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呢,钱呢,快点交出来。”
我要得到身为女朋友的权利,让太宰治每月只能眼巴巴地领零花钱过日子,这样他就没有多余的钱买绷带了。
太宰治可疑的沉默了,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
然后,我亲眼目睹太宰治左掏掏右掏掏,摸完风衣摸长裤口袋,终于坏笑着掏出钱,攥成拳头和我的手心向上对齐。
“要两只手接,有很多哦。”
故弄玄虚,我配合的伸出两只手。
拳头故意在我眼前晃了晃,在我期待值达到最大时,攥紧的拳头松开,叮铃一声脆响,钱从太宰治的手中掉到了我的手上。
张开的两只手心上,各放着两枚硬币。
我:???
“还有呢。”
“没了。”
“没了?”
“没了,就这些。”
太宰治点头,告诉我这不是我眼花,一共四枚硬币,合计六百日元。
我愤怒了,太宰治这奸计得逞的笑容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怪不得当时答应的那么爽快,合着是打定主意吃软饭啊。
“你……”
“怎么办呢,我是个失败的社会人,雪纪会嫌弃我吗。”
太宰治先声夺人,他刻意把眼睛睁的很大,手指放在嘴巴里营造出楚楚可怜的氛围,“雪纪和我分手吧,我不会难过的,雪纪需要能为她分担生活重担的男人。”
太宰治黯然神伤。
我:。
他为什么这么会演啊,演上瘾了是吗。
“我还没生气呢,你就是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吧。”
“呀,被发现了,谁让雪纪脾气那么好呢。”
某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抱着缠在我身上的小兔崽治,我的神志逐渐模糊,一攻就破。
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把他原谅。猫猫学会打猎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在意他叼回来的是老鼠还是蟑螂。
—
无聊的情侣时光很难得,因为很快又有新的麻烦找上我了。
关于新书的封面插画,我已经选好了画师人选,是一位名叫藤沼悟的画师,现居东京。
山田美妙先生爽快地同意了,才过两天就带回了好消息,说对方非常高兴能为新书尽上绵薄之力,并希望和我见面,当面聊聊创作理念,让他画出受我认可的插画。
跟陌生人交流自己的创作想法是我竭力避免的,我不善言辞,说出来估计还没人家自己理解的好。但这毕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出版的第一本书,难免会更上心些,纠结再三还是答应了。
所以,这周三我就要去东京一趟。
为什么不是周末,因为不占用休息时间是社会人的美德。
太宰治很想陪我一起,他主要想去我的母校看看,但又被侦探社的工作绊住了。能递到他面前让他解决的一定不是小事,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坐上了新干线。
理论上横滨也算泛东京生活圈里,乘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因为横滨是特殊的租界,被刻意管控过,所以车上的人并不多。
到达东京后,我先回到了大学时租住的公寓。
我在大学租过两个公寓,第一个公寓在那次让萩原研二退出爆/炸/物处理班的行动中壮烈牺牲了。
说起来我很久没有收到萩原君的消息了,人间蒸发了一样。
拿着政府补贴的钱,我租住了第二个公寓。因为预算增多我选择了1LDK,一室一厅50平左右,虽然有点老旧但比上个公寓一长条的格局不足30平好太多了,我在这间公寓里度过了剩余的大学时光和实习的那一年。
后来出于种种原因,现在这座公寓属于我,但产权并不在我的名下,我把它借给了别人住。
公寓位于东大附近,下了新干线还要再坐两站电车,这段路程拥挤很多,我也有了“乡下人来大城市”的恍如隔世感。不论男女都是千篇一律的西装上班族,颜色是统一的黑白灰,我这一身明黄色的长裙有点格格不入了。
啊,不上班的快乐,谁能想到去年我还在当牛马呢。
出了站口再走几百米终于到了公寓楼下,老旧的电梯颤颤巍巍地运行,停在18楼。露天的连廊将路边柳杉的树叶刮到了房门和地砖的缝隙里,我熟练地用脚把树叶扒拉到一边,找出钥匙转动门锁,站在门前喊:
“我回来了。”
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我的声音,没有人对我说:“欢迎回来。”
原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我自说自话“我回来了”,“欢迎回来”说了好几年,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搬到横滨认识太宰治后,我就变成了那个说“欢迎回来”的人,每次进行一次这样的对话时,我都会恍然我已经不是一个人。
愉快的心情突然变得恶劣,我臭着脸朝里面喊道:
“既然在屋里就出来迎接一下啊,有点礼貌行不。”
片刻之后,从里间传来了脚步声。
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脚步,皮鞋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和翠绿的眼瞳,双手抱臂倚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这就是和我一起逃出孤儿院的小伙伴,40号。
不过现在他有一个更拉风的名字,叫做:
Gin
此时小伙伴嫌弃地对我说:“对你还需要有礼貌?我这不欢迎客人。”
第38章 下回别给i人找麻烦
下回别给i人找麻烦
*
“对你还需要礼貌?我这不欢迎客人。”
眼下之意是我还需要迎接,有点生分了。
和小伙伴说话时要靠猜的,不知道杀手这个职业会不会提升人的文学素养,反正我看他是越来越文艺了。
作为在各大官方榜单上榜上有名的杀手,他非常自豪自己的身份,以给全世界的政府找麻烦为荣。
我耸耸肩,熟门熟路的走进客厅,看到已经泡好的咖啡挑了挑眉,喝了一口。
嗯,果然是廉价的速溶咖啡,就知道他不会拿珍藏的在圣海伦娜岛种植出来的咖啡豆招待我。
我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懒得搭理他,开始在公寓里乱逛,不时点评几句。
“唉这不是我从花鸟市场抱回来的盆栽吗,还活着呢。”
“这副画也还在啊,第一次学素描的成果,现在看是有点丑了,怪不得当时你嫌弃。”
“我的沙发!从楼下垃圾房捡来的沙发,我辛苦动手修缮的沙发,我好想你。”
这是第一个属于我的房子,里面充满了各种回忆。
没想到琴酒把它们好好保管着,连带着书房里的书籍一起,书皮上没有落下一点灰尘。
简单追忆了下青春后,我对他报以赞许的目光,“看来你还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不错。”
欺负正经人是我和太宰治的共同爱好,我们都喜欢看正经人抓狂的神色,尽管有生命危险也乐此不疲。
琴酒原本不耐烦地坐在一旁抽烟,他常买的牌子是卡比龙,如果在闲暇时还会自己卷几只莫合烟抽。战争年代的红色士兵没有那么多配给,为了抵御西伯利亚的严寒部队会发一些烟梗让士兵自己用纸卷起来抽,觉得这样的香烟劲儿更大。琴酒会卷莫合烟,完全是他烟瘾太大的缘故。
果然,听完我说的话后他的脸色从不耐烦变成纯粹的杀意,一把掏出枪拍在桌子上,玻璃制的茶几被他拍得轻微晃动。
“吵死了,我叫你来是聊正事的,不是让你怀念自己虚度光阴的学生时代。”
琴酒做事一向不留情面,近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怀疑他是工作后天天和一群猪队友在一起待久了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道德变得更加低下。
“噗嗤。咳咳,好了,我们来谈正事吧。”
我清了清嗓子强调,“下回这种麻烦事不要来找我,差点就暴露了。”
琴酒冷笑,点燃的香烟在指尖缭绕,“就凭他们?一群蠢货。”
我愁得直叹气。
怎么会发现不了,要不是那个坂口安吾是第一次见到我和琴酒,一打眼他就发现不对了。
凭琴酒的性格,在那种场合遇到不相干的人就该直接一枪崩了,还会给人说话的余地?还会盯着那个人看好几秒?
我把道理说给琴酒听时,他只顾着吞云吐雾。
“你故意上来不就是要和我谈谈吗,我只是配合你罢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讥嘲,“结果你要告诉我的就是你的小男友准备对付我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麻烦呢,可笑。”
“千万别小看太宰君,会让你摔跟头的。”我警告。
太宰治支开我编了个理由让我去二楼待着,正好中了我的下怀。出于对太宰治头脑的欣赏和忌惮,我认为琴酒还是应该谨慎为上。于是在我和琴酒对视的那几眼里,就已经把楼下的情报传递给他了。
唉,如果不是小伙伴难得找我帮忙,真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
也有一部分伊藤开司的原因。琴酒说他所在的组织已经盯上伊藤开司了,伊藤开司替朋友背的高利贷就是组织成员龙舌兰的手笔。于是我只好通过在横滨中华街认识的阿嬷,联系到中华街的头目,他们和横滨本土的**是平等合作关系,消息互不相通,不会打草惊蛇。我希望能通过他们把伊藤开司拐上[希望之船]。
出于意料的是,还未等我这边准备齐全,伊藤开司就已经被别人忽悠上船了,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
既然大家都想得到这个猎物,那就在船上各显神通吧。
结果还算令我满意,开司君的命保住了。
“切。”琴酒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他的大衣随意扔在沙发上,黑色的高领紧身衣露出健壮的身材,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扫视了一圈草原后见没有合心意的猎物,又懒洋洋地把眼睛闭上。
“这次任务还是有不完美的地方。”
强迫症琴酒对行动做出了批评。
“这有什么,你的目标不是都实现了吗。”
三个目标,分别是杀死兵藤和尊、杀掉三个异能者、让开司君进侦探社。
那三个作为赌注的异能者最终葬身火海,还是没有保住性命。
琴酒哼了一声,意思是本还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说到这我就想起来这家伙干了哪些好事,气鼓鼓地质问:“你的完美计划就是朝船上进行无差别扫射,再扔几颗炸/弹引火差点把我烧死?”
琴酒干脆地反问:“你会死吗,我看你玩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都忘了自己是谁。”
我的表情冷淡下来,我很不喜欢他拿我和太宰治的感情开玩笑。
恋爱脑当如是也。
或许在琴酒眼里很不可思议,他印象中的我是个口蜜腹剑的坏女人,最擅长装柔弱的白莲花,同时他也了解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这对卧龙凤雏凑在一起爱得你死我活天崩地裂……就像当年织田信长帐下的家臣看到主公女装惊艳出场时一样三观尽碎。
琴酒忍了又忍,“*你觉得太宰治会想不出完全之策离开吗,他在试探你罢了。”
“我知道啊。”
并认为这理所应当,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
太宰治可以让我和他留在火焰四起的甲板上,但眼底还会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懊恼。我也可以配合他的演出,让半真半假的表白把八分真情说成十分。
通过闲聊让太宰治知道我和伊藤开司是好友,然后自然而然让他在制定计划时把我看作一环,还能收获他某一刹那的的愧疚。
我喜欢的就是他做出选择后片刻的游离。
就像我分析了一遍横滨局势后,选择利用太宰治作为切入点,日后让他和伊藤开司作为我在侦探社的情报来源。
即便我喜爱着他。
满分的爱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我喜欢雨中并肩时,黑伞向我微微倾斜的角度。
只需要那一秒的偏心就足矣。
不过掌心中弹就不算苦肉计了,我是真不知道吊灯上也安上了炸/弹,差点失态暴露,琴酒在警告我罢了。
琴酒抽着烟,对疯子的行为不做评价。
“你确定能让伊藤开司成为眼线?”
“确定啊,我可是开司君唯一的,最要好的朋友。”
要想得到一个人,就要让他陷入众叛亲离的局面,这时你拿出代表着希望的星星送给他,他就会成为只围着你转的星星了。
唆使伊藤开司上船的人没想到会为别人做嫁衣吧。
虽然被太宰君插了一手,不过也没差别,侦探社刚认识的朋友哪比得上和我的情谊呢。只是朋友聚会偶尔聊两句顺便带出点内容,无人在意。
“一想到那个傻子对你感激涕零我就想笑。”
我翻了个白眼,如此大费周折是为了谁。而且平心而论,侦探社是开司君最好的去处了,我只是偶尔会向他索要一些微不足道的报酬。
不过真的太累了,我不适合脑力劳动,我来横滨主要是为了养老,结果麻烦事越来越多。
想到这我朝琴酒拜了拜。
“行行好复仇男神,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找我帮忙了,你们的伟大理想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是个普通人,连[世界上存在异能者]这件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哼,知道你不爱掺和这些事,要做个普通人。”琴酒重重地把烟头按在玻璃茶几上,那茶几的桌角已经染上了几块淡淡的黄色斑点。
我摇摇头,在我和小伙伴成功逃出孤儿院后,不同的理念让我们分道扬镳。
他的内心深处燃着一团火焰,要将全世界烧得灰飞烟灭。
而我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死后原知万事空,干脆得过且过。
懒得管他话语中的讥嘲,我收拾一下准备走人。
“好了,有事再联系,写信就可以。我有很多读者将信件寄到编辑部,每隔三天我就会去编辑部把那些信取回来。横滨有情况我也会告诉你的。”
琴酒无聊地玩着打火机,一点没有送客的自觉。在我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
“你觉得你那个男朋友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还会喜欢你吗。”
这就是无稽之谈了。
我转身回眸,在琴酒震惊的双目中看到一位穿着明黄色的长裙女子肌肤胜雪,顾盼生姿。她羞怯般的一低头,白皙脆弱的颈项格外惹人恋爱。举止端庄温婉贤淑,真是位绝代佳人。
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后,我含笑颔首。
“怎么不会呢,任何人对我的了解,都是我想让他们知道的。我只会让他更心疼我,更爱我。”
“我要吐了。”
琴酒又点燃了一支烟,在我关门的刹那,冷淡的火星跳跃在他的指尖,仿佛要将一室的尘埃烧个干净。
第39章 失忆i人开发新地图
失忆i人开发新地图
*
琴酒不愧是我最亲爱的小伙伴,每句话都踩在了我的痛点上。
有时我会希望和太宰治相识于彼此都青涩的少年时代,那时我还是个三好学生,不知道太宰治是不是个好孩子,不然这出早恋戏码可太对味了。
——
和琴酒分开后我就去约定的一家披萨店准备和藤沼悟见面。
在披萨店见面,这位画师的人设很朴实啊。
接待我的小姑娘元气满满,就是容易走神,在我重复了两遍点的东西之后她的前辈终于忍不住走过来从她手里抽出点单簿打了一下。
“片桐,回神了。”
小姑娘如梦初醒,连连鞠躬,“啊抱歉藤沼前辈,抱歉这位客人,您长得太……”
“不可以点评客人的样貌。”前辈严厉地说,示意女孩去服务别的客人,然后向我微微欠身,“抱歉客人耽误了您的时间,接下来请让我为您点单。”
我若有所思,“藤沼悟?你是那位画师?”
“您是,夕闻朝露老师?”
……
半小时后,我和藤沼悟面对面坐下来开始谈工作。
“抱歉让您久等了,刚才送外卖时出了点小差错耽误了时间,原本能在我们约定见面的时间前赶回来的。”
藤沼悟拘谨地道歉。
“没关系,我趁着这点时间刚吃完一个披萨,很好吃哦。”
准备一会儿回去时给太宰治带一个,他在用短信对我的手机狂轰乱炸,搞得好像不带回来点什么东西给他,就像打猎归来的猎人不分点肉给看家护院的狗狗一样不讲道理。
我们开始进入正题。
藤沼悟是位失意的漫画家,为了生机四处打工,也接插画师的活,向各大杂志社投递他的作品集。他原本对选上砚友社的官方画师不抱希望,没想到正巧被我选中了。
所以对于这次机会他非常认真,我们大概聊了两个钟头,确定好了封面风格和插画的情节。
天色不早,我起身告辞,临走前拎了份披萨。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如果是非常活泼的人我就要伤脑筋了,还好藤沼先生和我一样不善言辞,脑电波又对得上,我现在对新书抱有很大期待。
和太宰治报了喜,我拎着披萨坐上了电车,等会儿还要赶新干线。
电车上人很多,我小心地把披萨抱在胸前希望不要被压碎,在我四处寻找座位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招呼我。
“咦,雪纪,你来东京了。”
没想到在电车上会偶遇阔别已久的萩原君。
坐在萩原君让给我的座位上,我发现和上次见他时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更稳重,还有点忧郁。
想到在船上他就有点怪怪的,我关切地问:“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三观在一次次遭受挑战。
在[希望之船]上,他听从太宰治的建议假装被俘,在密室见到了同样被五花大绑的老同学,两人交流了一番情报后确认这是第三方势力所为。
这第三方势力如老鼠般早已将这艘轮船嗑成空壳,从船长到最普通的服务员保镖都对那个人听命调遣。
降谷零绑在这里,是因为琴酒不信任他,把他当作合作的吉祥物用异能放倒。
没多久,老同学在组织的同伙,名叫伏特加的男人把他俩领了出来,据说是他大哥答应了和头目做交易。
“你叫萩原研二是吧,是个警察。”
“你看你,为了一个女人上这条贼船值得吗,她已经靠着从你那抢来的筹码上二楼了,要不是我顺手救了你你还捆着呢。”
“这样吧,我去请示下大哥,你要是愿意以后就做我们在警视厅的内应,我保证你身上的债务一笔勾销。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送你去喂鱼。”
萩原研二:。
降谷零:。
萩原研二被雷的外焦里嫩,久久没缓过神。
啊,我成卧底了?
望着伏特加奸计得逞的表情,再看看同样一脸震惊的老同学,萩原研二硬着头皮说,好,我干。
只是有点舍不得小阵平嘤嘤嘤。
然后一下船他就被公安带走,恶补了一遍卧底小知识后,又放回搜查一课。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伏特加的简讯。
对方要他想办法查出霓虹警察在组织卧底的成员资料。
伏特加说,这是大哥给他的考验,以后他就是组织插进警察内部的钉子,干好了升官发财大大的有。
我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警察了,萩原研二恍惚地想。
我现在是双面间谍萩原研二,黑警萩原研二,霓虹的黑白界限都在我一念之间桀桀桀。
然后他把自家兄弟诸伏景光的档案抽出来,换上了公安要求的,疑似其他非法集团在组织卧底的档案发给了伏特加。
——
萩原研二的表情风云变幻,我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
“咳,对不起啊雪纪,这是搜查一课的机密任务。”萩原研二充满歉意地说。
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我们在电车站台分开。
等到了新干线的站台,翻找零钱时我才发现藤沼悟的作品集竟然被我装进了包里。其中有几张是他提到的明天要去一家漫画社给编辑看的线稿。
天呐这是我做坏事的报应吗,现在送回去然后再坐车,披萨一定凉了。
纠结了半天,我选择打车去藤沼悟的家把作品集还给他,幸亏作品集的扉页上留下了他的电话和通讯地址。
打电话确认他会在门前的主干路上等我后,我又给太宰治发了短信。
太宰治还没有回消息,可能在忙。
付过车费后我就按照约定守在藤沼先生家附近,来往的行人不多且都行色匆匆,只有我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着。
我不停地看表,藤沼悟还没有出现,于是我干脆心一横准备把作品集放在他的公寓门前。就在这时,几辆警车飞驰而过停在路边,为首的警察神色凝重,径直走向了藤沼悟的公寓。
“目暮警官?”
听到我的来意后目暮警官眼前一亮,“那你站在这很久了?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森小姐麻烦你先留在这,一会儿等我们检查完案发现场需要你接受传唤。”
好……看来今天太宰治是吃不到披萨了。
我对自己成为证人这件事接受良好。在米花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卡。要么成为死者,要么成为凶手,要么成为证人。
目暮警官和其他警察上了楼,我在楼下回忆刚刚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经过,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思路。
几个小时前那个和我见面时十分拘谨的藤沼悟先生飞奔下楼,几个警察都拦不住他,他一边跑一边崩溃地大吼: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我妈妈!”
刚刚跟在目暮警官身后的小警官头痛地喊道:“先生请您冷静,这只是例行审问。”
藤沼悟更激动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审我,你们去抓凶手啊!”
杀人案和藤沼悟有关?我赶忙迎了上去,“藤沼先生,你别激动,警察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你配合一下。”
话没说完,见到我的藤沼悟就像看到了救星,飞扑过来,“夕闻老师,你作证我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欣喜若狂,忘了自己正在楼梯上奔跑,一脚踩空。
他整个人压在了我身上,我根本承受不了这份成年人的重量,两个人一起倒下了。
后脑勺传来钻心的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夕闻老师,你醒醒啊,夕闻老师。”
我头痛欲裂,偏偏还有个男生一直在我耳边吵闹,叫着我的笔名。
睁开眼,一位小少年穿着蓝色棉服,焦急地望着我,见到我醒来后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夕闻老师,你醒了。”
我仔细端详了一遍这张脸,孤儿院好像没有这号人。
他是怎么知道我前世的笔名的?40号呢,他去哪了?
我吃力地坐起来,后脑勺疼得我倒吸口凉气,一定肿了。
我还穿着孤儿院统一发的常服,黑色的棉布长裙,内衬塞着几团旧棉花,保暖性约等于无。
我应该已经和40号逃出来了,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眼前的少年是谁?
少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在叽叽喳喳地讲话。
“夕闻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连累到您。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在八年前的横滨。我其实是个异能者,异能力是[再上映],只要遇到危险时间就会自动倒流回几分钟之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竟然回到了八年前。”
“夕闻老师您之前说住在横滨,您八年前在横滨有什么亲人吗。八年前的横滨,嗯,很乱。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来我家住。”
八年前,横滨。
通过小少年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以得出结论,我又穿越了。
这次是八年后的我再次穿越回八年前,来到了横滨。
我习惯性的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举目望去,这座城市仿佛被神明暴力地分割成两个世界。我身处宁静的街道,路边的油漆工人正在给一家店面装修,一对夫妻站在阳台吵架,骂声从八楼一直传到我的耳朵里。
但在街道的下坡,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如人体撕裂的伤口裸露在外。和我一样衣着破烂的小孩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绿色的腐烂液体从垃圾箱无声地流向小孩光裸的脚趾。
一边是因为鸡毛蒜皮吵架的夫妻,他们住在公寓楼,一边是翻垃圾箱的小孩,他对脚下的脏水毫不在意。
巨大的割裂感和到处都是危险的征兆,混合着对未知世界强烈的恐惧,将我包裹的密不透风。
人人生活在这座熟悉的城市,对这份违和感习以为常,除了我。
这是一座,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
第40章 失忆i人遇到黑猫少年
失忆i人遇到黑猫少年
*
“夕闻老师?”
我沉默太久,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担忧,“夕闻老师,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我回过神,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雪,把他也拉起来。这时我发现他穿的棉服其实是学校的校服,胸口印着校徽,肩上还背着书包。结合他刚才说的话,说明对于眼前的男孩这次穿越是[魂穿],他回到了中学时的身体,而且没有失忆。
但我却缺失了八年的记忆,我的记忆停留在了和小伙伴离开孤儿院的那个清晨。这不是个好消息,感觉异能在刻意针对我。
因是有别于他人的特殊,我下意识地隐藏起来,假装我并没有失忆,认识眼前这个男孩。
少年以为我默许了他的话,拉着我往医院走。
“离这最近的医院要穿过两个街道,夕闻老师我们快走吧。”
少年对我毫无防备,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个干净,可比40号好对付多了。
我知道他叫藤沼悟,而我是一名小说家,他的母亲被杀而他被列为了嫌疑人,激动之下他无意间发动了异能,连累了我。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主动回到原来是时空,之前的经验只是倒回几分钟前。”藤沼悟很沮丧。
不会要在这个时空里过上八年吧,我死鱼眼。
“你发动异能的契机是令堂被害,穿越回八年前是因为在心底耿耿于怀同学的失踪,如果我们能将这两件事扼杀在摇篮里,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不管怎样,先给藤沼悟一个振作的理由,别让他摆烂了。
他眼前一亮正要说什么,从后方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一把勾住藤沼悟的脖子,似乎和他很熟悉。
“藤沼,快走了上学快迟到了。哇,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吗。”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上,上学?”
藤沼悟才发现自己竟然背着书包,未免也太迟钝了,我确定他没有威胁。
在他犹豫时我抢先说:“你先去上学吧,我自己能找到医院,放学时记得在学校门口等我。”
我指了指他胸口的校徽,“我记住了。”
“好,好,”
可能觉得我毕竟是个成年人,藤沼悟最终跟同学一起离开了。
——
我自然没有去医院,又没有钱。
横滨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我曾偷听孤儿院里那些护士的对话,他们说现在政府把很多人才资料都转移到了横滨,还说横滨出事了,“xx吐”出生。
后面那个词我还没听清就差点被发现,赶紧跑掉。
总之,这个陨石坑一定和异能者有关。我现在就要去一探究竟,这个本地人叫“镭体街”的地方。说不定横滨的异能者能带我回到八年后的世界。
*
不管在哪个世界,贫民窟都大同小异。
我深谙其道,早就捡起地上的淤泥糊了一脸,又把手臂等暴露在外的皮肤用混着雪的泥沙搓了一遍。裙子不用管,它破的和这个环境非常协调。然后垫起脚尖走路——瘸子卖不上好价钱。
但在我斜前方,十点钟位置的小男孩就没这份过于成熟的经验,我亲眼见到这个走在我前面的孩子,哼着不知名的歌手里拿着一小块碎面包,似乎在为有了食物而高兴,下一秒他就被掳到小巷里了。
按理说生活在贫民窟的小孩不该这么傻啊。我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好歹和40号学了几招,拉着人跑掉应该没问题。
“哎呀,我的钱,我的钱掉哪儿了?”
“诸位请不要在鄙人的店前闹事好吗。如果是想进来喝杯茶聊一聊,我倒十分欢迎。”
我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他身穿白大褂,背着手站在巷尾的店前,黑色的头发长度刚好露出一个下巴尖,有几根青色的胡茬。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视线从那几个绑架犯落到了我身上,让我寒毛直立。
我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绑架犯的忌惮更印证了我的猜测,为首的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对同伴说:“是那个医生,别管小孩了,我们走。”
说着他们撞开堵在巷子另一边的我跑远了
从始至终,那个小男孩不发一言,自顾自地把手中的面包吃完了。
待把手指都舔得干干净净,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向他抱怨:“森先生下次你来得快一点,虽然追求死亡是我的人生目标,但被丑八怪送到拍卖会绝对逊毕了,死的一点都不好看。”
“抱歉抱歉,刚刚来了个病人,再说这点小事太宰君自己能解决吧。”方才威风赫赫的男人竟然好脾气地弯下腰赔笑。
看他们熟稔的样子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觉地退出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
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屋檐下的积雪砸进我的脖子顺着裙子领口的缝隙往里滑,冻得我一哆嗦,狼狈极了。
“那位小小姐,要不要进屋里去暖暖。”男人[好心]招呼我。
“不用了。”我果断拒绝,
我急忙拍打身上的残雪,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那名少年的脸。他正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看我狼狈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而我却怔住了。
卷曲的黑发,鸢红的眼,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婴儿肥,但已初见长大后颠倒众生的样貌。
最重要的是,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近乎失态地失去了表情管理,每个毛孔都在尖叫让我上前跟他搭话。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走了几步,问:
“我……”我认识你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来不及说出口了。
少年鸢红的眼珠古井无波,静得仿佛能听到僧人的诵经声随着梵钟的敲响在古刹中回荡。落在屋檐上小憩的飞鸟被万众归一的经声惊醒,白羽翻飞重归山林。我似乎也随着飞鸟一起飞走了,随着翅膀的起伏,大量图像如电影倒带涌入我的脑海。
将天边染红的大火、冰冷的海水、野草气味的榻榻米、沐浴露的香气。
大雪中奔跑的两个黑点、听诊器放在胸口冰凉的触感、束缚带缠在手脚上的无力。
对镜头念台词的女人、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华服下瘦骨嶙峋的身体。
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了穿着黑裙的女孩双手抱头缩在墙角里,她的脚下是学校统一的制服裙,眼前皮带重重落下。
待我想起了一切之后,少年突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喂,能听见我说话吗。”少年夸张地两手把放在在嘴边,“我说,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是谁啊。”
你、是、谁
他的话一说出口,电影突然戛然而止,胶卷再次折叠卷起,刚才差点把我脑袋挤炸的图像又毫不留恋地从我的记忆中退出,被洗掉的胶卷留下空白的一片。
我头痛欲裂,捂着头跪在地上,恍惚想到这好像不是在放电影,人们一般把这种现象称为,走马灯。
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有这么大的魔力,他是谁,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记忆。
你是谁啊。
我也想问问他,却倒在了地上。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到他扒开我的眼皮,朝走过来的男人喊:
“森先生,她想碰瓷。”
滚啊,我用尽最后力气说道。
——
我醒来时,首先入目的是刺眼的白色,紧接着一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凑了过来,她宝石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金发垂在我的胸前,发出好闻的洗发水香味,模样像极了教堂的天花板上由最负盛名的画家花费十数年才绘出的天使。
我被我爸打死了??
“天使你好,这里是天堂接待处吗。”我喃喃自语。
小天使噗得一声笑出来,咯咯笑着跑远了,“林太郎,她醒了。”
原来没有重返天堂还在人间,我有点失落。
“哎呀,小小姐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抬起头,是刚才在小巷遇见的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推开门走过来熟练地看了眼吊瓶里滴答的药水,把吊瓶摘了下来。
外面还站着一个人,我方才听到了两种脚步声。
“要拔针喽,害怕的孩子可以闭上眼,等我说好了再睁开。”
医生这熟练的动作和诱哄的语气,标准医师无疑。
我摇摇头,医生笑了笑,利索地把针头拔出来,在我的手背上重新贴上胶带。
“小小姐好棒,是勇敢的公主。”医生满脸慈爱(?)地看着我,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客气地答:“谢谢您的救治,但我没有钱付诊金。”
“嗯?不用付钱哦,为小小姐这样可爱的孩子诊治怎么能收取费用呢,不管是上帝,哪怕是爱丽丝也不会答应吧。呐,爱丽丝酱?”
够了,我说够了,这意义不明的语气助词和让人从心底恶寒的称呼是要闹哪样啊,这男的是变态吧。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国中生,想要去上学而已,为什么一拉开门就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了啊。
还有刚刚那个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为什么一想起他我就头疼?
我绝对是被我醉酒的爸打死了,上学只是我临终前的幻想,现在穿越到了异世界,我断定。
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我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我快要绷不住平静如常的脸色。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被我称作天使的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抬脚狠狠踹向医生的膝盖,“闭嘴吧林太郎,你吓到姐姐了。”
“哎呦,爱丽丝酱的爱抚好痛~那么这位小姐,你是何方神圣,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前一句和后一句话语气的转变丝滑的如音乐剧男高音的最后一个尾音。
无形的高压以医生为中心释放,他顺手按在爱丽丝的脑袋上,小女孩甜美的面容霎时变得凌冽如风,如他腰间的佩刀。这一刻他不是蜗居在狭小诊所的普通医生,而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将军问话会有人不听从吗。
如果是像美国电影里的大头小兵那样的话,或许会的。
我茫然回答:“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我要去上学,却出现在了那条小巷里,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知道。”
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耍小心眼,他幽紫的眼睛就跟x光似的会将人扫描一遍,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幸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幽紫的眼睛眯成一线,自然界中冷血动物捕捉猎物时也喜欢眯着眼睛养神,当猎物误闯进它的包围圈后那双眼睛会随着猎物的靠近逐渐放大,然后舌头一伸一缩,全剧终。
感觉我现在就是飞进包围圈里的小扑棱蛾子,评估我这小身板都不够一顿吃的。
“那好吧,小姐需要我帮你找到家人吗。”
仔细地打量评估我一番后,确定当下酒菜都勉强,男人又变回了和煦的医生。
“不用了。当他们死了就行。”我爽快道。
“好,小姐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可以暂居在寒舍。”
“那太棒了,恭敬不如从命。”
我松口气,穿越后成功找到落脚点,开局还算顺利。
我觉得他“信任”我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肯定趁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检查了身体,确定了我毫无攻击性,身体弱的可以,如果发生意外他可以单手制服我。
而我是别无选择。从刚才小巷的环境就能看出这个世界的生存状态不容乐观,而医生在乱世是稀缺资源,所以只要医生没流露出要把我大卸八块卖器官的意思,我就要跟紧他博取他的信任,保命要紧。
这是我睁开眼看到一室的精良医疗设备后得出的结论,能搞到这种精密仪器的人蜗居在一条小巷里,处处都不寻常。
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国中生,能在穿越后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找条大腿,我真的尽力了,连惊恐害怕的情绪都来不及有,想哭等晚上钻被窝哭吧,现在没时间。
我已经熟练地把理性和情感分为两部分了。
医生说他叫森鸥外,这个名字听得我牙疼。
森先生拍了拍手,朝门外喊道:“进来把,太宰君。”
一个黑猫一样的少年走了进来。真的像猫,从卷卷的头发到圆圆的眼睛,还要一步三摇的走路姿势,真的好可爱。
直觉超越理智,我嘴快手也快,指着臭屁少年说:
“少年,你的长相很和我的胃口。”
“哎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