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你知道?
【1】:我什么都知道。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的办公室,心下难免有些怀疑。
知道这件事的,还在这个公司,除了纪淮深还能有谁?
可是……纪淮深不可能是“1”啊,纪淮深多正经,正经到温叙白到现在都无法想象对方和“宝宝”是怎么相处的。
【1】: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1】:对不起,宝宝。
【1】:如果你走,我会在你离开之前,把你关起来的。
【1】: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1】:(流泪)(流泪)(流泪)
关起来。
温叙白心脏猛地一跳。
可怕。
【1】:宝宝,回我一下好吗,你会走吗?
【1】:会吗会吗会吗?
温叙白立即打字。
【W】:不会。
【1】:你在骗我。
【W】:真的不会!!!!我要工作的!!
【1】:真的吗?
【W】:嗯。
【1】:好哦。
【1】:开心。
【1】:宝宝,原谅我想给你送个礼物。
【1】:今天晚上回家,记得看看门口,给你放了礼物。
【1】:对不起,我真的好想送你东西。
【1】:一定要收下哦。
“……”
温叙白恍惚了。
这个人,竟然连他家在哪都知道!
不会还有他家钥匙吧……
还有那个礼物。
肯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死老鼠,带血的洋娃娃,或者一些黄色小玩具,再离谱点,可能是监控。
温叙白越想越害怕,晚上下班的时候,主动去找纪淮深。
温叙白可怜兮兮说:“纪总,今天能送我回家吗?”
纪淮深正在整理袖口,闻言,说:“可以,怎么了?”
温叙白不想把变态的事说出来,这样弄得纪淮深跟工具人似的,任谁听了都不乐意。
温叙白:“没什么,就是……想和您一起走。”
好拙劣的理由。
温叙白在心里骂自己。
“嗯,”纪淮深说,“一起走。”
温叙白:“好的!!”
车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中间隔了一道“银河”。
温叙白喜欢黏着纪淮深——其实活了这么些年,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朋友。
喜欢就是要时时刻刻黏着。
温叙白抱紧纪淮深的胳膊,开始找理由:“纪总,您想上去喝喝茶吗?”
纪淮深看向他。
温叙白解释道:“认识这么久,您还没去过我家呢。”
纪淮深垂眸,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而后想到什么,又放下。
“好。”
“!!”
温叙白开心道:“我一定会好好招待您的!”
温叙白已经想好一会的行动路线了。
先拿起快递,疑惑道:“咦,这是谁的快递?”
然后震撼:“啊!是我的,但是忘记买什么了,纪总我们一起拆拆看吧!”
最后恐惧甩手:“天呐,这是什么东西,快扔掉,呜呜呜呜纪总我好害怕,今晚你留下陪我吧。”
简直完美。
温叙白露出笑容。
他自信地迈上台阶,走到自己家的门口。
——果然。
在门口有个快递盒子。
温叙白跑过去,声音在楼道里显得空旷。
“咦,这是谁的快递?”
纪淮深跟在他后面,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温叙白继续下一步:“啊!是我的,但是买什么了……嘶,我忘记了,纪总等一下,我拆完快递再进去。”
温叙白垂头认真拆快递。
这个快递真的很奇怪,胶带封了好几层,温叙白拆半天没拆开,失去耐心的他想把快递扔掉。
反正里面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怪吓人的。
但那个人会不会问里面是什么啊,那时候他该怎么回答?
[别走好吗。]
[我会疯的。]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爱过他。
其实变态也挺可怜的。
在对方的视角里,可能这真的是一件很用心的礼物,但因为思维模式不一样,所以不被喜欢。
温叙白拿着那快递,纸盒子很干净,没有一丝尘土,虽然放在地上,但地上有一张白纸垫在盒子下面,盒子完全没有被污染。
你好像真的在爱我。
可能是吧。
温叙白有点不确定,他一向不会看人,就像纪淮深说的,他喜欢给别人找理由。
他抿了下唇。
看看吧。
温叙白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开层层叠叠的胶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握住那盒子。
“嗯?”温叙白抬头。
纪淮深背对着灯光,说:“害怕就不要打开。”
不知为何,温叙白竟从对方口中听出一丝失落的意味。
那个人,应该也很失落吧。
温叙白握住纪淮深的手腕,笑着说:“有什么可怕的,我想起来了,是朋友送我的礼物诶,我们一起拆开看看吧,看他会给我什么惊喜。”
“……”
纪淮深全身僵硬,瞳孔轻颤。
温叙白又补充。
“不过他平时喜欢恶作剧,如果纪总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害怕,也不要嫌弃他,因为……每个人都有做自己的权利。”
纪淮深的手被温叙白拨开。
“他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没恶意的。”
温叙白蹲在那里继续拆快递,也不知在说给谁听。
或许是温叙白自己,他在给自己打气。
或者……
是藏在暗处的,另一个纪淮深。
第25章
温叙白说完后, 楼道里寂静的只剩胶带的声音。
他撕开一圈圈的胶带,打开盒子。
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里面会是什么?
当看到那几样东西时,温叙白缓缓睁大双眼。
吉他拨片, 兑换某牌吉他的会员卡,和一张谱子。
温叙白盯着那谱子。
《七里香》
谱子上有很多标记。
温叙白记得很清楚,这几处是他高中练习的时候, 经常弹错的地方。
呼吸停顿片刻。
温叙白忽然很想哭。
是你吗?
教我弹琴的是你?
他就这样睁着眼, 一滴泪打在谱子上。
“怎么哭了?”
纪淮深声音发紧, “不喜欢?”
“……”温叙白只是默默掉眼泪。
纪淮深:“那天听说你要在联谊会上弹琴……”
“没有,”温叙白说, “我没有不喜欢,我……我……”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睫毛上都是泪,他将脑袋埋进对方怀里, 哭道:“纪总您不知道,那时候的我真的很难过。”
“同学们自从知道我是被收养的后, 很多态度就变了。”
【啧, 关系户嘛, 谁愿意跟他玩。】
【第二名, 成绩肯定是买的。】
【装什么装。】
温叙白说:“他们表面对我恶意不大, 其实每次议论我都会让我故意听到,在学校里,我每天都和同学成群结队的出去玩,实际如果我不主动找他们,我就是一个人,或许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那时候他和季舒阳的关系还没到达暧昧的程度,交流也很少。
“送这个谱子的人, 是那段时间,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温叙白泣不成声。
他还想跟纪淮深分享很多事,但不知道该如何圆谎。
毕竟他和这个人不是朋友。
他没见过这个人。
即便这个人总是在暗处凝视,时不时出来吓他。
但他却从这个人身上,汲取了世界上最热烈的爱意。
温叙白永远都会记得,体育馆二楼传来的吉他声。
虽然没有人声,但他似乎能听到,二楼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这里弹错了。”
“再来一遍。”
“没关系,宝宝。”
温叙白总是练不会,没耐心的时候会乱弹一气。
那个人会用平缓的调子回应。
空旷冰凉的环境里,他们在用琴声对话。
温叙白本以为对方只是顺手教,但那张谱子上的无数痕迹代表他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温叙白知道那个人现在一定在不知名角落盯着他看,于是擦干眼泪。
“对不起纪总,我又在你面前哭了,好丢人。”
“是因为感动吗?”
纪淮深问,对方的声音和往日很不一样。
那语调里,有试探与期待。
“嗯,”温叙白重重点头,扬起嘴角,“我喜欢这个礼物。”
*
走进房间的一刻,手机震动。
【1】:我听见了。
【1】: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1】:宝宝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送你礼物!
温叙白:“……”
那还是算了。
温叙白看完“1”的消息,视线落在乱七八糟的房间上,心脏几乎停跳。
纪淮深有洁癖……
他这个房间,比狗窝还乱。
温叙白悄悄回头看纪淮深,发现对方在观察四周。
温叙白默默把沙发上的衣服蜷成一团,藏在身后,干笑道:“我这就——”
话音未落,纪淮深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熠着光,语气依旧有一点点的期待:“我可以帮你收拾房间吗?”
“……”
“?”
纪淮深今天怎么如此活泼。
还有——洁癖呢?
温叙白愣愣地点头,然后呆在原地,看纪淮深认真整理房间。
手套也没戴。
纯爱整理?
但是碰到他用过的碗筷,和乱七八糟的衣服的时候,那隐隐向上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不对吧。
感觉怪怪的。
温叙白甩甩脑袋。
不想了。
或许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吧。
他把“1”送的礼物放进床头柜,然后走去厨房,给纪淮深泡茶。
他家没什么好茶叶,但据这些天对纪淮深的观察,温叙白发现——
除了不吃肉类,纪淮深几乎不挑食。
或者说对食物没什么欲望,吃但吃不了几口,给什么就吃什么。
有一天纪淮深工作很忙,没吃中午饭,自从他去给纪淮深送茶的那天起,送饭也成了他的任务。
温叙白去食堂买饭,食堂临近关门,只剩几个馒头。
温叙白想着先把馒头给纪淮深,然后再去楼下买点别的。
可纪淮深说不用。
然后就开始吃馒头。
温叙白起了点捉弄的小心思,有几天故意给纪淮深打包奇怪的食物。
草莓炒鸡蛋,西芹炒草莓,葡萄炖丝瓜。
纪淮深表情淡淡的,和吃馒头没什么区别。
温叙白在心里抱拳:“……”
服气服气,果然大佬和普通人不一样。
纪淮深这个人虽然看着淡淡的,有点无趣。
但其实挺有意思的。
越了解越有意思。
比如那个小镜子,纪淮深会在办公室偷偷对镜子整理头发,会因为一句话而想去点痣,也会在喝醉的时候撒娇。
温叙白笑出声。
撒娇。
好想再看一次纪淮深撒娇。
温叙白视线落在橱柜里的白酒上。
这酒是招待客户的时候买的,但那天行程忽然取消,酒就被他拿回家了。
温叙白放下茶杯,从厨房探头。
纪淮深正在往衣架上挂衣服。
温叙白:“纪总,想喝点酒吗?我们谈谈心呀。”
常年混迹夜店,温叙白酒量非常不错,他完全有信心灌倒纪淮深。
纪淮深一向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温叙白很顺利地和对方喝上酒。
或许是经常在桌上和客户喝,纪淮深喜欢和他碰杯,不碰杯也要举起来示意,条件反射一样,有好几次碰完才觉得没必要,看着手轻轻蹙眉。
温叙白越看越想笑。
他想起温以珩的话。
[那个死人机魅力怎么这么大!!]
真的很像人机哈哈哈哈哈哈。
温叙白和纪淮深都坐在沙发上,温叙白笑得往纪淮深身上靠,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温叙白就后悔了。
毒||品一样的肉//体再加上酒精的助兴,温叙白恨不得钻进纪淮深怀里打滚。
纪淮深不懂他为何这么开心。
温叙白轻咳一声,与对方拉开距离,神秘道:“前几天我看了本小说。”
纪淮深:“很好笑的题材?”
温叙白点头。
“A喜欢主角,B也喜欢主角,但不同的是,主角喜欢B,而且B是主角的CP。”
“A很生气,准备对主角强制爱,抱上去的瞬间,主角就死了,猜猜为什么?”
纪淮深:“……”
纪淮深黯淡道:“主角不喜欢A,接受不了A,自杀了。”
温叙白:“……”阿这。
温叙白:“不是啊不是,是因为主角对B以外的人过敏!”
纪淮深:“……”
温叙白:“你猜错了,你喝。”
纪淮深:“……”
温叙白给纪淮深倒了满满一杯。
他家没有酒杯,为方便灌纪淮深酒,温叙白直接拿的水杯。
目的性是有点强了。
温叙白倒完有点心虚。
然后纪淮深淡淡地把一杯都喝完了。
温叙白:“………………”
温叙白:啊????
温叙白吓得去抢杯子,他看着空荡荡的水杯,说:“没说全喝完啊!”
纪淮深:“嗯,理解错误。”
温叙白:“……”
温叙白不再使心机灌酒,他只需在旁边默默观察纪淮深的反应。
纪淮深先是揉了揉头发,然后又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整理头发。
温叙白紧张。
醉了吗醉了吗?
温叙白伸出一根手指在纪淮深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纪淮深盯着看,半晌说:“太多了,数不清。”
温叙白:“!”
醉了醉了醉了醉了醉了!!!
温叙白清嗓坐正,心里琢磨该怎么让纪淮深撒娇。
……上次好像也没什么契机,是对方主动的。
温叙白冥思苦想,几分钟后,纪淮深凑近他。
男人身上的清香进入鼻腔,与那天在酒店里如出一辙。
要开始撒娇了?
期待。
“我可以对你做些什么吗?”纪淮深的眼睛很黑,隐隐有一丝光亮,他说,“宝宝。”
第26章
真的醉了。
温叙白听到“宝宝”这个词, 心下已经确定。
他点头:“你想做什么?”
纪淮深:“我想蒙住你的眼睛。”
捉迷藏?
温叙白笑道:“好啊。”
温叙白走到卫生间,拿出一包一次性毛巾。
“酒店里拿的,”温叙白说, “用这个吧。”
说完,坐到沙发上,自己蒙上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说来也奇怪, 他家这么小, 捉迷藏也藏不了啊。
温叙白只觉下巴被轻轻抬起, 接着鼻息接近——
柔软的唇瓣印上他的嘴角。
“……”
“…………”
温叙白脑袋轰鸣,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大腿上, 纪淮深的声音极其清晰。
“对不起,我想吻你。”
怕你看见我眼中过分的情绪,所以要蒙上你的眼睛。
温叙白浑身僵硬,忘记闪躲, 接着双唇便被轻轻咬了一下。
疯了。
玩脱了。
温叙白抬手想解开眼前的遮挡物,却被纪淮深抓着双手按在沙发上。
纪淮深的身子嵌入他的双腿之间, 如果是这样的姿势……
此时此刻, 纪淮深应该是跪在他面前。
纪淮深的吻从温柔, 变得愈发地狠, 温叙白想要推开对方, 却被狠狠压制,两个人的牙齿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呜……”
“纪,纪——”
温叙白的话全部被吞没在唇齿之间,耳边全是黏腻的口水声。
还有,心跳。
温叙白放弃抵抗。
纪淮深也卸了力道,抓着他的手, 轻轻揉捏。
从指腹,到手掌。
然后用拇指刮他的指甲。
明明是在玩弄他的手,温叙白心脏却泛着痒意。
温叙白躲也躲不了,只能跟随对方的呼吸节奏,吸取稀有的空气。
纪淮深停下的时候,温叙白喘着粗气,欲哭无泪:“这是干嘛呀。”
话落,抬手就要去解那毛巾。
手在半空中被截住。
两只手被捆在了一起。
温叙白:“!”
然后纪淮深抓起他的腿,把他的鞋和袜子也脱了。
温叙白:“!!”
温叙白:“纪淮深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纪淮深:“你是温叙白。”
“……”
温叙白彻底呆了,他磕磕巴巴:“那你这是?”
一个吻落在他的脚腕,温叙白往回缩了一下脚,结果是无济于事。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
纪淮深说完,似乎没了力气,温叙白感受不到对方的任何触碰,于是尝试解开毛巾。
眼前恢复光亮。
纪淮深是真的跪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一言不发。
要说生气。
被喜欢有什么可生气的。
但开心倒也没有。
温叙白第一次没有在对方面前露出笑容,而是面无表情的。
“喜欢就直说,”温叙白唇瓣很痛,他嘶了一声,“弄这么些弯弯绕绕干什么?”
“对不起,我怕你知道就不再理我了。”纪淮深看了眼他,又垂眸。
温叙白盯着对方的睫毛,气笑:“我为什么不会理你?你的喜欢是什么利刃吗?”
纪淮深没出声。
温叙白叹气。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发完脾气,温叙白还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他好像几乎没有在别人面前发过脾气。
“起来吧,跪着像什么啊,”温叙白凑近,支着下巴笑道,“你看,我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不理你。”
“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我想出去静静。”
*
温叙白去了夜店。
他的内心比夜店还乱。
他没有打算此后就对纪淮深避如蛇蝎,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对方。
而且……
高中就喜欢。
温叙白喝酒的动作一顿。
所以纪淮深是故意接近他的?
什么挽回男友,不过是幌子。
温叙白把两种酒倒在一起,他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一只手忽然伸来,抢走他的酒杯。
温叙白抬头,又是一愣。
季舒阳。
季舒阳戴着鸭舌帽,眼里有些许不赞同:“你脸都红了,轻点喝。”
温叙白:“……哦。”
温叙白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跟着音乐轻轻点头,也没打算和季舒阳说话。
季舒阳:“还在生我的气?”
温叙白:“不气了。”
季舒阳:“其实是不在乎了吧。”
温叙白:“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温叙白看向季舒阳,笑道:“和他怎么样?”
“……”
季舒阳轻咳一声:“早就不联系了,我对他真的没感情,对天发誓。”
温叙白意味深长:“哦……”
季舒阳眉头轻簇:“你的嘴怎么了?”
温叙白:“被亲的。”
季舒阳:“……”
季舒阳:“你故意气我呢吧!”
温叙白好笑道:“我气你什么,说实话而已。”
季舒阳泄气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坦然自若的,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温叙白:“算是吧。”
季舒阳:“那我还有机会?”
温叙白:“没有。”
季舒阳:“……”
温叙白抿了口酒,问道:“你和纪淮深怎么认识的?他有喜欢的人吗?”
季舒阳也点了杯酒,坐在他旁边。
“就是小时候一起打过球,他喜欢谁?我感觉他不像是会喜欢谁的样子。”
“你为什么和他一起玩那么久啊。”
“不知道,”季舒阳说,“大概是他心思挺敏感的,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温叙白若有所思。
“你们最近不联系了吧。”温叙白说。
“很少,”季舒阳叹气,“果然是阶段性友谊。”
温叙白:“……”
某种意义上说,季舒阳挺傻的,被撬墙角了也不知道。
温叙白拿起酒杯:“你自己坐着吧,我去那边找朋友。”
季舒阳可怜兮兮地拉他的手:“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给过你无机会,”温叙白笑着说,“但你貌似并不知道。”
温叙白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不过还是谢谢你,那天在体育器材室帮我解皮肤饥渴症。”
季舒阳:“什么?你是不是你错了,我没有在器材室帮过你啊。”
温叙白:“……”
温叙白挣脱开季舒阳的手:“不是你?”
季舒阳点头:“真的不是我。”
继而苦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在一起的吧。”
温叙白心里忽然有了某种答案。
他摇头:“没有,别多想。”
*
温叙白又看见了卷毛。
卷毛看见他跟见鬼似的,转身就要走,温叙白拉住他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
卷毛:“……”
卷毛嘴角抽搐,没再动作,坐在温叙白身边。
温叙白好奇道:“那天我带纪淮深来这里,看你好像认识他,你能和我讲讲他吗?”
卷毛:“我不要命了我讲他。”
温叙白:“啊?”
卷毛:“他能搞死我。”
温叙白:“不能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纪淮深连表白都卑微成那样,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温柔的人能干什么坏事。
卷毛:“呵。”
温叙白:“讲讲吧,我发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拦着他的!!”
卷毛:“……”
卷毛死也不说,温叙白放弃了,给温以珩发信息。
温以珩又是秒回。
【哥】:这事你问爸。
【哥】:我和纪淮深又不熟。
温叙白:“……”
啊……
【哥】:行了,我替你问完了,只要你跟我们去A国,老头会亲自讲给你听。
纪淮深的过去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吗,怎么得到答案这么麻烦……
温叙白不想去A国。
但他想知道答案,既然如此……浅答应一下再找理由拒接应该没事吧。
【W】:嗯,我会去的。
【W】:讲——
字还没打完,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叙白急忙捂着话筒跑到酒吧外面接。
温临州的声音很低沉。
“他和你表白了?”
“……”
温叙白傻了。
温临州:“那小子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看你,后来到温家,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本来以为他能憋着一辈子不说,没想到竟然说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温叙白舌头都捋不直:“什什什什什么?”
温临州:“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你被拐卖到村子里,后来躲进地窖,我们找到你时,你和他依偎在地窖里,都只剩一口气。”
“你昏迷了,他在费力地挑没被腐蚀的白菜,往你嘴里放。”
“他父亲是杀人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很扭曲,警察说,那锅里都炖着人肉,你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关切他的正常人。”
“应该就从那时候喜欢你的吧,”温临州说,“你们小年轻的爱情故事还挺浪漫。”
温以珩咦声道:“浪漫什么,好恐怖。”
高中会同时存在两个深爱他的人吗?
温叙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几次去纪淮深家,对方输密码从不避着他。
温叙白没有电梯卡,只能从应急通道一层层爬上去,气喘吁吁走到纪淮深家,温叙白输入密码。
“叮。”
门开了。
温叙白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误会你我会和你道歉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实在对不起。”
这样给自己找好心里安慰,温叙白走入房间,直奔纪淮深的卧室。
他左翻又翻,什么都没找到。
温叙白忽然想起这个房子里,有一间屋子一直关闭,他从未进去过。
他走到那房间的门前。
惊异地发现门竟然没关。
温叙白犹豫了一会,踏进去。
感应灯亮起,温叙白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满墙的照片,还有他出掉的那些衣服……
我草。
我草!!
我草!!!!
温叙白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满口脏话一句都骂不出来,他丧失了语言能力。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要离开这里。
不对。
如果纪淮深是“1”,那对方肯定完全清楚他的动作,知道他来了这里。
说不定门都是故意留的。
那怎么办。
好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也没用。
明天上班也会看见纪淮深。
温叙白混乱地绕着屋子转圈。
却在看见头顶的摄像头时,一步也迈不动了。
温叙白慌乱垂头,然后在桌面看见一本打开的日记。
温叙白吞口水。
垂在裤侧的指尖颤抖。
疯了。
全都疯了。
日记的第一句话。
—这是跟踪他的第五年。
第二句。
—给他发骚扰信息的最后一天。
第三部分。
—为什么是最后一天。
—因为我和他表白了。
—嘴唇很软,喜欢喜欢喜欢。
—但是他骗我,他还是要离开。
—他见季舒阳了。
温叙白手心被汗湿,嘴唇打颤。
“我没有……”温叙白自言自语,“我没有要离开,你误会了……”
温叙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第四部分。
屋内的空气变得冰冷窒息。
第四部分。
—温叙白,你在看我的日记。
—没错,我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回头。
第27章
温叙白不敢转身。
如果纪淮深知道他要离开以及与季舒阳见面的消息, 定是方才就在夜店里盯着他。
是怎么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样在暗处盯了他几年?
还有那些骚扰短信……
从一开始挽回男友,到送他回家,都是对方蓄意布局, 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啧。”
淡淡的一声在身后响起,温叙白猛地回头。
“——啪。”
日记本被他碰掉,砸在地上。
温叙白双手支在桌面, 尽可能地往后面缩, 喉结滚动。
纪淮深靠在门边, 双手把玩着一个小盒子。
身影修长挺拔,衣衫干净整洁, 神色宁和淡漠。
这样一个干净冷淡的人。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温叙白都不敢相信纪淮深能和“1”扯上关系。
可这就是事实。
温叙白忽然庆幸,自己答应温以珩要去A国。
“我,我没有要走, ”温叙白颤声解释,“我是骗他们的。”
纪淮深看了他半晌, 朝他走过来。
顺便把门也关了。
浅色眸子里蓄满泪水, 温叙白带着哭腔说:“你, 你别这样……我报警了……”
纪淮深已经站到他的身前, 视线落到他手心的手机上, 然后又看着他。
“给我。”
“……”
温叙白疯狂摇头,泪水从下巴滴落。
纪淮深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然后伸手,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温叙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能垂头,接着便看见纪淮深手中的盒子。
那是一盒避孕套。
“……”
“…………”
温叙白脸色煞白, 抬头看着纪淮深。
他急忙拿出手机,想拨电话,却在看见手机上方信号为零格时,彻底呆住。
纪淮深又说了一遍。
“给我。”
手机没信号,温叙白留着也没用,就把手机放在对方手心,想着这种情况下,能乖一点是一点。
纪淮深按亮屏幕,输入密码。
在电话簿里翻了翻,说:“没报警啊,温叙白。”
“……”
纪淮深轻笑,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砰”地一声,温叙白身子跟着颤了一下。
接着双臂支在桌面,几乎把温叙白笼罩在怀里。
视线停留在他的唇瓣上:“嘴里有实话吗?”
温叙白垂死挣扎:“不是……我……我刚才乱说的。”
“那不离开也是乱说的?”
“这个是真的,”温叙白可怜兮兮道,“真的是真的,我发誓。”
纪淮深没有反应。
温叙白:“我错了。”
“错哪了?”
“我真的错了,”温叙白去摸纪淮深的手,“你别生气。”
“错哪了?”
“刚才我确实想过要走。”
“嗯,”纪淮深说,“还有。”
“还有?”
温叙白绞尽脑汁:“没了……”
纪淮深看着他:“你今天见那个卷毛了。”
把这个忘记了……
纪淮深说过卷毛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叙白:“我以后不会见他了。”
说完,小心翼翼打量纪淮深的神色。
应该不生气了吧。
我应该安全了吧。
正想着,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纪淮深把他抱起来,踹开房间里的另一道门。
温叙白吓哭:“别……”
那是一间卧室,有什么东西温叙白没看清,他被放到穿上,紧接着纪淮深的身子就压了上来。
现实啃他的嘴唇,又舔脖子,锁骨,手指。
纪淮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些压抑许多年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是我的了。”
“是我的了……”
“宝宝,这间屋子是专门给你打造的,有你喜欢的一切。”
“你不喜欢冷静,所以这里有很多音响,你喜欢阳光,这里的窗子朝太阳。”
说完,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另一只手探入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
是项圈。
温叙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项圈带到脖子上。
没错,是纪淮深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纪淮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我不能放你出去,你要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你会强||奸我吗?”温叙白害怕道。
“不会,我是你的,只要不离开,我会听你的话。”
“那避孕套是干什么的?”
“我看错了……”纪淮深说,“我来的时候很难过,想吸烟,我就去买烟,我看到盒子以为是烟……”
温叙白:“……”
哪有烟是摆在柜台外面的啊。
这一刻,温叙白忽然明白,纪淮深貌似对他没有恶意。
纪淮深:“宝宝……”
浓烈的爱意几乎让温叙白喘不过来气。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惧怕?感动?还是被耍的团团转后的气愤。
似乎都有一点。
纪淮深:“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出不去,我看见你在这里就幸福得想发疯,你哭,你撒谎,你在卧室里翻东西会露出腰,皮肤很白,每个动作我都喜欢,你穿着职业装,你的头发颜色在灯光下浅显得很温柔,你害怕的时候喜欢咽口水,喜欢装乖,好可爱好可爱,你做这一切动作都是在我的屋子里,在我的领地里,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好幸福……”
“我想打扮你,给你穿我的衬衫,只穿衬衫,我想给你穿裙子,想给你戴小猫耳朵。”
“我知道,只要我严厉一点,你不会不同意,但又怕你会讨厌我。”
“宝宝宝宝宝宝,温叙白温叙白,”纪淮深说,“现在是晚上,房间里很暗,我总是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闻着你的衣服睡觉。”
“你身上很香,你知道吗?不对,你全身上下都很香。”
温叙白无力挣扎,只是说:“纪淮深……你先起来,冷静一下。”
纪淮深:“你对其他人都那么温柔,能不能对我也温柔一些,不要说想让我离开的话,求你,我也会疼。”
温叙白情绪但凡有一丝波动,就流眼泪。
“我也会疼”不知触动了他心里的哪个开关,温叙白泪如雨下。
他哭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比任何人都爱我,我也没说不答应你呀,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你总是这么卑微干什么啊,你还总吓我,现在我才知道你那些短信并没有恶意,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
温叙白看着纪淮深脖颈上的项圈,哭得更厉害。
“你隐瞒这么些年,你从不会知道我和季舒阳在一起的原因。”
“因为那天他在体育器材室,第一次帮我解了皮肤饥渴症,前几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那一次他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一直在引导我。”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温叙白说:“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纪淮深的身子一僵。
“我最孤独难熬的时候,有个人陪我练吉他,我找了他整整一学期,他从未现身,也是今天我才知道,那个人也是你。”
“我父亲死了,我在温家不被重视,经常没有人接送上下学,路上被绑架到村子里,想自杀的时候,我遇见了你,你知道在我的视角里,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温叙白泣不成声。
“第一天,我和你讲故事,给你唱歌,你很冷淡。”
“可接下来几天,是你给我讲故事,”温叙白哽咽,“你给我从那堆烂菜里找吃的,你把所有吃的都给了我,明明自己都很难受,却还是告诉我,要活下去,以后我们要在阳光下相遇。”
“纪淮深,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是个乐观的人,很多人都羡慕我心大,温家人的嫌弃我听不懂,其实我都懂,就是因为你,我努力活着,我和他们打好关系,才有了以后的生活。”
温家人从不在乎一个司机的死活,他们见惯了生死,如果把每一个死掉员工的孩子接来养,那温家就成福利院了。
司机的孩子,他们更不必在意。
温叙白永远都会记得,他第一天到温家,所有人冰冷的目光。
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过。
温叙白道:“这些你记得吗,你怕不是只记得我给你讲故事,给你唱歌,练琴时因为我,你收获了什么吧。”
纪淮深没再压制他,温叙白起身,跪坐在纪淮深面前。
纪淮深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双眼睛强势深邃,若是严厉起来,温叙白依旧会害怕。
但这种怕和怕死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知道,纪淮深爱他。
温叙白双臂环绕上对方的脖子,轻声说。
“纪淮深,这时候你应该干什么,不知道吗?”
“不要再藏着,让我害怕,让我误解。”
“你应该把项圈戴到我的脖子上,这才是你真正想表达的情绪。”
“对吗?”
温叙白看不到纪淮深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可以吗?”纪淮深说,“我可以给你戴上项圈吗?”
“嗯。”
“这个项圈上有定位和监控,我想观察到你的一举一动。”
“……”
“我能……”纪淮深说,“我能把你永远关在这里吗?”
“……”
温叙白与纪淮深拉开距离,坐在床头,很轻地踢了下对方的手。
温叙白难得骂一次人:“疯子。”
纪淮深却弯腰,吻了他的脚背,接着凑近,抓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眼里有隐约的迷恋。
“宝宝,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好喜欢你,不高兴别踢我,一点都不痛,可以扇我巴掌。”
“你的手好香,扇我的时候,带起的风一定很好闻。”
第28章
温叙白被小心翼翼戴上项圈。
纪淮深静心调整项圈的角度, 把有花纹的一侧正对着外面。
调整完后,生怕浪费时间似的,又抱紧了他。
吻他的脖子, 肩膀,锁骨。
柔软的唇瓣贴在皮肤上,总带着痒意, 温叙白睫毛轻颤, 忍不住再次骂道。
“疯子。”
他像个娃娃被放在床头, 动弹不得,只能无声承受主人过分的蹂||躏。
纪淮深喜欢捏他身上的软肉。
嘴上亲着, 手也不老实,到处摸。
温叙白忽然觉得,有皮肤饥渴症的应该是纪淮深。
不过他确实不讨厌这种接触。
因为他本来就喜欢纪淮深的皮肤。
非常喜欢。
很舒服。
舒服得温叙白打起瞌睡,小鸡啄米般点头。
脑袋时不时会碰到纪淮深的肩膀, 或者胸前的衣服,沉溺在兴奋情绪里的纪淮深注意到, 停下动作。
温叙白嘴里喃喃:“周姐……文件放桌子上了……”
纪淮深盯着他看, 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前人漂亮的像玻璃罐里的精致娃娃, 睫毛浓密, 嘴唇很红, 应该是被亲肿了,此时此刻微垂着脑袋,呼吸绵长。
温叙白睡着了。
好可爱。
这幅模样,纪淮深喜欢得不知该用什么情绪表达。
他想把一切都给温叙白。
他想当温叙白的狗。
他想伺候温叙白一辈子。
如果可以,温叙白以后都不用踩到地面,他会抱着他去任何地方,他会给温叙白喂饭, 喂水,剪头发穿衣服洗澡,他想让温叙白全身上下都属于他,包括眼神。
不可以看别人。
不要看别人。
最好不要看见别的活物,哪怕是一条狗。
纪淮深动作很轻地让温叙白躺在床上,给温叙白盖上被子,看对方被枕头挤压而微微嘟起的嘴,他指尖颤抖地抚摸上温叙白的发丝,不敢相信这样温馨的时刻会存在于他的生命中。
不会是梦吧。
温叙白感知到纪淮深在身边,像往常一样,往纪淮深身边挪了挪,脸颊贴着纪淮深的腿。
他们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温叙白潜意识里或许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之前的情况,所以很主动。
纪淮深忽然有点不敢睡。
今天的温叙白,因为喝了点酒,容易哭,容易在激动的情形下表达出错误的情绪。
会不会明天温叙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温叙白会惧怕厌恶他。
和那些老师同学一样。
想到这里,纪淮深彻底不敢睡了。
他睁着眼,看了温叙白一晚上,一直到天亮。
*
在酒精和纪淮深皮肤的加持下,温叙白睡得非常好。
临近清醒的时候,温叙白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对于纪淮深,他不知道对对方有没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但他能确定,在纪淮深不会伤害他的前提下,他非常非常非常不想离开对方。
虽然纪淮深表达爱意的方式很过激,但……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比纪淮深还爱他的人了。
他不用再小心翼翼讨好,就能轻轻松松被爱,温叙白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温叙白不打算逃离。
他想留在这里。
但有个艰难的问题。
工作怎么办?
温叙白还是十分想工作的。
而且他的工作就在纪淮深眼皮子底下,也逃不到哪去,纪淮深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嘴唇冰冰凉凉的。
温叙白彻底清醒。
他睁开眼睛,先是看见纪淮深的脸,然后是手。
纪淮深在给他涂润唇膏。
见他醒了,纪淮深立即说:“我看你嘴干,想喂你喝水,但怕呛到。”
纪淮深把水杯递给他。
“喝水,宝宝。”
温叙白:“……”
还有点不适应“宝宝”这个称呼。
温叙白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完,下床去洗漱,纪淮深就跟在他身后,刷牙要抱着,洗脸也要给他擦脸上的水。
如果不是温叙白强行要求纪淮深出去,怕是上厕所也要递纸。
纪淮深的家里有个大阳台,温叙白早就看上那个地方了,晒太阳一定很舒服。
于是他裹着纪淮深给的毯子,抬头问:“纪淮深,我可以出这个房间吗,想去阳台躺一会。”
纪淮深没应。
温叙白上前一步,继续抬头:“可以吗可以吗?”
纪淮深在犹豫。
温叙白踮脚,轻轻亲纪淮深的唇,舌尖又故意舔了下。
纪淮深浑身僵硬。
温叙白笑着问:“真的不可以吗?”
纪淮深秒答:“可以。”
“好诶好诶。”
温叙白拍拍手,推开卧室门,又推开这个装满他照片和衣服房间的门,走到客厅。
阳台上有个躺椅。
温叙白看向身后跟着他的纪淮深,问:“你在这里躺过吗?感觉真的很舒服。”
纪淮深:“没有。”
顿了几秒,又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给你准备的。”
温叙白愣了愣。
纪淮深没什么好掩饰的,把内心所想全部说出来:“我靠幻想活着。”
“我拿着你的衣服幻想你在身边,和我住在一起,我每天都在观察你喜欢什么,然后把屋子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
闻言,温叙白看着那躺椅,掀开上面柔软的白色毛毯。
——下面是他的衣服。
那堆出掉的破烂衣服之一。
温叙白蹲下,拿起那件衣服,对纪淮深说:“稍等一下。”
然后跑回卧室,又光速出来。
还没等跑到阳台,就被纪淮深半路拦下,搂进怀里,温叙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些颤抖。
温叙白穿上了那件衣服。
那是个宽大的衬衫,面料还算不错,应该是温家人买的,至于为什么买这么大,温叙白严重怀疑是把温以珩的衣服和他的搞混了。
温叙白说:“我只穿了衬衫。”
温叙白记得纪淮深昨晚说过,想给他穿衬衫,只穿衬衫。
纪淮深抱紧了他:“宝宝,我爱你。”
温叙白舔舔唇瓣,心里估摸着铺垫已经足够,于是小声说。
“纪淮深,你看,我很乖的。”
“我不会再撒谎了,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其实我们也分不开,不是吗,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
纪淮深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他,后退一步,眼里情绪晦暗不清。
身上的体温忽然消失,温叙白其实有点怂,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转移话题似乎有点生硬。
于是他还是试探着开口。
“所以,我能回去工作吗?”
第29章
纪淮深没有回答, 温叙白叹气:“好吧。”
温叙白知道这屋子有摄像头,所以在纪淮深出去上班时,他就在屋子里到处寻找。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 温叙白把所有窗帘全部拉上,最后在客厅和卧室分别找出两个摄像头。
温叙白想了想,拿起笔, 在纸上写下几个加粗的大字。
【好好吃饭】
然后对着摄像头举起。
纪淮深肯定看到了, 温叙白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举了一会,放下纸, 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就当放长假吧。
反正现在的时间也是公司的秋假,应该耽误不了什么工作。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温叙白迷迷糊糊走到客厅,没看见纪淮深的身影, 无聊的他选择做饭。
虽然他不会做饭。
但有菜谱,可以学。
他准备做一个非常简单的菜, 西红柿炒鸡蛋。
然后光荣糊锅。
温叙白:“……”
恰在此时, 纪淮深回来了。
温叙白加快刷锅速度,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纪淮深抱住了他。
“宝宝, ”纪淮深咬他的脖子, 温叙白瑟缩了一下,“你是在给我做饭吗?”
温叙白:“我是有这个想法……但……”
“没关系。”
温叙白被纪淮深抱到了沙发上,纪淮深亲他的脸,温叙白用手去推。
“别……”温叙白说,“我锅还没刷完。”
“明天再说。”
“还是现在刷吧。”
纪淮深与他拉开距离,看着他。
眸里情绪黯淡,而后又变得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昨天还让亲今天就不让,为什么!!!
——就是因为不让去工作吗,公司里到底有谁啊。
赵泽安。
是赵泽安吗。
赵泽安和宝宝那么亲密,用脚踢宝宝,还用手摸宝宝的额头。
草。
纪淮深想把温叙白按在沙发上,亲到对方哭出来,但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死死盯着对方,快把温叙白看出个窟窿。
温叙白感觉到纪淮深的异常,他不明白纪淮深又是怎么了。
于是轻轻拉拉对方的袖子:“今天有按时吃饭吗?”
纪淮深立即说:“有。”
温叙白:“哦,那就行,我去刷锅了。”
纪淮深紧跟着他:“可以有奖励吗?”
温叙白:“你说,想要什么。”
“你给的我都喜欢。”
温叙白眼里有些狡黠:“那就奖励你刷锅吧。”
纪淮深没有任何怨言,戴上手套开始刷锅。
温叙白惊讶:“纪总,你不是有洁癖?”
纪淮深:“对你没有。”
温叙白:“我又不是锅。”
纪淮深:“锅被你碰过。”
“那你现在喜欢锅吗?”
“你碰过的,我都喜欢。”
温叙白靠在厨房墙边,看了会纪淮深刷锅,然后几步上前,从对方臂下钻进去。
他几乎是在纪淮深的怀里。
温叙白就这样面对面,抱住了纪淮深。
温叙白:“那我现在碰你,你是不是也会很喜欢自己?”
双目相对的瞬间,纪淮深再也忍不住,垂头吻了上去,边亲边摘手套。
“为什么一定要去工作,”纪淮深说,“我不想你去工作,我不想,去工作你会看别人,还会被他们欺负,好心疼。”
温叙白:“我不是答应你了,以后交朋友会问你的意见吗。”
纪淮深沉默着,没应,只是一味亲他的嘴。
好吧。
温叙白不再发问。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温叙白能看出来纪淮深依旧在压抑着情绪,什么都不肯说。
而且这么长时间,纪淮深除了喜欢亲他,从未有过更近一步的动作。
他们现在的关系和恋人几乎没有差别。
温叙白觉得纪淮深边界感太强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说。
算了。
就这样吧。
温叙白没有手机,白天闲着无聊就去给纪淮深画画。
画青山绿水,画太阳,画向日葵。
然后举到摄像头前。
纪淮深的房子里有一个院子,温叙白养了玫瑰。
他每天清晨起床,就会折下一只,对着摄像头举起,然后祝纪淮深今天顺利。
偶尔情绪到了还会对摄像头比心。
比完温叙白自己都想笑。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温叙白去阳台折玫瑰,发现玫瑰枯萎了,外面飘着雪花。
他喃喃道。
“纪淮深,外面的玫瑰枯萎了。”
温叙白看着满天的雪花,又说:“下雪了。”
*
季舒阳察觉到温叙白失踪是在下雪的前三天。
他纠结很久,还是觉得对不起温叙白。
他是爱温叙白的,可就是……一时脑热,不干人事。
温叙白多好啊,和温叙白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对方从不会有负面情绪输出,永远都是笑脸相迎,偶尔还会撒娇,非常可爱。
季舒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找一次,最后一次。
到达纪淮深公司,刚好听见几个小姑娘讨论。
“温叙白怎么不来了啊。”
“温叙白是谁?”
“你新来的你不知道,等我给你看照片,超帅的!!”
季舒阳上去问才知道,温叙白已经快三个月没来上班了。
被温家带走了?
季舒阳之前通过温叙白,加过温以珩的联系方式。
温以珩表示,和纪淮深私奔了呗,小骗子。
季舒阳:“……”
季舒阳:“???”
谁??
和谁私奔???
啊?!!!
他突然想起温叙白那天嘴唇被亲肿,一个人在夜店问他和纪淮深的故事。
我靠,不会是被纪淮深那个畜生亲的吧!
季舒阳风中凌乱,他蹲在纪淮深公司门口,等到对方出来,上去就是质问——
话还没说完,就听纪淮深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纪淮深,三个月了,再不出门我就要变成人机了。”
“你知道人机是什么吗,就和你之前一样,只会嗯啊。”
“你昨晚亲的我好疼。”
“能不能别在关灯的时候用闪光灯拍我啊,像在拍GV。”
“再拍我就要把你捆起来打。”
“啊啊啊但是我打你你又不痛,还总说喜欢,弄得我好无力……”
季舒阳:“……”
纪淮深是在故意放给他听。
纪淮深表情淡淡地打开耳机仓,戴上耳机,温叙白的声音随即消失,季舒阳的理智也消失了。
“我靠你他妈的翘我墙角?”
“翘墙角就算了,还把人关起来你有病啊!!!”
纪淮深看着季舒阳跳脚的样子,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哦,那又如何?”
季舒阳彻底疯狂。
“行,我和他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但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知道他进你公司是为了什么吗,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摆脱缠在身上的关系户枷锁,你倒好,为了一己私欲直接把人关起来。”
“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温叙白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喜欢热闹,喜欢工作,你把他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剥夺了,和人渣有什么区别!”
“他有大好的前程,而不是只能当你的禁||脔。”
*
纪淮深一连三天都没回来。
温叙白怀疑对方死外面了。
不对。
这么想好不吉利。
温叙白又蹙眉。
不会真死外面了吧。
做生意做到那个位置,说不定有仇家什么的。
温叙白着急。
但只能干着急。
盘腿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死死盯着门。
今晚再不回来,他就朝楼外大喊,找人报警。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纪淮深回来了。
温叙白看见纪淮深的身影,心里的石头落下,拿上纪淮深带回来的水果,转身去厨房切,边切边吃。
混着吃,他的嘴里能同时塞下草莓和葡萄。
温叙白又切了一小块苹果,放在嘴里嚼,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全然没注意到纪淮深和往日不同的眼神,以及对方脸上的伤。
温叙白举着书,含糊不清道:“纪淮深,这里是什么意思啊,总记得你讲过,但是我又忘了。”
“纪淮深?”
“……”
温叙白疑惑回头,发现对方竟然还站在门口。
“……”
怎么自己没成人机,纪淮深倒成人机了。
温叙白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揪纪淮深的头发:“想什么呢纪总……你脸怎么还受伤了?”
温叙白踮脚,仔细地左看右看:“嘶,看着就疼,快坐过来,我给你擦药。”
温叙白手里被塞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垂头,愣住。
——是钥匙。
然后纪淮深又把手机放到他的手心。
那手机有些日子没见过,温叙白看着还有点陌生。
温叙白疑惑:“这是干什么?”
纪淮深沉默几秒,说:“你走吧。”
温叙白:“……”
温叙白:“啊……啊?”
纪淮深没说什么,绕开他,往卧室走。
温叙白跟上去:“不是纪淮深,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让我走,你是想和我结束关系吗,还是单纯想放我出去——”
话音未落,纪淮深转身面对着他:“都有。”
温叙白:“……”
温叙白气笑了,如果不是纪淮深脸上有伤,他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纪淮深抬手,把他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扔进垃圾桶。
温叙白:“……”
温叙白很委屈。
又气又委屈。
人这一辈子,被抛弃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有第二次。
温叙白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他也不喊,也不叫,只是默默地哭。
自己这几个月所做的事好像笑话。
他坚持表达爱意,让纪淮深放下心防,最后自己倒爱上了,纪淮深淡淡的一句:“你走吧。”就把他打发了。
温叙白抽噎道:“纪淮深,你还是人吗。”
纪淮深看着温叙白垂泪的模样,瞬间绷不住,把温叙白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纪淮深声音颤抖,“我……是我的问题,你有好的前程,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哪浪费了,”温叙白抹眼泪,“我不是一直在看书吗。”
“……”
纪淮深顿了顿,干涩道:“我忍不住,我忍不住,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总会想把你关起来,我所做的一切只会耽误你。”
温叙白吸吸鼻子,眼里全是泪:“行,你跟我进卧室。”
纪淮深:“什么?”
温叙白不再多说,扯着纪淮深的衣服就把人拉进卧室,然后把纪淮深推在床上,双腿分别跨在纪淮深腰侧。
……
……
事情发生的时候,温叙白有点后悔。
他讨厌失控的感觉,但这事是他起的头,只能咬牙硬抗。
过程……竟然感觉还好。
虽然他哭得嗓子发哑。
“屋子里都是摄像头,我会把视频存下来的。”
纪淮深擦着他脸上的泪,“宝宝,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温叙白胡乱点头,他说不出话,害羞地把潮红的脸往纪淮深怀里藏。
纪淮深吻他的头发。
“你真漂亮,温叙白。”
*
重新回到公司的那天,赵泽安已经转正了,看见温叙白,嘴巴张成“O”型。
赵泽安惊讶道:“我以为你离职了!”
温叙白嗓子还有点哑:“没有,出去度假了。”
赵泽安点点头:“看着也像,感觉胖了一点。”
周蕊路过,点评:“吃什么好东西了,容光焕发的,比之前帅气了呢。”
温叙白:“……”
这个就不必问了。
周蕊:“既然回来了,就继续工作吧,虽然实习期最后一个月你没来,但这种情况下,综合成绩还是第二名,经过人事部探讨,决定再给你个机会。”
温叙白疯狂点头:“好的周姐,我会努力的!”
周蕊:“半个月的时间,达不到要求就走人,达到要求就留下,不过放心啦,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就是延迟半个月时间转正而已。”
开大会的时候,温叙白坐在角落,身边有个新来的实习生和他搭话。
“哥,”实习生眼神清澈,“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刚来,什么都不懂,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是个好人。”
温叙白:“……”
温叙白笑道:“好啊。”
说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温叙白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纪淮深。
纪淮深很轻微地点头。
温叙白把二维码递给实习生。
实习生:“好的哥,我加啦。”
周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手机震动。
【周姐】:前情提要,我知道你们的关系,给你送过几次饭。
【W】:!
【周姐】:但是有个疑问,小温,你加微信为什么要看纪总的脸色啊。
【周姐】:你们吵架了?
周蕊其实想说——恋爱不应该这么谈。但这样说出来感觉像劝分,于是她换了种说法。
【W】:没有啦,是我总被人骗,不会看人,纪总看人厉害,让他帮我过过筛。
【周姐】:哦~
【周姐】:懂了。
温叙白放下手机,认真听会议内容。
下班的时候,他溜进办公室,在纪淮深的办公椅上舒服地伸懒腰。
纪淮深几步上前,跪在他面前。
温叙白:“!”
温叙白:“你干什么?”
纪淮深抬眼看他,然后用牙齿咬住他的裤子拉链。
“……”
“…………”
……
……
事后,温叙白趴在桌子上,眼尾发红。
纪淮深靠在桌子上,身形清冷,面色淡然地漱口。
温叙白蔫蔫道:“快吐杯子里,那东西难吃。”
纪淮深:“我咽了。”
温叙白:“……”
温叙白亲眼看着对方又喝一口水,然后喉结滚动,把那口水咽进肚子里。
温叙白叹气。
说出去都没人信。
纪淮深私下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也好,只有他知道这小秘密。
独一无二的纪淮深只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