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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洗手(修) “以后记得离我也远点…………

薄悬扫过面前一群人, 走到蒋寄野身边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怎么了吗,这些是你朋友?”

“见过几次,脸熟。”蒋寄野复制了他曾经回答认不认识领队的话, 回头看眼棚底下的同学, 面色不太好问薄悬:“让你等着, 过来干什么。”

薄悬听懂他的意思:就是普通朋友,甚至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薄悬简单解释了一句:“看你们聊了这么久, 过来看看。”

没直说刚才有人扒拉你, 那一拉一甩的动作, 你新认的厨师哥们还以为闹了不愉快,差点急眼地打算抄着铁钳子上来给你撑场面。

这期间, 林玉涵一直在盯着薄悬看——在场但凡长眼睛的都在盯着他。原因无他, 抛开突然出现和蒋寄野朋友身份的因素,这人的相貌实在太出格了。

林玉涵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掠过自己时曾经停留过一瞬, 尽管本人掩饰得很好。

一种奇怪的感觉升上来。

林玉涵自认从家世性格外貌的各个方面来讲都是个很寡淡的人,处在人群中时,极少会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又并非敌意, 林玉涵主修艺术,对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还算出色,何况对方和蒋寄野交流完后又多看了自己一眼, 这次还附赠了一个礼貌的笑。

林玉涵不知怎地, 大概是为心中种种猜疑和猜测,突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迟疑过后,礼貌也回应个笑。

蒋寄野把他们的互动瞧得一清二楚。

靠,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林玉涵刚才那话没让薄悬听见吧。

他跟林玉涵顶破了天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要是被误会有什么他也太冤枉了。

薛明泽眼睛都快黏在薄悬身上下不来了, 观察到薄悬和蒋寄野自然的互动和交流,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蒋寄野,难怪叫你出来玩总不搭理我们,瞧着情形,敢情自己金屋藏娇呢。”

藏你大爷——这人脑子里也没别的东西了。

蒋寄野说:“你俩眼珠子长着出气用的。”

薛明泽被连呛三回,耷拉着脸色:“哦,难道不是?”

蒋寄野:“朋友,校友。”

“哦。”薛明泽说,“哦,难怪。”

蒋寄野:“难怪什么?”

话说一半,故意装深沉?

薛明泽说:“难怪,一看就是文化人,名牌大学生。”

下半句没敢当面吐出来:跟会所里那些个化淡妆穿校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地段货色完全不一样。

薛明泽知道蒋寄野就读的学校,名气大,不是普通人多啃几遍应试课本就能考得上,里头学生的智力水平放眼全国起码能排进百分之前十五。

有回他跟邢岳麓打探内幕,问蒋寄野进去花多少钱找得什么关系,本来想寻个乐子听,结果邢岳麓反嘲了他一顿,让他别不自量力,什么阿猫阿狗的就算挤进去也毕不了业,给薛明泽气的,估计八十岁生日都得记得这事。

薛明泽作出副不伦不类的绅士姿态,笑着朝薄悬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薛明泽,蒋寄野的朋友,怎么称呼。”

薄悬看眼蒋寄野,慢慢伸出手:“薄悬。”

薛明泽心说这名字不错。

但见手没伸到过来,被蒋寄野先一步拽住了。

别说让他俩握手了。蒋寄野顶烦薛明泽打量薄悬的眼神,感觉被多看两眼就要沾上脏东西,回家不搓洗三遍澡都洗不掉。

薛明泽观此情形,空举着手玩味地笑了下:“什么意思,嫌弃我呢。”

碰都不让碰一下。

“刚摸了一手的牛羊肉血,握不了啊,再沾你身上。”蒋寄野没把话说死,甭管薛明泽怎么想的,跟反感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截下逐客令,“没地方招待,麻烦薛大少爷看好自家的狗,请回吧。”

薛明泽迎着蒋寄野不为所动的冷淡表情,终于收了笑,片刻拽着狗识相走了。

林玉涵落后两步的犹豫再三,没再多说别的,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蒋寄野找到邢岳麓的联系方式发消息:“邢岳麓,你有病吧,你要是闲着没事干,要不我给你买两块地让你种点菜。”

刚打算睡觉的邢岳麓被一通消息叫起来,一脸懵逼:“我靠,我干什么了。”

“你自己门儿清。”蒋寄野说,“你再帮着薛明泽堵我,信不信我就把你去年在国外飙车撞进消防大队被羁押的事告诉我小姨。当时赔的钱一大半还是我帮你垫的吧,我小姨夫要知道了你就等着挨抽吧。”

“我靠。别啊。”邢岳麓惨叫道,“我就在群里随便提了一嘴,谁知道薛明泽真去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丫就是属狗皮膏药的,你甭搭理他不就成了。”

蒋寄野发了俩锤子的表情,懒得辩驳,没再搭理他了。

领队走过来关心了一句:“没出事吧。”

“没有。”蒋寄野指了指脑子说,“估计这儿不太正常,不用管他们,找个没趣自己就走了。”

好端端地遭人一顿骂,同行露营的学生心情多少都有被影响,不过人一走,转眼很快又抛在了脑后,毕竟为一个不认识的傻逼搞坏心情不值当。

尤其没多久,又来人送了个好消息:来时山脚碰见的场地果然有活动,晚上有个私人性质的音乐节,虽然不对外开售门票,但是主人家喜欢热闹,特地免费开放给营地的人游玩。邀请他们到场,场地内有各种小吃饮料提供。

领队第一反应有猫腻——这种幸运程度比天上掉鱼干的概率还低,谨慎地问来通知的人:“你跟刚才带着狗的公子哥一伙的?”

工作人员先愣了下:“什么狗,什么公子哥。”

他只知道这活动是个土财主给对象办的,俩人今天会来营地,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蒋寄野上去拍拍领队肩膀,宽慰他别多想:“没事,可以去。跟刚才那伙人没关系。”

领队一怔,隐约明白了什么,稍一思索,笑了,冲蒋寄野点点头:“那行,我待会告诉他们,正好晚上玩累了不用费心煮饭,大家肯定很高兴。”

蒋寄野没说什么,扭头去找薄悬。

对方回来后去了棚子下面转悠,低着头,好像在满地的杂物里找东西

蒋寄野刚才还诡异地有过心虚和担心——生怕薄悬会追问他关于林玉涵的事,有点心烦,连腹稿答案都想好了:我家和他家有七拐八拐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逢年过节碰见过几次,这两年他一出国基本没再见过面,没别的,你别多想。

但是薄悬没问。

蒋寄野更心烦了。

什么意思,太相信我了还是压根就不在意。

蒋寄野觉得主动等着挨训的自己也是脑筋不正常。做了个深呼吸,走过去问:“找什么?我帮你找。”

薄悬说:“哦,我找水。”

“喝水?这儿有。”蒋寄野从脚边箱子里抽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不是。”薄悬说,“我找水洗个手。”

好好的洗什么手——

这话经不起琢磨,本来气不顺的蒋寄野一琢磨背后的意思,有点毛了。

怎么,遗憾没能跟人家握上手呢。

蒋寄野抓着瓶子的手紧了紧,说:“我刚才拦着你是不是特不高兴。就那姓薛的私下德行,告诉你,那不是好人,以后碰见了离他远点。”

自己长什么样不知道,还敢往外人跟前凑。

薄悬没明白他哪来的脾气,瞟他一眼,哦了一声算是应下了。继续埋头找水。

哦?就完了?

蒋寄野捏着手里的水瓶,烦躁心情不知从何而来,偏偏面前薄悬脑筋不知道用在别的什么地方了,一无所觉,连个洗手的桶装水都找不着——没瞧见刚才被几个洗水果的同学抬到外围去了。

蒋寄野拧开瓶子说:“就用这个洗,过来,我给你倒。”

薄悬一听就走了过来,问:“这不是喝的吗。”

“水分什么高低贵贱。条件特殊,先凑合一下。”蒋寄野领他到旁边一块干草地上,往他伸出来的手上倒水。

隔了会,问他:“我刚才的话听见了没有,你别不当回事,世界上没你想得那么多好人。”

“听见了。”薄悬洗完甩甩,抓过蒋寄野空余的那只手,握着手指放水底下也冲了冲。

被握住手指的蒋寄野一阵不自在,占着身高上的优势,他的手掌比薄悬的手大上一圈,指节干净修长,皮肤比一般男生白皙许多,和薄悬也不遑多让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等薄悬稍一松懈力道,蒋寄野顺势把手收了回来,但是嘴上想说什么已经忘了。

薄悬示意:“那只。”

蒋寄野一顿,把水瓶转了个手,空出手递过去。

蒋寄野看见薄悬一脸的认真,密密的睫毛低垂着,俯视角度下仍然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锋竟然还有一颗不明显的唇珠。

蒋寄野喉咙动了动,把脸转开了。

他望着远处的风光,心里默默补充: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记得离我也远点。

第23章 音乐 “中国版的圣诞老人吗?”

下午一伙人去周边游逛, 暴走快两万步,尽兴归来。

游玩兴起的时候感觉不到疲累,等回到营地, 浑身一松懈下来, 才觉出浑身骨头都要累散架了, 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过当听到领队说山脚私人性质的草地音乐节免费开放,众人还是纷纷兴奋地坐了起来。

还等什么, 免费的不去等于亏损百分百, 正好也懒得洗锅烧菜了, 有东西吃就是爬也得爬过去。

大家都以为是国内传统的草地音乐节——名副其实,简中求简, 找块空旷的大草地搭个半米高的舞台, 有的连舞台都懒得搭,几个造型朋克的青年挎着电吉他电子琴, 上台对着麦克风激情四射地一顿输出,三分钟一到,好了, 结束,鞠躬下台。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肯定也不会挑剔就是了, 要饭的哪会嫌弃饭馊。

等赶到地方, 人傻了。

只见一条长达二十余米的半弧形鲜花墙,圈出半个操场的场地, 现场的花海四面八方,淹得快要看不见枯黄的草地,中间充满科技感的舞台,乍看还以为是环太平洋里抵挡外形怪兽的城墙。

前方的白色帆布棚, 三米的,五米的,像一朵朵巨大蘑菇遮住了头顶天空,上头嵌满舞台探灯,照得下面鲜花锦色珠光浮动,正前方两张对称的七八米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水果饮料,几个服务员戴着白手套忙碌着。

要是没看错,切得还是西班牙火腿和冒着热气的烤全羊。

奔波一下午的同学们饥肠辘辘,走进去转了一圈,闻着香味眼泪都快下来了,有点怀疑人生——他们学校今年国庆加校庆的场面都没有这么大。

校庆也没人给他们发烤全羊。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哪个中东土豪把婚礼现场办在山沟子里了,该不会开场之后要咱们交十万八万的分子钱吧。”

另一人:“也没瞧见哪有客人,咱们一大伙人贸贸然闯进来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还是撤吧。”

踌躇间,两个穿旗袍的迎宾小姐姐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听到这话笑了一下:“实不相瞒,你要问主人背后是谁,活动办来做什么用的,我们只知道是个极有钱的,别的也不知道了,但是不怕人多,就怕没人来,我们负责人正嫌不够热闹,四处往周边拉拢游客,你们再一走,这么漂亮的地方和食物都要白白浪费了。”

话毕,拿上来一把香槟色的绸带,每人分一根温柔地系在手腕上,提醒他们上面有号码的刻字,不要遗失,节目中间还有抽奖的环节。

其中一个小姐姐给蒋寄野系绸带时多看了他一眼,和同伴交换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整理好袖口,像来时一样悠悠地下去了。

一堆住帐篷的臭脚大汉被迎宾小姐姐的温柔语调哄得晕头转向。

等人一走,有人抓抓脑袋疑惑上了:“她们刚才说了些什么来着。”

另一人迟疑道:“好像一通废话,等于没说。”

“管那么多干嘛,人都说了不怕人多,就怕没人。”几个人摩拳擦掌,问领队,“吃不吃?”

领队稍一沉吟,看眼蒋寄野,蒋寄野在看桌上的水果——堆成小山的红宝石葡萄,绿桂荔枝,白玉枇杷,冷链空运来的表皮还凝着一层冷雾的毛丹和车厘子……伸手从顶上拣了个香梨,初冬干燥,中午还吃了顿烟火烧烤,这东西正好降火。

领队挥手:“走,吃!”

一伙人两眼方绿光地就冲上去拿餐盘。

落在最后的蒋寄野瞧见薄悬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梨,以为他也想吃,又拿了一个递给他。

薄悬有点意动,但还是拒绝了没接:“不吃了。”

蒋寄野无言将梨放了回去:“……你不是说你不挑食吗?”

“寓意不好。”薄悬说,“我们那边的习俗是情侣吃梨很快会分手。”

“……你还信这个。”蒋寄野纳闷道,倒是没特地反驳他那句情侣的形容。

“宁可信其有。”薄悬像是不太愿意提,说完这句也不嫌累。独自出去溜达了一圈欣赏场地。

没多时他回到用餐区,找个餐盘拿了几样食物坐到蒋寄野身边,一边发呆,一边吃东西,机械的动作像是把魂丢在了外面,

蒋寄野敲敲他面前的桌子:“你出去撞见鬼了,发什么呆……”

薄悬扭过头,看着蒋寄野愣愣地说:“舞台边有张节目单——你知道我都在上面看见谁的名字了吗?”

蒋寄野:“……不知道。”

薄悬一脸认真的给他科普:“有XX,xxx……”

蒋寄野一点不想知道,耐着性子等他叭叭完:“不用介绍了,我不追星,你再说八百遍我也不认识,……”

“我也不追星。”薄悬不知道怎么跟他表达,“歌曲不一样,以前有段日子很难过,但是也没办法告诉别人,有时候就只能戴着耳机一遍一遍听歌,好像歌词在写自己的心事,现在声音的主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种感觉,形容不上来,好神奇。”

蒋寄野猜测他说的那段难过的日子应当就是他父母离婚的日子了,不好评价,干脆没接话,给他拿过一杯热饮放在跟前。

薄悬看看蒋寄野,喃喃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好神奇。”

就好像送给青春的一场落幕式,蒋寄野就坐在他身边。梦幻得不太真实。

“别神奇了,饭都凉了。”蒋寄野往他手里塞了套餐具,“晚点还有一大堆歌手的粉丝闻风赶过来,你现在不吃,待会就没得饭吃。”

薄悬:“还会有别人来?”

“不知道,我猜的。”蒋寄野说,“既然咱们能来,附近别人当然也能来。”

薄悬惦记着看节目,到最后也没吃多少东西。

后来一整晚音乐节的开始到结束,他都保持着这种云里雾里的状态。

节目越往后进行,果然场上观众越多,附近被通知的游玩游客,还有从群里网上接到消息的无聊人士大晚上特地驱车赶过来,舞台前方的空地本来有可以躺坐的草垫,后来挤得每个人只能站着。

从七点钟开始,歌手、乐队,加上魔术大师的表演,每个节目中的候场间隙还有抽奖环节,主持人从礼仪小姐姐手中的大玻璃球里抽取标注有号码的小球,被抽中的观众可以上台领取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有礼物可以拿,这下更没人肯走了。

有几个同学被抽中,晕乎乎地拎着袋子下台。

客串厨师的那哥们打开自己的袋子,有点傻眼。里头装着全新没拆封的数码三件套,旗舰顶配版,全套估摸没个四五万块下不来。

确认过东西真的可以带走,这哥们就挨了在场同学每人羡慕嫉妒恨的一拳头。

薄悬看看那人,又看看蒋寄野:“我们碰见中国版的圣诞老人了。”

蒋寄野:“……”

这人一向聪明,总觉得他猜出来是谁干的了——倒也没必要把自己形容得这么老。

不远处后方站着薛明泽的一伙人,大概循着动静过来凑热闹的,蒋寄野没说什么,在对方打招呼的时候敷衍回应了下,就把头转了回来。

薄悬低头揪出自己袖口的绸带,看眼号码:“唉,我这人一直挺倒霉,买东西从来没中过奖。”

“我今天以前也没中过,说不定你也能中。”蒋寄野开场前几轮就被抽上去了,心说负责人还挺会玩,他拿到手的东西和其他人的数码产品不一样,是个指头大小、全身通红的红色小柿子,寓意柿柿如意。

在年轻人眼中,装饰性的挂件自然不如数码产品来得有诱惑力,其他人还凑上来拍拍蒋寄野肩膀,安慰他别多想。

蒋寄野哭笑不得,不过几人中也只有他跟着外公见识过玉石,认出来柿子用的是和田红玉的料子,红色的市面上很少见,也只有一些搞收藏的会特意去找,单看这一小块的成色和色度,拿到拍卖场少说也能拍个七位数。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负责人也算是特意花了心思了。

蒋寄野把小柿子递给薄悬:“今天圣诞老人限时开售满足愿望,你要不对着它许个愿。”

薄悬接过被捂得热热的玉石小柿子,说:“许什么都能实现?”

“不切实际的除外啊。”蒋寄野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摘星星摘月亮,圣诞老人的车子也装不下,他人还得累死在半路上。”

薄悬想象一下翻车的画面,弯起眼睛笑了,瞳孔里闪着照灯反射出的细碎的光。

“还是不许了吧。”薄悬说着,新的节目开始了,是一首熟悉悠长的老歌旋律,他曾经一个人戴着耳机走在路上、夜晚睡不着、写作业无聊了枯坐着想象蒋寄野在干什么……很多情境下循环播放过的这首歌,如今听来心情全然不同。

薄悬认真:“如果要许的话,希望蒋寄野平平安安,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蒋寄野:“……”

又来了。

“……你是小学生吗?”蒋寄野听不下去,简单粗暴道,“我帮你许,你今天晚上肯定中,中不了你来找我。”

薄悬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蒋寄野冷静地说,“你今天要是中不了,我领你去圣诞老人家里把他拉车的鹿给偷了。”

薄悬:“……你偷人家鹿干嘛?”

“能干什么,偷回来涮火锅。”蒋寄野说,“要是连你这种好学生都收不到礼物,我看他不用送了,鹿也没什么用。”

薄悬憋不住笑了下,扭头看节目去了。

蒋寄野心中其实也有点打鼓,怀疑活动方是不是搞错记错号码,搞错礼物,把薄悬给漏掉,这个小柿子本来要给薄悬,但是错给成他了。

不会真这么不靠谱吧。

好在,事事如意的小柿子可能真的有用,薄悬抓着这颗小柿子,没多久就听到主持人喊他的名字。

一道追光打在身上,薄悬回头看看蒋寄野,蒋寄野退后一步让开路:“看来圣诞老人上班了,去吧,到你了。”

第24章 夜宿 “我回月球。”

薄悬在在场所有关注的注视和庆祝下走上舞台, 看见歌手们也从后台走上来,这些比他大上很多的人脸上都挂着和蔼的笑,跟他握手, 站在一起拍大合影, 还单独送了他几张签名照。

拿着照片和礼物下台的时候, 薄悬感觉粉丝们的目光快要化为实质把他的手扎穿了。

礼品袋子里同样是数码三件套,只不过后来薄悬回到营地帐篷, 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最下面还有张卡片, 黑底烫金, 写着品牌体验官,底下一行小字解释了卡的用途:持卡人今后每年都能第一时间拿到他们品牌的新品, 具有终身的免费试用权。

薄悬从包里找出用了几年仍然□□成新的手机, 抽出手机卡换到新手机上。

手机款式型号和蒋寄野是一样的,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款式。

野外温度骤然降低, 本来大家都很兴奋,打算点个篝火夜谈赏星星,被冻得扛不住了, 只得随便洗洗赶紧钻帐篷里猫着。

蒋寄野洗漱完,带着一身寒气进帐篷,走在取暖器面前烤了一会。

薄悬已经先一步收拾好了, 躺在睡袋里露个脑袋玩手机。

蒋寄野脱掉外套, 看见他像条毛毛虫从一个睡袋里爬出来,再钻进里侧的另一个睡袋躺下。

这是在干什么。

薄悬扭头看看他, “你快点进来,待会又要变凉了。”

蒋寄野:“……”

“哦,就睡了。”

灯一灭,眼睛和耳朵骤然陷入寂静中。

蒋寄野只脱了外衣, 里面的衣服可以加强保暖。躺进自己的睡袋里。

山野的夜间很安静,已经十点多钟,偶尔只能听见吹动帐篷的细细摩挲声。

蒋寄野睡眠质量良好,野外无数次的露营经验,这种熟悉的白噪音下基本沾枕头就着。

今天静静躺下闭上眼睛十多分钟,难得没有睡意。

他不是第一次和别人住一个帐篷了,深冬季节气候森寒的时候,十多个人住一个大帐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但这次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帐篷里太安静了。

没有人翻身,没有人亮着屏幕玩手机,没有人磨牙打呼噜:

连呼吸声都没有——

屏息凝神的蒋寄野睁开眼,瞳孔立时一缩——他的眼睛适应过黑暗,不像刚灭掉灯那会什么都看不见,借着取暖器电绿豆大小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电源光线,一颗圆圆的脑袋无声无息杵在他脑袋边上。

蒋寄野一个激灵,第一反应伸手摸什么东西,但是收着口的睡袋一下子还抽不出来,惊吓之下直接坐了起来。

砰——

啊——

接连两声响,蒋寄野捂着额头,摸索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帐篷内大亮,两个睡袋整整齐齐摆在防潮保暖的垫子上,面前的薄悬一脸吃痛,捂着下巴。

当然是他——除了他帐篷里也没别的活人了。

蒋寄野惊魂初定,有点冒火。大晚上不睡觉装鬼吓唬人就这么好玩。

见薄悬捂着嘴眉毛皱成一团,又是一惊,不由分说地把手电凑到他嘴边:“伤哪了,手拿开我看看。”

薄悬顺着力道松开手,半张着嘴。嘴角沾着红,舌尖也是红的。

看不出伤口在哪,整个口腔被被口水晕开的血染得鲜红一片。

好了,这下睡不着有的事做了。

薄悬披着衣服坐在垫子上,接过蒋寄野递过来的纸巾吐掉口水,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两口,漱口后再吐掉。

反复几次,等嘴里的血腥味淡了,他舔舔口腔感受了下伤口大小,对面前一脸严肃的蒋寄野讪讪地道:“没事了,不严重。”

蒋寄野松了一口气,气得没法,真想晃晃他的脑袋听听里头装得是不是都是水。

蒋寄野:“有事你不会喊一声,脑袋凑这么近,换成枕头底下藏着家伙的,你今晚就得交代在这——是不是想去外头上厕所?”

“不是。”薄悬缩回睡袋里,声音也有点郁闷,“想知道你睡着是什么样,太暗了,看不清,就想离近点看。”

“……”

收拾完地上的垃圾,蒋寄野沉默着躺回睡袋里,没关手电,睡不着,只能翻手机解闷。

薛明泽不知道背地里又造了他什么谣,好些个几百年不联系的人都跑过来问他今天干了好事。

蒋寄野懒得回复,又把手机扔开了。闲得慌,

一扭头,旁边的薄悬睁着两眼盯着看。

蒋寄野没话找话:“伤口还疼不疼。”

薄悬含糊不清道:“有点。”

蒋寄野叹了口气,说:“忍忍吧,医疗包里没有止疼药,碘伏酒精也起不了作用,浇上去只会更疼。”

薄悬看他两眼:“我听网上说的,别人口水舔舔能止疼。”

蒋寄野:“……”

这句话比刚才的头槌还提神——蒋寄野感觉今天是不用睡了,一会比一会精神。

蒋寄野试图科普:“根据目前不完全了解,组成口水的大部分是水,还有就是唾液淀粉酶和溶菌酶,溶菌酶的含量较小,有一定的杀菌和止疼作用,但是野外受伤的时候并不建议用口水处理伤口,容易增加感染风险,而且,不管是谁的口水成分组成都一样,再说你伤在嘴里,口水有没有用你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吗——亏你也是九年义务升上来的,冷也能止疼,你要不出去张嘴喝点西北风试试?”

薄悬窸窸窣窣钻出来,凑到蒋寄野跟前,像怕被别人听见,很小声地问他:“蒋哥,我能亲你一下吗?”

蒋寄野:“……”

别哥了,你是我哥,我请问我刚才的话你有听见吗?

手电筒照着薄悬的脸,蒋寄野扭头和他对视两秒,耳边心跳声重如擂鼓,反复在心里颂念了五遍我是直男的男人圣经,喉咙动了动,冷静地拒绝了他:“不行,没名没分占我便宜——回去躺好睡觉了。”

“你困了?”薄悬问他。

蒋寄野把手电关了,身体力行表示困了:“是,别吵了,快点睡觉。”

“哦。”薄悬出乎意料地听话躺了回去。

蒋寄野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打发,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听见薄悬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说:“那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亲。”

蒋寄野:“……”

蒋寄野看着眼前漆黑的虚空,冷静两秒,又冷静了两秒……

去特么的直男,都别睡了。

蒋寄野坐起身,对薄悬说:“你起来。”

薄悬听见他的深呼吸,往睡袋里缩了缩,不吭声开始装死。

蒋寄野:“……?你躲什么?”

不是你要亲的吗?

“不行。”薄悬在睡袋里说,“你要把我扔出去。”

蒋寄野快被他气笑了,想想也觉得没意思,他还不想这么把初吻给交代了,跟着直直躺回去:“不亲算了,晚上睡觉离我远点,长点记性,小心下回把你牙磕掉。”

薄悬听懂他的意外之意,脑袋探出来看着他。

蒋寄野闭着眼:“别看了,睡觉。”

薄悬深呼一口气,上半身探过来,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手摸索找到蒋寄野的脸,脸是凉的,手是热的,他用尽浑身力气控制肢体速度极慢地凑上去。

仰躺着一动没动的蒋寄野感受一股鼻息接近,有软软热热的东西发着颤贴上他的嘴角,停顿两秒钟,然后往后离开了。

蒋寄野一把钳住他的胳膊,把人扣住了:“完了?”

他做了快一世纪的心理建设,就这?

你打发叫花子呢。

薄悬没吭声,想说那不然呢?他有点不好意思,还有发怵,没吭声——蒋寄野脾气臭是真的,有时候板着脸发起火很吓人。

薄悬刚要躲,蒋寄野猛地翻了个身,他支着半个身子吃不住力,一下被放躺下了。这样一来上下位置互换,蒋寄野半个身子的重量制着他,几乎脸贴着脸的距离,结结实实的桎梏让他动弹不得。

薄悬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黑暗中,眼睛挣到最大也只看模糊的影子,听见蒋寄野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以前亲过别人吗?”

呼吸也像带着火,喷在耳朵上,所到之处撩起一片热。

薄悬:“……没有。”

蒋寄野一只手钳着他下巴,声音放得更低了:“没有就敢这么玩,孤男寡……男,荒郊野外,你是真不知道后果,还是故意……”

后面两个字被蒋寄野咽了回去。

薄悬一声没吭,身体微微发抖。

蒋寄野手指找到他的嘴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慢慢低头把自己嘴唇印上去,起初力道很轻,像是安抚,然后忍不住紧贴,想要更加深入……

嘴唇相接的触感很奇妙,和握手、拥抱,亲吻耳朵带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好像骨头接触到另一个人的灵魂,又好像把自己的灵魂袒露给对方。

蒋寄野微微喘息着往后撤开,不满意地咬了下嘴唇,哑着声音叫他:“张嘴。”

薄悬抖了一下,仍然没有吭声,就在蒋寄野以为他要抗拒或者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对方猛地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义无反顾地亲了上来,不,应该说热情地啃了上来。

蒋寄野掐在他腰上的手一下收紧了。

……

片刻。

呜——

闷哼一声的薄悬被放开,得了自由,面前蒋寄野撑起身子死死盯着他,狼一样的眼神仿佛在黑暗里冒着绿光。

薄悬干巴巴地舔舔嘴唇,被盯得后背有点发凉,紧张地语无伦次:“……磕牙上了,伤口舌头,有点疼。”

蒋寄野:“……”

蒋寄野翻身下去摸到旁边的手电,开灯检查他舌头上的伤口,确认没有大碍,递给他一瓶水漱口,自己拿上外套和手机,拉开帐篷门直接出去了

薄悬看着他的背影:“你去哪?”

蒋寄野:“回月球!”

蒋寄野彻底没脾气了,浑身热得睡不着,帐篷里有取暖器温度也上来了,现在急需点西北风冷静一下。

他信口胡诌完,到底怕薄悬一个人再害怕多想,回头好声好气地多交代了一句:“你别出来了,外面冷,我转一圈待会就回来。”

第25章 射箭 “好玩吗?”

蒋寄野打着手电在外面溜达一圈, 逮到一只没来得及冬眠的刺猬聊了半小时,最后被冻得原地直跺脚,实在扛不住, 才一溜烟地跑回了帐篷里。

薄悬躺在他的睡袋里玩手机, 见他进来, 起身要换个地方,蒋寄野叫住他:“别折腾了, 就这么睡吧。”

薄悬听话地没再动弹, 等蒋寄野跟着躺下来, 略微忐忑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观察他的表情。

蒋寄野什么也没说,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清晨, 薄悬是被山野间的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六点多钟,蒋寄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身边位置已经空了。

薄悬穿上衣服, 在帐篷内走动着将两个人的物品都收纳起来放进包里。他们今天就得返程回学校。

帐篷外下了一场雾,草叶到处湿漉漉的,东方天际刚刚有一点亮。

薄悬打水洗漱过, 走到营地中间的大棚下面, 蒋寄野和几个起得早的同学已经把早饭煮好了,正围着尚有余温的燃气炉子烤火取暖, 无聊闲谈。

有同学给薄悬递了碗粥。

北方的传统是腊月里要喝加了八样豆子的腊八粥,这碗看起来就是了,只不过如今没到腊月。

薄悬接过来要喝,一旁的蒋寄野给拦下了, 拿过粥碗搁在手边的桌上说:“放凉一点再喝,你现在喝伤口受得了吗。”

薄悬险些把这茬忘了。主要早上起来没感到疼。

他小心用口腔碰了下伤口,哦了一声应了。

“是不是上火长溃疡?”有同学闻声,很懂行地说,“昨天吃了两顿肉,晚上对着取暖器烤了一夜,早上起来给我难受的啊,嗓子都干出血了。”

蒋寄野说:“不是,他舌头磕破了。”

同学哑然:“这怎么磕到的。”

什么神奇的睡觉姿势能把舌头磕破。

蒋寄野也想问呢,嘴上随意应付了过去:“睡着觉不小心就磕到了。”

薄悬很想避开旁人跟蒋寄野说说话,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就是莫名想跟他单独待着聊两句,最好再亲一下,昨天惊吓之下加上伤口疼,他已经想不起来接吻是种什么感觉,只剩下一种朦胧的很亲密很亲密的记忆,好像两个人呼吸都快要融为一体。

但接下来众人一直待在一块,中午收拾场地准备返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边,薛明泽的房车里乌烟瘴气,一群人在客厅里无聊玩打牌,本来商定好没有筹码,打着打着又提议说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几个穿着本就清凉的女生连输几把,嘻嘻哈哈地眼看快要衣不蔽体,林玉涵借口出去上厕所,一个人开门出来了。

山坡上另一个营地的方向隐隐传来欢快热闹的人声,林玉涵考虑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再走过去。

帐篷周围留下他们昨天喝酒聚餐后的一地狼藉,有人拿了一套射箭的运动设备做游戏,靶子没人去收,仍然远远在草地上插着。

林玉涵随手捡起弓箭,模仿那人的姿势搭弓射了一箭,可惜手臂的力气不太够,钝头的羽箭飞到一半就止住去势掉在了地上。

林玉涵突然起了点好胜心,朝着靶子走进几十步,拉弓瞄准再射,没中。再走近,再射,还是没中。

林玉涵比划了两下,手臂很累,认为自己可能不是这块料,叹了口气,准备放弃把弓箭放回去。

“你姿势不对。”一个声音从背后冒出来,与此同时,两只手从他身后绕过来搭在他握着的弓和箭上,亲自上手替他调整发力点。

这个高出一头的人在林玉涵耳边轻声地说,“双脚分开站立,腰部挺直,保持身体微微前倾,主羽毛朝着自己,手指不要抓在箭上,箭尾槽扣紧弓弦的箭扣,屏息,拉弓——”

林玉涵顺着对方的指使,松开手,只见羽箭带着破空声嗖地飞出去打在靶子的中间红色区域上。

中了!

林玉涵已经从声音猜测到来者身份,回过头,果然蒋寄野同行的那个男生——那副清清冷冷出众得极有辨识度的长相,让人想忘记都难。

林玉涵脸有点红,松开抓着弓弦的手,不知道该表示感谢还是先自我介绍:“你好厉害,以前学过吗?”

“看过一些理论性的知识。”薄悬退后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微微一笑,“我之前也没摸过弓箭,照着书本瞎说的,能射中靠得还是你自己手上的力气。”

看过一遍就能记住,还能融会贯通,指导教授给别人

林玉涵感慨之余,失落又羡慕地说:“难怪蒋哥会跟你一起出来玩。”

薄悬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羽毛箭握在手里,闻言问:“蒋寄野不跟你们一起出去吗?”

林玉涵摇头:“他嫌我们体力太差跟不上,又说岳麓哥话太多了,寒暑假经常一个人就走了,前年起我和岳麓哥去了国外读书,除了过年的时候跟着亲戚能见上一面,基本就断了联系。”

说到这,他面露赧然对薄悬说:“早知道蒋哥带了一群朋友,我就不过来打搅你们了。”

昨天出言拒绝是蒋寄野,薄悬没有替他客套的立场,不好回答,于是笑了笑,转而朝他手里的弓箭伸出手:“能给我试一下吗?”

林玉涵把弓箭递给他,往后退让出场地。

薄悬一共射了三箭。

第一箭偏离靶子落在后方的草地上,第二箭射中靶子,但是落点不在靶心上,第三箭时,他维持着拉弓的动作停滞了十多秒,一旁的林玉涵忍不住替他捏了口气,良久只听嗖地一声,羽箭离弦,直直飞向靶子然后正中靶心的位置。

林玉涵松口气,伸手给他鼓掌,连说两个好厉害,抽出支新的箭支递过去。

薄悬没接,把弓递还给他说:“你玩,我们待会就要走了。”

林玉涵愣了下,接过弓箭。

说来惭愧,林玉涵在国外待久了,回国这几天处处不适应不提,往日能说上话的朋友也变得生分了,薛明泽身边的狐朋狗友明里没显,实则也嫌弃他性情孤傲没趣,把他当个透明人,刚有一面之缘的薄悬反而是这两天里和他交流最多的人。

林玉涵见薄悬告完别果真转身要走,忍不住脱口问道:“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

迎上薄悬略微惊诧的眼神,林玉涵才觉问得突然,人家指不定也不想跟你玩呢,抓抓脑袋,磕绊着往回找补:“那个,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加就算了,我不会发消息吵你的,我在国内也待不了多久……”

“可以,我加你。”薄悬已经先一步说,拿出手机扫码。

确认加上,他说:“我刚才还犹豫了下,怕你觉得奇怪,没敢提加你好友的事。”

林玉涵没看他,低着头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瞧见薄悬手里明显刚换上的手机,心情立刻又不一样了,犹豫别扭好半天,林玉涵用一种微微酸涩的语气问薄悬:“你和蒋哥……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薄悬刚给他设好备注,没反应过来。

林玉涵心说国内这种关系还是太少见了,而且大多数人迫于舆论的压力都掩饰得很好,果然很多人第一时间并不会朝那个方向联想。

“就是……情侣之间的那种关系。”林玉涵瞅着他,咬咬牙说,“昨天的音乐节不是蒋哥专门办给你的吗,薛明泽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哦——”音乐节的事薄悬已经猜出来了,从来知道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确实没听见前一个问题,这时恍然明白林玉涵的疑问,沉吟思考两秒,不确定地回答,“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关系,应该不算情侣,或者是像你朋友那样暂时性的关系。”

他看看林玉涵背后的方向,林玉涵一头雾水,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

薛明泽怀里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子站在房车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见两人注意到自己,挥手大声喊:“过来玩啊。”

林玉涵把头转回来,没理薛明泽。

两天下来,他隐约明白蒋寄野和邢岳麓为什么不爱跟薛明泽一块出来了。

林玉涵扭着眉毛对薄悬说:“蒋哥跟薛明泽不一样,你要是那样想他,肯定是有误会的地方。”

薄悬若有所思地瞧他一眼,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太狭隘了。”

薄悬一个人慢慢踩着枯草往回走,他的脚步忽然停下来——蒋寄野站在山坡拐角的一棵树下面,处在两个营地之间,看视角,刚好能把山脚下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薄悬走上去牵住他的手,有些亲密举止一旦开了头就没法再安于浅尝辄止,前后没有旁人,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凉凉的,竟然也是软的。

蒋寄野没动弹,语气略显冷漠问他:“好玩吗?”

薄悬微微仰头,下巴杵在蒋寄野肩膀上,很轻地长出了一口气:“还行,如果是你肯定玩得比我好。”

蒋寄野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回来,说:“那你去吧,再跟他们多玩两天。”

——气死了,说了八百遍离薛明泽远点,一个没看住,人跑过去跟林玉涵玩起来了,聊得还挺开心。两个人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招了一个还不够是吧。下一步是不是要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准备发展成潜在对象了。

“哎,生气了。”薄悬伸手把他的手重新抓回来。

蒋寄野的手被吹得有点凉,绷紧的皮肤摸起来滑滑的——跟他的心情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没生气,我生什么气。”蒋寄野面无表情说,“你想跟什么人玩还不都是你的人身自由,我哪有资格生气,你去,去吧,我肯定不拦着你。”

第26章 日料 “霸总的世界。”

蒋寄野话音还没落, 薄悬伸手搂住他的腰。这是两个人认识之间的第一个拥抱,蒋寄野只觉得他的手圈得很紧,像一只活体八爪鱼, 猛然间还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哦对, 小清漪经常见面就这么冲上来搂住他的大腿。

薄悬头埋在他胸口摇了摇:“不去, 不好玩,也舍不得你。”

蒋寄野对他这套越来越免疫:“别老拿甜言蜜语糊弄我, 就你嘴甜, 我昨天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嘴甜吗?” 薄悬选择性忽略问题, 仰头将下巴杵在他胸口,盯着他极小声地说, “甜不甜感觉不出来, 你试试吗。”

蒋寄野:“……”

不足二十厘米的距离,蒋寄野的视野里只余一片白皙的皮肤和他乌黑的眉眼。

薄悬的额头很饱满, 男生中极少见他这样精致的额头,干净的鬓角,使他秀气的面容多了几分利落和冷肃, 而当他抬起眼睛看着你的时候,那一双温柔多情的含笑桃花眼很难不让人沉溺进去。

蒋寄野目光掠过他的眼睛,落在他微微干燥的嘴唇上——大大概上火的缘故, 他的唇色透着不正常的嫣红。

蒋寄野又要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个吻, 同时冒出来的还有他和林雨涵相谈甚欢的画面,困惑问出了困扰他一整夜的问题:“你喜欢……男的?”

能接受和男的接吻?你是那类人群?

薄悬见他表情严肃, 跟着严肃起来,以为他要教训自己或者讨论重大的问题。

不过听完问题薄悬就不紧张了,甚至莫名感觉有点好笑——为什么这么问,我说过很多遍我喜欢你, 你该不会以为都是假的吧。

薄悬:“喜欢你啊,最喜欢你。”

蒋寄野闻言,脸色不自在了一瞬。

这话不是蒋寄野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了,以往都当成玩笑,因为不觉得刚认识两周的人之间能产生所谓的感情,所以常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即过,有时候还能顺着往下调侃两句。

次数多了,已然变成他们一种独特的拌嘴方式。就像幼儿园的小学生,一个没事就抱上去说我喜欢你跟我一起玩吧,另一个说我不想跟你玩,你玩着玩着就哭了,我要跟隔壁班的小花玩。

他确信薄悬的这次‘告白’和以往想说就说的卖乖话没什么不同——薄悬发言一向很大胆,或者他私底下本身就是个热衷于表达感情的人?

他莫名其妙跑去跟林玉涵搭讪,指不定也会说一些“咱们好像在哪见过/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之类暧昧不清的话。

至于听到的人是什么想法,好像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蒋寄野没接薄悬这句话,具体感受和从前有没有不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继续之前的问题:“……我跟你说正经的,昨天不是告诉你离那帮人远点,话都扔狗肚子里了。”

旋即越说越来气,问他:“你刚才那样教林雨涵是什么意思,你干脆抱着他亲一口得了,看不出来他性取向不正常?连微信都加上了,你敢给他联系方式薛明泽就敢从他手里要,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薛明泽了啊?”

“林玉涵喜欢男的?”薄悬精准抓住重点,古怪道,“真的假的,这你都看出来了?”

蒋寄野想起他俩刚才差点抱在一起就一肚子火:“我瞎吗我看不出来,他还不够明显的,他以前……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反正你记住他喜欢男的就成,以后少跟他还有薛明泽那帮人搅和在一块。”

薄悬奇怪他的反应特别大,好像很排斥一样,冷不丁伸手探到蒋寄野腰腹在上面摸了把:“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带他一起玩?你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