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调查任务·上(1 / 2)

据《日本刑法典》第199条规定:

蓄意杀人者,处死刑、无期,或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换言之:

杀人犯法。

南目那音默念着《心经》,转身离开了那间碍眼的大办公室。

她倒是没直接走。

人在烦躁时的想法,大都来自于情绪的驱动——

尤其她这种生理上就有病的。

所以越是烦躁,越不能放任情绪代替理智做决定。

于是此时,南目那音熟练的在长廊尽头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然后从钱包里摸出了一枚硬币。

选择不定使人焦虑,焦虑超过十分钟,她就有可能犯病。

与其坐以待病,不如先一步抛硬币。

听天由命。

首先,要确定问题:

我想做这件事吗?

结果为正面:做。

结果为背面:不做。

锚定好选项,将硬币抛起。

铮——

金属微微颤动的声音响起。

南目那音稳稳接住,却没有查看结果的意思。

她只是坐在原地,沉吟着歪了下头。

三秒后,确定了:

在硬币落下的瞬间,我期待能看到背面。

结论:

我不想做,

——那就不做。

南目那音欣然起身,将硬币塞进对面的自动贩售机里,选了一听冰可乐。

咔。

拉环叩开,灌口处涌出丰沛的泡沫。

南目那音端庄的吸溜了一口快乐水。

做决定简单,但后果——

首先,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肯定不是她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比如情感上,可能会伤害到积极帮忙的长辈们;

再比如风评——

她之前为了让调查能过明路,顺便捞点学分,正大光明的说自己对【传统文化的推广】感兴趣。

哦,现在事情变麻烦了,你就要退出?

这在第三方看来,属于行为上的“退避”。

具体到她个人,大概率会被评价为“经不住事”。

更糟心的是,前后对比,会显得她之前的行为,像是某种缺乏责任感的“一时兴起”。

于是——

胡闹,草率,儿戏。

毫无敬畏之心!

在一个封闭、古板、且(最起码表面上)追求品性风骨的小圈子里,盖上这样的评价,基本等于“社会性死刑”。

但是想单纯的糊弄也不行。

虽然都说政府的本质是草台班子,日本政府,是办事尤其磨叽的草台班子——

仿佛单纯靠拖的,都能把许多项目拖到不了了之。

但在南目那音这里,人类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

人话说,就是:

她的长辈们可能会帮忙。

烂尾?

呵呵。

有大师肯出面托底,这雪球八成要越滚越大。

一旦搞成了什么能持续吃经费的固定项目,怕是能锲而不舍的沾她十几二十年。

所以。

南目那音想:我还是找个人甩锅吧。

反正这项目已经被推到不属于它的高度——

那文部科学省一系这么多的官员,也不能全是吃干饭的吧?

一天后。

南目那音看着眼前搜罗来的名单,叹息的想:

这帮人还不如去吃干饭呢!

就,怎么说。

其实从上辈子开始,她对官员政客就没什么滤镜。

尤其日本政客,突出一个笑话。

就她听说过的,包括但不限于:

黄金赘婿、背刺乐子人;

一万円都贪的抠门鬼,公款买漫画的二次元真爱粉。

后期,还有愿意为党派重新出道的前·演员;

和主业是拉皮条、偶尔割割粉丝韭菜来补充收入的前·娱乐圈狗仔等等。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但没有一个不抽象的。

日本首相乍一看有个人样,细究起来,也不过是抽象派的头头,美国的狗——

一不小心胸怀打开了,死都死的像个压轴笑话。

问题是:

虽然南目那音穿越了,身边还存在各路神神鬼鬼的漫画人物。

但漫画嘛,大都是参考了现实画出来的。

说起来是“平行时空”,其实基础设定上,对的特别齐。

这里举个例子:

在《网球王子》全国大赛篇里,有个私立比嘉中学。

他们在九州大赛时,打赢了关西的豪强狮子乐,是冲绳地区的代表。

到新网王时期,还进了u-17。

但存在冲绳(琉球),就说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亚洲支线(日本全面侵.略)是存在的。

所以当漫画们凝合成当前这个世界后——

怎么说?

虽然好人比例相对上升了(有名有姓的漫画角色,基本都是符合普世价值观的铁好人)。

但日本还是那个日本。

右.翼分子,民.粹主义的爹,批皮转生的封建余孽,和各路战.犯的糟心后代。

垃圾很多的(语重心长)。

再然后说身边:

南目那音的老师半田清明,搞笑漫画出身,是正常人。

——他可以坦然讲述书道的起源,说什么字是汉字,什么字是日式汉字。

甚至能直言假名书法,就是从中国草书演变来的。

和她们家关系最近的围棋名人塔矢行洋,是少年漫画出身,同样正常人——

这位也就性格怪了点,棋品非常优秀。

原作里,他因为和sai的赌局退出棋坛后,干脆就去中国追求更高境界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跟他俩玩到一起的,基本都是正常人。

但不正常的其实才是大多数。

南目那音没有成年,目前主要的社交对象,都来自于半田家人际关系的辐射——

她周围其实存在着一个相当稳固的社交舒适圈。

现在嘛。

啧。

总之——

如果有一群【政坛的垃圾】,再加上一群【不正常的传统文化从业者】。

面对的呢,却是一份主旨和【推广传统文化】有关的项目——

那说未来推广前,是不是要先溯一下源?

就别说抹茶了,日本甚至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宣扬过宣纸都是他们的。

——哪怕宣纸之所以叫“宣纸”,就是因为它产自安徽省一个叫宣城市的地方。

反正不论篇幅多少吧,只要牵扯到这个,一不小心就会搞出非常恶心人的东西。

突然之间就进退两难了啊(笑)。

南目那音沉默着,从屋里又翻了枚硬币。

问:

既然存在这样的顾虑,我要亲自去掌控这个项目吗?

正面:做。

反面:不做。

丢。

这回丢完别说看了,她连分辨都不用分辨的——

光想想统筹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贵物,她甩锅的心反而更坚定了!

思索一番后,南目那音决定锅还是照甩。

但要跳过文部科学省这些糟心的“专业官员”,从需要业绩捞支持率的广大议员中,筛出一个代表运动类资本的——

比如日常会接受亚o士,美o浓政.治.献.金的那种。

到时候,可以顺着【传统文化→剑道or弓道→全国大赛→体育运动】的流向,进行一个动态平衡。

然后平大点,直接把主题偏移掉。

哪怕最后,这个所谓的【国民文化项目】,和几十年前那个喊得很响的【国民健康项目】一样,成了一场推广明o牛奶的大型广告呢——

那帮资本家卖鞋卖球拍的,总比恶心到自己强。

可惜。

等南目那音开始定向筛人后,问题居然更多了!

首先,在日本,政务官和事务官是分开的。

换句话说:

上位者不一定干活,干活的基本不能做决定。

二,是党派的利益,不代表党首的利益。

于是哪怕目标定好了,也会出现各种原因导致法案实行时“自己杀自己”。

并且,在政坛里,姓氏,真的饱含巨大的信息和能量——

日本是披着资本主义外皮的封建社会,平民出身的政治家,再煊赫的权势也是一时的。

基本人走茶就凉了。

但只要有个好姓,那生下来是傻x也能衣食无忧。

南目那音如果想选对人(要保证项目不会中途被摘桃子,接着变成恶心人的东西)——

那面对近500的议员和毛800的选区代表,她最起码要学会只靠姓氏,就分辨出人的大致出身和政治取向。

这点,只靠师母教的那些社交常识显然不够。

甚至去看专门的谱系书都不够,要额外看历史。

但历史比较膈应人。

不止近代膈应,古代的也膈应。

南目那音大致列出了个书单,对坐一刻钟后,不得不丢了第三次硬币。

问:

做事是恶心,但现在看书也恶心啊?

反正都是恶心——

那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恶心着去把活儿干了呢?

正面:干。

反面:不干。

丢。

划个期限吧——

南目那音看着硬币落地,弹起,倏尔滚远,决定了:

就撑三天。

三天之内如果选不出人来,她就捏着鼻子上了。

结果比想象中好。

搞排查后才半天,她就从抽象的茫茫人海中,筛出了个合用的冤大头。

府中市·天草家。

政见偏左.翼,偶尔会走一下民族叙事,不算多么白璧无瑕——

——他们家有数次巨额贪污的前科,最终都靠秘书(会计)自杀草草了事了。

就,怎么说?

乍一看也是根搅屎棍子,但放在这偌大的屎缸里,已经算是顶梁柱的级别了。

最起码,天草家的这位议员他再抽象,主要的发癫范围——

指报仇雪恨般的捞钱

——也不会影响到南目那音。

反而是项目爆改运动鞋广告的可能性,因此隐隐变大了一些。

于是南目那音垂下眼帘往后一靠,将指尖的硬币,弹在了写着天草家新闻的报纸上。

——就你了。

=====

确定好目标的下一步,是就近接触。

日本阶级固化是真的很严重,只要在同一个阶层内,你但凡想找人,耐心多兜几个圈子,总能有机会。

南目那音有针对性的出击了几次,成功在一场香水沙龙上,遇到了天草议员的夫人。

那是一位看起来就彬彬有礼的女士。

其实具体对谈,应该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比如第一步熟识,第二步暗示可以合作,第三步再开始试探些细节什么的。

但议员夫人意外的很干脆。

双方第二次见面时,她就变成了主动搭话的那一方,甚至在被暗示了合作的下一秒,直接邀请南目那音去家里拜访。

家里?天草宅?

——那不就等于直接去见天草议员本人?

南目那音猝不及防间感到了一丝草率,但想想对面是闲着没事可能会去偷井盖玩的日本政.客……

她顿了下,又诡异的觉得还算合理。

反正南目那音也不在乎项目后续好坏,真是个花团锦簇的草台班子,她还省事了。

于是——

十月,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

南目那音乘车来到了天草家宅邸的正门。

说实话,她有点不想进去。

从七岁那年被诅咒师袭击开始,南目那音就知道,这是个负面情绪会聚合成怪物的世界。

人类的憎恨、议论、诟病,恐惧,都有其“价值”所在,是因果报应中的一环——

天长日久,甚至可能针对某个人、某个家族、某个阶层,诞生出指向性明确到惊人的庞大恶意。

有些古建筑给人感觉暗沉、森然、压抑又威严,也并不全是建筑设计的原因。

最起码在这个世界不是。

因此,像日本皇居,宫内厅,或者议院一类的地方,会安排摆放最高等级咒物做镇压。

而天草家,作为派阀政治体系中,一系党派的总裁家族,他们的级别应该不会低。

但这里……

南目那音下车,姑且算是从容的,无视了宅邸上空的黑云。

不,那不是云。

那是民众们对曾经的一代代天草大名,和现在的一代代天草议员,数百年来形成的【认知】。

它显而易见的偏负面,本体稀薄但庞大。

不至于化为咒灵,但因为指向性明确,哪怕只是一片雾化的“恶意”,看久了,也能隐隐听到一阵阵呢喃着“天草”的声音。

南目那音不动声色的看司机:

司机没反应;

她又去看从屋里走出来的帮佣小姐。

帮佣也没反应。

不是……

你们这有问题吧?

人虽然看不到咒灵,但人有咒力啊?

刀都架在脖子上,你们生物本能不报警的吗?

还有咒术师——

瞎吗,这么黑看不见?

府中市就在东京都市圈内,结界呢,天元呢?

《咒术回战》的设定上,不是有个专门负责监察的窗吗?

“南红小姐?”

南红小姐从友邦惊诧中回神。

因为一些经年形成的条件反射,她这个人,越是遇到紧张的情况,越会下意识约束自己的言行。

于是噤声,垂眸,动作收敛。

站在一旁的帮佣小姐几乎是同步绷紧了身体。

她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准备询问了什么,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有点干巴巴的说:

“您往这边走。”

南目那音点头跟上。

生活告诉她,凡事最好顺其自然——

咒灵,是一种只要你能假装看不见它,它就会同样看不到你的东西。

阴谋也一样。

她如果像个一般路过拜访者,正常的来,正常的走,那大概率一切如常。

表现的大惊失色or转头就跑,才是【可疑】与【被关注】的开端。

天草家的宅邸很大,进门就是条长长的走廊。

不。

是回廊。

廊道四通八达,沿途尽是不同的景观,层高都比常规日式庭院高三分之一。

——看出来确实贪过很多钱了。

绕行后的第一站,是一座景观池塘。

池边不远处,竖着个袖珍的鸟巢。

那也是景观的一部分,立柱差不多半人高,巢穴的部分,做的像是神龛一样。

神龛里,摆着一只陶瓷做的小鸟。

南目那音神色平静的瞥了一眼,确定了:

那是个咒物。

问题是,和她过去看到的咒物不一样——

这个东西的咒力,存在两种不同的颜色,还不是混合型,而是刻意分了双层的那种感觉。

外层发红,感觉像是一种基于“堵不如疏”的理念,而被营造出来混校感知用的……封印装备?

具体效果不好说,毕竟南目那音本人,至今没有任何咒术相关的感应能力——

说白了,她是被诅咒师老太太盖过章的“没有天赋”。

她能看见咒灵,只是因为在系统插件里,买过一个名为【看见】的能力。

但系统插件作为某种超规格的存在,虽然技能名草率,说明也写得跟闹着玩似的。

可它说的【看见】,就是真的能让你【看见】。

即:

哪怕感应一点没有,运用一点不会——

只要你看见了(指肉眼直视);

那就必然能看见(包括但不限于能量、能量间的差异、多少和结构etc)。

在南目那音眼里,咒物和上空的云雾,看起来都是黑色——

深浅略有不同,但具备同一种波光特效。

就算不是完全一样的东西,也必然有联系。

第二站,是一片银杏树林。

十月之后,林间树梢一片金黄,风一吹,就有银杏叶蝴蝶似的飞着往下落。

但南目那音只觉得散乱。

参考半田老师的前车之鉴——

秋日看落叶,最好看枫树,最好在九月。

九月后,正常的树叶子是真的会往下掉的。

基本上是你走一路,它掉一路;

掉哪砸哪,锲而不舍。

像梧桐这种叶子大的,不止枯硬后砸人很疼,脆化了崩出来的碎屑还会卡头发。

那种感觉,想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想“啧”。

南目那音能多看两眼,纯粹是因为她在银杏林的边缘,又发现了一个神龛型的袖珍鸟巢。

还是两种咒力,还是里外双层。

还是有问题。

——这居然是个多点链接型的玩意儿吗?

之后是枯山水;

竹屋;

石雕的鹿群。

……

南目那音数到第七个鸟巢的时候,隐隐意识到:

天草家的情况,可能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而这些被摆出来的玩意儿,也比她以为的要高端。

反正一圈游览下来,侘寂风雅的感受没有,山雨欲来还偏要推波助澜的荒诞,她倒是真的看出了几分。

就是说——

好烦啊。

难得找到个能用的冤大头,结果背后一潭浑水不说,还有可能发臭吗?

南目那音漫无目的的走着神:

本次拜访大概率是无效社交,回去了还要对着名单重新选人……

要么还是自己上呢?

不,那样想想就烦……但是,啧。

转角的瞬间,她缩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抓握了一下,就很想找个硬币丢一丢。

然后咔哒一声,带路人的脚步顿住了。

南目那音随之停下,回神。

帮佣小姐侧身,唰的一声,拉开了手边的障子门。

“请进。”

她侧开一步:“英介先生等您很久了。”

南目那音点头还礼。

室内装修也偏传统,整体偏空旷,摆着矮几,茶桌,角落里还放了个个小屏风。

桌子后,是个判断不出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是天草英介议员。

他和报纸上的照片只有七分像——

如果说照片只是亲和又英俊,看着非常体面,那真人,就帅的有些可疑了。

南目那音下意识在心里“嗯?”了一声,反手就点开系统,搜索起了“天草英介”的名字。

记忆里……

居然没有?

顿时更可疑了!

南目那音上辈子上学的时候,确实看过不少番剧,但也有一大票没看过的:

比如男主日常向的轻改。

但偏偏这种作品,最容易无声无息的嵌入“正常世界”。

类似《五等分的新娘》——

这部里男主虽然拢共暧昧了五个“女主备选”,但五个人是同一家的女儿。

剧情发生的主要场景,感觉就没有超出过一栋宅邸一间学校。

有种故意给穿越者添麻烦的隐蔽感。

考虑到知识盲区的客观存在,南目那音一直有意保持着种“审视一切”的习惯。

即:

哪怕是陌生人呢,一旦颜值超过某条水平线,就应该立刻警觉起来,把他(她)跟麻烦(剧情)联系在一起。

本着这样的理念,她正准备简化关键字,单独搜索下“天草”这个姓氏——

下一秒,前方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

一只厚实的瓷杯子,被人失手磕在了桌面上。

茶杯翻倒,茶水洒落。

粘稠的液体淅淅沥沥沿着桌角往下落,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清晰的苦味。

南目那音再次“嗯?”了一声,就是说——

哇哦(那种语气)。

居然不是摆出来装逼用,而是真敢空口喝抹茶的狠人吗?

表面上,她倒是自然的先瞥了眼杯子,接着是那只没有拿稳杯子的手。

停顿,一秒,两秒,三秒。

然后,女孩像是乍然回神,意识到这很冒昧一样,有些突兀的急速垂下了眼帘。

——是一种绝对符合上层对“未成年(重音)女性(再重音)”认知的,不算很羞怯但足够含蓄的情绪状态。

这是“礼貌”。

南目那音一边礼貌的表演着后续,一边用系统提取自己十秒前的记忆片段,着重查看男人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

那是个咒具。

乍一看,是常规款,道明寺椿身上有差不多的东西,起个护身符的作用。

实际上,它和院子里那些陶瓷小雕像才是一样的。

不,它甚至更复杂,除了红黑两色,还带着点灵动的绿。

从构图上讲,大概是起个平衡……或者是隔断的作用?

偶尔珠串撞击到桌面,颜色们就会翻腾一阵,绿色兢兢业业的保障红黑不会在震荡中产生接触。

而等整体恢复平和时,绿色就自然而然的减少掉一些。

就这个损耗率,南目那音估算了一下,大概还能撑上……两个月?

南目那音开始算账:

首先,天草家的咒物有问题。

详情未知,但可以确定它们和针对“天草”的那股庞然恶意,是一体共生的。

然后院子里那个阵——

具体什么阵她不知道,但那个结构,肯定有感知隔绝的作用。

所以咒术师没感觉,普通人也没有。

哪怕是她——

她走进这屋子大半个小时了,生物本能也没报过警,纯是因为开了挂才“看见”的。

最后,是议员手上这个“倒计时”。

一旦“绿色”消失,隔绝不再,那么手串,应该会变成和外面那些咒物一样的存在。

是结构里的某个“节点”。

考虑到那些黑色的整体性——

她合理怀疑,手串会在蜕变完成的那一刻,自然的并入宅邸内的咒物网络。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天草议员,会在能量传导的过程中,直接接触到了那片庞大的黑云。

咦。

想想那些呢喃着“天草”的声音吧——

感觉他不止会原地暴死,还会死出一件非常有价值的咒物。

有价值到五官四肢都可以被拆开来用的那种程度。

如果隔绝效果还在正常运行,那整件事甚至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南目那音沉吟着放下了茶杯。

乍一看是件麻烦事,应该避开——

但眼前这个人,俩个月后会死。

两个月。

如果能达成合作意向,那么两个月,正好够开个头。

如果直接死掉一个派阀首领级别的议员——

那关注点都不用她引,自己就会偏移掉。

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查案,分锅,闹出一地鸡毛,然后相关信息讳莫如深。

她那个项目,大概率也会成为“相关信息”的一部分,被各种隐性手段剔除出大众的视线,最终无限期搁置。

南目那音:【疯狂心动.jpg】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比如事发后,需要转移视线的东西——

再比如天草所代表的派阀势力,可能会为了继承政治遗产、梳理内部混乱,直接把这个所谓的“遗愿项目”当做抓手。

规模再往上抬一级,做大做强,然后强行辉煌。

而南红,作为和项目一起火起来的那个人,光名号就具备了一定的“正统性”。

换句话说——

南目那音对那帮人来说,可能会成为一个类似于“传国玉玺”的东西。

这些事情都有先例的,甚至连大致的拉拢手段,都是几百年来固定的。

比如联姻。

差别只是会根据她的重要程度,决定是派个团体成员的儿子跟她联,还是由核心领袖的继承人儿子跟她联。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瞬间心如止水。

其实仔细想想,合作本身也是一种隐患——

毕竟和单纯的拜访不同,合作后联系会变多,那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进入幕后黑手的视线了。

南目那音恹恹的回神,不动声色喝茶细听,发现就刚才那一小段时间,天草议员已经讲述起了自己的幼年故事。

类似于他小时候,过男孩节,不想要鲤鱼旗或甲胄,反而想要女孩子的娃娃——

听描述,是一个坐在七层货架最高层的人偶。

但父母硬是不给他买。

于是他努力的撒泼打滚,甚至为此绝食了几天。

描述语气平淡,但非常细节非常详实,听的南目那音思路都跟着停了一下。

就,怎么说?

双方见面后不聊正事聊私事,姑且还算正常——

毕竟前面写过了,政务官和事务官一般是分开的。

南目那音和天草英介见面,是从社交层面上,敲定了双方“友好”的基调。

但具体事务——

要搞事时,他的秘书团队,会去联系老师分配给南目那音的两位助理。

要搞钱了,就去找道明寺财团的会计和精算师。

但现在这个话题……

虽然南目那音会吐槽日本的政.客像笑话,但日本,男性,中年,上位者,巨额贪污前科。

感觉随便组合一下,都是一副活灵活现的爹味画像。

结果说起话来,设想中的以势压人是没有的,但期待中的礼貌客套也没有——

还绝食打滚?

就这个话题跳脱程度,再加上可疑的颜值……

南目那音一顿,心说这人别是什么搞笑漫画里的角色吧?

因为有了猜测,她在此处稍微停顿了一下。

乍一看,就像是被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天草议员于是亲切的笑了笑,好脾气的问她:

“光说可能有点烦了,你要看看实物吗?”

……实物?

“就是我的收藏品。”

男人坦然道。

“当初没有得到那个人偶,我有点遗憾,后来自己能做主了,就忍不住一直买差不多的东西。”

南目那音:……

懂的,童年缺憾,补偿心理嘛。

她上辈子没混过娃圈,但收藏级人偶的话,还真有兴趣看看。

——尤其是荷兰木偶戏用的那种,有匹诺曹的ip加成。

见她点头,天草英介欣然挥了挥手,示意门口守着的人,去取几件藏品来。

“多拿几个吧。”

他思索了一下,补充道,“零号,一号和第二百九十七号,都拿过来。”

差不多一刻钟后,秘书带着四位帮佣,抬上来三个大箱子。

结果打开一看——

好嘛。

这个齐刘海,这个长头发;

还有这个玻璃做的眼珠子和带缝的下巴——

这不是日式鬼片里超经典的那款鬼娃娃吗?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好怪的品味——

以及日本女孩节她也过的,师母准备的,都是绢布做的,宫装女子式的“雏内裹”。

这种市松人偶……

她次第扫过箱子里的零号,一号,和二百九十七号,生出一种精致中略带粗糙,别扭,但又迷之眼熟的感觉。

……这别是什么恐怖漫画里出现过的道具吧?

恐怖漫画……感觉跟咒术相性还挺合的……

不过是谁呢?

伊藤润二吗?

南目那音几不可查的瞳孔地震了一下,甚至想大喊一声人头气球退散!

不过新的问题来了:

如果冤大头本身是某部恐怖漫画的线索人物,那坚持合作是不是更好一点?

毕竟,哪怕真的是伊藤润二呢——

多接触几回,也有可能激活出什么概念极的恐吓技能。

就,《富江》那种敬谢不敏了,但《十字路口美少年》什么的,她非常可以。

伊藤润二仿佛还画过克苏鲁的漫画——

真要捞到了,感觉撞上两面宿傩都是乱杀,也不用担心什么幕后黑手了……

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走着神,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大半个下午。

南目那音准备告辞了。

说实话,她都意外能耗这么久——

起身时越过矮几,看到两张被摆出来的照片。

照片的主体是两栋建筑物,但被拆散了不少,从剩余部分的装饰来看,应该是曾经是两间……玩具店?

南目那音:……

看出来是真的很喜欢娃了,怪不等能单方面哔哔这么久。

=====

南目那音最后是被秘书送出来的,但也没有送很远,出了这栋建筑后指了下路,就把她放生了。

南目那音想多问一句,但对方头也不抬,转身就走了——

甚至是小跑。

南目那音:行吧。

她努力辨认了下回廊的方向,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也不知道自己转到哪里时,突然听到一阵讲电话的声音。

“辛苦你了清子……”

“是,抱歉。”

听声音,是个成年男性。

看打扮——

更准确点说,是背影衣服上的家纹。

应该是天草议员的弟弟吧,名字叫……

叫什么不重要。

宅邸上方的那股恶意,针对的是“天草”本身——

等议员暴毙那天,姓天草的八成都要遭殃,直系血缘者必死无疑的。

他哥要死要活都还没决定呢,区区一个挂件,要什么名字。

然而,就在转过这个拐角前,南目那音听到了挂件切断电话前的最后一段话。

他说:“真的很抱歉。”

“工作无法完成的话,不止今天,之后一周,都得拜托你一个人去接清之介放学。”

南目那音应声停下了脚步。

已知:

现在打电话的人,是天草议员的弟弟。

所以他也姓天草。

于是可知:

他口中的清子,应该是老婆,嫁人后从夫姓,也是天草。

儿子同理。

所以那孩子的全名,应该是——

“天草清之介?”

南目那音的记忆数据里,几乎是瞬间跳出了这个人的信息。

他其实也不算偏门——

说来也巧,就是《花样男子》里的人物。

但他又很冷门——

因为原作出场太后期,所以他和他的相关故事情节,没有被任何一版影视化推广过。

天草清之介。

一开始,他是牧野杉菜打工时认识的穷小子。

自称“江户之子”,性格有点中二,但为人不坏。

后来还大张旗鼓的跟她求了婚。

当然。

就《花样男子》这部作品一贯的价值取向来看,能有资格介入修罗场的男配角,肯定不会是“庶民”。

天草清之介也一样。

他穷,是因为当时他正在离家出走——

而他背后的天草家,刚出场时只说是议员,后来……后来似乎是当首相了?

南目那音没看过这部分原作,记忆里,只有网友留言时的只言片语。

倒是他未婚妻的身份要更离谱一点——

那位小姐叫栗卷绫乃,设定上是联合国秘书长的女儿。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怪不得啊!

日本政客有个大美女老婆;

正常。

但日本政客自己长成个大帅哥——

这显然不正常啊!

还有,就这个和三次元相差仿佛的垃圾政治环境,居然真能存在一个有点底线、但还能爬上高位的左.翼政治家族?

说起来跟闹着玩似的。

还有议员喜欢娃娃这点——

那美作玲长大了后还会十字绣和缝纫呢!

一旦意识到他们全是少女漫画人物,突然感觉什么都合理了。

问题是——

系统为什么没反应呢?

原作里提及的“天草议员”,显然是男配的亲爹。

即天草弟。

那既然天草英介原作里也是要死的——

她都接触到了,倒计时也不过两个月。

不激活任务的吗?

原作里他怎么上位的,描述太少了不知道。

但现在,看看这栋宅子吧——

这算是《花样男子》要和《咒术回战》在打架吗?

南目那音思索着,又往那边踱了两步。

远远的,可以看到天草石介站在一片三角梅前。

看年龄,他比天草英介小了差不多十岁,按理来说气质缺不少沉淀,但乍一看,生生帅出去好几倍——

帅到感觉和【日本首相】这个词联系到一起,都有点ooc了。

但想一想吧,也正常。

天草清之介毕竟是在少女漫里干男配的,不是帅哥谁看他?

而当漫画设定变成真实世界:

那依照遗传学原理,他的血亲、尤其是直系父母,基础颜值必然得过关。

然后为了谈恋爱,他得和女主角同龄——

所以开局17岁。

又因为在修罗场里不能轻易落于下风,所以他得和男主道明寺一样,是家里的长男兼继承人。

所以他爸妈也不能大的很离谱。

虽然真实世界里,日本首相平均七十岁,最年轻的安倍o三,上台时也快六十了——

但少女漫说不定能创造奇迹呢?

本世界的记录如果是眼前这位,那可能连四十岁都不需要。

再等等。

南目那音想说不对。

刷新纪录的前提,是少女漫真的创造奇迹。

但现在这个样子——

他别是还没混出头呢,先被少年漫的剧情杀弄死了吧?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这是什么突然天降的选择题?

救or不救?

选救——

倒是不难,她可以旁敲侧击的给个提示。

依照天草家的社会地位,就算请不来大把咒术师做地毯式搜索,也能雇一队挖掘机,先把这不对劲的宅子推平了。

反正凶手抓不抓得到另说,人肯定是不会死的。

又或者放任他哥哥死,但在他这里,卡点进行一些曲线操作,保证“天草们”出事时,他人在足够遥远的国外。

那么,差不多十年后,眼前这个人,会变成日本首相;

选不救——

那就是连坐嘛,两个月后,天草全员暴毙。

他随大流的死掉,然后成为《咒术回战》开头处,【每年有10000下落不明者,是因咒灵而死】这句台词里,微不足道的注脚之一。

‘天壤之别哦。’

南目那音这样想着,走到了回廊的尽头。

此时正值午后,秋日阳光灿烂。

她再往前多踏一步,就是廊前向下的台阶,能从阴影中,走到阳光下。

但南目那音就在这里站住了。

她专注的看向青年的背影,有点想保他一手——

这样虽然有点麻烦,但可以看看本世界里遍布的各路“剧情线”,是否真的能创造出现实没有的“奇迹”。

比如40岁帅掉渣的日本首相。

但同时,她又有点想袖手旁观——

毕竟是难得的剧情线正面打架,就该突出一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别说他了。

他的兄长,他的儿子。

不。

兄长这里,本来她就倾向于放任,倒是儿子“天草清之介”作为【男配角】,实在很有死一死的价值。

所以……

救,还是不救?

短短几十秒内,南目那音好奇心的倾向变换了十几次。

但在另一个层面——

这十几秒对天草石介,甚至整个天草家来说,未尝不是种别样的“生死一念之间”。

于是意外又不算意外的,梅花前的青年,突然感到了一阵毫无预兆的毛骨悚然。

他本能般的收紧身体,环视了下周围——

然后意外又不意外的,发现了阴影里站了个人。

“谁在那里?!”

毕竟是在自己家,天草石介虽然语气严厉,危机感却不重。

一秒,两秒,三秒。

不算短暂的停顿后,阴影里传来了木头磕碰石头的咔哒声。

天草石介下意识在脑内模拟起了情景——

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微微抬脚想迈步,又犹豫,于是木屐的底部,轻轻磕了一下台阶的边沿。

天草石介顿时皱眉,不耐道:

“出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阴影里的人停顿了一会儿,真的出来了。

伫立的建筑和空旷的庭院间,有偶尔吹过的风,有檐角晃动的风铃。

看似是互相活动着,但空间上的分割,又相对维持着静止——

于是光影交界处,恍惚成了图片上的一道分割。

阴影里,漆黑模糊的人影迈处的一步,正好越过了那道线。

于是,明明是因为获得了足够的光照而能被清晰看到——

但那个只存在于一步之遥中的动态画面,却因为跨越了视觉上的交界,显得像是某个未可知的怪物,自黑暗中,从容披上了一层精美的人皮。

最开始是一只高齿木屐。

——是女性。

接着,是衣服下摆上,简洁的素色唐草纹。

——是未婚的年轻女性。

再然后,是下台阶时微微向前倾身时,鬓边顺势垂落的头发。

深灰色。

不是灰白,不是花白——

是指向性非常明确的深灰,柔亮而有光泽,以至于光落在那发梢上时,光斑都仿佛是什么活着的粒子一样,在尾端跳了一下。

天草石介的第一反应,不是继续做什么判断,而是久违的想起了他的大学——

大学有生物拓展课。

拿着模型的老师曾经讲过,北极熊因为毛鳞片的结构异常,皮毛会因为反射光波的角度不同,显示出由灰到白、再到淡黄的不同颜色。

但是——

咔哒。

这是高齿木屐,切实踩上石质台阶的声音。

天草石介倏尔从记忆深处的北极照片里回神。

他几乎是本能般的眯起眼睛,然后,在和极昼不同的秋日暖阳下,看到了一双温柔璀璨的金绿色眼睛。

璀璨来自于颜色,温柔来自于眼型——

鉴于虹膜上微弱的泪意,那双眼睛真看人时,甚至有种含蓄的深情。

但眼神呢?

观察,挑拣,选择,评估。

是直视超过三秒,就会让正常人生理不适的程度。

于是——

汗毛倒竖,呼吸急促;

心跳加速后,又产生了微弱的耳鸣。

客观上讲,这是因为他眼前这个人对天草的恶意,隐隐呼应了他头顶那份呢喃着天草的恶意——

而他作为天草,作为相对敏锐的当事人之一,短暂的突破了咒物隔绝,进而产生了自然的生理恐惧。

但是物极必反。

当人的恐惧被拉到极致,紧绷的神经反而会不讲道理的直接松弛下来。

天草石介就是在这样一份堪称空茫混沌的恐惧中,彻底看到了逐渐走进日光下的少女。

说来也挺荒诞的——

因为出现在视觉中心的人影足够美丽,哪怕在天草石介看不到的视角里,天上的黑云翻腾的像是要炸了。

但只他这里,这一刻的心悸耳鸣缺氧窒息,都更像是场吊诡的一见钟情。

再然后——

哒哒哒。

那女孩迈步,脚步声逐渐靠近了他。

于是天草石介的耳鼓里,似乎也跟着——

咚咚咚。

这是他节凑一开始很快,但又突然没那么快了的心跳。

最终,心跳声和脚步声慢慢趋同——

瞬间缺氧的应激状态过去,清晰的胸部闷痛,逐渐唤醒了他的注意力。

于是巧又不巧的,痛觉,在此刻跟上了视觉,又同步了听觉。

咚,咚,咚。

哒,哒,哒。

视网膜上映出的人影,随着迈步靠近而逐渐放大,他以差不多的频率喘息,每喘一次,胸肺就传来一阵闷痛。

——就仿佛那只曾经磕过台阶一角的木屐,每一下,都正好踩在他的胸膛上。

而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在数步数。

她今天是真的左右互搏到烦了,也是真的没带硬币。

所幸当前这两种选项,对她来说也都还不赖——

所以这次干脆真的随机吧。

南目那音想:

就从我站的这里,走到跟他侧身平齐的地方。

如果步数是单,就捞他一把;

项目什么的看情况,要不要在他哥死后甩锅给他——

重点是维护一下这条社交线,准备旁观人三十八岁当首相。

但如果步数是双——

那就省事了,回家等剧情打架的结果就好。

下台阶那一下,正好算她的第一步。

然后是:单。

双。

单,双,单。

最后一步——

南目那音的左脚,踩住了一株藏在丝茅草里的蒲公英。

——是双啊。

心底有了答案,南目那音就只停顿了这一秒,便自然的和天草先生擦肩而过了。

=====

回来的路上,南目那音就在思考要如何获取一个新的冤大头。

思了许久也没办法,就想说实在不行,我假装和道明寺椿吵一架吧?

吵完后,轰轰烈烈的原地闹掰。

那在她这边,等于骤然失去所有经费,不得不“选择退出”;

放假!

道明寺椿那边呢,正好也找个借口,把作为传统盟友的西门家拉入场。

西门家的长子继承人,也就是许多年前,南目那音有过一面之缘的西门胜一郎君,今年年初上大学。

正是需要资历的时候呢(笑)。

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能让他把主导权一并接走,那椿也跟她同步放假了。

这个计划里唯一的问题,是要先确定西门胜一郎这个人的价值取向——

茶道毕竟是重灾区。

哪怕对方秉持着绝对的私心,拉踩其他一切项目,最后整出本茶道百科全书呢。

只要没有恶心到她的东西,姑且都还能放手。

想到这里,南目那音的思路一顿,回忆起了现阶段人设是腼腆沉默,甚至不怎么敢抬头看她的西门总二郎。

糟糕啊……

因为这个小鬼,感觉要对他一家产生什么了不得的刻板印象了。

之后没过几天,时间步入了十一月。

三号,日本文化节。

同天,全日剑道锦标赛决赛。

决赛完,是为期一周左右的交流会,因为近几年冠军大都出自警察系统,还搞了个联合活动。

到十一月下旬,是廉直的考试周。

考完试,寒假,再不久,又到了新年——

新年三贺日,有大量的传统庆典活动,不到月底,基本没有社交空白期。

南目那音的“项目工作”,就这样被各种正事,有一搭没一搭的拖延了下来。

这天,她正在二楼的阳台上处理盆栽呢,师母突然出现了。

半田幸子女士从容坐好,问:“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要和天草家合作?”

南目那音愣了一下——

就,还好?

她是说过要合作的话,但现在的准则,是不主动也不拒绝的先拖着。

至于面谈……

谈是谈了,但谈的不都是人偶娃娃吗?

师母意外没有深究的意思,直言道:

“既然如此,你想个理由把那边拒绝掉吧,以后也不要来往了。”

“唉?”

师母继续:“你最近是忙吗,还是压力大?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出去玩一圈?”

她也继续:“唉?”

师母不为所动,直接拍板道:“就去京都好了。”

“剑道锦标赛的决赛结束了,应该很快就会选定新一年的组委会和评委会。”

“你毕竟拿了剑道联盟的邀请函——”

还是联盟总长手写的。

“为表尊重,尽量跟满全程,等名单确定下来,要先一步去拜访列位前辈们。”

“准备见面礼的事情我不插手,你自己去做,做完了记得拿给我检查……”

她越说声音越小。

对面,南目那音发来疑惑的注视。

就是说——

你确定这是放假?是要让我出去玩?

师母也意识到话头有点不对了,遂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开始给她加码。

比如:“零花钱会给你报销的。”

再比如:“去京都后,要找寺院入住吗?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平等院的凤凰堂。”

南目那音诡异的沉默了。

倒也谈不上喜欢——

平等院的凤凰堂,原本是平安时代一位贵族宅邸内的佛堂。

传承了千年后,成了世界知名的物质文化遗产,国宝来着,有些钱币上都印着它的图景。

显然,它是许o刚的灵感来源之一,《网球王子》里,【平等院凤凰】这个角色的姓名原型。

但南目那音一开始不知道。

是几年前,老师拿回了一版国立图书馆发行的新邮票,她才突然发现,于是盯着凤凰的图标看了好久。

后来,出于某些新奇心理,干脆把相关邮票拿走了。

类似的常识错位,还有鹿苑院。

南目那音原本只认这个“名字”的发音,因为老师师母,都是这么叫它的。

后来是要去参加法会了,她才意识到:

鹿苑院,就是她记忆里颇为出名的,那个“金阁寺”。

注:她第一印象里的金阁寺,是山西五台山里那个。

当时,南目那音在舍利殿前怔了很久,露出了个大约可以算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出于某些气质加成,还被寺里的大和尚夸奖了有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