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扔了她的香囊,真的喜欢她吗?
此时,容长津恰好从东宫里面走出来,他身形修长挺拔,脚步沉稳,身侧跟着下属,似乎要出门办事。
他抬眸,就看见慕华黎红肿的眼眶,睫毛扑闪扑闪,雪白的脸上尤有泪痕,楚楚可怜。她的手指有些脏,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
他愣了愣,拧眉问:“怎么了?”
慕华黎如今觉得她没什么底气,她人微言轻,怎么敢质问太子。
可是,她不想让这件事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也做不到装不知情,她会惦记一辈子的。
她抬眸,眼中都是隐忍的委屈:“你为什么骗我?”
太窝囊了,她憋屈哭了。她扬起下巴,带着倔强,泪水顺着下巴滑落而下。
容长津不解:“我骗你什么了?”
她猛然把那枚香囊扔到太子的身上,恰好砸在他的胸口处,留下一个清晰的脏痕。
“你,你怎么能这样?!”
一旁站着的徐肃猛然后退几步,看着殿下被弄脏的衣袍,他瞳孔地震,惶恐不已。
太子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冷痞,冷冷看着她。
从来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敬。
可是,她做这么大胆的动作,却哭得好可怜,好像被欺负的人是她一样。
太子冷着脸,“你放肆!”
徐肃很识时务:“属下告退。”说着,慌不择路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气氛变得冷凝,仿佛空气冻结了一样。
太子朝她走去,嗓音冷漠,没有一点情绪:“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他还生气?她都把证据摆到他面前了!
慕华黎抬眸,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你骗我,你说了你把香囊放在了枕头下,可是你没有。”
容长津愣住。
他确实没有放在枕头下面。他要是放在了枕头下面,他还用睡觉?
那天意识到这个香囊的效果后,他就着人放在了储物库。
可他做不到去解释这个问题,解释他无时无刻地想要亲近她,亲吻她?
容长津垂眸看着她,道:“是,我骗了你。”
慕华黎摇头道:“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种伪君子。”
伪君子?容长津该呵斥她犯上欺下。可是,她哭得就像被他欺负了一样,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他脸色黑沉,一言不发。
慕华黎眼神失望,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待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容长津回忆刚才她的眼神,他简直就像个负心汉。
他反复品咂,觉得很不是滋味。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华黎没再去东宫找过容长津。
中元节那天,皇帝邀请了祭祀,在皇宫内举办了祭祀大典。
慕华带着轻竹来到现场,她挤进人群,踮起脚左看右看,却无奈看不见前面热闹的光景。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嗓音冷冽低沉:“要孤抱你吗?”
慕华黎回头,看见容长津就站在她身后,英俊的面容,狭长漆黑的双眸,正垂眸看着她。
她低头回避他的视线,却意外在他劲瘦的腰间看见了一枚鲤鱼嬉戏的香囊。
这枚香囊被洗干净了,比之前看起来旧了一点,正挂在他的玉带上。
慕华黎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绕过他,往旁边走去。
第46章 弑君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宫人们有条不紊的穿行其中,帝后领着各皇子公主,嫔妃, 走进奉先殿内, 祭拜先祖。
奉先殿摆放的大部分都是前朝帝后的牌位, 皇帝为得一个圣贤的名声, 将奉先殿的牌位精心打理, 中元节前来祭拜。
其中,就包括先皇后的牌位。
慕华黎对此无甚感觉,她跪在团铺上规规矩矩的跪拜,心中感到惊奇以及庆幸, 在轩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与整个屋子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原来,陌生的邺城才是她的故土。
殿宇内洋溢着悲壮的氛围, 皇帝上完香, 抬腿往外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 他拧眉, 唇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从唇角滑落下来。
皇后就站在皇帝的身侧, 她最先发现异常, 她脸色煞白, 抱住了缓缓倒下的皇帝:“陛下!陛下, 快叫太医啊!”
“陛下,你不能先臣妾而去啊!”她声嘶力竭。
宫里顿时乱作一团, 慕华黎抬眸看过去, 惊疑不定。太子快步走到皇帝的身侧,眸光冷冽, 观察皇帝发紫的唇。
“父皇中毒了。”
此时,太医们赶了过来。
宁太医给皇帝看诊,额角溢出晶莹的冷汗。许久,他惊讶道:“是焚天散,一种慢性毒药。陛下的症状,应该中毒有一个月了。”
“什么?!”皇后大惊失色,她看着皇帝苍白的脸,咬牙颤声道:“查,给我查!”
宁太医低头,回答:“是,娘娘。”
皇帝昏迷,祭祀大典结束得很快,所有人被困在了奉先殿外,真相水落石出前,不准离开。
“母妃,父皇怎么了呜呜呜”年纪最小的五公主抱着母亲容嫔,小脸哭得一塌糊涂。
容嫔也一脸惊慌失措,但还是耐着性子抱着女儿安抚:“陛下他不会有事的。”
母女俩抱在一起,周围叽叽喳喳的,慕华黎心情沉重,她抬眸,看着容长津神色冷凝,身后跟着一众侍卫,急匆匆往奉先殿外走去。
他的漆黑冷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又极快地移开,两个人在人群里擦肩而过,鼻端似乎钻入了他身上干净沉静的气息。
慕华黎垂眸,两只手紧紧绞住。
这时,容渊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挡住了容长津的去路,“且慢。”他挑眉道:“孟修这是去哪?”
容长津望向他,嗓音冷冽强势:“皇叔,如今情况危机,您要阻扰我办事吗?”
容渊勾唇:“这奉先殿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谋害皇上的真凶,大家都走不得,偏偏你就走得?”
“况且,若是陛下意外崩逝,继承皇位的就是你。”他缓缓道:“依我看,你才是最可能杀害陛下的凶手。”
容长津没说话,皇后猛然站起来,呵斥道:“容渊,你休要胡说!”
容渊道:“怎么就胡说了,我难道说得不对吗?皇兄去世,谁是得益最多的人,就最有可能是杀害皇兄的凶手。”
皇后气得头晕,扶住一旁侍女的手:“你你!”
容长津面不改色,忽而轻笑一声:“皇叔说得对。”
他停下脚步,站在容渊对面,身形修长挺拔,嗓音冷冽淡漠:“为消除皇叔心中疑虑,孤就不走了。”
容渊心中笑一下,他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叔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若是最后真相与你无关,叔叔一定向你道歉。”
容长津唇角含着薄凉笑意:“叔叔要道歉,当需有诚意才行。”
“”
容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生得比他还高。容长津手段凌厉果决,勤勉聪慧,他当太子,容渊心服口服。
只是,他不过想要一个女人,容长津却三番五次地阻扰,甚至明里暗里的敲打。
容渊轻嗤,一个女人而已,他容渊,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慕华黎莫名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她往旁边躲了躲。
她转头,意外看见她的姐姐慕有思正捂着小腹,站在人群里,眼角尤有泪痕,忧心忡忡地看着皇帝苍白的脸。
慕华黎有些惊讶。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红霞染遍天际。
就要入夜,慕华黎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抬手捂了捂手臂。
下一刻,一件披风当头盖下,慕华黎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鼻端钻入一股寺庙里才有的焚香味道,禁欲沉静。
她掀起一个角,瞧见太子环胸而立,身形修长挺拔,俊容冷硬,鼻梁高挺,嘴唇薄冷。他宽大的手背上脉络分明的青筋若隐若现,散发一股隐忍克制的力量。
这么冷,她就不客气了,慕华黎将披风披上,顿时鼻端萦绕着太子身上的味道,很暖和。
那边的盘查还在继续。这时,宁太医突然走向慕有思,说道:“才妃娘娘,你的香囊能否给微臣看一看。”
慕有思轻轻啜泣,点了点头,将香囊解下来,“最近本宫睡得不好,这是浅陌大师特地为本宫调制的安神香。”
宁太医没说话,他拿走了慕华黎的香囊,用剪子剪开了香囊。几个太医围在一起讨论了一番,表情越来越严肃。
过了会儿,宁太医拿着那香囊,走向皇后,声音紧绷:“皇后娘娘,这枚香囊内含有微量的焚天散!才妃娘娘怀有身孕,陛下日日探望,体内自然堆积了不少毒素。”
他声音不算大,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自然听得明明白白。
慕有思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她往后退了几步,背脊挺拔,嗓音淡淡:“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本宫做的?”
香囊?慕华黎想到了什么,转眸看向了太子。
他的腰间,悬挂了一枚锦鲤嬉戏的香囊。
慕华黎的手有点抖,她好像中计了。
不行不行,这事不能扯到她头上来,她的富贵日子还没到手呢。
她抬眸,眼神坚毅,决然地站起身起身,朝太子走去。
容长津见她走过来,垂眸看着她,嗓音低冷:“怎么?”
慕华黎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太子殿下,我和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害怕,我会保护好你。”
容长津:?
此时,皇后将那香囊狠狠砸在地上,挥手指向慕有思:“祸害,当真是个祸害!”
慕有思嘴唇在抖:“浅陌大师呢,她在哪里,臣妾要见她。”
皇后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讥笑道:“不是你做的,那为何你没事,偏偏陛下出了事?”
慕有思跪坐在地上,左边脸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眼角落下一粒清泪:“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么会有谋害陛下的心思呢?”
皇后低声道:“慕有思,别以为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抬眸,厉声道:“来人,才妃慕有思企图弑君,斩立决!”
这本来是诛九族的重罪,不过,慕有思的家人都死光了。
慕有思看着围绕过来的侍卫们,突然开口说道:“本宫怀有皇嗣,你们谁敢动我?”
皇后气极,捂着额头道:“快、快拿本宫的速效救心丸来……”
侍卫们动作迟疑,怀有龙嗣,实在不敢把才妃娘娘如何。
慕有思跪得端正,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我。可是就这么把罪名扣在我头上,我不甘愿。请把浅陌大师请回宫,若到时候证据还指向我,我必然将这条命留下。”
“”
皇嗣,最重要的是皇嗣。只要她肚子里还有皇嗣,便没人敢轻易动她。
皇后只觉得嘲讽,许久,她精疲力尽道:“夺去才妃的封号,贬为废人,禁足无霜宫。”
“谢主隆恩。”慕有思面不改色地跪拜,她站起来,背脊挺拔,朝无霜宫走去。
这时,皇后朝太子的方向看过去,抬腿朝他走去。
慕华黎紧张极了,用身躯挡住皇后的视线。
“太子殿下,那个、那个我的香囊,你能不能还给我啊?”她用尽毕生所学,开始蒙骗太子,“听说这个香囊里有一味香,男人闻多了会生不了孩子,太子殿下还年轻,又没有子嗣,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换个东西送你吧?”
她骂谁呢?
容长津的手臂自然下垂,修长的手指放在那枚香囊上,轻轻抚摸,他似笑非笑:“生不了孩子,孤本来就生不了孩子啊。”
慕华黎以为他没听懂,补充道:“就是这个香料会让男人失去那种功能,你懂吗?咳,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
“……”容长津面色黑如铁锅。
“所以还是给我吧。”身后皇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慕华黎紧盯着那枚香囊,心中鼓噪。
“你都把它扔掉了,说明不是很喜欢,不如还给我。”说到这里,她鼻子有些酸。
容长津一顿,垂眸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扔了它,你可不要造谣。”
慕华黎眼中闪过不解,可如今她没时间想那么多,咬牙伸手去拿香囊。
抢也要抢过来!
“母后。”容长津转移视线,淡淡叫了一句,“父皇无碍了吧?”
慕华黎的手僵硬在空中,一时间不知道是收回还是继续。
“太医在给他诊治,唉,孟修,哀家真的累。”皇后面露疲倦,她走过来,眉头缓缓拧起,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慕华黎蓦然回头,她脸有些红,“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她默默挪动脚步,挡在太子的身前。
皇后看着他俩奇怪的站位,没多说什么,她看向太子,说道:“孟修,去凤仪殿陪母亲说些体己话吧。”
她所诞下的长公主被送去了西部和亲,如今身侧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今日发生了如此眼中的事情,她若不倾吐一番,恐夜不能寐。
坚强如雄鹰般的女人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
容长津道:“儿臣遵旨。”
他抬腿走了一步,突然慕华黎也跟着走了一步,还是挡在他身前,她振振有词道:“臣女也一起去吧,我也想听娘娘说些心里话。”
皇后:?
容长津唇角不易察觉弯了一下,他的手搭在那枚香囊上,心中暗笑。
皇后拒绝的很干脆,“乐安县主,这恐怕不太方便。”
慕华黎都快哭了:“我觉得很方便啊。”
皇后面露难色。
这时,容长津的手突然放在了慕华黎的脑袋上,揉了揉,嗓音淡淡:“这个香囊,孤等会儿有话问你。”
慕华黎都快急死了。
他懂什么啊。慕华黎眼眶红了,不是把香囊扔了,不是看不上,现在又攥着不放手什么意思?
容长津收回手,抬腿朝皇后走去,说道:“走吧,母后。”
第47章 无毒
皇后已经派人出去找浅陌大师回宫。
听太医的说法, 皇帝大概明日就可以醒过来。既然这样,她就不能随意处置那个女人。
皇后眼底划过一丝憎恶。
此时,太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 皇后视线下移, 蓦然一顿, 伸手夺过香囊:“这个香囊是哪来的?”
太子垂眸:“这个是乐安县主送给孤的。”
慕华黎腿都软了, 扶着一旁的轻竹喘气。
“那个, 我那个爹,是个大功臣吧。”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轻竹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了,便说道:“社稷上确实无人可及。”
就是私德不太行。
慕华黎眉毛拧成了毛毛虫,“我作为他的女儿, 应该可以有点特权。”
“”
她眼睁睁看着皇后把那香囊拿去给太医检查,心如死灰,咬唇想着狡辩的措辞。
宁太医拿了剪子准备剪开, 太子突然说道:“不可剪开。”
他侧目睥睨着太医, 嗓音冷淡:“没有别的法子?”
站在一旁的何檀突然张口说道:“没事的太子殿下, 我手工活不错, 我来剪,到时候帮您缝好, 绝对不会有一点点瑕疵。”
太子颔首:“行。”
何檀把香囊剪开, 几个太医围了上去。
慕华黎见此情此景, 立马上前一步, 视死如归说道:“娘娘”
她话还没说完,太医抬眸道:“无毒, 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可放心。”
慕华黎睁大双眼。
皇后质疑道:“你确定?”
宁太医道:“确定,娘娘。”
容长津看向何檀, 抬手指了指香囊,说道:“明日之前缝好,给孤送过来。”
何檀咬唇,眼底有些不甘心:“是,太子殿下。”
皇后松一口气,转而看向慕华黎,许久,她说道:“乐安县主,你同哀家一块儿过来。”
慕华黎心情像荡秋千,时上时下,她耷拉着耳朵,“是。”
她上前,跟在皇后身后。
容长津离开前,忽然脚步一顿,弯了弯唇,扭头对容渊道:“真相大白,皇叔的赔礼,不要忘了。”
容渊知道他这个侄子这次不狠宰他一顿不会罢休,他看着容长津的背影,振振有词道:“我是你亲叔叔!”
容长津也懒得不看容渊的脸色,没有回头。
慕华黎侧目看过去,先是看见他劲瘦的腰肢,玉带是她送他的那条,上面挂着几个玉佩。
他走路仪态很好,将来当了皇帝,一定是一位很有威仪的皇帝。
当然,他现在是一位很有威仪的太子。
众人四处散去了,走了一阵子,人烟稀少,皇后开口了。
“你的身世,你已经晓得了吧?”
慕华黎:“是。”
皇后停下脚步,转眸说道:“你要记住,你是林紫山的女儿,你还有你的母亲,你们都是邺朝人,那什么轩皇前朝的,和你没关系,知道吗?千万不要偏心帮错了人,走上了歪路。”
慕华黎抬眸看着她:“是。”
皇后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说:“你憨厚老实,哀家还是蛮喜欢你的。”
“哦。”慕华黎敢怒不敢言。
皇后弯唇,她看了眼慕华黎,又看了眼一旁的太子,说道:“行了,本宫也不用孟修听体己话了,孟修,送乐安县主回去吧。”
太子扬眉:“您确定吗?”
皇后道:“如今你这边的形势严峻,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
“回去吧。”
两个人拜别了皇后,转身往有仪宫走去。
对于那个香囊,慕华黎还有点懵。
“殿下,你难道知道那香囊有毒?”
她语气有种强装的客套生疏,细听别别扭扭。
不似她以前,仿佛和他很熟一样。
容长津奇怪,听着还有些不习惯。
他颔首,淡淡道:“是。”
慕华黎停下脚步,暗暗跺脚。
她抬眸看向他,眼中都是隐忍的恼火。也不知怎么了,她最近怪能忍的。
“太子殿下,您很讨厌我吗?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您也甩我玩?”她小声埋怨道。
那眼神,容长津又莫名其妙变负心汉了。
他按下心中的不舒服,缓缓道:“不吓一吓你,你会长记性?”
吓唬她,他还有这种恶趣味!慕华黎委屈又生气,气得牙痒痒,她后悔当时把香囊扔给他了,她现在真想要回来。
她准备了很久呢,就这么糟蹋了。
此时容长津冷笑道:“孤真没想到,你会去找你姐姐帮忙,你还敢去找你姐姐?”
慕华黎颤了颤睫毛,后怕道:“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当时轻竹提议我,采集我身上的汗水,我挺不好意思的。”
她边说边打量他,雪白的小脸红扑扑的。
容长津的眼神变得有些暗。
不好意思?
都如此大胆想要勾引他了,还会不好意思?
慕华黎转移话题,问道:“殿下,你是怎么做到让那枚香囊无毒?”
容长津垂眸看她一眼,“这香囊本来就没毒。”
他要用的东西,自然是经过多番检查,才会戴在身上。
“啊,没毒?”慕华黎有些惊讶。
容长津轻哼一声,“但下次就不一定了,你这条小命。”他尾音上扬,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慕华黎还惦记着他把自己的香囊扔了,灰扑扑的香囊,还有宫人的脚印,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闪。
她语气硬邦邦的,有些小别扭:“太子殿下不用送了,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她扭头就走,容长津却拉住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很细,但是很有肉感,容长津经常担心一用力就把她的手折断了。
他嗓音冷冽:“孤说了,孤还有话问你。”
慕华黎回避他的话,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改日吧,我困了。”
打完哈欠,她眼里泛起水光,“那个香囊,殿下若是不喜欢,到时候就还给我好了。我把它送给会爱护它的人。”
容长津走近她,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眼眸有些懵懂厌倦。
“起码在孤这里她它干干净净,在你那呢,脏成那样。”他嫌弃道。
“我,我弄脏?”慕华黎浑身发抖,“你把它随手扔到外面,是我把它捡起来的!”
容长津突然懂了什么。
第48章 第四次勾引
容长津问:“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香囊?”
“”慕华黎抬眸, 直视他的眼睛,眼中的泪光隐隐闪烁:“你还问!”
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容长津顿时觉得心口很闷,他意外地感受到了懊恼, 还有别的情绪, 他没有去琢磨。
他冷冽的嗓音有些急切:“孤没有扔你的东西。”
“这枚香囊孤放在了储物库, 不知哪个狗东西把它偷了出去。”
东宫里居然有算计他的人, 容长津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若孤找到,必然将他——”
慕华黎明显不信,急冲冲道:“你为什么要放在储物库?”
容长津修罗鬼刹般的神情骤然一僵。
他指骨蜷起,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 上面的青筋骤然凸起,脉络分明。
“孤”他滚了滚喉咙,脑海中闪过朦胧春色, 媚色无边。
他看着面前女人不解的神情, 顿时一言难尽, 难以启齿。
慕华黎定定看着他, 乌黑的眼眸中泛起晶莹的泪光,眼圈红了。
“殿下,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细细的, 细一听还有哭腔, 她不信。
容长津头疼不已, 他动作一顿,抬眸, 漆黑狭长的眸染上笑意。
他嗓音有些嘶哑:“你若不信, 孤有人证。”
慕华黎一愣,人证?
容长津颔首, 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像一只雄狮伸了个懒腰,他展开宽阔的肩膀,语调轻松:“太冤枉了,孤立马带你去问问。”
慕华黎理清脑海中的思绪,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所以扔掉香囊的另有他人?
那么,她垂眸,她冤枉了容长津。
被自己喜欢的人冤枉,他一定很难过吧。
慕华黎看向容长津,眼神怜悯。
她上前一步,拉住容长津的手,认真道:“对不起。”
手中的触感柔软,容长津忍不住说道:“嗯。”
慕华黎咬唇,羞怯抬眸看着他,似乎在暗示他什么,直到她大义凛然道:“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她闭眼,俏皮道:“什么都可以哦。”
作为太子喜欢的人,她都已经这么做了,希望太子殿下可以把握住这个机会。
容长津:?
慕华黎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应,她不耐烦,把嘴嘟了起来,无声地引诱他。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她明天就要住进东宫!
容长津:“”她在干嘛?
他抬手把她的唇捏住,冷声道:“撅起嘴巴干什么?”
慕华黎缓缓睁开双眼,感到一丝尴尬。因为被捏住了嘴,她说话含含糊糊:“太子殿下,你放手吧。”
她的唇红润饱满,他品尝过滋味。他滚了滚喉结,漆黑狭长的眼眸暗下来。
香甜的幽香钻进他的鼻端,他呼吸粗重,眼底划过愈发深重的欲念。
可是,就这么被她勾引了?
怎么可能?容长津冷漠地松开了手,表达他的克制稳重。
“走吧。”他的语气也很平静,平静地不太正常。
他的喉结上青筋剧烈跳动,存在感极强,仿佛要穿破脖颈的皮肤,喷涌出炙热的血液。
慕华黎揉了揉发麻的脸颊,失望不已。
好难哦。
好难勾引到稳重克制禁欲的太子殿下哦。
两个人往东宫走去。走了一阵子,慕华黎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崴了脚,她娇滴滴地哎呀一声,往太子身上倒去。
太子自然接个正着,顿时满怀妩媚春色。他看着怀里满脸惊恐羞怯的女人,讥笑道:“这又是什么把戏?”
慕华黎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委委屈屈地埋怨道:“什么把戏!”
她快速从他怀里撤出来,仿佛像躲避什么脏东西。
容长津抿唇,俊容紧绷。
漆黑寂静的夜色里,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俊女美,十分登对。
东宫就在眼前了,太子撩起衣袍踏上玉阶,侍卫们抱拳恭迎道:“参见太子殿下。”他们扭头,又道:“参见乐安县主。”
太子颔首,走进了东宫内。
他掀起蟒袍坐于上首,俊容冰冷肃然:“马玉,谁在管储物库的钥匙?”
马玉上前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一直以来,都是胡进宝在掌管储物库。奴才不知是出了何事?”他小心翼翼闻讯。
太子不答,只道:“叫他过来。
很快,胡进宝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瘦弱肤白的太监,他的眼珠子咕噜一转,锁定在慕华黎身上,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觊觎迷恋。
他快速叩首,“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孤的储物库,丢了一样东西,你可知晓?”
那声音仿若一刀一刀划在身上,胡进宝打了个寒颤,说道:“奴才不知丢了何物?”
太子换了个姿势坐着,上半身前倾,如巨龙俯首,压迫感十足。
“你不知道?”他没什么情绪道。
胡进宝浑身打着摆子,不断磕头,额头红肿一片:“奴才不敢动殿下的东西,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不说话,唇角浮现冷酷的笑意。
胡进宝动作猛然一顿,他抬眸,就像找到了救星:“我知道了,殿下可否把奴才这几天见过的人找过来,小偷一定就在他们几个中间!”
他爬过去,抓住马玉的衣摆:“马公公,求您了。”
太子抬眸,给了马玉一个眼色。
马玉颔首,很快,这几日与胡进宝见过的几个人低头走进来,跪在正殿中央,整整齐齐地一排。
慕华黎看得心惊胆战,她一眼扫过去,很快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淑妃。
当然,是先皇的淑妃,谢玉珍。
慕华黎迅速抓紧了手下的扶手,她有种不好的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谢玉珍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这时太子朝马玉招手,附耳在他耳侧说了几句话。
马玉微微一笑,点头,立刻转身问下面几个人:“咱家知道,整个东宫你们几个和胡进宝的关系最好。你们也看见了,胡进宝弄丢了储物库里的东西,其罪当死。但咱家知道,他为人很有分寸,不会干这种事,现在想找你们几个帮帮忙,帮他洗脱罪名。”
“你们几个可有在储物库外看见什么异常,或者怀疑的人?”他问道。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顿时嘈杂了起来,这时太子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淡淡笑道:“很好。大家先别急,马玉,把他们几个人隔开,给他们纸笔,把想法写在纸上,不准互传信息。”
他勾唇道:“胡进宝弄丢了孤的东西,不能继续担任这一职位。你们几个若能找到真凶,便顶替他的职位。如何?”
这几个人都是东宫里得过且过的无名小卒,听了这话,他们立刻露出贪婪的眼神。
胡进宝脸色苍白,他爬着到正殿中央,忙不迭磕头道:“太子殿下,若是奴才可以找到真凶,奴才可否继续担任这一职务?”
太子道:“当然可以,孤一视同仁。”
胡进宝闻言,松了一口气,当即指向谢玉珍:“一定是这个婆娘,趁奴才睡着的时候,偷走了奴才的钥匙。”
“这钥匙奴才向来寸步不离的兜在身上,唯一的机会就是趁奴才睡觉的时候偷走,不要脸的玩意,居然害我?”
谢玉珍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看守的侍卫怒气冲冲道:“你们俩个躺一张床上了?胡进宝,她是我的婆娘你不知道吗,你想死?”
胡进宝自知说漏了嘴,他自知武力上比不过身为侍卫的张庭轩,立马泼脏水过去:“都是那个女人勾引的我,就是为了偷我的钥匙!”
谢玉珍听得面红耳赤,该死,这事暴露了出去,今后还让她怎么活?
“安静安静,怎么越扯越远了!”
马玉虽然很想继续听下去,但是太子的眼神让他知道该制止这场闹剧了。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胡进宝,你的意思是,是谢玉珍趁你睡着,偷拿了钥匙,把殿下的东西偷走了,对吗?”
胡进宝道:“对,都是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他就知道,谢玉珍长得妩媚成熟,理应不缺男人,却主动找他一个太监相互慰藉,哪来的这么好的事!
此时太子冷酷道:“不过,现在要人证,或者物证,如果没有,这案子还是得你来背。”
胡进宝瞬间脸色煞白。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正在写写画画的几个酒肉朋友身上,虽然这样可能会被抢走功劳,但好过他来背这个案子,到时候小命都要没有了。
正殿内,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人敢发出别的声音,怕怪罪到他的身上。
慕华黎坐在一旁,宫女端了盘水果给她吃。
她优哉游哉地想,这事她可懒得管,东宫里出的事,当然都交由太子殿下处置。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进来通传道:“何医女求见,说是来送香囊的。”
太子抬了抬手,“让她进来吧。”
何檀走了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谢玉珍。
她动作微微一僵,不动声色地走到太子身侧,说道:“殿下,您看看您是否满意?”
太子不答,朝慕华黎招了招手。
慕华黎不情不愿站起来,“干嘛啊?”
太子勾唇道:“给她拿过去。”
何檀面色不善,但还是走过去,将香囊递在慕华黎眼前,不说话。
慕华黎看了眼,太子问:“满意吗?”
慕华黎不吭声,把香囊拿了过去,她道:“谢谢何医女。”
何檀面色铁青,同太子拜别后,往外面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了一句:“有证据了。”
声音穿传达到谢玉珍的耳畔,她浑身一抖,然后她抬眸看见了何檀。她爬着过去,尖声道:“何医女——”
何檀动作一顿,她转头冷冷看向她,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谢玉珍呆住,“你、你”
何檀没理她,问马玉:“你们在找什么?”
马玉道:“一枚香囊,前不久被人偷了。”
何檀哦一声,挑眉道:“莫非是我刚才送过来的香囊?”
马玉抬眸:“正是。”
谢玉珍不断摇头,哀求地看着何檀。
何檀冷冷道:“这不巧了,上回我来东宫,恰好看见这狗东西揣着什么东西往外跑,结果被我逮住,好一番说教。我以为她已经改过自新了,想不到狗改不了吃屎。”
马玉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当时您碰见她拿着这枚香囊往外跑?”
何檀道:“对。”
谢玉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而何檀的说法恰好和另一个人的物证相吻合,这也就证明偷东西的人正是谢玉珍。
容长津缓缓站了起来,身形修长挺拔,他拍了怕精致袖袍上无形的灰尘,轻描淡写道:“带下去吧。”
“依照规矩,应当杖毙。”
*
慕华黎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但她不敢确定。
如今尘埃落定,太子负手走在前方,他很高,正朝书房走去。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紫绣祥云纹长袍,整个人都融合在皎洁的月色中。
慕华黎的视线下移,落在他宽厚有力的大手上。指骨分明,修长冷白,慕华黎怀疑,这双手也是月亮打造的,这么清冷这么相似。
慕华黎承认,她勾引太子的时候,总是容易羞涩,这可能是因为太子拥有一具得天独厚的皮囊,她时常受到蛊惑。
不过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
容长津此时突然回头,清冷的月色悬挂在他的上方,他俊得相得益彰,轮廓分明的俊容,高挺的鼻梁,薄冷的唇,一半暴露在月色下,一半隐于黑暗中,他道:“你跟着孤作甚,还不回去?”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慕华黎迈着小碎步靠近他,轻轻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上面的肌肉结实有力,靠上去的瞬间肌肉绷紧,宛如即将撕碎一切、蓄势待发的猛兽。
她的手绞着手帕,抬眸欲说还休,充满暗示,她羞答答咬唇道:“太子殿下,我有些害怕。”
歪心思都写脸上了,还以为藏得很好。
容长津无语。
他不动声色地把她的脑袋摆正,说道:“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他抬腿,继续往书房走去,背影正气十足。
“”
装什么呢?慕华黎不死心,又跟了上去。
就在她走进书房前,一个宫女抱着一坛酒从她身后走过。
酒香飘来,慕华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在皇宫外发生的事情,脸噌一下红了。
她夺走了太子殿下的初吻!
慕华黎看着那坛酒,表情严肃,陷入了沉默。
容长津走进书房,坐在桌案后面,翻开了奏折。
皇帝还在昏迷中,奏折都送来了他这里。
许久,他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他挑眉,有些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慕华黎走了进来。
容长津看见她,呼吸骤然一滞,眸色控制不住地暗下来。
她的脸很红,眼眸含水。
她朝他挤眉弄眼,他看了很久才意识到,她在抛媚眼。
慕华黎苦恼的扶着额头,十分懵懵懂懂说道:“我、我好像喝醉了。”
她冲他抛了个媚眼,声音又软又动听,仿佛一道无形的钩子,蛊惑人心:“太子殿下,你快来扶我一把。”
容长津:“……”
第49章 第四次勾引(2)
容长津问:“你真喝醉了?”
慕华黎眯着眼眸, 迷迷糊糊道:“你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清!”
“”
她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心怀不轨。
哪知没看脚下的路, 绊倒了桌角, 失去了平衡, 这次是真的站不稳了。
容长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她在他怀里, 眼神清醒,惊呼连连。
“你能不能小心一点!”他语气有些冲。
慕华黎委屈道:“我喝醉了嘛。”
容长津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她,可是她的脑袋就靠着他的肩膀, 他往后退一步,她的身体就多倾斜一点。
缠绕着他,令人身体发烫。
他久久不动, 她的手便缠了上来, 抱住他的腰。她闭着眼睛, 就像睡着了一样。
容长津就这么任由她抱了一会儿, 许久,他冷笑, 把他当傻子吗?
“松手。”他冷冷道。
为什么要松手?他明明也很喜欢啊!
慕华黎抬眸看他, 劝说道:“太子殿下, 你不要再害羞了!”?
害羞?
容长津不理解, 他什么时候害羞过?
“你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慕华黎看他一眼,暗示道, “你这么一直憋, 容易憋坏自己的。”
容长津面无表情,呵, 憋坏?不可能。
为了这种事情憋坏,还不至于。
他冷笑道:“管好你自己吧,心怀不轨的小东西。”
像是要证明什么,他抱着她,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并且把她放到他的腿上,神情惬意,身体自然放松。
他看着她,仿佛在说,动手吧,他绝不可能这么没定力。
这个举动,慕华黎呆住了。
她坐在他腿上,臀下是他结实有力的大腿,浑身被他的气息包裹住,这是一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气息,她很依恋。
啊,确定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坦诚了?
她还有点不习惯呢。
她想了想,咬唇,礼貌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
安静了片刻,容长津的唇角动了动,“可以。”
她感到他身上的肌肉紧绷发烫,她的屁股也变得很烫,完全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冷静。
慕华黎不太确定,也许是吧。
她圈住他的脖颈,深吸一口气,靠了上去。越来越近,他们的鼻子碰到了一起,他的鼻子很高很硬朗,她受到阻力,唔了一声。
她很紧张,就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他的漆黑狭长的眼眸,正盯着她的唇瓣,眼眸中隐隐跳动着贪婪和克制。
慕华黎有一瞬间被吓到。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喜欢她。
她亲了上去,没有闭眼。
但她确实不会接吻,唇贴在唇上后,她就没有再动,睫毛颤呀颤,轻刷他的脸颊。
太子轻笑了一声,听得她有些害臊脸红,想要退缩。
然后,他回吻了下来,轻吮她的唇,描绘她的唇线,力道越来越重。
慕华黎渐渐感到酥麻,有些享受,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呼吸愈发急促。
太子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脖颈,然后把舌头抵开她的唇,探了进来,对她为所欲为。
慕华黎的心砰砰直跳,双手揪住他的衣襟,不敢放手。
她紧闭着双眼,这样强烈的刺激,她有种轻微的窒息感。
她太紧张,太子的手摁在她的后脖颈,轻轻安抚了两下,就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耳边传来吞咽的声音,分不清楚是谁的,还有暧昧的水渍声,这样好亲密,亲密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很久,容长津移开了唇,他的眼眸还是冷冷淡淡,正垂眸看着她。
慕华黎睁开眼睛。
她喘了一下,眼眸里波光潋滟,这种感觉,她还挺喜欢的。
她把脸埋进太子的脖颈间。
容长津扣住她的腰,一时间也没松手,肌肉依旧紧绷,紧绷地颤动了起来。
但他的面容很冷静,过了许久,他道:“好了。”
慕华黎没动,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此时,容长津平静看着她,说道:“这个结果,你也看见了。”
慕华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貌似很平静稳重,仿佛刚才和她亲密纠缠,吻着她不放的人不是他。
容长津顿了顿,又说了下一句话:“所以,不要再试图勾引孤。”
“”
慕华黎的脑子有点乱,轰一下炸了。
勾引?
她抬眸看过去,见容长津神色无异,仿佛在说“你今天吃早饭了吗?”这句话。
她抖了抖唇,渐渐的浑身都开始抖了起来。
她颤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长津看着她,端详她的面容,说道:“很早。”
慕华黎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桌案上。用手撑着额头,惊恐不定,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他都知道了?!!
她仍旧垂死挣扎:“你、你误会了。”
容长津很不给面子,冷笑道:“误会?刚才和我接吻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
对啊,他们已经接吻了。
而且不止一次!
慕华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她不知所措,心如死灰。
“我”她还没成功,这该怎么办?
容长津无情道:“回去吧,不再要动这种歪心思。你也看见了,我对你的勾引,毫无感觉。”
慕华黎睁大双眼,毫无感觉?
“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有那可耻的羞耻心,将她吞没。
她整个人僵硬在他怀里,不敢和他对视。可此时夜很深了,容长津不欲与她过多纠缠。
他站起身,直接抱住她往外走去。
他抱人的姿势不想话本子里写的那么浪漫,而是扛起来,让她的臀坐在他的手臂上。
慕华黎失魂落魄,浑身发冷。她还有闲情想,她都说了,她不喜欢这个姿势……
马玉见太子抱着慕华黎出来,震惊不已,他跟了上去。
容长津把慕华黎放在东宫门口的软轿上,看着慕华黎的面容,“送她回去。”
马玉看了眼太子,他的衣服有些乱,仿佛经过了激烈的缠斗,又看了眼慕华黎,面含春色,这两个人怎么都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现在要把她送走?!
他了解太子,太子虽然看上去很冷静,但其实很不对劲,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克制和隐忍中。
今晚,恐怕又要练一宿的剑了。
慕华黎坐在软轿上,软轿摇摇晃晃,她的心也摇摇晃晃,她面露惭愧,又耻于面对太子。
这该如何是好?
她真的已经够努力了,然而太子还是把她拒绝了。
她心里腾升一点点怀疑。
他是不是,并不喜欢她啊?
不管如何,她这几天都不要再见到太子了。太尴尬了,而且这么尴尬,太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可做不到!
慕华黎双手环胸,此夜寂凉,她的心慢慢泛滥着难过无助。
第二天,皇帝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找来了浅陌大师问话。皇后就在外面等候。
说实在的,她很不想那女人能活着。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浅陌大师被人摁着拖了出来,脸色苍白。
皇后似有所感,冲了进去。皇帝靠着枕头,他病体初愈,脸色不太好看。
“陛下,为何要惩治浅陌大师?”她质问。
皇帝冷哼道:“她已经招了,就是她干的。她本是罪臣沈阳之女,隐姓埋名多年便是为了找机会对朕下手!”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不死心问道:“那,那她呢?”
“谁?”
皇后:“那个前朝公主。”
皇帝动作一顿,他道:“起初朕对她百般提防,可她……愿意为朕付出性命,她对朕是真心的。如今她怀了孩子,恢复了她的位份吧。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不要再为难她了。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
皇后哑口无言。
她狠狠道:“付出生命,臣妾也为你付出过生命,当年在战场上,你忘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臣妾对你也是真心的,听妾一句劝,那个女人不能留,杀了她。”
皇帝剧烈咳嗽了起来,他警告道:“皇后,你作为一国之母,却也这般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吗?”
“……”多年夫妻情分,皇后也不想撕破脸,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慕华黎在有仪宫懒懒地养着身子,如今天气渐凉,秋天要到了,皇帝把秋猎的时间定了下来。
他请了师傅,进宫教皇子皇女骑射,慕华黎也拿到了名额,为此轻竹还为她准备了一身骑装。
慕华黎抬了抬手,“我的力气很小,是该学一学骑射。”
轻竹点了点头,给她换上骑装后,送她出了门。
皇宫后山有一处围猎场,练习地点便是在这里。
她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容长津,他身着骑装,身形修长挺拔,黑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他伸手拉弓,瞄准靶子,动作利落果决,箭正中十环。她动作僵硬地别开视线。
张驹蹲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服气,此时他看见慕华黎也举着弓箭,用力拉开,犹豫不决地看着前面的标靶,不敢动手。
他立马站起身跑过去,“不要犹豫,手抬高不要抖。”
他亲手给她扶好姿势,干脆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
第一箭准头不错,射中六环。慕华黎笑了起来,张驹夸她,“很有天赋,就是力道要再练练。”
两个人又射了一箭,动作不知不觉亲密起来,几乎环抱在一起。
不远处,马玉擦了擦汗,看着一旁射箭的太子。
“太子殿下……”他小心地唤了一句,这个角度,殿下不可能没看见。
“怎么?”太子神情冷漠,面不改色,抬眸看着前面的标靶,一箭射过去,再次命中十环。
他放下弓箭,侧目睥睨过去,那里欢声笑语,慕华黎灿烂的笑容此刻看上去十分刺眼。
第50章 还是去问问吧
碧空如洗, 一望无际。
慕华黎在张驹的帮助下,又射了一箭出去,咻一声, 中了个八环。
张驹叉腰站在她身侧, 评价道:“你力气太小了, 下次我送你一套练武的器材, 练完之后你一定可以把弓箭拉开。”
慕华黎眼神真诚:“谢谢你, 张驹。”
张驹不好意思道:“害,举手之劳罢了。对了,之前不是说要迁都吗,为何突然没了动静, 我记得原定的时间就是这几天。”
慕华黎想了想,说:“陛下圣体未愈,待他修养好了, 便搬去邺城。”
张家是前朝旧臣, 张驹没去过邺城, 他不满道:“邺城, 有那么好的秋猎场所吗?”
轻竹此刻笑道:“张公子请放心,比起前朝, 邺国更加重视武官培养, 别说是秋猎的围场, 就连习武之人, 也拥有更多的出仕机会。”
张驹默不作声。
慕华黎的手在拉弓的时候磨破了点皮,她嘶一声, 放下弓箭休息一会儿。
她百无聊赖, 左顾右盼。太子就站在她旁边那个标靶前,侧颜轮廓分明, 鼻梁高挺,他专心致志,神情冷峻,一眼都没往这里看。
明明没看她,她却莫名有种被时刻监视着的感觉。
“殿下,乐安县主正看着你呢。”马玉提醒道。
容长津不说话,又射了一箭出去,动作漂亮又锋利。
马玉又感叹道:“乐安县主与张小将军的关系可真好啊。”
容长津转头看向他:“我难道没长眼睛,看不见?”
“”
慕华黎喝了口水,想要继续练习。此时,不远处的丛林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以及恶意满满的笑声。
慕华黎顿时一个寒颤,汗毛倒立。脑海中闪过一些毛骨悚然的画面,她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
容长津扔了弓箭,神色冷凝,阔步朝声源处走去。慕华黎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张驹走在最后。
丛林深处,一个宫女被捆在树上,嘴里塞了棉布,头上顶了个苹果。五皇子正拉弓,瞄准她射箭。
她脸上都是泪水。
“若是我射中了,我赏你一锭金元宝,如何?”他笑道。
身侧的太监宫女们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唯有那名宫女满脸绝望。
下一刻,哄笑声戛然而止。
容长津上前,一把夺走五皇子的弓箭,踹在他的膝盖窝。五皇子惨叫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回头看过去,“好大的狗胆!”
“皇兄?”五皇子惊疑不定,他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满是残忍的天真,“你为何踢我?”
容长津嗤笑一声,他扬首,说道:“你站过去,孤拿你练练。”
“”五皇子皱眉,很是抗拒,“不要,她只是个婢女,哪能和我比较。”
容长津面无表情,嗓音冰寒凛然:“站过去。”
那淡漠无情的双眼,五皇子浑身一个寒颤。他颤巍巍站起来,眼里都是害怕,朝树下走去。
慕华黎围观了全程。
她捂着胸口,反胃想吐。
张驹扶着她的肩膀,紧张问道:“你怎么了?”
慕华黎脑袋嗡嗡直响,过去那些皇子公主们捉弄她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出现。
她干呕了一声。
眼前越来越模糊,她腿一软,闭眼倒了下去。
张驹惊呼,下意识就要去接,可是容长津比他的动作还快,稳稳将慕华黎抱在怀里。
那是一个宽阔且极具安全感的怀抱,味道很熟悉。
慕华黎习惯性地往他怀里蜷缩,她的思维开始发散。她有些怀念她的母亲了。
母亲,对她来说是一个抽象的字眼。可是偶尔看见嫔妃与皇子母慈子孝的画面,她也会在脑海中填充母亲的形象。
包容且温柔,弱小但伟大。
想起母亲,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容长津紧紧抱着慕华黎,俊容紧绷,阔步朝丛林外走去,从背影都能看出他的心急。
马玉跟在他身后,见缝插针问道:“殿下,那五皇子呢?”
容长津没理会,嗓音冷冽愤怒:“还不快去叫太医。”
“是!”
待几人离开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五皇子瞬间哇一声哭了出来,抱住男人的大腿:“皇叔,皇兄他欺负我。”
容渊垂眸,抱着他耐心哄着:“别哭了。我们是皇室中人,真龙血脉,找一个宫女的乐子天经地义。”
五皇子嗯一声。
容渊勾唇,抬眸看向那道远去的背影。
怪不得百般防备于他,原来是太子看上了。
脑海中浮现方才慕华黎射箭时的身影,柔和纯粹,身姿窈窕。
他眼眸中闪过觊觎和贪婪。
他太子喜欢又如何,他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巧夺不成,那就强娶。
*
慕华黎睁开双眼,头晕目眩,头顶的床帐很眼熟。
这里是她的有仪宫。
她还很虚弱,手肘支起,坐了起来。她感到有一道视线存在感极强,她侧目看过去。
容长津坐在圈椅上,手支着额头,盯着她。
无论是面容和躯体,太子都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完美骨骼,肩宽腿长,五官比例满分。他是上天的宠儿,他聪明,英俊,高大,身世显赫。
慕华黎每回看见他,心情都会变得很好。此刻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彼此沉默片刻,容长津出声让宫女进来,喂她吃药。
宫女坐在她的床头,一口一口喂她,慕华黎头还晕乎乎的,乖乖把要吃完了。
宫女站起来,退出去。
太子换了个姿势坐着,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双腿伸直交叠。他淡淡问道:“为什么会晕倒?”
慕华黎咬唇不说话,她的身体开始发烫烫,羞耻心周身蔓延而开。就像身上陈年丑陋的伤疤被扒开,她想把自己藏起来。
太子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慕华黎看向他,他的眼神冷静又锐利,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张了张口,试探说着:“因为,我以前就这么被对待过。”
容长津瞳孔一缩,定定看着她。
慕华黎又看他一眼,确认他没有多余的情绪,才继续说道:“被绑在树上当靶子,被砸烂鸡蛋捉弄,还有很多”有些内容,她都无法启齿。
她故作轻松道:“这都是常有的事。”
容长津抿唇,沉默。
他冷硬锐利的目光,变得有一些柔软。但转瞬即逝,慕华黎觉得,这应该是她的错觉。
终于,容长津站了起来,他身形欣长,垂眸看着她:“孤知道了。”
知道了?慕华黎迷惑,他要干什么?
他的语气冷淡依旧,“你好好休息。”
“好。”
太子转身推门而出,马玉正在外面等候。见太子出来,他的表情有些焦急,迎上去道:“县主娘娘还在吐吗?”
容长津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道:“好多了。”
马玉咬咬牙,还是问道:“娘娘她怀孕了吧?”
“”
“几个月了?”马玉仔细计算,娘娘是哪回儿来东宫时怀上的呢?每回都这么激烈,怀上也很正常。
容长津深吸一口气,冷冷刮他一眼:“闭嘴!”随即快步离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
皇帝久病不起,太医们过来看望,都说是心病。
可这样不是办法,不知是谁出了主意,请了个老道进宫。
老道闭眼算了几卦,幽幽说道:“这里风水不好,陛下尽快迁都吧。”
死马当活马医,皇帝一道圣旨下去,动身迁都了。
好在慕华黎是个县主,拥有了一辆单独的马车。轻竹作为她的贴身大宫女,也坐进马车里休息。
轻竹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上次在邺城,是十九年之前了。那天我陪着小姐出嫁,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慕华黎忽然好奇:“母亲为何要嫁给别人?”
轻竹神色一变,缓了半晌,才轻声道:“为了责任。”
责任?慕华黎沉默。
轻竹抬手握住她的手,劝道:“你不要责怪她,当时她出发时,并不知道怀了你。”
慕华黎心里闷闷难受,她烦躁,搞不懂是责怪,还是心疼。
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这马车质量极好,哪怕是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也不觉得颠簸,坐在里面平缓又舒适。
慕华黎的马车里放着瓜果时蔬,冰鉴呼呼闪着冰凉清爽的风。马车正中央,壶里煮着滚烫的水,用盖子盖好,不至于溅出来。厨子进来调好汤底,说这叫做火锅。
慕华黎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又叫厨子进来,再给她上了盘牛肉。
厨子笑眯眯:“能吃是福,娘娘若是不够吃,再把奴才叫进来。”
“好啊!”
厨子下了马车,过了会儿,马车的车壁突然被扣响,容禅意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华黎,你在干嘛呢?”
慕华黎撩开帘子,露出一张雪白的芙蓉面,两腮鼓起,极快地咀嚼。
“早啊,禅意。”
容禅意双眸瞬间一辆:“哇,你马车里还有火锅?为什么我马车里没有?”
慕华黎看着她,她坐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她奇怪道:“你不是骑马吗?”
容禅意下了马,钻进她的马车里,抱怨道:“坐马车太无聊啦,不如骑马有滋味,可领略山河壮美。”
她呼噜呼噜就把她的牛肉抢了,吃得酣畅伶俐。慕华黎不满,说道:“你骗我,你马车里一定有。”
容禅意道:“真没有。”
她放下筷子,凑过来,坐在慕华黎的身侧。她叹息:“我本来和母妃坐一辆马车,可是她心情不好,想要单独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慕华黎顺嘴问了句:“她为何心情不好?”
“因为父皇宠着那个慕有思啊,把她的宠爱都抢走了。”容禅意苦恼道:“这次迁都,还招了她伴驾,日夜相伴,可谓风光无俩。父皇莫不是失心疯了?”
慕华黎哦了一声。
两个人一块儿吃了会火锅。
慕华黎擦了擦嘴,把筷子放下。轻竹将碗筷撤下,出了马车。
这时容禅意低声道:“最近出了个古怪的事。”
慕华黎:“嗯?”
容禅意道:“前朝的那些遗孀都不见了。”
就是前朝的那些嫔妃和公主,原本充入掖庭当了宫女,留了一条性命。
慕华黎动了动唇,背后发凉:“不见了?”
她往容禅意那挤了挤,害怕道:“怎么办啊,我也是前朝公主。”
“下一个就是我吧?”
“……”容禅意忍住笑,她深沉说道:“不知道,华黎,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慕华黎抱着她不放,闭眼道:“你今晚别走了,我害怕。”
容禅意乐得胸腔震动,慕华黎的脑袋也被震得抖来抖去。
她睁开眼,抬起头,气鼓鼓道:“你笑什么?”
容禅意觉得她好玩死了,她不忍心继续骗下去,说道:“这个就要去问太子哥哥了。”
她跳下马车,骑马赶到前方太子的车马旁。
容禅意直接掀开车帘,无视太子警告的眼神,不满道:“为什么你的马车里也有火锅,单单我没有!”
容长津不理会她。
容禅意轻哼一声,她看见了跪在太子马车内的何檀,她挑眉,通知道:“等会儿华黎会过来找你哦。”
容长津淡淡问道:“她来做什么?”
容禅意也不理会他,放下车帘,奔过去找驸马。
那边,慕华黎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马车外眺望。
轻竹此时回来了,抬眸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慕华黎道:“有一个事想问问太子殿下,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该过问的。”
问了之后,太子发现她是漏网之鱼,将她一并处置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还是问清楚吧,不然火锅都吃不下去了,多浪费粮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