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晚心是瞧上在那工作的一个小帅哥。
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沈晚心馋人美色,隔两天就去店里看他。
再等她想要表白的时候才知道,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沈晚心伤心下不免要大醉一场,孟尘萦自然作陪。
晚上她陪沈晚心喝了很多酒,到家时,脚步已然不稳。
走路都虚浮的。
她歪着身子站在门口开门,钥匙怎么都塞不进去。
孟尘萦不开心地嘀咕,“为什么你不会自己钻进去,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啊?”
她在门口碎碎念了好久,竟是开始埋怨起钥匙,捅了半晌,总算把门打了开。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屋内“嘭”地一声巨响。
梁嘉序下车,用钥匙开了房门。
屋内,满脸酡红的女孩已经睡倒在地毯上。
梁嘉序把她抱回卧室,轻柔地放在床上,他坐在床沿,褪下她的衣服检查有没有摔伤。
好在除了膝盖那有点红之外,没什么问题。
但这还是梁嘉序第一次看到她醉成这样。
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从来不敢多喝酒,就怕喝醉后会发生点儿什么。
梁嘉序在她房间的医药箱里找到了消肿喷雾。
喷过药后,他去浴室打了盆热水,给她擦干脸上的薄汗。
女孩睡得很沉,任他如何摆弄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月色溶溶如水,无端生起了旖旎。
梁嘉序俯身靠近,黑眸锁定她的脸,多想吻她。
她醉得厉害,这时候吻了她,她也不会察觉。
但这种下作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只静静看了她片刻,再坐直身子,掖好床上被角出了门。
翌日。
孟尘萦醒来,头痛欲裂。
她趴床上翻了几个滚,忽然吓得睁开眼。
她反应很快,立刻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她穿的还是昨天出门的衣服。
看着没什么异常。
可是,她怎么会在床上?
她的记忆只在自己把房门打开,回家,剩下就半点都没有了。
难道是她自己回了卧室,在床上睡觉吗?
这可能吗?
可如果不是她自己回的卧室,那她是怎么在床上醒来的?
“傻啊你,当然是你自己回到卧室的啦。”沈晚心得知孟尘萦一直对这件事钻牛角尖,好心给她开导:“你都醉成那样了,怎么会记得啊。”
“可是,我记得我打开房门了啊,后面发生的什么怎么半点记忆都没?我没可能不记得自己躺床上去的啊。”
沈晚心双手一摊,夸张地比出一个小天使的形象:“那你是觉得有个田螺姑娘特地在你开门回家醉倒后,再到你家把你抱起来,轻柔地把你放在床上照顾你?”
孟尘萦眨了眨眼,面露惊悚。
“知道怕了吧?这时候还是宁愿相信是你自己太醉了没意识比较好。”
“你说的也是!”孟尘萦晃了晃脑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出去。
如果真是那样,也太可怕了点。
或许真的是她太醉,半点意识都没有。
孟尘萦在做甜点,沈晚心便陪她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上午就过去了,两人正愁着中午吃什么,没想到陈寰柏回来了。
沈晚心打趣一笑:”哟,陈老板,我还以为你回国就不要我们了。”
陈寰柏解掉围巾,笑容爽朗:“不要你也不会不要这家店。”
沈晚心撇嘴:“你这店没我们夏夏早就倒闭了好吗!”
“夏夏。”陈寰柏绕到工作台来,“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近期应该不会再回国。”
孟尘萦喔了声。
陈寰柏盯着她面容:“脸怎么这么红?”
他轻笑,靠近看她。
孟尘萦啊了一声,看向沈晚心:“我脸很红吗?”
沈晚心点头:“可能是昨晚的酒还没解? ”
孟尘萦伸手摸了一把,感觉是有点儿滚烫,她弯腰,在抽屉里想找把镜子。
陈寰柏像是知道她要找什么,把那面镜子拿来,竖她面前。
他弯唇一笑,低声道:“还是好看的。”
孟尘萦望着镜子里的微红的面颊,又想起自己早上那奇怪的现象。
真的会有人醉到自己回卧室睡觉都没感觉吗?
可是为什么,她开门的画面却记得很清楚?
见她沉思着想事情,微红的脸颊是说不出的可爱,陈寰柏心思一动,又凑近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孟尘萦抬眸看他,冷不防与他四目相对,她怔了一瞬,再移开目光。
甜品店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降下些许,露出冷冽的黑眸。
店内,女孩站在窗边,笑盈盈看着对面的男人,脸颊微红,隐有羞涩之意。
梁嘉序脸上寒意冷沉。
心脏骤痛起来,脸色煞白。
前座的司机见他一瞬间脸上血色便褪去了,紧张问:“梁先生?您还好吗?”
梁嘉序微躬着身,视线还望着店内的女孩,她时不时跟旁边男人说话,红唇轻启,衔着浅笑。
“没事。”
他紧咬着牙,额间的汗液如雨水滑落。
看他那样子不像没事,司机擅作主张,把车子开离此处,前往附近的医院。
这两年梁嘉序看医生的次数不少,起先只是一些心理疾病,每次开了药吃过会稳定点,但近些日子,他因为睡得太少,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勉强撑了太久。
对他目前情况,医院的建议是让他先住一阵子院-
圣诞节当天,街上每家店门口挂满了绚丽的彩灯。
小镇子平常较为安逸,但圣诞节这种特殊节日也会举办的极其热闹。
沈晚心白天因为在别处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消息,特地请了一天假,所以今天只有孟尘萦一个人在店里。
至于陈寰柏,他每年圣诞节都会去养老院看望老人家,约莫今天都不会回店里。
窗外雪花簌簌地落。
玻璃窗上印出洁白的寒霜。
店里晚上实在太过忙碌,孟尘萦也没心情欣赏美丽的雪景,等她忙完再歇下来时,已是晚上九点。
孟尘萦累得伸了个懒腰,整理好所有的工作,关门闭店。
雪还在下,鹅毛似的雪花从墨色的天空缓缓坠落,街边的地面铺了一层白。
关好店门,孟尘萦站在门口,伸手接了一捧雪花。
寒风吹红她的鼻尖,她冷到吸了吸鼻子,等手里的雪花完全化了,才总算歇了玩雪的心思。
回家的方向,只要绕过这个巷子再走一段路即可抵达。
她现在冷得厉害,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温暖的小被窝。
雪有点转小了,但孟尘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概也是被英国人感染,下雪天都不想打伞。
好在现在雪也不算大,雪花落在身上也像披了一层羽衣,怪好看的。
趁着四下无人,她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乐子,故意往积雪的地方去踩。
脚底下也踩得嘎吱嘎吱响。
她跟着嗬笑了几声。
随着她脚底下积雪的动静,孟尘萦忽然停住脚步没动,而身后却还有嘎吱声传来。
她愣了一会,再继续走路。
嘎吱声双重响起。
她可以确定,自己身后有人在跟踪。
这个意识让她瞬间感到无比恐惧。
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很多人都去另一条街热闹了,这个巷子现在可能只有她和那个跟踪她的人。
孟尘萦脚步加快,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巷子里逃出去。
就在她加快脚步的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加快。
孟尘萦直接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意识到被发现,不愿到嘴的肉从口中逃脱,直接冲过来,一把拽住孟尘萦的单肩包。
她吓得尖叫一声,恐惧的声音划破夜色。
孟尘萦被男人堵在墙角。
男人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道:“东西都交给我!”
孟尘萦死拽着不松,他目露凶光,把水果刀朝她脸靠近:“不想活了?”
孟尘萦声音微抖:“我可以给你钱,但包里的东西你要给我。”
男人吼道:“钱和你的包我都要!”
“废话再多说,”他挥起拳头,正要一拳砸下来。
孟尘萦吓到闭眼。
惊恐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
只见下一秒,男人痛苦地惨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孟尘萦轻颤着睁开眼,眼前已经没了那个劫匪,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刚才打劫她的人,被一个黑衣男人凶狠地按在了另一边的墙角。
劫匪的右手被摁在墙上,被男人用力一折。
孟尘萦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响。
她心里一紧,劫匪果然发出悲痛至极的惨叫声。
看背影,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括,身上的黑色大衣上落了不少雪花。
是粗硬的短发,但依稀能看到他冷白的后颈。
就在她出神时,这男人已经把劫匪彻底打趴,痛苦地在地上扭成了蛆。
孟尘萦抱着怀里的帆布包,迟疑着上前两步。
昏暗的巷子里,地上洁白的雪花像反光镜般,照亮孟尘萦被寒风吹红的脸颊。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主动去感谢眼前的救命恩人。
这时,男人利落转过身,步子迈得很大,大衣衣角掠起一阵风。
他两步跨来,在孟尘萦怔怔茫然间,便将她整俱身躯,密不可分地拢入怀抱里。
速度快到她脸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
孟尘萦吓了一跳。
尖叫着喊了一声——
她用了劲挣扎,想要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可他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推搡,他完全屹然不动。
她吓得泪水蕴满了眼眶,微张着嘴,在拼命呼吸,想要求救。
这时,男人重重的气息,落在她的颈窝处,她身子骤僵,在寒风中,她清晰地嗅到一股冷冽的木质香。
是她无比熟悉。
几乎熟悉到她深入骨髓的香味。
闻出那道香时,她心里霍然一沉,垂着眸,没再动弹。
但按在男人背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不,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他。
大概又是她认错了。
不是所有个子高挑,穿黑衣服的男人就是梁嘉序。
同理,也许刚才也是她闻错了味道。
孟尘萦泪眼朦胧,视线看着他身后的雪白,用力一咬牙,鼓足劲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男人再度死死抱住她。
力气大到,似想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风雪连绵不断,她的世界里只有簌簌的雪花声,以及,身前男人轻颤的呼吸声。
那片雪,落在二人的肩头。
孟尘萦呼吸一急,嘶哑地喊:“你放开我!”
男人用力地抱住她。
她越来越害怕。
无助,慌张,还有一种,她不愿面对的猜测。
她忽然有点不敢面对现实。
或许这也只是她又一次认错的情况,可当有一股温热的湿润,从她的颈窝缓缓滑进身体里时……
孟尘萦还是僵住了。
这个人,哭了?
他为什么会哭?
孟尘萦没敢再动,她害怕得很,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浑身被男人抱的热乎,只有按在他后背的手,被风雪吹得冷红。
昏暗的深巷,雪花从天际缓缓飘落。
不知相拥了多久,两人脚边堆了一层洁白。
孟尘萦的视线也一片洁白,眼睫衔着雪花,她视线逐渐模糊,眼眶里含着的泪意,在无助地打转。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好想好想。
想到他几乎要疯掉。
他或许已经疯掉。
没想到,真正能拥抱到这俱温热的身体时,他会不可自拔到这个地步。
这瞬间,梁嘉序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没了她,不能活。
孟尘萦眼睫一颤,蕴在眼眶里许久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蜷了蜷发红的手指,垂眸,眼睫的雪花跟着往下掉。
“梁……”
“梁嘉序……”
梁嘉序心蓦然一抽痛。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怀里。
声音嘶哑,悲伤至极:“孟尘萦,别再推开我。”
“求你。”
第57章 第 57 章 折断了傲骨。
不远处欢快的圣诞歌曲隐隐传进这条幽深昏暗的巷子里,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的哀嚎,孟尘萦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
梁嘉序找过来了。
他找到她了。
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今晚就会就被他带走,要永远被锁在他的园子里不见天日?
孟尘萦不想面对现实, 但拥抱她的男人体温是灼热的,她不得不应对她最不愿面对的情形。
回过神,用力推开男人的怀抱。
他抱得太紧, 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梁嘉序!你放开我!”
她哑着嗓子,惊恐地低叫出声。
梁嘉序手指一曲, 缓慢退后半步,再放开她的身子。
在他松开的那瞬间, 孟尘萦惧怕地慌张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边, 手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帆布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无不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雪花还在簌簌地飘落。
她颤巍巍抬起眼睫,朝对面望去, 眼前的男人仍是熟悉的五官, 但那张面容尤其苍白, 唇瓣也淡得没什么血色。
这竟然是梁嘉序?
脸上白得毫无气色,犹似病中的脆弱, 好像是刚从病床下来似的, 病态明显。
她舔了舔唇瓣冰冷的温度, 嗓音发紧:“你,你怎么找过来了?”
梁嘉序那双眼,像是被霜雪浸过的黑曜石,明亮间渗着细微水光。
他望着她,声音艰涩:“我说,我会找到你。”
他做到了。
孟尘萦没有半分感动, 只有无尽的害怕与恐惧:“你为什么要找过来?”
她几乎要崩溃了,声音一点点干涸:“都快两年了,我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你又想把我绑回去,让我回到你的掌控之下?”
“梁嘉序,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紧咬着牙,泪水在眼眶打转:“我不会跟你回去!”
梁嘉序背脊紧绷,眼里磅礴汹涌的想念,一瞬间被她这番话,尽数浇灭。
原来他的思念,对她来说竟是那么恐惧。
一年多没见了,她对他还是视为洪水猛兽。
他滚了滚喉结,黑眸一眯,挤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声线:“这么久没见了,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想说?”
孟尘萦仰脸看他,倔强地问:“梁先生想要我说什么?”
“我很想你?”
“你觉得,这些会是我的真心话吗?”
梁嘉序冷笑:“孟尘萦,你还是对我这么残忍。”
他脸上的冷意袭来,没比今天的温度好到哪儿去,孟尘萦感觉自己要被他眼里的黑彻底吞了进去。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又一次将她疯狂席卷。
她无比害怕,好害怕梁嘉序现在就把她绑起来带上车,然后强制带回国。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她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孟尘萦跑了。
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似乎从没跑得如此快过,就连路上的积雪使她几次打滑,她都未曾停下,回头。
黑暗的巷子里,墙头的树枝因承载不住积雪的重量,嘎吱折断。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哀嚎,他偷偷爬起来,捂住被折断的那只胳膊想要溜走。
梁嘉序冷冷瞥他一眼,右脚轻描淡写地踩下去,将他压在脚底。
风雨吹卷,无声无息飘落-
孟尘萦疯了似的飞奔回到自己的家。
她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塞进行李袋,打算今晚就离开维利斯特。
整理好了后,孟尘萦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开门。
她不知道,开门将要面对什么。
或许,此时梁嘉序已经在门口等她。
等着她,再次走进他的手掌心。
可她眼下没有选择。
开门会是梁嘉序,不开门还会是梁嘉序。
她只能赌一把。
想通了后,她一鼓作气打开大门。
可门口,只有屋檐下堆积的雪。
院内空无一人,孟尘萦提着行李,小心翼翼走出院子,她趴在墙边左顾右盼,四处搜寻周围,还是没有发现梁嘉序的身影。
他没跟过来?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她记忆里的梁嘉序。
他不可能不追过来啊?
她犹豫着,在想现在要不要趁机逃跑。
可状况发生的过于突然,现在时间也太晚了,她就算直接离开,晚上也没地方留宿。
在门口吹了近乎十分钟的寒风,孟尘萦双腿都要冻僵硬了,还是没看到梁嘉序。
看样子雪还要下一整晚,这时候的确不适合离开。
要走也只能等明天再走。
孟尘萦说服了自己,提着行李返回屋内。
整个晚上,她都翻来覆去没办法安然入睡,满脑子都被梁嘉序的出现搅得乱糟糟。
她只有一个想法,她平凡安稳的生活,好像要消失了。
或许明天一早,她就会在家门口见到梁嘉序-
沈晚心今天上班迟到了,好在老板也不在,不用担心扣工资。
只是她赶到甜品店时,往常总是第一时间给她回应的孟尘萦,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笑容满面对她说一句早上好。
沈晚心趁机在厨房补了早餐,咽完嘴里最后一口吃的,才不明所以问:“夏夏,干嘛呢?大清早就魂不守舍。”
她都来多久了,跟没见到她似的。
孟尘萦正在上今天的甜品,把每一块蛋糕都摆放好,才回头说:“啊,没什么啊,你没看见我做事呢?”
“看见了啊。”
“但是……”沈晚心歪着身子靠在橱柜边,“往常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手忙脚乱的。”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奶油,“你把这玩意摆上来干嘛?”
孟尘萦一怔,脸微热,连忙把奶油夺过来,“拿错了。”
整个上午,孟尘萦未曾说几句话,只时不时看向门口,像生怕有人找过来。
等约莫中午左右,她这种魂不守舍的状况好了不少。
孟尘萦坐在餐桌前,垂眸看面前这份午餐,提唇一笑。
她早上出门没见到梁嘉序。或许昨晚那些事只是她的梦境?梁嘉序根本没有找过来?
她天真地这样安慰自己。
沈晚心无聊地啃了口汉堡,吐槽昨晚的经历,“还没找到我爸,还浪费了我一个圣诞节,夏夏,你昨晚圣诞节怎么过的?”
孟尘萦淡声说:“收工就回家了。”
“也跟我一样无聊。”沈晚心咬完最后一口汉堡,站起身正要去洗手,忽然看见外面有道人影缓缓靠近。
随后,店门被推开,风铃泠泠响声。
已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孟尘萦,很专业地转过身,露出笑容。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梁嘉序径直走来,随便找了个窗边落坐。
沈晚心上去招呼,询问他需要点儿什么,
男人面相很明显是中国人,过于出众的五官很难不让人有片刻怔神,沈晚心眼里掠过一抹惊艳,她尝试用中文交流,得到回应后,沈晚心微微一笑:“方便我一直用中文为您服务吗?”
梁嘉序慵懒地掀眸:“只方便让那位小姐为我服务。”
沈晚心顺他视线望过去,见孟尘萦脸色煞白,还僵在原地。
“这位是我们店唯一的甜品师,不算服务员,先生如果需要服务的话……”
梁嘉序略有不耐,手指敲着桌面:“你有点吵,去泡杯咖啡别烦我,甜品让那位小姐给我随便上一份就行。”
他淡笑:“毕竟她做的什么甜品,我都喜欢。”
沈晚心脸骤然一垮,超级想骂人,没见过这么大牌的顾客,上来就说她吵?
她咬紧后槽牙,后退几步,“好的,我这就为您冲一杯咖啡。”
厨房。
沈晚心气急败坏磨咖啡,“夏夏,你认识那个人吗?”
孟尘萦没吭声,她还沉浸在愤怒中,“算了,看在他长那么帅的份上,原谅他了。”
“夏夏?”
沈晚心咖啡都冲好了,孟尘萦还没理她,她疑惑道:“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孟尘萦瞥了眼她手中的咖啡,淡声:“没什么,你还是快把咖啡给他端去。”
整个中午,乃至于整个下午,梁嘉序都赖在店里没走。
店里的每一种甜品他都点了一份,咖啡也续了几杯。
沈晚心托着下巴,视线在梁嘉序身上停留,最终又挪到孟尘萦身上。
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一直在看孟尘萦。
虽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诡异的氛围感是骗不了人的。
“你们真的不认识?”
孟尘萦面不改色:“不认识。”
沈晚心眯了眯眼,追问:“我怎么瞅着不像那回事?那男人一直在看你啊。”
“不,是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你。”
“诺,不信你看。”
孟尘萦也看过去,果然,她的目光对上了梁嘉序的视线。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在看她,是不可能在她不经意间望过去时,都能对上视线。
她垂眸说:“错觉吧,可能我长得比较像他的熟人。”-
晚上。
沈晚心提前收工了,孟尘萦留在最后关门。
刚扣上门锁的钥匙,梁嘉序便从暗处现身。
孟尘萦转身看他,心平气和道:“我们谈谈?”
昨晚下了整晚的雪,四周建立了不少雪堆,洁白的雪反光投映。
孟尘萦能清晰看到梁嘉序的脸色。
还是冷白到没什么气色,像是病没有完全好,孟尘萦压下心中的疑惑,蹙眉质问他:“梁先生,你究竟什么意思?”
梁嘉序:“只是来看看你。”
孟尘萦冷脸看他:“昨晚我的话还没说清楚?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当然,”她自嘲一笑:“梁先生还是可以用你那些手段强迫我,再强行把我带回去,你完全可以做到。”
梁嘉序眼尾衔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你也知道我可以做到,那为什么我没这么做?”
是啊。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孟尘萦想不通的地方。
他喉结滚了滚,声线冷冽:“我们还没分手。”
孟尘萦反驳:“分了。”
梁嘉序冷声:“没分。”
“孟尘萦,我不会跟你分手。”
孟尘萦后退一步,态度明确:“可是梁先生,是我要跟你分手。”
她不会再像一年半之前那样,被他几句话就吓得立刻缴械投降,她这次一定要跟他分干净。
想起她这么多次想要逃离他,就连这次逃到国外,她自由自在了一年多,这种快乐的日子竟还是被梁嘉序轻易打破。
其中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寒风吹得她鼻尖泛红,她声音嘶哑哽咽:“你不会知道,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有多恐惧,我梦寐以求平淡温馨的生活,就这样被你破灭了。梁嘉序,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是你勉强的,我的所有举动,都是你强迫的,我都跑这么远了,离开你这么久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梁嘉序微提唇角,还是傲气的眉眼,那抹浅薄的笑,此刻却显得有些悲凉。
“我喜欢你。”
他轻声说着,朝她靠近:“孟尘萦,我喜欢你。”
孟尘萦耳廓内忽然嗡地一声响。
怔住,呆滞在原地。
梁嘉序轻声喃喃:“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
他眼里近乎病态纠缠,把她锁了进来:“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孟尘萦眼睫一垂。
心里在疯狂弹奏的音符,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梁嘉序是个骄傲狂妄的男人,他的人生生来便是站在顶端。
在她的记忆中,她只听他说过,要她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现在的主语却换了。
他说,他想留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这一年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转变。
沈晚心下午还在说他傲。
她想,傲,那才是梁嘉序。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梁嘉序,却像是被她活生生折断了傲骨。
梁嘉序眼里一抹暗色涌动:“这次我不会强迫带你回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
孟尘萦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她垂眸,错开他灼热黑沉的视线。
“不好。”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
寒风凛凛,湿冷的空气中还隐约溶着她身上的馨香。
梁嘉序望着她匆忙逃跑的背影,胸腔压抑许久的难受,终是咳了出来。
他后退几步,背脊抵在落地花盆边,凌冽的眉目,一点点收拢-
隔天梁嘉序又来了甜品店。
接下来连续几天,他每天都有来。
沈晚心多半猜测到梁嘉序是为了孟尘萦来的,她很有危机感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寰柏。
陈寰柏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在隔天,让甜品店休业了一天。
晚上,陈寰柏邀请孟尘萦和沈晚心到他们常去的那家清吧。
沈晚心丢下背包,笑道:“陈老板,难得放我们休假一天,来这干嘛呢?来酒吧喝酒啊?”
孟尘萦也不明所以,把包放下,落坐在卡座。
陈寰柏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一个人在家切蛋糕觉得寂寞难耐,就把你们请了出来。”
话音才落,孟尘萦和沈晚心脸色都一变。
沈晚心小声问孟尘萦怎么不跟她说这事。
孟尘萦面露尴尬:“我也不知道啊……”
明明去年也没见陈寰柏过生日。
两人当着他面说悄悄话,陈寰柏抬肩,面露不爽:“喂,在寿星跟前要不要这么明显?放心,不是找你们要礼物,你们就陪我过一个生日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两人也没再扭捏。
陈寰柏点了很多酒,他还自己带了蛋糕来,要吹生日蛋糕之前,他忽然一改不着调的笑容,反而认真看向孟尘萦。
“夏夏。”
“嗯?”
陈寰柏透过烛光望向孟尘萦白皙的面容,态度认真诚恳:“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跟梁嘉序永远不复合。”
孟尘萦眉眼微动,浅笑说:“老板,这是你的生日愿望,还是别带上无关人员比较好。”
他歪着头,灿烂一笑:“开玩笑的。”
沈晚心听不太懂他们的话题,皱着眉啊啊了几声,“陈老板,你在说什么?”
陈寰柏笑意褪去:“没什么,我吹蜡烛了。”
生日聚会散去,三人各回各家。
因上次圣诞节被人差点打劫的事,让孟尘萦现在独自回家都仍是心有余悸,她走在安静的道路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都会停下转身看看是什么情况,见只是普通的路人,才会放心。
可她接连又绕了一条路,还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这次绝非错觉。
孟尘萦再次转身。
梁嘉序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她。
她脸色一冷,站在不动,等男人逐步上前。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梁嘉序淡声:“我只想看你安全到家,没别的想法。”
看出她眼里深深的不信任,总归还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主动后退几步。
“信我一回,行么?”
“没人会比我把你安全还看的更重要。”
孟尘萦眼里的警戒还是没褪去,思考再三,考虑到梁嘉序这人除了无耻了点,爱强迫人了点,也不算什么匪徒,还是作罢。
“我到家你就走?”
“嗯。”
他情绪很冷地应。
孟尘萦不再愿意拖延,加快脚步,在十分钟之内就赶回了自己家,回家后,猛地把门反锁,生怕梁嘉序闯进来。
但出乎她的意料,他的确只把她送到家门口,就走了-
约伯里镇要举办一个甜点比赛,早上陈寰柏把这消息带过来时,沈晚心最先激动地叫起来。
“夏夏,你可以报名去参加啊!”
陈寰柏说:“第一名有奖金,夏夏,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这笔的奖金,想必会很有成就感。”
孟尘萦看宣传单上的介绍,心里也越来越痒。
“不过约伯里离这有点距离,要是去参加比赛,是不是要提前一天去?”
陈寰柏说是的,“你决定去的话,我给你安排报名,当然,身为你老板的我,也必须要跟着一起去。”
沈晚心脸一垮,不开心道:“所以我就倒霉的,要留下看店了?”
孟尘萦笑着扑过去抱她:“如果我拿了奖金,就给你买礼物!”
“好耶!”沈晚心开心到扑过去亲了孟尘萦一口。
因为这个活动比较突然,明天将要正式开始比赛,今天孟尘萦就要离开维利斯特,陈寰柏放她半天假回家去收拾明天的行李。
下午,两人乘车出发。
到达约伯里镇已是晚上。
两人入住了比赛地点附近的民宿,房间互相挨着,陈寰柏把行李箱还给孟尘萦,用房卡开门前,笑着提醒她:“明天就是比赛,晚上可要好好的睡一觉,养精蓄锐哦。”
孟尘萦点头:“放心吧,我睡觉可沉了。”
孟尘萦把行李安放好,拉开房间窗帘,看了下腕表,现在才八点,刚才她和陈寰柏随便在外面吃了点儿,这会儿洗过澡就能睡觉了。
等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孟尘萦很早入睡。
第二天醒来精神很不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比赛的事宜。
比赛举办的地点在一家甜品店的后厨。
参赛选手有八名左右,其中只有孟尘萦一个中国人。
主办方简单介绍比赛规则,等时间一到,所有的烘焙师都开始着手忙碌了起来。
因为是一场公开比赛,所有观众可以在烘焙室外坐着观察。
陈寰柏特地找了个距离孟尘萦最近的位置观察她。
靠窗有个座位,他正想礼貌跟身旁的人打个招呼,等看清是谁,眉不悦地拧了起来。
“梁先生?”
梁嘉序下颌轻抬,态度敷衍。
陈寰柏礼貌问他:“你是来看夏夏的?”
梁嘉序哂笑:“不然来看你?尽问些废话。”
陈寰柏从前在京市时,也曾在宴会上几次跟这位梁江两个世家的独生子梁嘉序打过照面,京圈没人没听过他的威名。
梁江两个庞大世家独生子,生来就拥有狂妄的资本。
素来是无法无天,难以接近。
听说。
没人能从他这讨到好。
当他看到梁嘉序每天出现在店里时,他就多少猜到了。
梁嘉序就是孟尘萦的前男友。
他没想到,找了孟尘萦一年半还不放弃的人竟是梁嘉序,现在竟是追到了这儿?
陈寰柏视线追着玻璃镜内的孟尘萦,主动打破沉默:“我打算追孟尘萦,梁先生,不介意吧?”
梁嘉序轻瞥他一眼,眼里衔着讥笑:“这么没道德,想做小三?”
第58章 第 58 章 “你会选择谁?”
四周吵闹声不断, 只有烘焙室的几位参赛选手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陈寰柏面不改色道:“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分手了。”
梁嘉序懒得跟他搭腔,他看在孟尘萦面儿上已经克制了不少, 搁以前,陈寰柏是完全不能够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场面极度尴尬,陈寰柏也没介意梁嘉序的态度。
他跟孟尘萦相处的一年半并非半点都不了解她, 他一直没有主动出击是因为他早就看透了,孟尘萦跟旁的女孩子不一样, 对待感情,她比较看重合适度。
他在她身边, 跟她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 谁最合适她,她心里有数。
比赛也很快结束。
比赛要求是参赛选手要统一制作主办方指定的甜品, 由几名评审一一尝试,再选出最符合她们口味的蛋糕。
在评审试吃间, 所有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孟尘萦也屏息凝神。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甜品比赛, 紧张感难以形容, 但在比赛前她也做了不少功课,这次是特地按照英国人的口味做出的甜点。
这一年多的时间, 她没有一天是混过去的。
她没有学过专业的烘焙知识, 当初选择做烘焙, 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兴趣。
她幼时一次在报纸上看到,有个小女孩在比赛里用自己亲手烤的饼干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奖,她因此深受启发。
她很羡慕那个小女孩拿了冠军后被父母拥在怀里。
那时候她也很天真,她以为她学会烤饼干后,爸爸妈妈也会那样抱着她夸奖她厉害。
后来她偷学了许多知识,烤出自己人生中第一份饼干,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她记得,当天下午最先回家的是蓝健平。
她不喜欢在家里跟这个继父独处,她总觉得,他眼神看她时,好像藏着深深的厌恶,这话她不敢跟任何人说,所以只要蓝芷和许乐芳不在家,她都会把自己关房间里。
晚上等许乐芳回家,她屁颠屁颠跑出来,想把自己烤好的饼干分享给妈妈得到夸奖。
可她放在桌上的那盘小饼干,不知何时全部都泡进了一旁的水桶里。
她想给妈妈分享的饼干就这样成了废品。
这事让她很难受,她知道,肯定是蓝健平毁了她的心血,但是她的猜测没人会信,她只能把苦水自己咽进去。
但也因为这件事,让她更有斗志,也让她在其中发现了烤饼干的乐趣。
渐渐的,她爱上了制作甜品。
这些年,她看了不少烘焙书和视频,其中也不乏自己长年累月的经验。
在专业领域上,她还是很自信。
周围看客不少都来为参赛选手加油。
梁嘉序的视角能清晰看到孟尘萦的脸。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很想站在她身边给她依靠,但这次的比赛,是她初次靠自己能力,比试专业知识。
她性子是那样倔强,这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依靠。
在场的参赛选手都十分紧张。
几名评审一一品尝过各位的作品,互相朝彼此点头,没人能从评审的表情里渗透出结果。
直到要宣布冠军的那一刻。
孟尘萦才总算歇下紧张的心情。
她拿了第一名。
全场沸腾。
所有人献出掌声。
孟尘萦接过捧花和奖杯,也接下身边参赛选手的祝福夸奖。
虽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比赛,也并没有什么含金量,但其中成就感仍是难以比拟。
比赛结束,孟尘萦和陈寰柏在外面见面,她高兴地向他分享喜悦。
陈寰柏微笑,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恭喜你。”
孟尘萦:“也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
梁嘉序站在树荫下,冷脸碾碎烟头,阔步行来。
孟尘萦还抱着奖杯欢快地形容自己紧张的心情,没意识到身后朝她越靠越近的人。
陈寰柏一急,正要想要提醒她。
梁嘉序已停在她身后:“恭喜你。”
熟悉的声音,让孟尘萦条件反射后背一凉,她缓慢转过身子。
看清来人,她慌张后退几步。
如临大敌。
梁嘉序漫不经心扫了眼她的反应,唇边展开淡笑:“别紧张,我只是来恭喜你。”
“孟尘萦,你每次看到我的反应就很不一样,”梁嘉序情绪平静地笃定说:“看来,我对你始终是特别的。”
孟尘萦心里咚了声,同样心平气和地反驳:“才不是。”
她的反驳,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梁嘉序仍是直勾勾望着她,莫名让她心里漏了一拍,她不动声色错开眼神。
心想,大概是因为梁嘉序曾是与她最亲密无间的男人,她面对他很难做到镇定。
但被他这样直白这样揭穿,也让她难以接受。
“梁嘉序,你离我远点。”
她怔圆了眼睛,凶巴巴瞪他:“你有前科的,好吗?”
梁嘉序:“远点就远点,让我看着你就行。”
他果然退后了几步。
这听话的反应,反而让孟尘萦有点手足无措。
这还是梁嘉序?
他难道不应该在她说这句话后,反而把她锁进怀里,凶猛地强吻一遍?
陈寰柏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一遭,心忽地一沉,他走过来挡住视线,不让梁嘉序看她。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赶回维利斯特。”
说的有道理,不该在梁嘉序身上浪费时间。
孟尘萦跟陈寰柏上了车,临坐进去前,她没忍住回头看。
梁嘉序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望着她,神色寡淡,眼里却衔着笑。
虽然他目前的举动不像以前梁嘉序会做出来的事,但眼神仍然半点都没改变。
含着钩子似的,明目张胆,暧昧扑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被吸进了他的眼里。
她心跳不由加快,被他眼神隔空感染,耳廓不争气地有点红。
孟尘萦又气又烦,想骂他简直阴魂不散。
气到原地跺了跺脚,才坐进副驾驶。
但她能感觉到梁嘉序还在看她。
孟尘萦催促陈寰柏赶紧开车,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赶到维利斯特已是夜里。
陈寰柏把孟尘萦送到她家门口,“到了。”
孟尘萦抱着今天赢来的奖杯,道谢后,正要下车。
陈寰柏及时喊住她:“孟尘萦。”
这一年多陈寰柏一直都是喊她夏夏,上一次喊她孟尘萦之后,他说了什么话,她还记得。
孟尘萦过头看他:“怎么了?”
陈寰柏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她的眼睛:“你会对梁嘉序心软吗?”
孟尘萦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主动解惑:“你们曾经交往过,他在你心里一定是留有特殊的地位,或许你觉得那不是喜欢。”
孟尘萦抿抿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
她不觉得这是身为朋友该讨论的话题。
陈寰柏直接了当说:“我从没想过要一直跟你做朋友,在梁嘉序来之前,我的想法只是留在你身边,陪你在这个小镇子里度过平淡温馨的日子,等你什么时候不抗拒感情了,我想,那就是我的机会。”
“但梁嘉序来了后,我承认我有点慌了。”
“我自认为,这一年半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应该不同,但好像……”
他望着孟尘萦平静的眼神,自嘲道:“你好像迟钝的异常,一直把我当普通朋友,没打算对我生出任何想法。”
“你……”孟尘萦停住接下来的话,她握紧怀里的奖杯,面色不显,手指头却往后退了一步。
她坐在副驾驶,没办法退开,但手指细微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原来,他竟是没有半分优势。
即使清晰明白这点,陈寰柏仍是想拼一把,他身躯前倾,靠近:“假如,这个世上只有两个男人供你选择,我和梁嘉序之间,你会选择谁?”
孟尘萦没吭声,眼眸在细微的转动。
刚才有一瞬间,她的确在想他提出的问题,但她没有给出回答。
陈寰柏坐姿归拢,很绅士地替她把滑下来的包放回她怀里,“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工作。”
“嗯。”孟尘萦轻轻嗯了声。
她开门下车,目送陈寰柏把车开走。
车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没料,陈寰柏又降下车窗,俊朗的脸扭过来,透过车窗看她:“你内心对梁嘉序,似乎并没有那么厌恶。”
孟尘萦连忙说:“不是。”
她讨厌梁嘉序!
陈寰柏笑笑不语,垂眸,遮住眼里的失落:“即使那样,也希望你别对他心软,求你。”
目送车子开离,孟尘萦没忍住叹叹气,她抱着身上的东西打算转身回屋,却在后方不远处又见到了梁嘉序的车子。
她皱了皱眉,心下不悦。
想把他赶走,但又觉得对梁嘉序说这种话也没什么用。
他不会走。
孟尘萦本来就因为陈寰柏今晚说的话心烦着,她目前只想好好的工作,靠自己喜欢的事挣点小钱过好日子,但这两个男人,似乎都并不想让她好过。
尤其是梁嘉序。
她怒气冲冲跑回自家院子,“啪”地一下用力关上了门-
隔天早上孟尘萦来到店里时,陈寰柏也在。
他往常都很少来店里,近期不仅经常来,今天更是比她到的更早。
陈寰柏出现在工作台后,笑着朝她招手:“早啊。”
“早。”
店里一股咖啡香,是陈寰柏在煮咖啡:“是挺早,我昨晚失眠了,醒来太早也没事做。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孟尘萦摇头。
她家里冰箱的面包吃完了,这几天都没时间去补货,早上也干脆空着肚子出门的。
陈寰柏拿出两个鸡蛋:“我也没吃,正好我把你那份也做了。”
孟尘萦尴尬一笑:“还是别了,一会晚心来了我跟她上街去买点儿吃的。”
没几分钟,沈晚心打着哈欠来上班,一来她就闻到鸡蛋和黄油煎面包的香味,口水直泛滥,嗖地冲到厨房,跟哈巴狗似的眼巴巴馋着锅里的东西。
“老板,这是两份,有我的吗?”
陈寰柏笑笑,把自己那份给她:“有,一会给你和夏夏一起吃。”
“老板万岁!”
孟尘萦闲没事做去摆动座椅,大清早,风铃响了。
店里很少有这么早就来的顾客,她循声望去,见梁嘉序闲庭信步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提着饭盒。
梁嘉序自觉找了个位置落坐,坐姿闲散。
助理将准备的饭盒打开。
海鲜的清甜香味四处发散,是一份极其诱人的海鲜粥。
孟尘萦心里一惊,后退半步。
梁嘉序神色淡淡,抬眸看她:“知道你最喜欢璟兰园厨师炖的海鲜粥,我把人都请了来。”
“尝尝?是你的口味。”
沈晚心跑到孟尘萦身后,一脸八卦:“夏夏,什么情况啊?”
孟尘萦满脸不赞同:“梁先生,你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
梁嘉序:“只是吃个早餐,怕什么?”
他唇角微勾,眉眼自信张扬:“还是,孟尘萦,你害怕跟我多接触后会爱上我?”
孟尘萦脸一热:“你说什么呢,才不会!”
他托着下巴,语调散漫:“那你在怕什么?”
他在这家店里,闻到了煎蛋和面包的味道,嗤笑出声。
孟尘萦的口味只有他最清楚,那是他曾经每天用十几道国家的菜,一点点从她嘴里试探出来的。
她从不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旁人,就连饮食方面,不是真心关注她的,是绝对不会知道她的爱好。
煎蛋面包她吃了一年多,按照孟尘萦的胃口,再多吃几口,定是要吐。
她是纯正的中国胃,在西式早餐和中式早餐,她的味蕾会诚实为她做出选择。
海鲜粥的香味足够诱人。
孟尘萦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把脸撇开。
陈寰柏也把早餐端出来。
他准备了两份。
“夏夏,早餐做好了,先吃了吧。”
孟尘萦没做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沈晚心扫了三人一眼。
莫名觉得陈寰柏和眼前这位矜贵的先生之间,似乎升起了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沈晚心悄悄端走自己那份早餐,坐在桌前,慢吞吞吃起来,生怕被搅进战场。
而梁嘉序仍是那样从容不迫,托着下巴看她笑。
陈寰柏也把那份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等她选择。
孟尘萦闭了闭眼,后退一步,谁也没选。
“老板,你早饭还没吃,这份是你给你自己做的,你吃吧。”
陈寰柏温声道:“你早餐还没吃。”
孟尘萦不吃他这份,他也不愿意动。
沈晚心刚啃完自己碗里的,见那份都要凉了也没人碰,她正饿着,直接扑过去,“没人吃就我吃了啊。”
她拿叉子直接把煎蛋面包叉起来送进嘴里,边吃边吐槽:“老板,有点油了啊,下次黄油少放点。”
陈寰柏似笑非笑看她:“两份早餐也堵不住你的嘴?”
那份海鲜粥还摆在桌面上,饭盒是砂锅质地的极其保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
梁嘉序很有耐心,慢悠悠道:“没关系,你喜欢的厨师也带来了,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都可以。”
孟尘萦后背一紧。
她忽然又想起,初在京市见到梁嘉序的场景。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运筹帷幄,极其有耐心地诱她上钩。
她想,若是她现在又有了男朋友。
他也能当着她男朋友的面,做出这种钓她的事。
梁嘉序就是这样的人。
–
梁嘉序连着很多天出现,严重影响到孟尘萦的生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想好了,今天要再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来打扰她。
但意外的是,梁嘉序整个白天都没有来。
他这大半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来店里,忽然有一天不来,孟尘萦都有点不大习惯。
白天做事的时候,时不时会看向门外。她的种种反应,被沈晚心看在眼里。
沈晚心说她是因为梁嘉序而生起了戒断反应。
他长时间连续出现在她面前,又忽然不再出现,目的就是让她对他产生好奇,会胡思乱想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不来看她。
孟尘萦冷笑:“原来这是他的计谋,那我不会上当的!”
下午沈晚心请了半天的假,提前下了班,说是在别的地方又发现了她爸爸的消息。
晚上店里空荡荡,也没几个顾客。
冬夜寒冷,没几个人夜里愿意出门,孟尘萦百无聊赖坐着数时间,只待时间一到,她就收工下班。
约莫还有半小时收工时。
风铃泠泠地响起。
孟尘萦露出笑容,询问顾客需要点儿什么。
那人佝偻着背,衣着单薄,甫一进来,他身上的恶臭味便溢满在整个店里。
他迈着小碎步,走得很艰难才挪至柜台前,离近了看,脸上被污垢结成块的围巾遮挡面容,露出浑浊的双眼。
“小姑娘……”
他一开口,说的便是中文。
孟尘萦愣住,也用中文回复他需要点儿什么。
老人家颤巍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你见过这上面的人吗?”
他手中照片有些破旧,多处折痕使画面不太清晰。
孟尘萦看不太清。
他嘶哑地喊,手也张牙舞爪在空中折腾,似要哭出来:“你看看,出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
孟尘萦道:“您先别急,我马上出来看看啊。”
借着室内灯光,孟尘萦细细打量这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总算看清照片上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这个……”
越看小女孩,她越觉得眼熟,指着照片问:“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抬起浑浊的眼。
眼里的凶光霎时间迸发出来,方才还软弱无力的手掌心也用力扣上孟尘萦纤细的脖子,将她往柜前按住。
“这是我的女儿,沈晚心。”
孟尘萦用力推搡他,方才还佝着背的老人家猛地站直,脸上的围巾刷地掉落。
这是一张长满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眉眼有几分深邃的混血长相。
孟尘萦看过沈晚心爸爸的照片,认出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用脚用力踹这人。
沈河掐她脖颈,恶狠狠道:“我观察你快两个月了,这个店是你的?小姑娘很厉害啊,快把钱都交出来!”
两个月?孟尘萦面露惊悚。
那两个月前,她隐约觉得总有人在暗中观察她,就是沈晚心的爸爸?
孟尘萦愤愤道:“你知道晚心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明知道她在找你,竟然一直在背地里谋划这种事!”
沈河眼珠子几乎要暴出来:“老子现在只要钱!”
“把钱给我!”
孟尘萦奋力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
她的手机在工作台上,现在又是晚上,她只盼着能有个人进来买蛋糕,救她。
沈河双手掐上她脖颈,看着她脸越来越红,他脸部逐渐狰狞。
“把钱给我!”
“把钱给我!”
孟尘萦的手心用力拍打桌面,她忽然觉得呼吸无比的艰难,命脉被死死掐住。
沈河身上恶臭的味道,和被掐住的脖子,让她几乎缺氧。
她连呼救都喊不出来了。
难道她要被掐死了吗?
思绪乱七八糟间,孟尘萦微眯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自己呼吸得了救。
很快,她被一股冷冽的木质香轻柔地抱在怀里,她伏在那人肩头,浑身软趴趴,重重喘气。
孟尘萦精疲力尽地掀起眼帘,却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
“梁……”
好像是梁嘉序……
梁嘉序温柔地把她放下,转过身,冷白的脸色霎时间笼罩挥之不去的杀意。
他抄起座椅,发了狠劲,砸在那人身上。
“嘭、嘭”接连几声,椅子四分五裂。
沈河满头是血,痛苦惨叫,张牙舞爪扑过去。
这人就是个亡命之徒,在国外流浪十年,已经彻底不怕死了。
被打成这样,还能硬杠。
孟尘萦有气无力地瘫坐着。
她眼前闪过诸多凌乱的画面。
而梁嘉序,他就像一只没人能管得住的疯狗,他几乎快把沈河打死了。
她连忙喊住他。
“梁嘉序……”
梁嘉序用力掐着沈河的脖颈,把他抵在墙边,声线阴冷:“敢动她,你想死么?啊?”
沈河吐出一口血水:“疯子!”
“老子只是要钱,你想要老子的命?!早知道老子早点杀了她!”
梁嘉序眼里跟充了血似的,瞳仁骤缩,阴鸷的杀心汹涌翻腾,他挥起拳头要照着这人太阳穴砸落。
“不要!!”
沈晚心推开门进来,及时喊了一声,梁嘉序那个拳头,还是用力地砸在沈河脸上。
沈河半边脸骨都似凹了进去。
孟尘萦气息一凝,吓得睁大眼睛。
血腥味与沈河身上的恶臭味交融,令人窒息的气味。
沈晚心痛哭跑过来,看着眼前一幕,如同天塌。
“怎么会……”
这是她找了这么久的爸爸。
沈晚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怒气冲冲瞪着梁嘉序,“你怎么能把我爸爸打成这样啊?你怎么这样,你是恶霸吗,啊?!!”
梁嘉序冷冷瞥她:“这个老东西死有余辜。”
沈晚心气得扑过来要跟梁嘉序拼命。
孟尘萦费劲站起来,想告诉沈晚心这件事的经过。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被梁嘉序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沈河,用尽全力,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
孟尘萦还没站稳,眼看着尖锐的那面冲她刺来。
那瞬间,她大脑几乎是停止思考的。
她也根本来不及跑。
千钧一发之际。
她的视线被黑色压住。
同一时刻,她听到闷哼地一声响。
血腥味扑面而来。
孟尘萦愣住,伸出来的手僵在空中,身前的男人,捂着腹部的匕首,一脚踹开沈河。
沈河被这脚踹的,再也爬不起来。
孟尘萦声音一抖:“梁,梁嘉序?”
她连忙扶住他。
沈晚心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傻眼。
她以为是自己父亲是被人欺负,没想到,她父亲才是那个罪犯!
“夏夏……”
孟尘萦满手都是血。她右手手扶着梁嘉序的身体,左手贴他的脸。
他脸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夏夏,这怎么办……”沈晚心哭着喊。
孟尘萦看她,声音比平时尖锐:“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梁嘉序脸上白得彻底失去血色,却还目光贪恋地看着她。
“孟尘萦,你眼里的泪,是为了我么?”
孟尘萦嗓音艰涩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样……”
她费劲扶起梁嘉序,“你助理还在附近对不对,叫他快送你去医院!”
“晚心,你快去外面找他的助理。”
沈晚心应了几声,哭着跑出去。
梁嘉序低声笑,气息愈发弱:“这么了解我?”
“孟尘萦,别不承认了。”
孟尘萦眼眶的泪彻底被他这副懒散的态度逼出来,气愤骂道:“梁嘉序,你真的很讨厌!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样……”
她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想要他死啊,更不想要他因为她而死……
沈晚心很快带了黑衣助理来,那助理见这场面,脸色大变:“梁先生。”
孟尘萦立刻吩咐:“快带他去医院。”
助理搀扶起梁嘉序,却见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孟尘萦不肯松。
孟尘萦安抚他:“我跟你一起去,放手好吗?”
他不肯,冷冷地注视她:“一放手你就会跑,对不对?”
孟尘萦摇头:“不会,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信我。”
他还是不肯松,腹部的血在不断往下滴。
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再拖延下去只会更严重。
孟尘萦只能让他牵着上车。
刚把梁嘉序扶到车里,他就在她怀里昏睡了去。
她吓得心跳都险些停了,探了鼻息见还有呼吸,才稍微心安。
助理很快把车子开离此处。
孟尘萦正想告诉他医院在哪。
助理便说:“我知道在哪儿。”
她面露疑惑。
助理平稳且快速行驶中,看了眼后视镜:“孟小姐,梁先生来维利斯特快一个月了。”
“去医院的次数不算少。”
“他今天没去店里看你,也是刚从医院出来。”
孟尘萦问道:“他为什么会经常去医院?”
助理心里一沉。
把梁嘉序因为想念她而生出心理疾病的事压下,只说了他近期因为每天晚上都在她家门外守着,长期休息不够,身心俱疲,受了点影响。
“医生先前就说让梁先生住院一段时间的。”
“那他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
助理看了后视镜里,梁嘉序那张苍白的面容:“梁先生,他只能听得进您的话。”
第59章 第 59 章 “把你绑回国领证,好不……
梁嘉序脱离危险从手术室里出来, 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幸运在匕首捅到的位置没有伤及要害,但他也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这段时间身体过度劳累的缘故,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医生特地下了严令,必须要住院一段时间。
隔天, 沈晚心一脸愧疚提着水果篮来医院。
梁嘉序昨天才苏醒,目前还不能探病,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沈晚心她不敢去探病。
“夏夏,麻烦你帮我跟梁先生道个歉。”
她眼眶泛红, 流泪道:“我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我爸爸他想对你下手……”
孟尘萦安抚好她情绪,又问:“你爸爸怎样了?”
沈晚心摇头, 擦干脸上的泪:“我也不知道……那晚我送你和梁先生上车,等我再回去的时候, 店里只有一瘫血迹, 他应该是跑了。”
“我已经报警了, 也把这件事告诉了陈老板,他知道你发生这种事觉得很歉疚, 那天就因为我们都不在, 才让我爸有机会对你下手。”
她没想到, 她千辛万苦要找到的爸爸竟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还想对她的朋友下毒手。
“我爸现在找不到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陈老板说目前先要闭店休息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再找过来,我……”
沈晚心崩溃大哭, 扑到孟尘萦的怀里:“我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想过他在国外流浪会过得不好,但没想到他竟然成了个亡命之徒。”
孟尘萦轻声:“晚心,你也该当心些,你爸爸很有可能会去找你,他根本就没有人性了,不会因为你是他女儿而心软。”
梦想一朝破灭,在异国流浪了十年的人,谁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心理或许早就已经扭曲,怎么还会有人性。
沈晚心愤愤道:“你放心吧,我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来找他只是想给我妈一个交代而已,现在知道他成了这种人,我也可以给我妈一个交代了,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国了。”
“嗯。”
沈晚心又问:“你呢?”
“我?”
“对啊,梁先生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更重要,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你怎么想的呢?”
孟尘萦垂眸,情绪不明:“我等他病好吧,他毕竟为我受伤,我不能当不知道。”
“那病好了之后呢?”
孟尘萦:“之后能怎样,还是老样子啊。”
沈晚心小心翼翼问:“你难道没想……”说到这,她清晰看到孟尘萦眼里过于平静的情绪,想了想,还是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想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沈晚心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在窗户那聊天,孟尘萦看到有护士进了梁嘉序的病房,猜想应该是去给他打吊水的。
跟沈晚心说清楚后,她便回病房了。
–
护士打完吊水,端着托盘出去了。
梁嘉序睁眼看天花板,漆黑的瞳仁淡然无痕。
孟尘萦推门而入,轻轻走进来怕吵醒他,谁知她刚进门,梁嘉序就看到她了。
她走到床边问:“你好些了吗?”
梁嘉序轻描淡写道:“我说好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走。”
孟尘萦避开他质问的眼神,心平气和说:“但我不是医生和护士。”
他冷笑一声,病房的温度骤然冷冻如霜:“你就真的对我这么心狠?”
“梁嘉序,”孟尘萦默了片刻,又说:“你救我这事,我真的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我……”
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纤柔的,单薄的,白皙的,外表瞧着人畜无害,实则骨头不仅硬,对待他,心也无比硬。
梁嘉序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女孩若狠心起来,怕是宁愿自己捅上一刀,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两人久久无言。
在沉默的间隙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孟尘萦是不忍心再说重话,梁嘉序则是知道再挽留她也没用。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梁嘉序。
他神色淡淡,弯唇轻笑:“你回去吧,这两天为了我让你也没好好休息过。”
孟尘萦靠近些,站在病床边细细看他脸色。
他状态还是还是差得很。
脸色极其苍白,看着脆弱又可怜。
换以前的梁嘉序,这时候怎么会放过她。
这次他反应的确超过孟尘萦的想法,她没想到,梁嘉序为了她,竟然能把脾气收敛成这样。
孟尘萦的良心忽然有点不好受,主动说:“我把我号码给你的助理,有什么事让他及时给我打电话。”
“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没等他回应,她直接走了,房门轻轻阖上,担心打扰他的休息。
梁嘉序唇角那点淡笑一点点收拢-
因为甜品店暂时关门闭店,孟尘萦回家也没事做,趁着阳光正好,干脆开始打扫起卫生。
下午三点,陈寰柏特地登门。
“虽然从沈晚心那知道你没有大碍,但我还是很担心。”他眉心紧拧,自责道:“那晚要不是我不在,你也不会经历这种事。”
孟尘萦握着笤帚在扫院子里的落叶:“这也不能怪你,没人想到会出这种事啊。”
陈寰柏看着她背影,又问:“梁先生伤得很重吗?”
孟尘萦手一顿,垂眸看着地面:“嗯,有点。他为我挡了一刀。”
在她没注意的视角,陈寰柏一直在细细注视她面上细微的情绪。
他想看清楚,当她说出梁嘉序为她挡了一刀之后,脸上会不会出现感动的神色。
他想,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不会为这种事动容。
孟尘萦肯定也不例外。
但可惜,她隐藏的实在太好了。
他没办法窥探出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在梁嘉序来维利斯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孟尘萦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可他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孟尘萦不承认,但他能感觉出来。
在孟尘萦的心里,男人只分两种类型。
一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男人,另一种,就是梁嘉序。
她对梁嘉序的感情,或许现在并不是最纯粹的喜欢,但在她心里绝对给梁嘉序留了个特别的位置。
他跟其他男人不同。
旁的男人,很容易被她关在那道竖起来的心门之外,她不给任何人进去的机会。
只有梁嘉序,在她没有给钥匙的情况下,他也不顾阻拦推开那道门,强迫进入。
他害怕,梁嘉序再多做一点儿,就会让她心软。
他也不能够,再在原地等个最好的时机了。
“孟尘萦。”
“嗯?”
陈寰柏走近几步,脚底踩上她正要扫起来的那片落叶。
垂眸看她,目光真诚柔情。
孟尘萦微微后退,唇瓣微启正要开口说话,陈寰柏的声音,就像这缕映在青石板地的阳光般降落。
“我喜欢你。”
孟尘萦紧紧握着笤帚的手柄,面色微怔。
陈寰柏认真说:“是很简单纯粹,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孟尘萦唇瓣微张。
她还没回答,他就有点怯懦,不敢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微微一笑,很温和道:“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
“明天中午十二点,如果你想给我答案,就来伊斯恩河找我。”-
下午除干净院子里的杂草,晚上孟尘萦又洗了个热水澡,翻开冰箱发现没有食材了,本想随便煮包泡面应付过去。
她刚把泡面拿出来,隔壁邻居就来敲门。
章之窈得知孟尘萦前两天发生了那样惊险的事,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邀请她来晚上来自己家吃饭。
“夏夏,女孩子独居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孟尘萦笑着点头,说会的。
“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我也没想到原来有人跟踪我这么久,看来咱们女孩子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从两个月前就感觉在店里的时候,有人在偷偷监视她。
以为她是甜品店的老板,沈河就盯上了她,还特地观察了两个月,又见她一个女孩晚上一个人在看店,便起了歹心。
布莱斯问她:“你那晚是怎么脱险的?”
孟尘萦:“有人出现救了我。”
布莱斯:“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你一定要报答对方啊。”
孟尘萦轻声:“是想报答,但没想好怎么报答。”
这时尼克凑过来出主意:“钱!”
对,没人会不喜欢钱啊。章之窈他们也是这样想。
但孟尘萦遗憾一笑:“那人,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他缺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嘛。”
孟尘萦认真想了想,又说:“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希望他赶快把身体养好,等他病养好了,我再跟他讨论报答的事。”
孟尘萦在章之窈家里吃了一个愉快的晚饭,饭后,又陪爱丽丝喝了一杯果汁。
眼看时间不早,两个小孩也要睡了,孟尘萦就提出告辞回自己家。
走出院子,寒风夹杂着月色的清冷,冷得孟尘萦吸了吸鼻子。
她双手插口袋里取暖,低头走路时,忽然想起白天陈寰柏说的话。
他邀请她明天十二点去伊斯恩河见面,给他回答。
她对陈寰柏没有想法,本来那会就要给答案,他不愿意听,那她也只能遵从他的心愿,去伊斯恩河跟他见面,给他一个回答。
并且,她已经另外有了别的计划,总要跟他说一声。
一路在想陈寰柏的事,她回到自家院里。
关好外面院子的门,走到屋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房门打开的那瞬间,她右脚刚踏进去。
便感觉转角处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那人拥着她的腰,发狠地将她往屋内带。
她吓得惊呼一声。
下一刻,她的背被抵在门板上。
拥住她的人都没看清,直到那股冷冽木质香铺天盖地将她裹挟,孟尘萦心猛地一沉。
“梁……”
刚脱口而出一个字,灼热的湿润将她吞噬。他凶猛地闯进来,像头疯到没有理智的野兽,恣意的,狂妄的,不知疲惫的,掠夺她嘴里每一寸的领地。
在她的唇瓣,她的舌尖,种满他毫无人性的气息。
灵魂似要被他吸了出来,神经不断跳跃。
跳跃到不能自己。
孟尘萦疯狂拉扯回被他压榨到仅剩的那点意志力,艰难抬手捶打他胸膛。
声线断断续续,又破碎:“你,你放开我……”
她艰难避开吻,却又被他掐着下颌掰了回来。
这种强势的掌控感,瞬间让她回到在京市的时候,回到在梁嘉序掌控下的恐惧。
她泪水决了堤。
“梁嘉序·…”
为什么她怎么避开,他都有办法把她捉回去。
她好恨,又气又恨,不管不顾把心中所有怨气全部撒出来,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直到嗅到道一股不合时宜的血腥味,她手中动作一僵。
他还有伤……
是为了她伤的。
孟尘萦找回了半分理智,在她迟疑间,梁嘉序又捉住她手腕按在门板上。
他欺身压来。
“嗯?明天要赴别的男人约?”
“孟尘萦,你男人我还没死。”
他嗓音压低,跟恶魔低语似的在她耳边说:“我愿意为你低头,你倒真觉得我那般大度心善,能接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孟尘萦呼吸急促:“你怎么这样对我……”
他吮住她轻颤的舌,吞咽她舌尖被弄出的水。
不够,还不够。
他又含住她眼尾的泪一点点浸到自己身体里,与自己融合。
梁嘉序血液在不断沸腾,身上的刀伤似感觉不到痛,他的心才是为了她被捅的千疮百孔。
他爱怜般抚摸她额间被逼出的冷汗,垂睫看她,眼底积压许久的戾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孟尘萦,心这么硬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明天把你绑回国领证,让你这辈子都跟我捆绑在一起,好不好?”
第60章 第 60 章 心掏了出来。
漆黑的环境下, 她都看不清梁嘉序的脸,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她却能清晰分辨他此时说出这句话的可信度。
这个疯子!
她以为他真的改变了。
原来不过都只是伪装而已!
孟尘萦背抵在门板上, 手腕也被他按住,无法挣脱。
这么晚了,他重伤从医院跑出来, 就是为了这样对待她?
孟尘萦越想越气,用力咬了一口他舌尖。
他像不知道疼, 这也不松。
浑身很快被他弄得发软,已经无法站直, 她双腿微微屈着, 要不是梁嘉序还箍着她,这会儿大概已经瘫软在地。
他再一记发狠吻到最深处, 孟尘萦彻底抵挡不住,身子从门板上滑落。
他的吻又一路追过来, 她瘫坐在地, 他便单膝屈在她跟前, 追着她的唇,她的脖子, 不断吸取气息。
她已经被吻到浑身上下, 又再度沾染上梁嘉序的味道。
他疯了。
彻底疯了。
孟尘萦觉得, 疯的不止是他。
她大概也要被梁嘉序给逼疯了。
这种荒唐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她无论怎么逃,都始终逃不出梁嘉序的手掌心。
她真的累了,也倦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已经被充过头的气球,一度将要自爆,却好像始终缺一口气。
而梁嘉序则是那个引爆她的人。
孟尘萦释放出来,背靠门板后, 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哭:“梁嘉序,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缠着我,两年了,我也跑了两次,我就是跑出国了你也能找到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啊?”
她仰着泪痕斑驳的脸庞,哀求地哭:“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办才能摆脱你,你到底能不能放过我?”
梁嘉序病态的脸毫无血色,侧脸蹭她颈窝,将呼吸痴缠地黏她肌肤上。
再缓缓抬头,冰冷的掌心扣上她的后颈。
“你先放过我好不好?”
“嗯?”
“孟尘萦,你对谁都那么心软那么善良,你也对我心软一次好不好?”
“就一次。”
他眼里泛着细细的红血丝,漠然地笑了一笑:“逃不出去的从来都不是你。”
“是我。”
空气逐渐稀薄,血腥味在二人之间萦绕不开。
积压在心底深处许久的疯狂似在不声不响中溜了出来,他指腹摩挲着她颈后冰冷的的肌肤,贪恋的,近乎扭曲的,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线:“一直以来,是我被困在你的手掌心下。”
“孟尘萦,你真的感受不到么?”
她真的半点感受不到,他完全不能没有她?
孟尘萦哭着摇头,头昏脑涨乱得一团糟,她凭着本能把他再度往外推:“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困着你,你是自由的,你不属于我。”
梁嘉序忽地扣住她手腕,放在自己的胸腔处,他发了狠劲儿往里按:“你感受一下,感受一下。”
孟尘萦手不断往回抽,“我不……”
他倾身过来,脸贴着她:“你怕什么?”
“我让你感受一下这里的心跳。”
“只为你孟尘萦而动的心跳,你感受一下。”
最后的声音像气音缠在她耳畔,她心慌慌难以平息:“不……”
她不敢。
他看穿她的恐惧:“为什么不敢?”
“你在怕什么?你害怕自己内心其实对我并没有那么抗拒?”
“不是……”她泪眼婆娑,哭得像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梁嘉序,你真的太吓人了,你让我觉得好恐惧好可怕,这样的你,我怎么敢接近。”
梁嘉序凝着她失控的情绪。
他沉默会,静下心来安抚她:“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把你的心里话,都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
不好。
孟尘萦在心里疯狂摇头。
她不敢再跟任何人说心里话。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说过她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她想得到父母的疼爱,可她说出的那些挽留的话,也并没有换来她父母的心软。
他们都以为她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
但她记得可清楚了。
父母离婚那天,与那段糟糕的婚姻一起摆脱的,其实还有她。
她听到她爸妈吵架时说,萦萦是个拖累,他们都不想要她。
要是没有萦萦,离婚就没这么麻烦了。
这是她父母亲口说出来的话。
后来。
她母亲再婚拥有了最疼爱她的丈夫和活泼可爱的女儿,那样美好的家庭却因为她的存在,时刻让她母亲想起上一段婚姻的败笔。
而她的父亲当时也觉得,那时的她,是他事业上的拖累。
他们内心深处的真心话是,都不想选择她。
时过境迁,多年后,她父亲事业有成后竟开始做起了慈父,忘记当初选择抛弃她的事。
可她都记着的。
她忘不了那些事。
她妈妈曾说,每次看到她眼底的冷漠,就会很害怕跟她说话。
可是她以前不是用那种眼神看她妈妈的啊。
她难过孤独的时候,她妈妈也根本没有像宝贝蓝芷那样,宝贝过她。
她小时候有好多心里话想说,可是身边没人愿意听啊。
也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过啊。
她能跟谁说?
后来她发现只有藏起来,什么都不说,就不会再受伤了。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小声哀求:“梁嘉序,你别逼我好不好?”
“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我讨厌你?说我害怕你的强迫,说我一直在恨你对我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压制?”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我说了,你会开心吗?”
梁嘉序说:“我听到了,然后呢?”
孟尘萦哭着噎了下,不理解问:“然后什么?”
梁嘉序:“拨开那层厌恶和恐惧,你对我的想法。”
孟尘萦茫然着,大脑在停止思考。
梁嘉序直视她含泪的眼,眼神像是剥开了眼里那层雾气,强迫地闯入她内心最深处。
他问:“孟尘萦,这一年半,你有没有想过我?”
“不是做噩梦的想,是你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脑海里出现过我的身影。”
孟尘萦神色微怔,本还茫然的脸庞有瞬间的变化。
写满了答案。
她记得,她无数次在看到个子高挑,穿黑衣的男人时,想起了梁嘉序。
可那又怎样。
那只能证明,她被他压迫到产生了心里阴影。
她不语,只在流泪,不肯给他答案。
梁嘉序笃定道:“你想我了。”
孟尘萦无法否认:“但那也并不是喜欢。”
她认真说:“梁嘉序,你对我这种偏执的想法,也不是喜欢。”
梁嘉序问:“那你告诉我,哪种是喜欢?”
孟尘萦愣住,跟他眼神交汇,自己眼底都是空白的。
因为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以前觉得自己喜欢过周初皓,可是跟他分手后,她对他没有半分的留念,分开后也从没有想过他。
她不喜欢梁嘉序,可他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永生无法磨灭的记忆。
分开后,她经常会想起他。
“我不知道……”
她把脸垂下,喃喃:“我只知道你这种喜欢,是不正常的。”
梁嘉序眼神攫住她,声音低沉:“我不正常,你的逃避也不正常。”
“我们两个有病的人才更该在一起。”
他俯身靠近,吻住她的唇瓣。
孟尘萦把脸挪开,他又追过来吻。
她被困在他和门扉间,身前的男人将她汹涌的裹挟,她被迫的,不仅要直面他的眼神,还要应对他灼热的吻。
他漆黑的眼底揉着细碎不明的光。
孟尘萦的脸被他手捧住,他轻轻摩挲她唇角的湿,明明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在不断渗透密密的汗,他却是像没半点人类该有的正常反应,只是执拗地,把自己的心都掏了出来。
试着慢慢蛊惑她:“孟尘萦,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你爸妈,你朋友,你前男友,你的追求者都算什么?”
“他们跟我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孟尘萦呼吸不过来,拼命吞咽他渡来的气息。
眼神是迷离的,世界也如同颠倒,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梁嘉序圈在一个独有他的世界里头。
只有他们,再无旁人的世界。
梁嘉序用湿缠的目光将她剖开,把他的所有,他的血液,他的呼吸,他的一切生存本能都灌输给她。
“我可以为你去死。”
“我只要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孟尘萦,你内心最想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偏爱,不是么?”
孟尘萦心脏猛地一抽。
她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又在心里疯狂呐喊,震惊。
她不明白梁嘉序是怎么又一次,挖出她内心最深处的话。
梁嘉序字字清晰说:“那天那份早餐,你要是真想让我难堪,你会选择吃下陈寰柏给你煎的鸡蛋和面包。”
他开始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吻她的时候唇瓣都荡着笑:“但你没有接受那个姓陈的。”
“我也知道你不会。”
孟尘萦被他吻到尾椎一麻,问他:“为什么……”
梁嘉序笑着咽下她唇舌的水:“像你了解我一样,我同样是最了解你的人。”
“我的萦萦想要的偏爱,姓陈的给不了你,你怎么会稀罕呢?”
“跟我在一起半年的时间,萦萦什么都体验了最好的,得到过我这样的爱,精神上和肉.体上你能体会到被我疼爱的滋味,你又怎么能再接受别的男人。”
他停住吻,手捧在她滚烫的脸颊处:“我说了,没人比我还爱你。”
“你能对比得出来,他没我那么爱你。”
孟尘萦耳廓通红,被他吓得脖子往里缩,她无比惧怕他此刻浓烈张扬的情意。
像是巨大热浪滚来,把她全方面淹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叫嚣起,控制不住的意动。
“求你,不要说这种话,我……”
她觉得好羞耻,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缩着身子不断往门板上压,又被他扣住后颈送上前,仰脸接住他的呼吸。
他的吻,似乎已经浸透进她的血液里。
“孟尘萦,我爱你。”
多么热烈疯狂的爱意,多么让人难以承受的爱意啊。
孟尘萦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把她拉回来,她呜咽着推开他:“你这不是爱,只是占有和掠夺,这是不健康的感情。”
梁嘉序声音沙哑:“怎么不是,爱什么时候有规定是什么样的?又有谁规定,爱有健康和不健康区分。”
“我的爱很健康,当你尝试放下偏见,也会认为它是美好的。”
“我爱你,为你死也可以。”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对待感情的想法与旁人不同。
他很难主动想要什么,唯一一次动了情是为了孟尘萦,回京市后与她重逢起,他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他开始为她尝试各种从没经历过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被下了只有孟尘萦才能让他活着的蛊毒,让他觉得,爱她的同时内心也无比充盈,充盈过后又有无限的空虚。
那份空虚,也只有她才能填充。
他多想让她永远融在他的体内,时刻体验跟她相连的感觉。
他母亲说他的想法是扭曲病态的。
他不觉得,他只是太爱她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爱她爱到了什么程度。
孟尘萦眼神微微呆滞,呢喃:“梁嘉序,你的想法真的很可怕。”
“是吗?”梁嘉序平静且诡异地说:“那也是爱你。”
“你感受到了么?”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心脏的部位。
“这儿在跳动,吻你的时候,跳得很快,疼爱你的时候,它也只为你一个人而跳。”
“你不在的时候,它恨不得死掉。”
孟尘萦手指一缩。
“孟尘萦,你稍微对我心软一点,就一点儿好不好?”
梁嘉序脸色越来越脆弱,幽深的瞳仁却仍泛着光:“你要实在不愿意,现在就用刀子剖开我的胸膛,把为你而跳的心脏彻底攥停。”
孟尘萦惊悚地睁大眼睛。
他搂着他,下颌垫在她肩上,额角的冷汗缓缓滑落。
“杀了我吧,孟尘萦。”
“不让我爱你,那不如杀了我。”
“不然,你就在这里,真正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