?”
“听不出来吗,人家就没想过跟你有未来啊。”
第59章 敢爱敢当又死不掉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方一霖被拉来又逛一遍艺术展,虽然在情啊爱啊里的熏陶,但是旁观者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不是说湛秋费心布置了一个展,带人家来看了,人家说很喜欢,就是很喜欢她了。
就算喜欢她,那跟想跟她在一起也不是一个意思。
这点,方一霖这样的人最清楚,她喜欢过的人多了去了,但不是每一次喜欢都抱着跟对方在一起的打算。
人性复杂,精力有限,一天仅有24小时,睡觉就要花去三分之一,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打磨爱情这件艺术品。
多数人只是按说明书做出一件作品,但没有使之成为艺术品的野心。
湛秋的野心是做一个爱情方面的艺术家,她雕琢她的理想,修饰她的浮雕。
就是没有想过,对方跟她不是合作人关系。
湛秋下班就来了,在便利店打工的制服还没有脱,戴了一枚一看就不值钱的寿司型胸针,也不知哪搜罗来这些小物件。
她的穿着打扮素丽,模样也青春俏丽,按理应该像一个勤工俭学的女学生,但先入为主,方一霖没办法将她与勤俭联系起来。
湛秋的脸色不妙,看上去惨兮兮,就好像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听到刚才方一霖的话。
方一霖想想还真有可能。罪过了。
但湛秋没有情绪激动的反驳,她难得哑然,在展厅里又转了一遍。
最后回到最隆重盛大的海洋艺术装置前,目光有想要沉海的凝重。
方一霖这时候才适时说话:“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再优秀的人,也有被不选择的权利,这事不值得你这副表情跟我去跨年。”
她发出邀请:“今晚一起,喝酒跳舞,我想你需要活泛一下大脑。长时间待在同样的环境里,做机械般重复的事情,会让人在原地打转。”
湛秋没有处理详尽她的话,只是听到了,给出反应:“这样说太武断。”
“帮你分析分析,你又不需要全听,心里有数就好了。想不撞南墙不回头也成啊,你有这个资本。”
“我没有。”
湛秋认真说:“撞墙很痛的,我一定大哭。”
“别扮可爱。”方一霖故作严肃地说。
聊正经事呢,有人摆着一张漂亮脸说俏皮话又是怎么回事。
湛秋又跳走话题,“我决定了,这个艺术装置我要私人收藏。”
她指着那片海,它们由无数条线牵引着,在展厅的中心位置澎湃,似乎刚送走一支船队,又即将要来一场海上风暴。
但当下它很平静,它在享受一场看不见的爱。
湛秋想搬回南园的一楼客厅。
湛秋之前更注重的是这个展本身,她认为她送给沈清慈,沈清慈喜欢就可以了,之后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
但是现在,或许是方一霖提醒了她,或许是她愈发理解这个作品,她想要私藏,让人去联系艺术家。
偏偏倒霉,工作人员告诉湛秋,这幅作品已经被人买下。
湛秋感到错愕,好像不是失去了一件作品,而是与一场梦擦肩而过。
她给出解决方案,“你去跟艺术家老师或预订者联系,我愿意出到他们满意的价格,希望他们重新考虑。”
离开艺术馆前,她告诉方一霖:“晚上我会过去,你说的话,我也会认真琢磨。”
可她还是不解:“她为什么不想跟我有未来呢,虽然我一直感受到这件事,但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我一直没去想过。”
“我甚至觉得,这次也是一样,她只是口是心非。她的嘴巴一向不爱说讨人喜欢的话,很有个性不是吗?”
方一霖用了句英文回答她,“我没有答案。”
没有参考答案的难题更让人郁闷了,最无助的是湛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跟沈清慈一直在顺利开展关系。
虽然她们进展很慢,因为沈清慈保守而冷静,不是一个溺于感情的人。
但是一件事的结局怎么可能提前定好呢。
沈清慈以前不想跟她有未来,她理解,现在也不想?
她有点不理解。
后来她发现她这一点不理解其实是种自负,她不愿意去理解她不肯接受的想法。
等天色彻底沉下,她也没有看见一条沈清慈的消息,反而看见负责人告诉她,买家不肯让出这件展品,无关价格。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让湛秋有些挫败的同时,又很欣慰,恰好她喜欢的东西也被另一个人当成不可转让的宝物。
因为她的慢一步,她将永远失去拥有的机会,但她一想到对方会因此知道它的价值而更珍惜,她就心满意足。
失去比拥有更有意义。
以前外婆就告诉过她,她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世界上许多人终生的追求,但是她要明白,她仍旧有许多无法独占的存在。
如果遇见,要想想自己已经拥有很多了。
于是她没再因此恼火,还让负责人帮自己转达了祝福,祝那位买家从此拥有一片独一无二的海,可以在岸上,可以在水里。
去方一霖餐厅的路上格外堵车,某些路口寸步难行,湛秋有大量的时间看着冬夜里的灯海。
她也看见车窗上自己模糊不清的脸,忽然就看清楚自己的心,随之笑了,笑得很轻松。
就算真相不是她想要的又怎么样,她又没有被剥夺爱和快乐的权利,在这垂头丧气,实在是太不聪明了。
湛秋想刷刷社交媒体,却无意点开许久未打开的写一则,发了“堵车”两个字出去,旁观别人的生活。
她有收到部分私信消息,有莫名其妙的,也有不怀好意的,但凡是鱼龙混杂之地,免不了要有这些人。
她想要买下账号的那个人没再联系过她,湛秋觉得自己不是很喜欢这款app,除了不爱写作文,没有一个ID吉利账号的问题最大。
毕竟她现在坐的车,车牌号都是顺得不能再顺的数字。
谁在她车后读一遍就是沾喜气。
她点进对方空间,看见对方还发过两条她没读过的,一条是“选择”,另一条是“放弃”。
两次间隔了不少天,“放弃”是今天发的。
湛秋笑,对方也不爱写作文,总是言简意赅。
忽然她的笑容凝固住,她翻到更久之前,对方发过的一组词。
曾经她不知道何意,还以为是电影,可是将胶卷洗出来以后,她再看见就突然明白了。
也太巧了。
黄瓜味薯片,绣球花,还有最新的放弃。
湛秋情绪变得有些木,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后悔今早突如其来的告白,她猜到如果她不挑明,她们可以好好过完一冬。
也许是说早了,沈清慈还没做好准备,这恰恰证明对方是一个负责的人。
可是后悔的滋味不好受,后悔其实是一种逃避,她最终决定不去后悔,敢爱敢当又死不掉。
她做了这样的事,接受后果而已。
她已经猜到了不卖她账号的那个人是沈清慈,更感慨缘分,也知道沈清慈也早知她是谁。
这个人也太能忍了。
她咬牙,那她也忍,当作不知道好了。
她又去私信骚扰,问账号卖不卖,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然后又给沈清慈的微信发了一张路况照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目的地。]
沈清慈不久后回了一张类似的,[我也是。]
在接到电话,往家赶的路上,沈清慈感觉到心烦意乱,以及强烈的孤独抗拒。
直到她发现湛秋与她处境相同,就好像湛秋坐在了她的车上。
终点不去,就在路上也好。
湛秋又发了条语音,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她说想快点到春天,还约好去爬山呢。
沈清慈把语音听了三遍。
第60章 “新年快乐”
[从此拥有一片独一无二的海,可以在岸上,可以在水里。]
这是岁暮之际,沈清慈从陌生人那里得到的一句祝福,像一只海鸥从大洋彼岸飞到她肩上,轻盈而沉甸甸。
这句祝福语跟装置作品一同,成为了她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顺便为她的这段时间来的行径买单。
实打实地买单,真金白银地汇出去。
湛二小姐从出生就是花钱方面的行家,轻而易举就搜罗来最优秀、昂贵的艺术大家作品。
因此,超出了沈清慈的预算。
她从前没有收藏艺术品的雅致,是个不屑于鉴赏的庸人,因此问询到价格以后,结结实实地心疼了一把。
换算一下,等于这个冬天跟湛秋勾搭以来的两个月全部白干,还要赔上大半年终奖。
没人告诉过她,拥有一片海的代价如此沉重。
可能是跟湛秋相处久了,染上了一掷千金的陋习,心疼归心疼,还是拿下了,在几天以前。
今天负责人给她打电话,说有买家愿意出高价换走她预定的作品,只要她愿意让出。
这财大气粗的劲,让沈清慈感到熟悉,但又猜不到湛秋身上去,因为如果湛秋真喜欢,就轮不到别人去买。
她格外不痛快,冷言问负责人高价具体是多少,乘十倍吗?
负责人没有犹豫,还告诉她,如果她确定了要十倍,将帮她转达,并暗示她运气很好,应该可以拿到这个数。
听上去像个连环骗局,专挑一些手头宽裕但智商不高的买家下手。如果能有这么轻松的买卖,一夜暴富的人将比被电信诈骗的人更多。
沈清慈不屑一顾,推掉了这个“大奖”,并表明不希望再接到类似的电话,只要在约定时间将作品送到指定地点就好。
不久之后,她就收到了这句祝福语。
没有一个骗子愿意给没上钩的人想一句诗,送一个浪漫祝福,欲擒故纵也不至于如此。
她因此而相信,在不久之前,的确有一个大奖砸在她头上。
她是一个为人工作的普通上班族,并无任何相关背景,所以她上班的原因很简单,不像湛秋那样因劳动而快乐,就是赚钱。
所以这么简单的算术和赚钱方法,她不得不考虑。
她不是那种死要面子、不知灵活变通的人,如果她真想要那笔钱,她会毫不犹豫退回祝福语,将作品让出去。
但是很遗憾,比起那笔横财,她像只疯了的海鸥去选择一片海。
女人能沾感情吗,不能,简直破财又伤心。
她冷酷地想。
在突破堵车重围,到达目的地时,沈清慈回复了湛秋的语音,没有正面答应,而是说,冬天还要很久。
一月从明天开始,二月短暂却寒冷,三月说不准还有场桃花雪。
等真正的春天,等适合她这种不爱攀登者找到好天气去爬山,简直如在今天的海边等一艘航海时期的旧船。
她直接去了一楼外婆的房间,曾和静与沈清慈舅妈待在那里陪着。
看到床上的老人满头银发双目痛苦紧闭,沈清慈就眼睛一酸。还没有更多表现,她舅妈就适时安慰:“刚睡着,没事啊。”
沈清慈突然起来的情绪被打断,心里无语,她还能不知道是睡着了。要是走了,她们俩还能在这各看各的手机那也真是孝子。
两人分别客气了几句,一个问沈清慈怎么大晚上就回来了,一个问路上堵不堵,有没有吃饭。
沈清慈说:“不想我晚上赶回的话,以后有事可以早上告诉我。”
怼得两位长辈一时无言,她也没管,直接坐在睁开眼的老人床边,语气柔和一些,“阿婆,身体不舒服最不能忍了,要到医院去。”
老人上了年纪一年到头大病小痛不断,总往医院去,儿女还没烦,自己先不耐烦了。
这次死活不肯去,只愿意请医生来家里挂挂水,配点药吃。
下午她妈给她打电话,语气听着焦心死了,她舅妈还在后面煽风点火,听着跟老太太今晚都挺不过一样,感觉迟来一会都要抱憾终身。
沈清慈就无语了,老年人不想去,他们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又为她妈妈的软性子感到不快。
劝了几句,发现是真固执,三句话不离一个“死”字。
“大舅呢?”
“店里有点事,他处理呢。”
曾和静说着眨了下眼睛,沈清慈就知道这话是说给老年人听的,等出了门才知道实话,原来是帮忙处理儿子酒后的交通事故去了,家里暂时顾不上。
“车都撞废了,也是造孽。”
沈清慈想到湛秋雨夜出事,正是对方酒后驾驶,害得湛秋吓得丢失了部分记忆,至今也不敢随便开车了。
有回湛秋坐在她车上,看见一辆颜色拉风的跑车,跟她说,“以前我很爱开。”
她还笑着说的,可听得沈清慈当时胸口一闷。
一股无名火升了起来,怒道:“不知道这种废物活着除了危害社会还能干什么。”
被她妈惊恐来捂她嘴的表情弄得更不耐烦,“我来联系医院,直接送过去,等什么等。”
说着开始打电话。
方一霖的派对品味比传闻中高雅许多,跨年夜没有不健康元素,顶多是偏成人了一些。
湛秋沉浸式地欣赏了美女帅哥,心无杂念的那种欣赏,她鼓掌时的激情告诉方一霖,这个人跟下午的状态不一样了。
“你突然好了?”
“我没有不好过啊。”
“有进展了?”
“没有。”湛秋跟着音乐的节奏点头,“冬天还长着呢,急什么。”
方一霖过于松弛地说了句脏话,“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这天晚上湛秋没有任何艳遇,主要原因是湛秋洁身自好,从来不沾这种陋习——她跟沈清慈当时一定是两厢情愿。
在别人看来,是因为凌晨张成帆来接她了,没人敢留。
她喝了点酒,才想起来,于是在被押解回家的路上,立即跟沈清慈发语音说了新年快乐。
嗓音努力做到不被酒水影响的清甜,传递出的情感绚丽,跟零点时看见的烟花一样。
“几点了还发,你当别人都跟你们似的,大晚上不睡觉,把清醒的时间浪费在深夜。”
张成帆话音刚落,湛秋收到回复,湛秋点开。
沈清慈轻声说:“新年快乐。”
空灵且清寒,像在空旷的走廊上发来这句,像在寂寞的旷野上绽放的一枚烟花。
“姐,你真不懂。”湛秋说她。
“我懂你就够了,心情不好吧?人家除了说新年快乐,还有什么啊?跨年夜多好的时间,跑来跟一群朋友玩。”
张成帆看破一切。
湛秋想了一下,又给沈清慈发:“我爱你。”
张成帆差点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