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裴明姣摇头,双手啪啪地拍了两下两边的脸颊,娇嫩的皮肤一下就有了痛红,眼睛立刻清明,她一笑,周身藏不住的鲜活气:“我要早修,还早呢,意娘你多睡会吧。”
崔意眸光在裴明姣脸颊的红痕驻足,睫毛微颤,那抹红痕仿佛也印在她的脸上般,涩意在心底蔓延,她抿唇,缓缓道:“不睡了,我该回去了。”
裴明姣利落翻身下床,她把窗推开一丝缝,隔绝冷空气进入,观察天色后把窗合上,笑盈盈道:“也好,回去正好是往日里你用早膳的时间。”
崔意知道她的心思,简陋粗糙的素斋无法为她的身体带来足够营养,她上前,给裴明姣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裴明姣对着铜镜,只觉得此刻自己容光焕发。
她捧着自己的脸,透过铜镜朝崔意灵动地眨了几下眼睛,“我好不好看?”
崔意弯腰,两人在铜镜中对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如月光般柔和的笑容,她认真毫不敷衍的回答,“千秋无绝色。”
裴明姣自持美貌,但也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在崔意眼里该美成什么样啊,浓厚的情感让裴明姣几乎飘飘然,整个人跟踩在云上似的,脸颊滚烫,声音不自觉的夹起来,娇娇软软地,“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啦。”
崔意眼角的笑容一下舒展开。
时间一点点流淌,白英轻轻敲门提醒,裴明姣明媚一笑,“我做早功去啦。”
“去吧。”崔意注视着裴明姣离开的背影。
许久,崔意在春风中说,“我们也回吧。”
崔意一回到明月轩,在客栈外早早等候的徐图南第一时间走到马车前,殷勤想要伺候崔意下马车,被崔意拒绝了,她也不觉得尴尬,她坦然一笑,“崔娘子,昨日你说的计划书我已经写好了,这不就赶紧让你看看,不然我觉都睡不踏实。”
徐图南的殷勤恰到好处,崔意并不反感,只是她答应妻子回来第一时间是吃早膳。
徐图南歉意一笑:“瞧我,只顾着自己。”
随后吩咐掌柜准备早膳,后厨早早就备着了,几息时间,就端上了合崔意口味的膳食。
在崔意用饭时,徐图南安静了下来,徐家早些年是靠走商起家,在鄠县虽说是一号人物,但走出鄠县,底子太薄,谁都能在身上啃一块肉下来。
只因为徐家身后的庇护实在太弱,弱到不被豪商放在眼里。
如今,徐家祖坟冒青烟,入了权贵的眼,若是把握不住这次机会,徐图南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的程度。
其实这次应该由她的姑姑来,但崔意说了,只要她来就行。
这种越过姑姑掌权的感觉,徐图南一宿未睡,却精神极了。
崔意用饭实在将就养生之道,细嚼慢噎,等用完已是一盏半茶二十分钟的时间。
崔意这才接过徐图南的计划书,她这次打算在终南山建个玉石厂,这个时代天然的珊瑚石是极难开采的,就因为这种难度,深受有钱人喜爱。
可现代,化学原理就能造出各种各样的珊瑚石,还有一系列的衍生品。
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崔意昨天就去信去长安了,估摸着这会信已经送到了。
南平郡主府。
等谷菁走后,燕元宜感叹:“意表姐真是钟灵毓秀。”
顾宁一脸错亿的看着信纸,她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赚钱方法呢,只恨自己当初没好好学化学。
燕元宜见她一副丢钱的模样,笑道:“宁娘,你说的提盐法已经成功了。”
顾宁注意力一下就转移成功了,要知道现在的盐在她看来不亚于吃毒。
燕元宜以手支颐,静静看着顾宁凑着鼻尖闻那雪花盐的味道,笑眯眯道:“宁娘,将来在史书上你会青史留名。”
顾宁光是想想就觉得爽死了,激动得脸都红了。
雪花盐一出,动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利益,长安城一时之间,风云变幻,波诡云谲。
被郑六娘拒亲,丢了好大脸的燕缜望着皇宫的位置,沈利在一旁叹道,“南平郡主还是太急了。”
与长安城紧张气氛不同,谷菁带着燕元宜的心腹莫淮舒风程仆仆终于在天黑前驾马到了鄠县明月轩。
却得知崔意去了草堂寺。
不知缘由的两人一脸费解。
留在明月轩的侍从答:“郡主在草堂寺苦修呢,崔娘子放不下,要在那待一晚上才回来呢。”
苦修?
谷菁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个词有一天和裴明姣能连在一块,裴明姣最好奢华,非一流不要,这样金贵的人怎么会想到去苦修呢。
只可惜侍从也不知道缘由。
却说草堂寺,裴明姣又看到崔意,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她背着手,被崔意亲手束的高马尾在身后轻轻摇晃,调笑着问:“意娘,你今天也是散步到这儿来的?”
崔意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嗯,不小心吃撑了,过来消消食。”
裴明姣凑到崔意面前,明而亮的眼睛盯着她,骄傲、欢喜、得意三种神色在眉间转换,“承认吧,意娘你离不开我了。”
蜡烛跳跃的火光晕染在两人眉眼,崔意白皙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釉色,向来平静淡然的眉眼几分怔松,此时此刻清黑的眼眸只装下眼前人,须臾,她坦然而认真的承认:“是的,我离不开你。”
说完,往日的枷锁似乎全部解开,崔意轻轻一笑,满是爱意道:“我被你迷住了。”
她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她被她的妻子迷得无法自拔。
近乎爱意的呢喃,裴明姣脸腾地红了,跳动过快的心脏让她害怕地用双手紧紧压住,她忘了怎么呼吸,大脑因为缺氧感到阵阵眩晕。
她呆呆地望着崔意。
“呼吸。”崔意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裴明姣的鼻子。
只觉得酸酸涨涨的裴明姣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意娘,我有点点想哭。”
崔意把手帕递给裴明姣,笑意在眉间泄出,“哭吧。”
裴明姣接过带着香味的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了擦,一只眼睛偷偷盯着崔意瞧,崔意任由她打量。
裴明姣别别扭扭道:“意娘,你今天怎么会这么说情话?”
崔意眉眼温然,端得是正经模样:“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裴明姣红烫的脸更烫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她想,意娘怎么这么喜欢她啊。
到了晚间,裴明姣捂着被子一下笑出声。
睡意正浓的崔意,睁开眼,无奈拍了拍大晚上还要作妖的妻子,“一个人在笑什么呢?”
窝在崔意颈间的裴明姣抬起头,脸上粉扑扑,眼睛亮亮的,“意娘,你被我迷住了,是不是?”
屋内点着一盏夜灯,彼此的模样都有些朦胧。
崔意短促地笑了一声,“是,我被你迷住了。”
裴明姣啊地一声叫出来,抱着崔意在床上翻滚,“嘿嘿。”
崔意:“”
崔意任由裴明姣玩闹一会,才说:“就这么高兴?”
裴明姣肯定:“当然。”
她小声又不好意思地在崔意耳边说,“意娘,其实我也被你迷住了。”
第58章 我想早点见到你
谷菁是在翌日辰时才见到崔意,对方一头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颈边,身着一袭素青色的罗裙,缓缓走来,宛如一幅灵秀的仕女图。
见礼后,谷菁夸叹:“鄠县真是山清水秀,娘子气色瞧着红润许多。”
崔意眉眼舒缓,她喜欢听别人说她身体健康,这不只是她努力的结果,她的妻子得占首功。
在崔意用早膳时,谷菁低声问旁边的东芝,“娘子今日的头发是郡主梳的吧。”
东芝重重点头。
谷菁轻轻说了句:“真好。”
等崔意吃完早餐,她把昨日写的项目计划书递给谷菁,谷菁接过,认真地翻看起来,大约一刻钟后,谷菁笑开:“娘子,当真是交给我全权负责?”
崔意颔首,这些时日谷菁的成长她都看在眼里,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与谷菁谈完,崔意紧接着见了莫淮舒。
莫淮舒是帮燕元宜打理产业的心腹,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身材高挑,丹凤眼,与人对视时自带几分凌厉,她见到崔意后,规规矩矩的行礼。
东芝把另一份项目计划书呈给莫淮舒。
莫淮舒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看完后对崔意是十足十的佩服,崔意到鄠县不过短短三日,就能想出宛如聚宝盆的生财妙计,这等聪慧的经商头脑,非常人所及。
选择与她家郡主合作,何尝不是卖个好呢。
三人就着计划书商讨近一个时辰,谷菁和莫淮舒等不及的去实行。
等人走后,崔意走到铜镜前,细细打量起妻子给她梳的头发,她的妻子怕弄疼她,头发挽得很松软,妻子挽发时认真专注、小心翼翼地模样仿佛在铜镜上浮现,蓦地,她仿佛透过铜镜与正在挽发的妻子对视起来,忽地妻子眉眼完完全全舒展,露出灿若春花的笑来。
崔意轻轻眨眼,铜镜里只她一人,镜面中,她的唇边不知何时带起了一抹笑容,浅浅而柔软。
鄠县徐家在鄠县还是有那么几家对家,徐家这两天神神秘秘的,胡家就看在眼里,胡家和徐家是多年老对头,胡家下任家主是胡家长房长孙胡显知,他最是瞧不上徐家居然由个女娘当家做主,继任家主还是个女娘,真是家风败坏,哪像他家,女子规矩守礼。
胡家主知道自家儿子自傲的性子,索性在外也知道分寸,也就不过多干涉,他摸了把胡子,“徐家攀上勋贵,怕是以后咱家日子难过了。”
胡家银两大把大把往长安城洒,那点子门路在徐家攀上的皇亲面前半点不够看,宛若螳臂当车。
胡显知冷笑,“爹,你等着吧,如今坐不住的又岂是我胡家一家。”
坐不住的确实不只是胡家,消息灵通的商贾家已经打探出崔意、裴明姣的身份,一个个捶胸顿足只觉得徐家走了狗屎运,怎么贵人就在徐家的客栈下榻。
明月轩的掌柜帮忙挡了不少求见崔意的商贾,午休起来的崔意听到掌柜腆着笑颜说起,微蹙眉,说:“不见。”
掌柜笑容加深:“娘子放心,保管不叫人打扰到你。”
崔意的的确确没被打扰,但远在草堂寺的裴明姣却被钻空子的商贾干扰。
“不知郡主所求,小的愿为佛祖添金身,惟愿郡主顺意。”
裴明姣冷笑:“你觉得本郡主是缺佛祖金身的人吗,还不速速滚开。”
那人不敢放肆,只得悻悻离开。
白英低眉:“是我没看住,竟叫人钻了空子。”
裴明姣心平气和:“无碍。”
复又担心起崔意来,“想是我们的身份暴露,我在佛寺都免不了,也不知意娘如何了。”
能把生意做大的,都不是蠢人,见两人的态度,不敢惹人生厌,个个都收敛下来。
倒是胡显知见到行色匆匆的徐图南,眸色渐深,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把人叫住,“徐五娘,那两位贵人总归是与咱们不是一路人,你别花了心思。”
胡显知见过各式商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那两位贵人偏偏又独特喜欢女娘。
徐图南轻蔑一笑,“真是人脏看什么都脏。”
“你”胡显知气得甩袖,“你真是不识好歹。”
徐图南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人,半路上她的堂妹迟疑道,“我怎么瞧着那胡显知似乎喜欢五姐呢。”
徐图南淡然道:“他确实对我不同。”
堂妹睁大眼睛。
徐图南笑眯眯回望着堂妹,“他那喜欢太廉价了,他既瞧不起女娘,怎么又能坦然喜欢上女娘呢,他该喜欢郎君才是。”
堂妹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徐图南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堂妹的头发,意气风发道,“砚娘,咱家的好日子来了。”
徐图砚咯咯直笑。
眼见着到了时间,崔意就准备去草堂寺。
掌柜的适时过来提醒,“今夜有雨,崔娘子注意保暖。”
崔意收下这份殷勤好意:“多谢掌柜。”
等崔意上了马车,掌柜同旁边人说:“真是好性子呢。”
这是掌柜伺候少有让他感觉舒心的贵人了。
马车摇摇晃晃,就在去草堂寺的山路上时,马车突然停下。
赶走马夫的声音透过车门传道崔意耳边:“娘子,路上晕了个娘子。”
马夫踌躇了一下说,“那娘子身上穿着孝服。”
东芝推开车门,崔意从马车中走出来。
前方的侍卫翻身下马,朝崔意行礼。
崔意下了马车,望向一米外躺着不知*生死的人影,吩咐医女去瞧瞧。
医女见那女娘嘴唇发紫,脸颊发汗,立马解开随身的水壶,把饴糖碾成粉放进水壶摇了摇,喂到对方嘴里,几息时间,那女娘缓缓睁开眼,好半天才看清楚人。
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女娘怀里,她赶紧挣开,一脸怯怯,细若蚊声:“多谢娘子救命之恩。”
昏迷时医女给她把过脉,这女娘的身体比曾经的崔意差不了多少,若不好好精养,只怕要早亡,但看她的打扮也知道她家中清苦。
“不必谢我,是贵人救的你,要谢你就谢她。”
林椿萱垂着睫毛眨了眨,小声道:“贵人要谢,你也要谢的。”
医女心顿时柔软下来,领着林椿萱去见崔意。
林椿萱脸很小,眼睛宛如泛着秋水,眉间孱弱又忧愁,不过二八年纪,她眼不敢与眼前的贵人相对,垂着眼皮局促地向崔意道谢,“多谢贵人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我”
崔意打断她接下来的誓言,“不必,今天无论谁躺在那,我都会救。”
林椿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天色渐暗,侍卫适时提醒,“夫人,快下雨了。”
崔意瞧面前单薄不成样子的林椿萱,说:“你随我去草堂寺躲雨吧,等雨停了,再安排师傅送你回去。”
这般妥帖,林椿萱哪里不应。
大雨果然在崔意进了草堂寺后如期而至。
东芝看着像是老天发怒的大雨,拍了拍胸口,感叹:“还好咱们动作快。”
崔意脸颊因为刚刚赶路泛起生理性的红晕,林椿萱由两个婢女架着,几乎快被汗淹没,崔意让人给她喂了一颗她平日吃的固元丹,林椿萱这才缓过来。
撑着发软的身子道谢。
崔意赶紧让婢女送她去休息。
正在专心捡佛豆的裴明姣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得有一瞬间的分心,她面朝诸佛神像,雨声喧哗,主持念了一句佛号,“郡主,你心不静。”
裴明姣心一颤,手一抖,她稳稳地把佛豆放好,念了一句佛后,这才看向主持,心急询问:“会对我的妻子有影响吗?”
世间少有这份赤诚之心,主持笑道:“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
还没等裴明姣理解,主持双手合十,“时间到了,郡主回吧。”
等裴明姣恍惚走出去,才反应那句话的意思,脚步一下轻快起来,她问在外头侯着的白英,“意娘来了吗?可有淋到雨?”
白英脸上带着笑:“意娘子早早就来了,没被雨淋到。”
裴明姣提着裙摆,伴着雨声一路小跑去见崔意,正在屋檐下赏雨的崔意被一声呼唤唤回神智,她寻声望去,紫黄色的裙摆飞舞,她的妻子像是一只花蝴蝶,朝她飞来,最后停在她的手心。
裴明姣小喘着气,崔意抚顺她跑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这么着急做什么?”
裴明姣拉住崔意的手,灼热的体温霸道的在崔意肌肤上蔓延开来,她的妻子带着她走进禅房,软软地撒着娇,“我想早点见到你嘛。”
第59章 以后你说了算
风裹挟着湿冷呼啸而来,豆大的雨点直直砸落,溅起层层水花,禅房内烧着炭火,温度自是比不上家里的地龙,裴明姣担忧崔意的身体,唤女医过来把脉检查,看着崔意喝了一碗温补的药,裴明姣这才感到几分放松。
崔意嘴里泛着中药的苦味,抿了一口温水,稍稍冲淡了些苦涩,她说起其他事转移妻子的注意力,把林椿萱的事说了。
崔意不是个喜欢搞悬念的人,朝裴明姣透露对方的身份,“林椿萱是前日杀妻案死者的外甥女。”
裴明姣是知道这桩案子的,听完后,怜悯道:“也是可怜,她身子不好,遣人送些药材银两吧。”
崔意含笑应下:“好。”
折腾这么会,裴明姣也饿了,照例吃起粗糙的斋饭,崔意如同往日静静凝视着她,她的妻子不过三日,脸小了一圈,但那双眼睛一如往日般灵动明亮。
她的妻子从不曾抱怨过什么,她也不曾问辛不辛苦,她们坦然接受彼此炙热的爱意。
大雨不停,缓过精神气的林椿萱看着檐下的水幕珠帘,旁边的婢女出声:“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呢。”
林椿萱眼睫颤了颤,轻轻垂下,脸上没什么血气。
婢女见她可怜,便提点了两句,“林娘子,我家主子知道你身子不好,说要给你送些药材呢。”
林椿萱听完,一下就有些不知所措,婢女直说:“时间尚早,林娘子不如去道个谢,也好见见贵人。”
林椿萱应下,由婢女领着去见主家,白英见着两人过来,了然:“我先去禀告。”
林椿萱垂着头,忐忑不已。
彼时,裴明姣腿搭在崔意双腿上,一脸享受地由着崔意给她按摩,听到白英禀告,她眯着眼睛,随意道:“叫她进来吧。”
勤勤恳恳的崔意拍了拍裴明姣腿,裴明姣鼓脸,把腿挪开,拿出见客的姿势。
等人一进来,裴明姣拧眉,弱柳扶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教了规矩的林椿萱垂着眼皮,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裴明姣在外人面前一向气势足,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她下去了。
林椿萱又垂着眼睫,不敢多看,踏出木门时,她忽地回头看了一眼。
身着黄紫绣袍的女娘扑进最初救她的贵人怀里撒娇,黄紫与青绿交叠,贵人低垂着眼,细长脖颈由对方双臂圈住,眉间浅浅温然,却让人感受到深川般浓厚的情感,那是无法被外人插足的。
蓦地,贵人抬眸,隔着半空对视一瞬,不过是轻飘飘一眼,但那未散去情意的眉眼,让林椿萱脸颊滚烫。
大雨下了一夜,裴明姣怕崔意受凉,把崔意搂得紧紧的,为对方供了一夜暖烘烘的体温,少见的,第二天她比崔意早醒,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用额头轻轻碰了碰熟睡妻子的额头,没有任何异常,绷了整晚的神经这才得到舒缓。
她盯着崔意看了会,侧着头耳朵对着妻子的心脏,稳定的心脏节律,仿佛最好的乐章,裴明姣没忍住轻轻笑开。
忽地,稳定的节律缓缓加快,裴明姣抬起头,与刚睁开眼的崔意对视。
还未醒神的崔意,朦胧的眼眸被一张笑脸填满,不是浅笑,而是彻底绽放开的明媚,崔意没忍住被带出笑意来,她问:“在高兴什么呢?”
裴明姣眼角微微上翘,眼中的光芒仿若璀璨星辰,熠熠生辉,“意娘,我感觉到了,你身体在变好呢。”
崔意一怔,眉眼轻轻笑开:“那是因为有神医娘娘妙手回春。”
裴明姣得意地翘起尾巴,干劲满满。
照例目送裴明姣去早修,崔意才从草堂寺离开,下了一夜大雨,山路泥泞,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回到明月轩,掌柜的见着崔意全须全尾的回来,才松了口气。
刚在半道遇到掌柜派来寻她的壮仆,崔意和煦道:“劳你当心了。”
掌柜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
等她回房后,去寻崔意的那几个壮仆,咧着嘴傻笑,“掌柜的,贵人赏了我们好些银子呢。”
“没出息。”掌柜瞧不上他们那傻样,复又凑过去问,“赏了多少?”
有人答了个具体数字,掌柜的想过崔意大方没想到会这么大方
柳巷。
林椿萱推开陈旧的院门,正在浆洗衣服的林母抬眼,见是她,神色一时复杂难辨,最终她说:“回来了,灶房温着药,去喝了吧。”
林椿萱嗯了一声,默默进了灶房,说是灶房,不过是几块木板搭建起来的,林椿萱熟练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补药,就着眼泪喝了下去。
她明白母亲那复杂难辨的眼神,既希望她不要回来又希望她回来,她是累赘又是母亲的血脉,可家里快被她拖垮了。
就在她想着一了百了的时候,大门被敲响。
昨日照顾她的阿姊缓缓进来,在林母局促小心翼翼的目光中说:“林娘子,这是我家主子赠你的,愿你长命百岁。”
林椿萱打开锦盒,除去五十两的银子,还有一把全银长命锁以及一张契票。
“凭着这张契票,每日可去回春堂免费诊脉领药。”
在林椿萱诧异的神色中,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契票仅供林椿萱娘子一人使用。”
等人走了好久,林椿萱才回过神,她的母亲正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林椿萱抿唇,把长命锁拿出来,把装着五十两银子的盒子递给她,一言不发的走进屋里,她的卧房被草帘隔断,另外一头是她五岁弟弟的房间,不大的地方越发逼仄,她对着光摩挲了好半响长命锁,这才珍重戴在脖上。
柳巷鱼龙混杂,林家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爱八卦钻研的邻居,昨日下那么大雨,林家两口子也没想着去找找还未归家的大女儿,如此作态,大家心里也有数,不忍归不忍,但他们也没钱接济,毕竟林家大姑娘就是个药罐子,得的是富贵病,只能靠补药温养,药多贵啊,他们生了病都舍不得看大夫,只靠硬挨,更何况林家还有个小儿子要养,寻常百姓根本负担不了,他们也理解林家两口子,可今天林家大姑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扒在墙下偷听全程的婶子又酸又羡的,转头就把这事吹了出去。
传到后头,就是林椿萱把自己卖了一夜,得了活命机会。
在外头和小伙伴玩的林狗蛋听到了,哭着跑回家,林母赶紧问:“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林狗蛋哭唧唧:“他们说姐姐是破抹布,以后没人要。”
林母气得眼前一黑,牵着林狗蛋就要去干架,就在此时,陈旧的院门又被敲响,林母纳闷开门,就见门口立着一富态老爷,后头规矩站着几个家丁丫鬟。
富态老爷子笑眯眯开口就称她弟妹,说他姓林,今日整理族谱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林家还有一个近亲,打探到消息后就赶紧过来接他们去享福。
林母被这天降大饼弄得头晕目眩,就在此时,去码头扛包的林父脚踩云端似的跟着几个家丁过来,两口子晕乎乎的不知所云。
在卧房的林椿萱摸了摸长命锁,鼓着勇气出来,林老爷见到她,眼眸一闪,夸道:“这是大侄女吧,长得真标志,都这么大了,等回头,伯伯给你挑个好夫婿。”
林椿萱苍白着脸,唇张了张,“不”
回过神的林母赶紧打断她的话,“瞧这孩子高兴傻了。”
“哪里哪里,我认得一个名医,到时候请他来给大侄女瞧瞧。”
没人在意林椿萱,她安静站在那,摇摇欲坠
鄠县的商贾听闻林华路把林家一家都接走了,纷纷骂了一句老狐狸,他们不过就晚了一步。
鄠县县令刘春和听到这些消息,只觉啼笑皆非,有郡主亲临鄠县,按礼他这个县令要去接见,但如今两个一个在草堂寺清修,一个闭门不出,他还是不要上去讨嫌了。
不过,明月轩周围他日日派捕快巡视,到草堂寺的路上也有他的暗探,若是这两位在他管辖的鄠县有个好歹,他的乌纱帽不保。
崔意不知道她给林家带来的巨大改变,她这会被谷菁和徐图南缠着,主要是其中涉及的化学原理,工匠不是很明白,需要崔意指导。
无奈,崔意只得去了一趟作坊,一通忙活除去指导工匠,还把作坊的管理模式做了一点变化,主事的莫淮舒瞬间觉得在人员调配上更加得心应手。
崔意见时间到了,就要走,三人也没挽留,知道她是要去见妻子。
徐图南感叹:“真是恩爱啊。”
谷菁笑着说:“五娘若是羡慕,也可找个知心人。”
徐图南赶紧摆手,“算了,我怕遇到伥鬼。”
徐图南姑姑徐凤来的事,谷菁和莫淮舒都有所耳闻,见此在这话题上也没有多聊。
也在此时,有人向徐图南汇报林家的事,林图南听完,气笑了,低骂了一句,把这事同谷菁和莫淮舒说了。
莫淮舒表情稳定:“若是榨取不到利益,林家只不过是回到曾经的日子,只看他们现在经不经得住诱惑了。”
林椿萱一家好歹是由崔意、裴明姣两个看顾的,那些人再怎么心里也会有个度。
这话说得实在理智,可穷人乍富,如何冷静呢?
林椿萱一家被请到林老爷府邸,一来就被奉为座上宾,林老爷子一家和和气气,半点不嫌他们穷酸,还给他们配了丫鬟使,到了晚间,被富贵晃花眼的的林家两口子只觉得自家好日子来了,连带着五岁的林狗蛋也跟着神气起来。
只有林椿萱只觉得这富丽堂皇的林府像是吃人的深渊,一时喘不过气来,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昏了过去。
林老爷子听到林椿萱病了,那是比亲生父母都要急,要知道这女娘可是他见贵人的路引啊
烛火跳跃,古朴的禅房,裴明姣算着时间,现在已经第四日了,还有三天,崔意就不必这么辛苦日日来陪她。
崔意不知道裴明姣觉得她日日来草堂寺很辛苦,她说了一些她今日的工作,裴明姣听得很认真,听得也不明白,不过她会挑重点,她好奇问:“真能造出珊瑚?”
崔意嗯了一声。
裴明姣一脸坏笑,“哈哈那到时候就卖给虞国公,他最喜欢的就是买珊瑚,他还偷妻子的嫁妆去买呢。”
崔意没想到还有这出事,沉吟片刻应下了。
裴明姣抱着崔意的腰,继续吹枕头风:“到时候钱给虞国公夫人好不好?”
她解释:“我挺喜欢李贞韵的,当初我最喜欢和她打马球呢,只是虞国公不争气,只晓得败家,李贞韵就念书去了,想挣个好前程,不叫虞国公夫人这么辛苦。”
赚钱只是爱好的崔意应下,裴明姣见妻子都听她的,克制没做亲密举动,眉眼盈盈,“意娘,你真好。”
见她只因为这件小事笑靥如花,崔意由衷反问:“这就算好了?”
裴明姣娇俏鼓脸:“你这么听我话,本来就很好嘛。”
崔意指尖戳了戳妻子的脸,“以后你说了算。”
裴明姣哼了一声,理所当然:“本来就是我说了算啊。”
崔意一下笑开。
裴明姣倒没多想,只觉得崔意似乎爱笑了,这样好的改变,她高兴极了
清修第五日。
林椿萱一脸苍白的来到明月轩。
崔意见了她。
林椿萱哭得好不可怜,泪眼涟涟,“贵人,我不想嫁人。”
第60章 觊觎
林椿萱不过十六年纪,比她妻子小不了几岁,崔意心软了。
在外头侯着的林依依见林椿萱红着眼睛出来,心里咯噔一下,满面关切的上前,用手拍给她擦了擦眼,“妹妹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
浓郁的香味让林椿萱不适避开,林依依眼一暗,若无其事道:“妹妹身子弱,咱们先回去吧。”
林椿萱垂着眼睫,眼皮微红,“不,我不回去了。”
林依依一怔,回过神来笑着说:“妹妹可是想逛逛?”
林椿萱抬起头看着她,坚定道:“我不回你家了。”
“妹妹浑说什么呢,什么你家我家,那也是妹妹的家啊,伯父伯母也在等你呢。”林依依说到后面隐隐有几分威胁。
林椿萱抿唇没说话,跟在她后面的婢女微微一笑,“我家主子留椿萱女娘在明月轩做几天客,若是不便,我去贵府请示,如何?”
林依依听到这话哪里感应,林家是来讨贵人欢心的,可不是来结仇的,她姿态放得很低,“姑娘说笑了,椿萱妹妹能被留下做客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林家的福气。”随后又面向林椿萱殷殷指导,做足了姐妹情深这才离开。
林椿萱见人终于走了,挺直的脊背松软下来。
林椿萱暂时在明月轩住了下来,崔意也不可能一直做她的庇护伞,便差人教她识字,到时候给她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林椿萱感动得眼又红了,“贵人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才好。”
故而,学得十二分认真,只盼日后能帮得上忙。
这边林依依回到林府,同林老爷说了情况,林老爷唉了一声,“我太心急了。”
林依依懊悔:“怪我没注意,要不然咱家就不会向现在这样被动了。”
林依依没想到林椿萱看着怯懦没主见的样子,没想到会反刺她家。
林老爷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咱家没功劳也有苦劳,就当是个警醒,以后踏踏实实干实业。”
林依依咬唇应下。
确实如林员外所说,崔意并没有对林家做什么,林员外并非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他只是个投机者。
等到了草堂寺,崔意就把收留林椿萱的事说了,裴明姣听完,只记住一句话,“你是因为我才收留她的?”
崔意莞尔:“是,你们年龄相仿,帮她也算积福。”
裴明姣被甜得美滋滋,脸红嫩嫩,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娇嗔:“你怎么随时随地老在想我。”
崔意被蛊惑地伸出手掐了把妻子的嫩脸,看看能不能掐出甜甜的汁水来,裴明姣配合的顺着力道软软倒在崔意怀里,娇滴滴地:“还有两天呢。”
没想干什么的崔意:“”
第六日。
裴明姣对清修越发得心应手,主持见裴明姣一举一动皆有佛缘,叹了一声可惜,阿弥陀佛的念诵起经文。
随着裴明姣就要结束苦修的日子越近,崔意加紧工作进度,用完早膳后,自发的就去看研发进度。
还想同崔意说几句话的林椿萱一脸失落盯着离开的马车,垂着睫毛,捧着启蒙书又开始苦读苦记。
主事的莫淮舒、谷菁、徐图南这几日就没离开过工坊,工坊四周戒严,连只蚊子进来都要被盘问,崔意来的时候,三人忙得团团转,崔意观察了一番后,自然而然加入进去。
繁忙中的徐图南瞥见崔意这样的人物都在工作,点了旁边的堂妹一句:“你看看人家崔娘子,再看看你,你有什么资格喊辛苦?”
徐图砚两眼发直,哪里还像个青春少女。
精神焕发的徐图南恨铁不成钢,“这样好的机会若你都抓不住,回家我让四姑姑给你挑个夫婿,早早嫁出去算了。”
徐图砚瞬间满血:“好姐姐,我错了,我这就打起精神来。”
徐图南满意了。
等到了时间,崔意便停下工作,晚膳是在马车上解决的,荤素营养搭配一应俱全,裴明姣晚上揽着崔意,别有深意道,“还剩最后一天啦。”
崔意腰间的软肉被裴明姣捏着,身子一颤,清黑的双眸带着欲色,“姣姣,你乖一点。”
裴明姣耳朵一酥,瞬间乖顺下来。
第七日,最后一日。
这是裴明姣心最静的一天,随着最后一颗佛豆落下,裴明姣朝垂目的满天诸佛虔诚三拜。
祈愿妻子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主持站在一旁,眉目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悠然,裴明姣同他拜别,主持回礼,“我佛慈悲,女施主日后行善积德,福报自来。”
春日余晖泛着淡淡暖光,裴明姣步履轻快,她吩咐:“快点,我们去山脚等意娘。”
白英带笑:“早就收拾好了。”
裴明姣见她这么周全,大方的给了赏银,白英追求实际,真金白银恰恰最得她喜爱,这样大方的主顾,没人会不喜欢。
一行人就往山下去,半道,裴明姣远远瞧见一道明绿身影,素白脸,黑眉黑眼,如同一幅写意水墨,向她缓缓走来,裴明姣还未出声,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不住,她雀跃地朝那道身影跑去,原本不急不缓的崔意也被带得小跑起来。
飞奔到崔意面前的裴明姣掐着崔意的腰把人提起,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抱着转了好几圈,才把她放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啾。”
毫不遮掩的,明媚而热烈的爱意。
被这样的情感包融,情绪较为内敛的崔意唇边抿开,眼眸流转,她伸手给裴明姣整理凌乱发丝,清浅眉眼藏不住情意。
裴明姣喉咙动了动,视线从崔意的眉梢滑落到唇上,又移到修长指尖,她一言不发地牵着崔意就走。
崔意纳闷:“这么急做什么?”
裴明姣闷声:“睡觉。”
崔意耳尖一烫,默默加快脚步。
明月轩,正在温书的林椿萱听到动静,赶紧把抄写的字帖拿起,想叫崔意瞧瞧,她有在好好努力,脸上的笑意在崔意牵着裴明姣进来时,缓缓凝滞。
两人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经过,清清的香味在她鼻尖弥漫,那是崔意的味道,也是她妻子的味道,林椿萱抿唇,抬眸,入眼是十指相牵的亲昵,渐渐消失在楼梯间。
林椿萱喉咙顿感一阵苦味。
厢房。
裴明姣把崔意按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地开始扯她腰带,崔意也不做动作,静静地看着她,就在最后一件小衣落下时,崔意揽着裴明姣的脖颈,用力一带,呼吸交融。
黏腻、湿热。
裴明姣喘着热气,脚不受控制的在崔意背上摩挲,受不住地扯住散在她腿侧的长发,“渴,意娘我渴。”
崔意顺着力道抬头,鼻尖沾着晶莹,她起身为妻子倒了一杯水。
裴明姣灌了一大口,这才缓解干涸,瘫软在床,乌黑的头发仿佛泛着水汽,绯色眼尾敛着水光,崔意俯身轻吻掉,彬彬有礼的说。
“我继续了。”
不急不缓,慢条斯理。
裴明姣被这体贴的温柔折腾得溃不成军。
翌日。
沐浴完的裴明姣神清气爽地坐在一脸淡然下棋的崔意旁,笑眯眯道:“意娘,原来你这么想我啊。”
完全没逻辑的话,崔意指尖一顿,没落棋,抬眸不解其意。
裴明姣隔着衣衫在崔意腰间、后背描摹,“我这些、这里都是你的痕迹呢。”
密密麻麻没消退的红痕。
是与崔意本人淡漠相反的火热。
黏黏糊糊一早上就这么过了,裴明姣正想和崔意出去逛逛,听到林椿萱求见,没多想就让她进来。
林椿萱一进来,行完礼把这两天的课业交给崔意看看。
还没等崔意接过,裴明姣半道截走,她翻了几页,她虽然学问不咋地,但鉴赏还是有的,林椿萱是崔意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收留的,自然而然的,裴明姣对她难免有几分好感,“初学就能写出这样的字体,不错,我那有颜师的字帖,你照着学学。”
颜师是古今中外的书法大师,一字难求,裴明姣张口就送,可见真心实意。
林椿萱不知道颜师是谁,但也知道一位皇亲郡主送的肯定珍贵,赶紧道谢。
崔意刚刚就着裴明姣的手看完了林椿萱这几天的成果,努力又有天赋的人,没人会不喜欢,而且对方才十六岁,未来可期,和煦鼓励:“好好学,若是有天赋,未尝不能入朝为官。”
林椿萱眼睫颤了颤,鼓起勇气,与崔意对视,“娘子,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也能入朝为官?”
往日怯弱的人此刻仿佛被注入生机。
崔意轻轻一笑:“人最忌妄自菲薄,一切皆有可能。”
林椿萱抿唇,坚定道:“我会为娘子努力的。”
崔意一怔,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她来,裴明姣倒是为林椿萱开心,就如崔意她身上看到她的影子,裴明姣也在她身上看到崔意曾经的影子,爱屋及乌,裴明姣说:“若你有这份心,我给你请名师。”
林椿萱看向对她这样好的裴明姣,一个想法隐隐冒出,并再也挥之不去。
裴明姣觉得林椿萱对她格外殷切讨好,她琢磨了一下,自觉猜到了缘由,还和崔意嘀咕,“她啊估摸是在对我报恩呢。”
隐隐有猜测的崔意沉吟了一下,没有瞒着妻子:“我估摸那孩子把恩情和爱情混淆了。”
还很得意的裴明姣脸色缓缓收住,强烈的被冒犯感,难以言喻的戾气突兀地在眉梢显现,与之不同的是她非常冷静的声音,“我会问她。”
崔意没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