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2 / 2)

好在这人也不是盲目自信,后面的路程都开得很稳,开到跨海大桥的时候,周禧已经有心情去看看开阔的风景了。

她不知道秦朗是有暗暗观察她,还是碰巧他想听歌了,就在她转头看海的时候,他开了车载音乐,音箱流泻出久石让《summer》的琴声。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专心的表现,她严肃脸:“好好开车!”

秦朗立马关了音乐。

圈宝扭头看周禧:“阿禧好凶啊~”

周禧从他手中纸盒里拿了根薯条塞他嘴里:“吃你的薯条!”

圈宝呜呜吧唧。

过了收费站,一下桥就能看到游乐场的城堡,圈宝已经开启兴奋模式,声调都高两个度。

这个城郊的游乐场有些年头了,周禧依稀记得高考结束后她们来这边玩过一次,当时玩的都是挺惊险刺激的项目,什么大摆锤、过山车,还有很多水世界探险,结果不知道是着凉还是水质不干净,回了家她们仨就集体发烧了,一个都没躲过去。

所以这次带圈宝来游乐场前,她已经和孩子约法三章:“不玩水,不吃冰激凌,不坐高空刺激项目。”

最后一项倒是容易达成。

因为圈宝这个小豆丁才一米出头,很多项目都有限高,他根本玩不了。

但那也已经足够圈宝高兴了,他进了大门就熟练地往右边跑,就像挣脱了狗绳的哈士奇,吓得周禧拔腿跟上去。

秦朗在后面服务亭买爆米花呢,看着那俩人跑远,他一手爆米花一手饮料杯,迈开大长腿追过去。

圈宝的目标是碰碰车,此刻场外需要排队,圈宝就抱着秦朗买的东西,坐在等位的长条木凳上吃起来。

周禧不太放心这些小食的卫生安全,那些五颜六色的色素爆米花还有色素果汁水看着就有种要让人蹿稀的气质。

圈宝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大方地说:“阿禧你想吃吗?没关系,你吃吧,吃完了可以免费续的。”

秦朗好奇这么小的小孩认不认字:“你怎么知道的啊?”

圈宝:“我以前来玩,妈妈买过。”

哦,以前田恬给他吃过,那周禧放了几分心。

玩碰碰车的时候圈宝和周禧坐一辆,秦朗开另一辆。

刚刚把真车撞坏的家伙,玩起碰碰车倒是极有安全意识,不去和陌生人撞车,像个护卫一样在周禧身边转圈,帮她把周边清场,让她和圈宝也能畅行无阻。

结果圈宝并不满意这样的安全驾驶,游

戏时间结束还不想下车:“不好玩!再玩一次!”

小孩的话没有逻辑,但两个大人都听懂了,他觉得没撞车不好玩。

周禧觉得碰碰车好危险,圈宝小小的人儿哪里都是软的,也不知道颈椎发育好了没,车子碰撞的时候大人闪那一下都会觉得脖子有点不适,圈宝个头还不高,就算颈椎不受伤,后脑勺撞到座位上会不会伤到脑子啊?

她还在想怎么哄圈宝不玩这个了,安全员来催促离场了。

秦朗跟圈宝说再玩也要排队,说着把他扛起来架在肩上,手握着他的小手,故意像飞机俯冲那样扛着他跑。

周禧看这姿势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从车上跨出来,追过去要扶着孩子,结果圈宝已经笑着大叫:“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秦朗就这么带他在广场空地“飞”了好多圈,再回头去看碰碰车的排队队伍,“大概要排半小时,要不我们先去玩别的,半小时后再回来玩?”

圈宝吃亏就吃亏在没有个小学文凭,不然也不至于就这么被秦朗糊弄住了。

他们离开碰碰车区域,往前走。

走过水乐园的时候看到池子里好多人在嬉水玩闹,周禧提醒圈宝:“我们没带泳衣呢,没法下水。”

圈宝点点头,遵守约定没下水,只是从池边路过的时候,在地上的水洼里蹦跶了几下,在周禧追过来要看他鞋湿了没的时候又尖叫着跑走。

周禧有些后悔带圈宝出来玩了,旅程才刚开始,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

反观秦朗,他好像一点都不累,精力充沛地跟圈宝跑来跑去、你追我赶。

等他们转了半个园区,终于来到低龄儿童游玩区域的时候,圈宝已经称呼秦朗叔叔为“阿飞”了。

这边的项目看起来安全得多。

圈宝拉着攀爬绳在小山坡登顶,秦朗在一旁护着,周禧看圈宝这么乖,又想到他刚才盯着别的小朋友手里的甜筒吞口水,心一软,就自己先没了原则,跟秦朗交代了一声,跑去买冰激凌。

冰激凌店也是大排长龙,周禧排着队又惦记着孩子,很怕人太多秦朗看不住,把圈宝给弄丢了。

她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龟速前进,偶尔跟秦朗对上了视线,秦朗冲她笑,她就怒目圆瞪让他别分心别错眼,盯好圈宝。

秦朗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奇妙。

队伍排到头,她买了一个纯奶的小圆甜筒,又买了两根包装好的景区冰棒。

拿着买好的冰激凌去找圈宝,发现那两人不在原位置了。

她有些慌,心里一个咯噔连着一个咯噔,跑去小山坡那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两人的踪迹。

周禧赶紧给秦朗打视频,还好他马上就接通了。

周禧是吼的:“人呢?”

秦朗抬头看了看,把镜头一转,转向她的背影,“你回头。”

周禧回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摇椅上坐着这俩人。

她还是气冲冲的,心里再次后悔要答应带圈宝出来玩,可她快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又被眼前的一幕打动了。

炽热的阳光打在他俩身上,圈宝已经满头大汗,被秦朗拿棉柔巾擦着头发。他们坐在一个白色铁艺椅子上,像个秋千一样摇晃,而椅子的顶部是个巨大的蝴蝶翅膀,随着椅子晃动开合。

那俩人就像坠落凡间的天使。

圈宝先看到了周禧手里的甜筒,笑得讨好:“阿禧~你肥来啦~”

周禧回神,把甜筒塞到他小手里,侧着身子站,不看秦朗。

秦朗有点没理解她为什么生气,但又好像能猜到,他也没解释什么,伸手去拿她另一只手里的冰棒:“这是给我买的吗?”

周禧:“不是,我自己吃的,我吃两根。”

秦朗已经抽走一根,剥皮叼在嘴里了,“那么厉害哦?”

周禧说的时候没什么不纯良心思,可回头再想怎么这么别扭。

她瞪秦朗,这次没之前有威慑力了,瞪他他还是笑。

要不是当着圈宝的面,周禧非要在他腰上转着圈狠狠拧一把。

摇椅足够大,周禧也坐在了圈宝另一边,三个人一起坐着吃冰,“蝴蝶”飞起来的时候扇过微弱的风,暖暖的很舒心。

吃完冰,周禧拿出矿泉水来喂圈宝漱口,然后自己也喝了几口。

小孩子脑回路跳跃,周禧也不知道圈宝为什么忽然说了句:“爸爸妈妈趁我睡着了偷吃大香肠。”

周禧那口还没咽下去的水“噗”的一下喷出去老远。

她惊恐地看向秦朗,秦朗在憋笑。

她又看圈宝,还没阻止这孩子的童言无忌,圈宝已经提出新请求了:“阿禧,我也想吃香肠,可以给我买一根吗?”

圈宝求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放大自己“微弱”的请求,比如他把小指头在面前比划了一下,强调只吃一根。

周禧就不太忍心拒绝了。

她问:“你妈给你买过吗?”

圈宝点头:“烤肠、淀粉肠都买过。”

知道得还挺多。

周禧这次为了不让自己提心吊胆,选择带着他俩一起去买烤肠。

她小声问圈宝:“你怎么知道你爸妈偷吃……”

圈宝:“我睡着了,那个香肠的味道飘进卧室了,但是我太困了,我爬不起来。”

周禧不知道这是真事还是圈宝睡迷糊了做梦,但是还好,起码他说的是真香肠……

她松了一口气,最后只付钱买了一根肠给圈宝。

陪着排队的秦朗假装不高兴:“没有我的吗?”

周禧挑眉,睨他一眼。

秦朗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耳垂,又很快把手收回来。

小豆丁看不到头顶的“高空”里叔叔阿姨在干啥,他心满意足地吃着香喷喷的烤肠,吃得满脸是油。

吃饱了,又去玩低幼海盗船,其实就是个大型摇篮。

午后太阳晒得人犯困,圈宝在船里昏昏欲睡,一头栽倒在秦朗怀里,居然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秦朗有些无助,也没抱过孩子,等船停了横着把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下了船,才走几步,圈宝又醒了。

秦朗把他放地上站着,圈宝忽然哭起来。

秦朗赶紧又把他抱起来,可圈宝踢着脚挣扎,哭得越来越大声。

周禧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想着他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小吃肚子疼,又觉得是不是中暑了,还是秦朗抱的姿势不舒服弄疼他了。

慌里慌张的,旁边一个路过的大姐提醒他们:“闹觉了吧?找个地方歇歇。”

大姐的意见听起来很可靠,秦朗想复刻上午扛着圈宝飞的姿势逗他开心,只是现在圈宝软趴趴的不敢把他放到肩上扛着,于是就抱在怀里旋转摇摆。

圈宝破涕为笑,不嚎了。

周禧想起来以前田恬在群里发过邵海“萝卜蹲”的视频,那会儿圈宝还是个小婴儿,据说要让邵海这样抱着他蹲半天,一直蹲到他睡着。

周禧把这个方法告知秦朗,秦朗略微迟疑,但也不想忍受小孩的魔音穿耳,横抱着圈宝就开始蹲。

他做蹲起的时候,身上的肌肉都会绷紧,周禧无意扫了一眼他的臀部,还挺性感。

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怀里那个小孩更重要。

秦朗蹲了不到十分钟,圈宝终于睡着了。

周禧指挥着秦朗轻手轻脚地抱着圈宝来到母婴室门前,结果偌大的母婴室形同虚设,锁着门不对外开放。

还好周禧眼尖,看到了服务中心有租婴儿推车的,匆忙跑去租了一辆。

秦朗蹲下把圈宝放进车里,安全带绑起来,凉棚拉开,屏息凝视。

怕圈宝再醒,他们不敢停在原地。周禧接管了推车,推着圈宝慢慢往前走着,秦朗在她身边跟着,看得出刚才那一番有氧运动真挺累,这会儿呼吸都带着喘,胸口起起伏伏的。

他今天穿的是件深灰色T恤,胸口有个口袋,口袋里露出来一个纯白的油画小天使。

T恤绷在他的胸肌上,喘息的时候肌肉线条很明显,小天使像在抖动。

秦朗看到她在盯着自己看,也看向她。

她的脖子上落了汗,有头发丝黏在皮肤上。

秦朗翻包,抽出张纸巾,替她擦汗。

他们沿着游乐场相对僻静的人行道走,有建筑物的阴

影投下来勉强遮阳。

周禧心想,秦朗一定很后悔答应了陪她出来玩,不仅玩不尽兴,还累个半死。

而且双方都被小鬼头折磨得很狼狈。

她想着这些,就忍不住仰头看了他一眼。

秦朗也看她,哼哼两声,把擦完汗的纸巾窝成个球,精准地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他像是在谈条件,又像在讨酬劳,“今晚,喝酒。”

周禧听他这话,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答应道:“行~”

第27章 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2)天黑了才比……

小朋友的睡眠质量真好,游乐园这么吵,推车那么小,可圈宝居然睡得流口水了。

怕他感冒,秦朗经过礼品商店时买了张毯子给他盖上。

周禧不吝啬夸奖:“你真细心。”

秦朗开玩笑:“我们服务行业的基本素养。”

周禧就走神了一下,那晚他的服务态度,确实还挺好的。

秦朗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想到了一起,和她轮换推车,手擦过她的手指,在她涂着粉色指甲油的食指上打着圈摸了两下,又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笑。

笑得周禧有些腿软。

为了不打扰圈宝睡觉,后面秦朗和周禧就没说太多话了,不管是正经的或是不正经的。怕孩子不知道何时醒了,也怕这么大的小孩乱学话。

更多的,是周禧没想和秦朗过多牵扯。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只进入彼此身体,别进入彼此生活。

她想秦朗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很识趣的一个男人。

这样一个春末夏初的午后,周遭是乱哄哄的笑闹声,周禧却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很安宁的一段时间。

秦朗在一旁看着圈宝睡得快要滑下去,让周禧停车,他蹲下去托着孩子的胳膊窝往上拉了一把,感慨着:“当人爸妈够累的。”

周禧一瞬间想起很多人,想田恬、想自己、也想她妈。

人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尤其是对自己没经历的事情。

有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想,当然也一定会有“父母怨”,可在普通的家庭里,即使再多龃龉,一个母亲生养孩子所付出的一切,足够称得上牺牲了。

对老一辈的感情还有些复杂,但对亲如姐妹的朋友完全就是心疼和钦佩,田恬真是不容易,很伟大。

她想了这么多不过几秒钟,而圈宝被秦朗弄醒也不过几秒钟。

秦朗:……

迷糊的圈宝嘴一撇,带着起床气,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声。

秦朗一级警备状态,头脑飞速运转,指着路对面的气球射击问圈宝:“我们去打枪好不好?”

圈宝被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向打枪的小屋,点点头同意了。

警备状态解除,秦朗绷紧的肩线放松下来。

圈宝:“我渴了,我想喝饮料。”

“好的好的,姨姨去买!”什么约法三章,什么原则,只要他别哭,周禧都愿意去做。

他还是个宝宝,懂什么啊,满!足!他!

几分钟后,喝着饮料醒神的圈宝看起来呆呆的,他的大眼睛盯着那些小小的彩色气球,肉肉小手抬起来:“阿飞,要那个大兔子!”

秦朗顺着他的手看,是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奖品,旁边还有个牌子写着特等奖。

秦朗的大手拍了下圈宝的小手,跟他击了个掌:“收到!”

周禧跑去看规则,这是另外付费的项目,本来这些打枪、套圈的游戏就挺坑的,游乐园里更是明目张胆宰人,算算价格,如果百发百中也得花小一百块才能得到那个兔子——那兔子根本不值一百块。

秦朗推着圈宝跟过来,喝了饮料的圈宝好像有了能量,自己从小车上爬下来,踮着脚要打枪,周禧只好扫码付钱。

圈宝尝试着打了一枪,被枪声搞得有些害怕,把枪推给秦朗,“你,你来吧,你来吧。”

秦朗接手,试了试手感,第一枪打歪了,但他好像已经掌握了轨迹规律,后面都没架在眼前瞄准,就那么用两只手托着突突,看似很随意,但一打一个准。

他每击中一个气球,圈宝和周禧就欢呼一声。

周禧叫得甚至比圈宝还大声。

他们的尖叫吸引来了周围的游客,不少人驻足看热闹,因为秦朗打得够准,还有人掏出手机来录小视频。

秦朗已经把一面墙上的气球都打完了,趁老板补气球的时候去打另一面墙上的。

或许因为角度变化,又或许是被围观叫好有点尴尬,他这一枪没打中。

他回头看周禧,周禧还以为他要鼓励,拉着圈宝振臂高呼:“阿飞!加油!阿飞!加油!”

秦朗感觉到了路人看他的视线,因为周禧他们太夸张了。但尴尬之余也确实是暗爽的,他弯起嘴角,托着枪又是一通突突突,把另一面墙的气球也给突突完了。

摊位老板没有甩脸子赖账,称赞着“帅哥真厉害”,笑呵呵地从墙上把那个大兔子给叉下来,周禧抱起圈宝,圈宝伸长了两只胳膊自己去接兔子,拿到手就大惊小怪地喊:“哇好漂亮啊!太漂亮了吧!”

原本在周禧那里看不上眼的破毛绒玩具,现在好像越看越耐看,也不觉得这一百块花得不值了,什么钱不钱的,情绪价值给到位了!

圈宝叫唤了半天,这下已经完全清醒了,又能拉着俩大人到处玩了。

田恬发信息问情况,周禧简单说了下圈宝闹觉的事,邀功:“妈妈我做得很不错哟!”

田恬敷衍地发了个“赞”的表情,然后问:“你干嘛不直接把他搬了车上带回来?”

周禧愣了一下,对哦,直接回家不就行了嘛!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圈宝说他想看晚上的烟花大会!”

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刚才那个盼着赶紧结束这痛苦旅程的人不是她似的。

坐旋转木马的时候,从不知哪里的山洞里走来两只大狗熊,圈宝眼尖,最先发现了熊二,热情跟人家打招呼,还学人家说话:“俺在这里!俺在这里!”

熊二跟他挥手,圈宝就化身迷弟嗷嗷叫,差点从木马上跳下来。

木马一停,圈宝,还有众多小朋友,一齐跑向了人偶,要和“明星”互动。

周禧怕人多出事,紧跟着孩子,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为他格挡人群,时刻注意会不会发生踩踏危险。

结果跟熊熊合照的人还挺有素质地排队,另一边,不知道哪个讨厌的小孩却对着“光头强”重拳出击,然后一群讨厌的小孩推搡那个人偶,喊着“打倒光头强”。

周禧看到人偶熟练地抱头蹲下躲避的动作,感觉它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追打了,甚至这可能也是他们表演的一部分?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圈宝居然冲了过去,站在光头强前面,叉着腰跟那几个打人的小孩说:“你们不要打他啊!他是假的!里面是别的叔叔!他不是光头强!”

勇是很勇,但他太矮了,咬字也没那么清晰,说这些话毫无气势。

周禧怕那些讨厌的小孩会推搡圈宝,刚要把孩子抱走,秦朗先她一步把圈宝扛到肩上了。

秦朗板着脸:“听见没,不许打人!你们家长呢?”

圈宝居高临下,有了“狐假虎威”的机会,也学着秦朗问:“你们家长呢!”

讨厌的小孩们倒是很有眼力见,有大人介入了,他们就一哄而散。

周禧看着骑在秦朗脖子上的圈宝,犯了难,不知道是要告诉他以后别瞎出风头惹危险,还是夸他有正义感做得棒。

站起来的光头强正在对圈宝送飞

吻。

圈宝从秦朗身上爬下去,跑去推车里拿了那个赢来的兔子玩偶,问周禧:“我可以送给光头强吗?我来安慰安慰你。”

虽然他代词好像说错了,但周禧心软软的,点头:“当然啦,这是你的玩具,你自己作主。”

圈宝于是高兴地把玩偶送了光头强,可也没说什么,跟他挥挥手就害羞地跑走了。

周禧把想要教育的话都咽了回去,儿童教育这个课题也太难了,还是交给田恬自己去头疼吧,她只负责今天能让圈宝开心就好。

显然这个任务她完成得很好,圈宝玩得超级尽兴,到了晚上烟火晚会的时候,预感到很快就要回家了,他居然还跟周禧撒娇:“明天还来玩好不好?没玩够!”

周禧的额角突突跳,她不敢拒绝,更不敢答应。

他没玩够,她也没活够啊!

中央舞台上劲歌热舞,此刻扛着圈宝的秦朗瞧着也不如白天那么意气风发了。

周禧今天刚学会了哄孩子的有效招数:转移注意力。

她指着光头强对圈宝说:“看!光头强在跟你比心!”

舞台下面黑乎乎,台上的演员应该是看不见观众的,但从他们的方向看起来,光头强确实像在跟圈宝打招呼。

圈宝就很得意,他也举起手放在头上,对着舞台比心,然后大声对周禧喊:“嗨~他是我的朋友!”

小孩交朋友可真容易。

耗尽最后一点能量,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还能坚持着走到停车场的圈宝,坐上车不到五分钟就昏睡了过去。

周禧拍了张圈宝的照片给田恬:“宝睡着了!”

田恬回:“我这边也结束了,你直接送他回我家吧,我让邵海下去接他。”

周禧“收到”俩字都没打完,田恬又说,“把他嘴巴合上。”

周禧去看圈宝,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洒下阴影,他张着嘴巴发出微弱鼾声的样子好可爱,像秦朗胸口的那个小天使。

但是天使的妈妈说给他把嘴合上。

周禧觉得田姐控制欲真是没边了,但她不敢违逆,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推圈宝的下巴。

圈宝抖了一下,吧唧吧唧嘴,周禧吓得赶紧缩回手,怕把孩子弄醒了。

还好圈宝自己闭上了嘴巴,又睡着了。

车开到圈宝家楼下,邵海已经在楼栋门口站着等待。

周禧下车,跟邵海打了声招呼,把圈宝那边的门打开。

邵海娴熟地弯腰把儿子竖抱起来,让他的下巴垫在自己肩上,低声跟周禧道了别,抱着还在睡觉的孩子上楼去了。

周禧这次绕到前面,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和秦朗并排坐。

终于把孩子送回去,两人不约而同地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又无语地笑了。

周禧:“你看起来像是一天老了十岁。”

她只是客观形容他身上透出来的疲惫,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几岁。

秦朗忽然说:“我18。”

周禧嗤之以鼻:“我又不瞎。”

秦朗笑,在路口刹车等红灯,逗周禧:“我又没说18岁,我说的是18厘米。”

周禧看他这不怀好意的样子,很难不想歪,但她回忆了一下,秉着严谨务实的好学态度求问:“好像也没有吧?你量过?”

秦朗踩一脚油门,车速飞快:“量过啊,精确到毫米,很准。”

周禧发出“啧啧啧”的嫌弃声,“好自恋哦你,居然还自己量这个呢~”

秦朗一本正经起来:“不是自己量的,柜姐量的。”

周禧满脸错愕,买什么玩意人家给量那个啊?

秦朗继续说:“买表的时候量的腕围啊,你以为呢?”

“哦,腕围啊……”周禧在想要不要直接骂出口“神经病”,又觉得不太熟,算了,不骂了。

按理说是要先去还车的,可秦朗跟人打了个电话,说了撞车的事,又说明天白天再去还,还要找保险什么的比较费时间,今天太晚了。

周禧听他挂了电话,提出跟他均摊赔偿,“毕竟也算因我而起的,咱们A一下账单吧。”

秦朗问:“因你而起什么?起床?那确实是,我本来打算睡一整天的。”

周禧又有些愧疚,原来他今天是要休息的,结果被她拉来,当了一天苦劳力。

真挺苦的,她都没怎么抱圈宝,现在已经觉得腰酸背痛,像秦朗动不动就扛着孩子学飞机飞飞,那得累成啥样啊。

周禧很贴心地问:“要不今天先歇着?”

秦朗瞅她一眼:“卸磨杀驴?”

周禧好心好意,但有些人就爱当驴,那就随他吧,反正那事出大力的不是自己。

到楼下了,秦朗找地方停好车,下车的时候很自然地把胳膊架在周禧肩上,贴着她问:“确实挺累的,有心无力了,要不你做顿饭我吃?”

天很黑,这样的场景下依偎在一起,周禧并不排斥。但她懒得做饭:“我也累,你叫外卖吧。”

秦朗“啧”了一声:“外卖不好吃啊,那我给你做吧?”

周禧依旧不感兴趣,她把重点放在“做”上:“咱们俩,无关紧要的事,就不用做了吧。”

秦朗被她的无情伤到了,一起走到家门口,松开手,安静地各回各家。

周禧开了灯,看着一室寂寥,白天圈宝的魔音穿耳依稀回响。

她想,她刚才对秦朗说的话是有些冷漠了,毕竟给她当司机,也属于无关紧要的事吧?

这么想着,她脱了一半的鞋又穿回去,敲隔壁的门。

秦朗才把沾过汗的衣服脱了扔进脏衣篮,光着膀子开门:“嗯?”

周禧瞅瞅他的腹肌,问正事:“你家有什么食材吗?”

秦朗把门推得更开:“进来看看?”

周禧:“不用,有什么随便拿给我点。”

秦朗于是把冰箱里的芹菜、老豆腐、一盒鸡蛋、羽衣甘蓝都拿给她。

周禧看着如此健康的食材,对这位大哥能保持好身材的自律叹为观止,“一会儿洗完澡,来我家吃饭吧。”

秦朗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改了主意,但他突然感觉,他其实吧,也没那么累。

第28章 从实招来坦白从严,抗拒打死

秦朗收拾妥当再来周禧家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饭菜:

裹着蛋液煎至两面金黄的豆腐片,芹菜腰果炒虾仁,茄汁意面,羽衣甘蓝苹果汁。

除了从秦朗家拿的菜,剩下的都是之前田恬打包让她带回来的,什么虾仁、腰果仁的,再比如那个意面就是预制菜,微波炉加热一下酱包再煮个面就行。

但在秦朗看来,半个小时就能做出这么丰盛的一桌菜,“好厉害啊!”

周禧坦然接受赞美,看他大快朵颐。

她本人是不太饿的,食欲下降后胃好像也跟着萎缩了。

但是看别人吃自己做的饭菜吃得香,也还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她做的是一人份,不确定秦朗能不能吃饱,看盘子都吃得差不多见底了,才问他:“还吃吗?”

秦朗摆手,喝了口冰水,“够了,你做饭真好吃。”

周禧:“嗯,我学过。”

秦朗随口问:“为谁学的啊?”

这个答案并不指向某个男人,也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做饭学的。

但周禧说:“为老板学的。”

为了给公司拍视频,替老板赚钱。

秦朗问了一句就没再聊这个话题,手指着玄关那边,“我今天带了瓶甜白,试试合不合口?”

上次带来的香槟酒她不喜欢,这次换了个适口度高的甜酒。

周禧感觉到了男人的热情眼神,但她想起来上次他折腾太久,就赖在因为喝了酒上,所以她这次不给他“犯醉”的机会。

“不喜欢葡萄酒,要不要来点白的啊?”周禧去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白花蛇草水,“喝过没?”

秦朗摇头:“这不是白酒吧?好像是,气泡水?”

周禧又拿了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自己先喝,“嗯,对胃好。”

秦朗在超市经常见到这个瓶子,知道是琴港的特色饮料,看周禧喝了一大口,问她:“什么味道的?”

周禧:“夏天,浸了汗的凉席

味。”

又在说俏皮话了,秦朗笑着端起自己那杯,大口畅饮,爽……咳咳呃哕……

他忍着没吐出来,差点把液体呛到鼻子里。

这他XX什么鬼东西?

周禧仰着头大笑起来,谁让他之前在车上拿腕围戏耍她,她小心眼,要报复回来。

秦朗抽了张纸巾擤鼻子,然后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对周禧比大拇指:“确实是浸了汗的凉席味,形容得很精准。”

周禧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要笑出来。

秦朗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搭在桌子上,看了她一会儿,等她不笑了,一把将人从椅子上端起来,径直往屋里抱去。

如果真要一桩一桩清算,那他也有要问的:“今天你给圈宝买香肠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买?”

他记得倒挺清楚,周禧摸摸他的耳垂,她喜欢那块肉,软软的很好捏。

她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明明屋里就他们俩,但有些话确实不好明目张胆地说出声。

她说:“你自己有呀。”

秦朗比她脸皮更厚,也比她大方,愿意分享,邀她来吃。

周禧反手给他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他脸上。

秦朗“嘶”一声,捏着她打他的那只手,咬住食指指尖,吞吐得毫无羞耻心,然后在周禧赞许的目光中又变成了高素质服务业人员。

同她享乐,共她快活。

这次秦朗没赖床,也不必再经历一次光着被赶出家门的尴尬。

他约了人要还车定损,所以定了个很早的闹钟。

周禧家里没有他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他得先回隔壁自己家。

但回去之前给她做个简单的早餐并不麻烦,苹果切块、面包抹上黄油烤一下、煎两个鸡蛋,等她起床自己热杯牛奶就行了。

礼尚往来,算是回报她昨晚的宵夜。

很贴心,也很动人。

起码周禧吃着氧化发黄的苹果块的时候确实感动了一秒,她有两三年没谈恋爱了,这种被男人照顾的感觉还挺新鲜。

但也就尝个鲜罢了,她的休假已经过半,再待半个月就该回去了。

想到假期余额已不足,周禧没有心情考虑什么情情爱爱的,她不是立下豪言壮志要写书吗?

书呢?……

为了躲避田恬可能发起的“严刑拷打”,周禧一进咖啡厅就拿了个红色波点发带绑在自己额头上,对着电脑疯狂输入,一幅埋头创作的样子。

昨天在游乐场的时候,周禧跟圈宝通过气了,她先给圈宝讲了一个田螺姑娘的故事,以此来启发他、引导他相信秦朗就是个田螺叔叔,是周禧召唤过来陪圈宝玩的天使,但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他就会变成泡沫。

圈宝郑重地答应了,如果妈妈问起来,就说今天是周禧带他在游乐场玩的,打了个专车去的。

串供是串得挺好,但难保圈宝露馅,毕竟他还在穿纸尿裤的年纪,实在不像是个能信得过的男人。

田恬风风火火地来了店里,把皮包外套挂起来,看到周禧写得正起劲,探头望了眼窗外的太阳,是挂在东边呢。

她做好手消,先榨了杯胡萝卜汁,拿给周禧:“别一直盯着屏幕,写一会儿就看看远处。”

周禧装作还沉浸在写作的心流状态里,一根指头戳着键盘,另一只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又放回去,无心聊天,只想码字。

田恬被她这模样唬住了,真就放轻了手脚,离开之前只还有一个问题:“你的大作现在被砍到多少字了?”

周禧:“一步到位,十四万吧。”

田恬:……不如不问。

周禧看田恬回了吧台拿着计算器核算成本,跟小帅商量着咖啡节的几款产品定价和政策,专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又觉得圈宝也没想的那么不靠谱,或者是他昨晚回去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被田恬盘问些什么?

她的猜测倒是挺准,圈宝确实没跟田恬说上几句话,只是今早去幼儿园的车上给田恬复述了田螺姑娘的故事:“田螺姑娘会做好吃的饭,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会唱好听歌,还,还很漂亮,妈妈,你也是这样的,你也是田螺姑娘对不对?”

田恬听得开心:“没错,我就是田螺姑娘!”

圈宝继续问:“妈妈,那你的壳呢?我没有见过你的壳呀。”

田恬一时语塞,她在想怎么跟儿子解释这是一个比喻。

圈宝已经自问自答了:“是不是被我弄丢了呀?阿禧说田螺姑娘的孩子不想她当仙女,就把她的壳藏起来了,田螺姑娘就再也变不成田螺了。是不是我玩玩具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壳弄丢了?”

田恬笑着说:“有可能,所以以后玩完玩具记得要分类收拾好……”

她借题发挥开始给孩子讲收纳的重要性,圈宝也就没再问田螺姑娘的事了。

只是等孩子进了幼儿园,田恬却莫名在耳边回荡着他问的那句:

“妈妈,那你的壳呢?”-

周禧之前一直拖着不落笔的时候总觉得没灵感,真的开始写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那些不成形的零碎念头好像已经在她脑子里蛰伏了太久太久,如今终于有了宣泄口,故事就自然地流淌出来。

她能分得清现实世界和小说虚构,但她逐渐分不清哪些是她经历过的,哪些又是她杜撰出来的,只是那种少女的卑微情思和对未来的憧憬期冀都万分真切。

午饭田恬给她做了金枪鱼三明治,还有什么她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随便吃了,然后继续码字。

吃饭那会儿秦朗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他去上班了。

她也没心情搭理他,敷衍地回了句“一路顺风”。

秦朗:“顺风就掉下来了。”

周禧面无表情地回:“哈哈。”

写到晚上,王知夏过来了,跟她坐在一起吃饭。

周禧好像才感觉到有些累,甩甩手腕,一拉文档写了一万多字了,不由自满:“我不会是文曲星下凡吧?”

王知夏翻白眼,然后用手挡着脸,小声问她:“文曲星,邵海跟小美有没有新情况?”

周禧茫然了一会儿:“呃,我没注意。”

王知夏拿着餐刀用力切开香肠,叉子叉起来半截举着,忿忿地说她:“要你何用!”

周禧看着王知夏手里的香肠,想起来昨晚她对秦朗说的一些限制级语言,嗓子发干,喝了口凉水掩饰。

接着回应王知夏的问题:“对了,昨天邵海生病没来,然后小美请了假,今天他俩又都来上班了!还有就是今天田姐商量咖啡节的事也都是跟小帅说的,邵海都没去问问!”

王知夏抱着手臂,余光瞥向吧台,田恬自己站在那里,邵海站得离她三米远,俩人各忙各的,一点都不亲密。

周禧发散思维:“邵海不会那么糊涂吧,我昨天跟圈宝一起玩了一天,觉得他是个超级好的宝宝,要是邵海真对不起田恬的话……”

王知夏:“那就让田恬争夺抚养权,咱们仨一起养圈宝吧!”

周禧:“啊?谁?谁们仨?”

王知夏:“你不是说你也很喜欢圈宝吗?”

周禧:“我说了吗?啊,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

“没有但是。”王知夏很了解田恬,“邵海如果真的出轨了,田姐绝不可能原谅他。”

说着说着,话题偏了,王知夏觉得她们仨一起养圈宝真是个绝佳的好主意,甚至考虑到孩子的心理健康和快乐成长,打算让圈宝去上瑞吉欧或者华德福类的幼儿园了。

周禧听不懂王知夏说的那是什么幼儿园,但是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怎么像是要按头人家邵海必须出轨似的?”

王知夏打住。

话题回归正轨,“要不,咱们敲打敲打他?”

周禧:“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王知夏:“不是你说的嘛,我们的目的又不是非让他出轨,真有问题,当然是让他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周禧还有些犹豫,怕她们弄巧成拙。

她把吃完饭的餐盘端去后厨自己洗了,正好看见邵海和田恬先后进来又擦肩而过,夫妻俩都没跟对方说话。

邵海走后,周禧问田恬:“你俩咋了?吵架了?”

田恬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嗯,吵了好几架,他最近真得很怪,脾气差得很,不会是

更年期提前了吧?”

三十岁不到,说什么更年期!那还不如说他是夕阳红!

周禧不摇摆了,回到店里握了握王知夏的肩膀,“不等了,就今晚,麻袋伺候。”

王知夏眼里燃起一簇小火苗。

正想着要怎么支开田恬呢,圈宝给妈妈打电话说幼儿园的老师要求买一种什么炫彩棒,田恬于是提早回去接孩子,趁商场还没关门去挑选。

天时地利,人和不和就得看邵海这厮态度如何了。

咖啡店打烊以后,王知夏把小帅和小美支走,她跟周禧简单收拾一番,在邵海跟她们告别要关门的时候,一人抬起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把门踢上,把人拉回来摁在了椅子上。

邵海一头雾水地仰着头看她俩,感觉不妙。

王知夏:“你老实招了吧。”

周禧:“坦白从严,抗拒打死!”

邵海:……

他们仨对峙,邵海抱着手臂,虽然他完全可以武力逃脱,但想到这两位有可能是老婆派来的“信使”,他选择原地不动。

王知夏和周禧对视一眼,周禧先开口问:“说说,怎么惹田姐生气了?”

邵海:“她说的?”

王知夏控制走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为什么吵架啊?”

邵海看出来了,这俩人不是他老婆派来的,啥都不知道纯添乱呢,他再次站起来,要走。

再次被她俩一人按住一边肩膀,“坐下!”

邵海无语了:“两位姐姐,我……”

周禧打断他:“你如果不老实交代,我们就让你无家可归。”

“……”邵海怎么感觉她这话不是瞎编,是真能做到呢?

王知夏看他犹豫了,再次问:“先说,为什么吵架?”

邵海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干脆配合了:“你问的哪一架?”

王知夏:“最近的一架。”

邵海回忆,那就是今天早上了。

今早他准备早餐,看到冰箱里剩最后一盒水果酸奶,拿起来一看日期,已经过期了,他要扔了,田恬说他浪费。

邵海:“都过期五天了,肯定坏了啊。”

田恬:“你是知道了才觉得坏了,前天不知道的时候你喝了不也没事吗?”

周禧听他沉着一张脸复述完争吵的起因,怎么感觉邵海肠胃炎这事,可能也不全赖圈宝的洗手液呢?

王知夏也无语,但她觉得邵海在避重就轻,“停,上一次吵架为什么?”

邵海:“因为我把狗带回家没有隔离就让圈宝接触了,然后圈宝过敏了。”

说到那只现在养在王知夏家里的小金毛,王知夏觉得邵海也没犯什么大罪,那么可爱的小狗,难道要把它关在笼子里吗?

而且一开始,是田恬去打听要给圈宝养只狗的……

周禧拍拍桌子:“难道就全是田恬的错吗?你想想,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邵海垂下眼帘,“被你们发现了吗……”

周禧和王知夏不由僵直了脊背,心跟着一沉。

邵海:“我的确已经晋升到了荣耀王者。”

周禧&王知夏:……

第29章 裙下之臣没有立场

如果是田恬来管她俩人的私事,那么看起来会毫无违和感,就像插手自己家家务一样。

但周禧和王知夏终归还是有些边界感,没法那么强势地扣押着邵海,逼他把夫妻俩的矛盾都告诉外人。

其实但凡她们再深挖一下,就会知道邵海打游戏这事,还真是田恬和他吵架的导火索,起码十次里面有八次吵架都会跟这事沾点边。

错过了重要线索,王知夏懒得跟邵海耗时间,开门见山地问了:“你和小美,怎么回事?”

周禧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而邵海只是皱着眉头表现出了困惑,接着震惊地问:“啊,难道她对我有什么狼子野心?”

阅演技无数的王制片看他不像装的,暂时相信他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她冷哼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邵海挠腮,求助地看周禧。

周禧回瞪他一眼:“你敢说你没对人家发散魅力?你对没对她笑!”

邵海:“谢谢二位高看,那我开门做生意,我不对人笑,难道对人哭吗?”

王知夏:“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还帮她修车了?”

邵海回忆几秒,点头。

周禧拿出自己拍的照片,“你俩这是聊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邵海伸着脖子看了眼屏幕,又回忆几秒,“她问我怎么还懂修车,我说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买过一辆,方便去找田恬玩。”

说完他又忍不住嘴角弯弯,有点不好意思,“她说我肯定很爱田老板,我说是田老板比较粘我。”

周禧和王知夏同时伸出“尔康手”,阻止邵海继续说下去:“要你交代罪行的,不是让你秀恩爱的。”

邵海委屈:“我还觉得你俩莫名其妙呢!不过……小美对我有想法?我真没注意啊,那咋办,把她开了吧。”

好无情一男人。

王知夏想着小美怎么也算是她的学生,小姑娘还需要靠打工养活自己,不能因为这么不确切的理由就被辞退。

周禧直接骂邵海:“卸磨杀驴?”

邵海觉得自己真是无妄之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也有些烦躁了,“我要回去给圈宝洗澡哄睡了,你俩要是没别的事,也回去睡觉吧。”

王知夏最后又问一遍:“你真的没对不起田恬?”

邵海:“没有。”

得到他确切的答复,王知夏和周禧都信了,然后又不想跟邵海把关系闹僵,殷勤地为他拉开店门,给他让路:“那是我们多疑了,这个乌龙你就别跟田姐说了。”

邵海穿上外套,一阵风吹来,他耸了耸肩:“嗯,我疯了吗,没事找骂?”-

虽然这次敲打获得的反馈是她们想太多,但周禧依旧没放松戒备,充当人形监控盯着邵海:主要是看他跟田恬和好了没。

就算他没对不起田恬,难道跟老婆吵架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嘛!

邵海给周禧倒水,倒完坐在她对面,手指敲打在桌面上,鬼鬼祟祟地跟周禧说:“小美今天一见我就说我的衣服好看,还问我要链接。”

周禧瞅了一眼他的衣服,确实蛮好看。

邵海继续说:“我没给她!万一她买了,和我撞衫怎么办,人家还以为我们穿情侣装呢!”

周禧本来想说“男人不要这么自信”,后来又觉得他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但她观察,小美好像习惯夸人什么东西好看的时候就会要链接,购物车里常常爆满,但下单的终归是极少数。

她还问周禧要过指甲油和口红链接呢。

店里暂时没客人,田恬召集所有人开会,说了说咖啡节的安排。

一共两天都是在周末,他们要分开行动:“我和小帅去大草坪,邵海和小美看店。”

邵海:“我不同意。”

田恬眉头拧在一起,“哪不同意?”

邵海:“脑子不同意。”

田恬:“……我看你脑子有问题,就这样,散会!”

周禧还在码字,只是喝水的间隙偷偷打量了一下,发现昨天站得远远的两口子,今天明显变成了“她逃他追”。

田恬去院子里浇花,邵海屁颠屁颠跟过去,说自己为什么不同意,“周末店里人肯定也很多,我怕忙不过来。”

田恬:“我喊王知夏来帮

忙,周禧不是也在呢。”

邵海:“那也不能什么事都找外人来帮忙吧……”

田恬:“那就找自己人,喊你爸妈来吧,不够的话把我爸妈也叫来,别累着你。”

话题有引燃的趋势。

前两天他们才吵了一场大架,起因是晚上田恬哄圈宝睡觉,邵海收拾完家务以后去打游戏,一直打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房间。

田恬没睡觉等他回来,抱怨他最近晚上玩游戏玩得太频繁。

邵海犟嘴:“我现在每天都在店里打工,没空出去玩,在家打打游戏也不行吗?”

田恬反驳:“我难道就不累吗?我要不要也每天在外面玩到半夜?”

邵海开始细数自己的时间分配,并不是一直在玩,他还要刷完、洗衣服、扫地、整理儿子的玩具。

田恬吵架从不认输,表示碗是洗碗机洗的,衣服是洗衣机洗的,地是扫地机器人扫的,至于整理儿子的玩具,那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她每天陪圈宝玩的时候顺手也都收拾了。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细数起来就没个边,两人都气鼓鼓的,要不是后来圈宝和邵海先后去医院,可能他们连话都说不上了。

即使到现在,田恬也觉得他们还在冷战。

昨晚邵海回家的时候,田恬已经搂着圈宝在大床睡了,邵海只能自己去儿童房睡宝宝床。孤枕难眠一夜后,被好友敲打过的邵海决定先低头。

反正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主动低头的那一个。

他从身后抱住田恬认错:“对不起,别生气了……”

大庭广众的,田恬用胳膊肘往后捣了一下,邵海闷哼一声,也没撒开,“我错了,真错了。”

田恬还要说什么,一抬眼看见玻璃窗里面,周禧正举着相机对着他们,不知道是在拍照还是录像。她觉得窘迫,装作恼怒地用拇指按住水管的口,水流受压变得强劲,直直地喷向玻璃窗,吓得周禧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水杯里。

周禧把手机捡起来,把刚才拍到的照片发给王知夏。

王知夏满意地说:“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果完美。”

她们都觉得自己挽救了姐妹险些翻船的感情,却不知道这露头的礁石看似凶险,却也只是婚姻漩涡的冰山一角罢了。

才解决完一桩事,周禧还没沉下心来写点剧情,又收到了江辰发来的消息。

这家伙八百年也不会跟她联系一次,看到他问自己在哪里的时候周禧还担心了一下,以为是她妈出了什么事。

结果江辰只是问她要地址,说要给她送酥锅。

酥锅是江叔叔老家的特产,逢年过节会炖,每次都是炖好一大锅分送给亲戚朋友一起吃。

周禧客气婉拒,让江辰不要麻烦了。

江辰:“还有别的事要跟说。”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禧想让他来咖啡馆谈,又觉得他虽然是十八线糊星,但真过来了难保没有路人粉,不太方便。

于是只好把自己家地址告诉了他,让他晚点再过去。

从咖啡馆回家的路上,周禧还在想江辰找她干嘛,对这个半路多出来的同龄“弟弟”,她真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从互怼多年的经验来看,显然对方也是这么看她的。

没想到今天江辰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进她家门,把保温桶放到厨房就问:“要不要先吃个猪蹄?现在还热乎呢。”

他甚至叫了一声:“姐~”

周禧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问他:“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办的,直接说吧。”

江辰皮笑肉不笑地坐在周禧对面,果然开口就是求人:“姐,借我点钱。”

周禧:“我不是你姐。”

江辰:“妹妹,借我点钱。”

周禧:“我的回答是‘你滚’。”

两人对视。

一个楚楚可怜,一个冷漠无情。

周禧先败下阵来:“要多少,要干嘛?”

江辰伸出一根手指头。

圈宝做这动作的时候是可爱的,江辰摆出这副死样子就让周禧想把那个手指头戳回他鼻孔里。

周禧问:“一百万?真敢要。”

江辰:“一千万,我想提前解约。”

周禧战术性后仰,头贴在沙发靠背上,思考现在是不是该一脚把这狮子大开口的男人踹出家门。

但在踹出去之前,她还是有点八卦想问:“为啥啊,你睡粉被挂了?他们要你整容你不愿意?嗷,是不是他们逼你陪金主了!”

江辰的表情变化多彩,最后定格在害羞上,“我谈恋爱了,想结婚。”

周禧再度战术后仰,两只手捂在脑袋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辰说出这么癫狂的言论,猜测着所有可能性:“我知道了,你被仙人跳了吧?网络诈骗?你裸。聊了?要不就是被下蛊了!”

江辰:“不是,是我以前的同学,你见过的,戏文的校考状元。”

江辰说了个名字,周禧没什么印象,但他把“状元”俩字一抬出来,周禧记起来了。

当年周禧是参加过文学专业的艺考的,只参加了两个大校的面试,也是因为艺考认识的江辰。

准确说来,应该是她妈因为艺考认识了江辰他爸。

那时候周禧没有参加艺考集训,是找的老师上小课,后来去校考也没跟团,都是她妈亲自陪着走南闯北的。当时还有同城的送考群,里面有些家长会互相帮忙发些通知消息,宋女士就在群里跟江叔叔熟识了。

不是聊天的那种熟,是实打实的帮扶。

比如一起抢合适时间的机票、抢学校周边酒店标间,还有约化妆造型、定餐攻略,总之事情很繁琐,而江叔叔都处理得很好,让周禧她妈跟着跑的同时刮目相看,后来就看对眼了。

回到现下,周禧不想为江辰的爱情买单。

更不想宋女士因为江辰的任性而使得现在的幸福生活有任何变故。

所以她狠厉地戳破他的幻想,问他今后的打算:“你都二十八了,不是做梦的年纪了,你想没想过以后你要干嘛?有情饮水饱?还是说上街卖唱还债?”

江辰:“我就是考虑过了,才想要解约,我都二十八了,现在的公司还在给我接校园偶像剧,演一些又土又尬的bking,我觉得他们对我的规划就是没有规划。我想跟小绵一起做剧本杀,这也是我的职业规划。”

周禧于是被迫了解了一下那位状元如今的事业有成。

周禧:“这么厉害,你找她借钱去啊。”

江辰:“借了,不够。”

周禧震撼:“你要赔多少啊?”

江辰:“两千万。”

周禧已经是要吸氧的程度了:“你出道这么多年,赚都没赚两千万吧?赔那么多?”

江辰还挺骄傲:“倒也赚了不少,但是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

想到这么一个没什么脑子的男的轻轻松松赚那么多钱,周禧对他更可怜不起来了。

再想想她妈的幸福,周禧捏着鼻子忍了这操蛋的世界。

借钱是没门的,但她给他推送了一个擅长处理这方面纠纷的律师朋友,“你再想想,真想清楚了找他帮你打官司,什么霸王合同要你那么多违约金!”

人傻钱多的江辰非常满意,他让周禧对家里人保密,走之前又让她趁热吃猪蹄,“我爸说你喜欢,特意把最好的几块都挑出来给你了。”

周禧嫌他烦,催他快走。

离开周禧家,江辰先把口罩挂在耳朵上,正要戴墨镜的时候,电梯开了,秦朗走出来。

秦朗看了一眼江辰,感觉好像有点眼熟。

他记忆力不错,搜索出了脑海中关于这人的画面,是他的乘务组同事在贵宾室和人拍合照,好像是个小明星。

小明星为什么从邻居家出来?

他才一晚未归,她裙下之臣就换了人?

秦朗站在自己家门口开锁,眼睛看着隔壁大门,开锁开得很大声。

他知道他没什么立场去管那男的

是谁,但他心里,就是感觉,很不爽。

第30章 真厉害被踩在脚下的水管工

锁芯都快戳烂了,隔壁也没有个动静。

秦朗不爽地进了自己家门,冲了个澡,打开冰箱浏览做饭食材,发现没什么能吃的。

他撕开一条蛋白棒叼着,从衣柜里找出运动套装穿上,打算去健身房运动一会儿,然后找个餐馆吃个能量碗。

还没出门,收到周禧的信息。

她拍了一张厨房管道的照片,问他漏水了怎么办,有没有物业维修部的联系方式。

秦朗确实有,他找到通讯录复制了电话发给她,想了想,又去敲她家门。

周禧见到门口的他非常震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上班呢?”

秦朗:“我们单位下班也是允许回家的。”

周禧:“啊,你不是要上好几天班才下班吗?”

秦朗解释了一下并不是每次飞行都要驻外,也不是一上班就要消失四天的。

他说完,感觉自己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如果有需要随时找他就可以了,不必找别的男的。

但周禧没有深究他话里的含义,她正在为厨房管道突然漏水的事烦躁,电话打过去,物业的人倒是可以来看看,一会儿又说维修师傅下班了,不一定赶得过来。

周禧已经在看同城上门维修的商单了,秦朗自告奋勇,上前检查了一下,说看起来是垫圈移位了,他试着修一下吧。

他回自己家拿了个维修箱回来,有扳手什么的,看起来非常专业。

周禧将信将疑地看他把管道口打开,用抹布堵着脏水,挪好了垫圈又打了一层玻璃胶,最后还用电工胶带封了口。

她不懂,但她感觉这男人挺靠谱的。

秦朗直起腰,抬手打开水龙头放了会儿水,水管不再外渗,还真修好了。

周禧对着他鼓掌。

秦朗看她“哇哇”叫的样子很可爱,靠近她……

还没说什么呢,被她绝决地一手推开。

周禧:“你先洗手,记得多打几遍洗手液。”

嫌他沾了污水,有味道。

秦朗退回水池边,一边洗手一边跟她胡侃:“这是男人味好不好?你看电影里的女人都很欣赏水管工的。”

周禧看看他的黑色工字背心,露在外面的肩膀好壮,让人忍不住上手摸两下。

以前是只能想想,现在周禧想要,就能摸到,“什么电影啊?我怎么不知道。”

秦朗被她小手摸得痒,笑着说:“欧美电影啊。”

他一开腔,就像搞黄。

周禧挺手,翘起一根手指隔着背心戳了戳秦朗的胸肌,“那我可没你阅片量丰富,不知道什么水管工会受女人喜欢。”

秦朗捏住了她的手,“又想歪了是不是?我说超级马里奥啊,背带裤水管工,你不喜欢吗?”

“……”周禧这次没憋住,骂出口了,“神经。”

秦朗被骂也不生气,主动撩起自己的背心,把她那只手从衣服里塞进去,大大方方给她感受腹肌和胸肌,“肌肉好找,要找神经比较难,你可以试一试。”

她的手指凉凉的,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不仅没能给人降温,反而像是四处点火。

他绷紧了肌肉,那看起来硬梆梆的肉块,摸到手其实还是软的,手感绵弹。

周禧想,这人都穿成这样跑来她家献殷勤了,那她就别客气了吧。

进卧室之前,她又逼着秦朗多洗了两遍手,洗得香香的。

秦朗含着她的皮肤嘬咬,不服气地在她颈间吸鼻子:“嫌我?那我也要闻闻你有没有味道……”

折腾了一场,两人都饿了。

周禧随便套了件宽松的T恤去厨房热菜,就是江辰拿来的那桶酥锅,放进炒锅里加热,旁边炉灶用高压锅蒸了点米饭。

秦朗先去冲洗了一下,也没再穿那件背心,赤着上身就来到周禧身边,很新奇地看着高压锅的塞子呼哧呼哧在跳高。

他赞叹:“好厉害啊,你还敢用高压锅,我以前看我妈做饭,总幻想这玩意有一天会‘嘣’的一下炸飞到屋顶上。”

周禧发现秦朗很爱夸她“好厉害”,包括在床上的时候,她主动夹一夹,他也一定会大加赞赏。

周禧把火关了,放气,开锅盖盛饭,“理解,以前上学,我坐在风扇底下,总幻想那个扇叶会不会飞下来把哪个倒霉鬼的脑袋给旋飞。”

秦朗学圈宝说话:“阿禧~你好吓人哦~”

他说话的时候,人也靠近她,把她圈在怀里,头垫着她肩膀撒娇。

周禧把他脑袋推到一边:“先吃饭。”

秦朗觉得“先”这个字用得很妙,让人充满了对“后”的期望。

周禧把菜和饭都分成了两人份,一人一个盘子,分餐吃。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酥锅,是她妈刚跟江叔叔再婚的那年春节,她去拜年,在不熟悉的房子里吃着不熟悉的饭菜,那时候她觉得酥锅好难吃,酸不拉几的。

后来每年春节去江叔叔家都能吃到这道菜,渐渐地好像也就适应了,甚至喜欢上了里面的猪蹄,炖得软糯又被醋浸泡得不油腻。

周禧看秦朗,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惯。

秦朗先吃的海带,咬了一口还用筷子夹起来观察了一下,似乎在观察这个味道的来源。

周禧问:“不好吃吗?”

秦朗摇头:“挺好吃的,你自己做的吗?”

周禧简化了家庭关系,跟他说:“家里做的,我弟今天送来的。”

听到“我弟”两个字,秦朗愣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这海带越嚼越香,“真好吃。”

周禧没想到他适应能力这么强,好像在她面前,他吃东西都吃得很香。

周禧饿意来袭的时候确实会没心情做别的,可她能量补充得也很快,才吃了几口饭好像就不饿了。

她把脚从拖鞋里退出来,抬起脚丫,越过桌底,伸到对面秦朗的腿上,“是不是因为我秀色可餐,所以跟我一起,吃什么都好吃啊?”

她这么不害臊地自夸。

秦朗喜欢。

他一只手还拿着筷子吃东西,另一只手握住了腿上那只不安分的脚。

明明穿的是防皱的运动裤,却被踩出了皱褶。

秦朗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周禧好整以暇地托着腮,歪头看他,“不急,别呛着,慢慢吃呀。”

她话是这么说,可脚踩着他磨蹭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秦朗吃完最后一口饭,周禧撤回了自己的脚。

她要去刷碗。

秦朗看了一眼桌子底下自己的狼狈,端起手边的杯子把凉白开一饮而尽,然后清了清嗓子跟去厨房,“我帮你。”

就两套餐具而已,周禧回个话的功夫都刷完了。

秦朗的嗓音有些喑哑,是喝水也没能润过来的干灼,他说:“真厉害。”

刷两个盘子也厉害。

周禧笑了,转个身,倚着橱柜,在他俯身低头要亲她的时候把人格挡开,“好晚了,你不回家吗?”

秦朗用下巴在她额角蹭了一下,“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撞坏了,回不去了。”

周禧:“就两步路,还用坐车?”

秦朗:“真要我走?”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没笑,好像周禧把人用完了就丢的行径过分无情。

周禧对极其亲近的人才会蛮横不讲理,对秦朗,她还是给了几分面子,所以切换到撒娇模式无比自然,捏了一把他的腰,“那你先回家刷牙洗脸嘛,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牙具。”

这理由听起来很合理。

秦朗应声,一分钟就跑了个来回。

不是他洗漱速度快,是他回去拿了一整盒新牙刷回来。

他自己拆了一支用,剩下的都堆放在周禧这边。拉开镜子门的时候,露出来隐藏格子柜里摆得整整齐齐的一排

牙膏牙刷,秦朗当没看见。

周禧觉得有些别扭,她没有过去和秦朗一起刷牙,倒不是因为刷牙的时候形象不佳,怕在秦朗面前减分。

也不能这么说,确实是因为呲牙咧嘴的样子不好看,而这种不好看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现。

秦朗刷完牙、洗了脸,看周禧一直在洗手间门口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把自己用过的牙刷插到一次性纸杯里,摆在洗漱台不显眼的角落,然后与周禧擦肩而过,“我去卧室等你。”

周禧还是感觉有点怪,她慢一步洗漱完,擦脸的时候看到锁骨附近他留下的吻痕,抬手摸了摸,好像知道这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她不想他在自己世界留下太多痕迹。

周禧回到屋里,看见秦朗平躺在属于她的大床上,手里还捏着她的毛绒玩具玩。

她坐到了床边,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瓶甲油,自顾自地涂起脚趾甲来。

秦朗把玩偶放下,调转方向,趴过来,欣赏她涂指甲油:“好看。”

周禧看他:“喜欢啊?”

秦朗这次学会了抢答:“喜欢自己涂是吧?”

周禧笑了。

秦朗冲她伸手,想试试帮她涂。

周禧把瓶子给了他,她弯着腿坐在床沿,一只脚踩在床面上,秦朗这么趴着,手不受力。于是改成跪坐在她脚边,很认真地拿小刷子给她涂脚趾甲。

是粉色带着亮闪的色号,秦朗小心地不让甲油歪出去沾到她的皮肤,一只脚涂完了,油还没干透,他捧着她的脚替她吹干。

热热的气流吹得周禧脚指头痒,她笑出声,想把脚抽回来,秦朗不撒手,很正经地说要等油干。

为了测试这甲油的着色度,美甲师先生拉下碍事的布料,献出光滑的皮肉。是吃饭时桌底那幕的续集,蜷曲的毛发成了电刷,脚趾变换角度的时候指甲的粉嫩和银光也相互交叠,像不谙世事的小动物探头探脑穿梭在草丛中,对一些即将苏醒的猛兽毫无察觉,更不知道马上要成为人家的盘中餐,还想着奋力搏斗。

周禧没掌握好力度,踹疼了秦朗。

秦朗闷哼一声,扭过身子,趴在了枕头上,看起来真得很疼。

周禧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慰问,怕他出什么问题:“要去医院看看吗?”

秦朗缓了一会儿从枕头里露出半边脸,疑惑她是不是真这么想的,气恼又好笑。

他说:“亲我一下,可能就好了。”

周禧觉得话还是要一开始就说明白,尽管这种时候说这些可能有点扫兴,“我下个月应该就要回沪市了,以后也很少回这边。”

她说完,观察着秦朗的表情,怕他没懂,“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好,我不缠着你,你也比较玩得开嘛,呃,我是说……”

秦朗把头又埋进枕头里,“不想亲就不亲咯,说那么多干嘛。”

他自己都没察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多幽怨,有点烦。

忽然,他感觉背上一凉,接着又一热。

柔软的触感磨蹭着他的背,滑下去贴上他的腰窝,契合地好像原本就是一体。

周禧的吻落在他的脊柱上,甜甜的声音像蜂蜜把他溺住,“亲了嘛,不生气嘛~”

秦朗嘴角翘起来。

不气了-

周禧起床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她有微弱的印象,秦朗好像天不亮就去上班了,但那时候她太困了,连声再见都说不清楚。

现在也还是困,伴随着纵欲后的腰酸腿软,但仰仗多巴胺地疯狂分泌,她心情蛮好。

今天的热心阿飞没有给她做早餐,不过在她桌子上放了包每日坚果,很莫名很突兀的馈赠。

周禧抬头四处看,她错觉自己生活在真人秀场景里,这袋坚果难道是个植入广告?

当然只是傻念头,这又不是她们公司的录影棚,哪来那么多隐形摄像机。

周禧早早去了咖啡店,她发现自己还挺享受清早时候空旷的宁静。

窗外的风信子快要凋落,但她电脑里的故事越来越丰满。

小说里的男主是个未来要成为大歌星的男生,人设她没改,毕竟这是十几岁的她能想象到的最耀眼的形象。

但她现在写作遇到了一点瓶颈,如果她要编写真爱,那是什么原因让男女主十年后没能在一起呢?

毕竟昨天江辰还来向她借钱,上演了一出砸锅卖铁也要谈恋爱的纯情狗血戏码,如果现实中的人都有可能为爱痴狂,那故事里的不可抗因素是什么呢?

周禧想不通,寻求场外援助:“你说这男主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和女主在一起呢?”

田恬坐在她对面,摸下巴,“不知道啊,我又没被男的拒绝过。这事还是你们比较有经验。”

周禧白她一眼,请她离场。

小帅给周禧送了一杯热可可,“可能他心里有喜欢的别人吧?”

田恬离开前噗嗤一声笑,给小帅比了个赞。

小伙子无意中戳穿真相了,当初周禧会那么设定,不就是因为李铭则反复拒绝她嘛。

拒绝的原因,也确实是人家心里有别的女生。

周禧当年都能对这事免疫,如今更是不会再伤心。

只是觉得这理由放在她的小说里不太贴合,可以有,但不可以“仅有”。

王知夏牵着狗来了,她今天要带它去之前建档的宠物医院做检查打疫苗。

小金毛还认识邵海,邵海带着它在院子里玩了会儿。

王知夏听了周禧的问题,没细想就说:“可能觉得年纪太小,还没准备好吧。”

周禧问:“那后来呢?十年后?”

王知夏:“错过了那么多年,物是人非呗。”

很现实也很真实的理由,让人有点破防。

王知夏来转一圈打个招呼就要带狗子走了,周禧隔着窗看她爽朗笑着的背影,想起那年夏天,她们仨坐在快餐店一起吃着冰激凌写作业,从来温柔甜笑的大小姐拧着眉苦恼道:

“他如果也喜欢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