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跟着施明玉的王婶,看着看着惊叫一声。
“你是王大夫的大弟子?”
何田点了点头,王婶更加惊讶。
怎地,几年功夫不见,这王大夫的徒弟就从行医的大夫,变成了入伍的军爷?
还是晋朝的将军?
王婶感觉自己果然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
不过认出来何田的身份后,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来这位看在小翠的份上,应该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想到这,自从闫兆吉身死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王婶,终于放下心来。
之后翠屏给两方介绍之后,自己就拉着何田以叙旧的名义,下去独谈了。
两人进屋后,何田才变了神色,恭敬地向翠屏抱拳行礼。
“老大!”
翠屏摆了下手,看着外面道:“不用多礼,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称呼我师妹吧。”
何田点头。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后,翠屏将后面的计划,也跟何田又对了一遍。
如今何田在晋军中站稳脚,后续定然要继续呆在晋军,倒是翠屏还有其他事,不能继续在荄州逗留。
翠屏说完正事后,才对何田道:“我过两日,就以从你这里打听到义父下落,用要去寻找义父的名义离开,施明玉两人就交给你,你好好安置她们。”
何田点头应是,两人才出去。
两日过后,翠屏同施明玉告别,离开了荄州城。
施明玉主仆二人,则继续住在何田府中。
何田同何征通报过这件事,因为此次何田立下大功,何征听到他只是要个美人,自然不会为难他。
施明玉两人听了何田的解释,终于放心地住了下来。
另外一边,荄州城破后,从荄州退走的闫兆顺带领的齐军,如今还在弛城县中。
姗姗来迟的邓先生,听闻荄州之乱、闫兆吉身亡的消息后,也叹了口气。
只怨自己出发以前没有忌嘴,因此在来路上腹泻,耽搁了到达的时间。
他本是同闫兆顺一起,从杭州府出发的,结果却比闫兆顺晚了近半个月到达,就是因为路上身体不适,才拖了时间。
闫兆顺闻言,自然出声安慰道:“这事不怪先生,谁也想不到荄州城中,居然会有晋朝的刺客!”
邓先生也是奇怪:“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荄州原本就是晋朝的领地,或许是上次我们拿下后,城中还有晋朝残留的势力?”
闫兆顺也是这样想的,不然无法解释荄州城中的民乱,怎么如此凑巧的发生,又发展得如此迅速。
两人探讨了一下当日的情形,又议论起了现在的问题。
“三弟的遗体还在荄州,我想尽快将他弄回来。”
闫兆顺说着,双目发红道:“何征那该死的莽夫,竟然敢侮辱三弟的尸首,我迟早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此刻深悔自己当初没有听三弟的建议,将何征处死,让他找到机会逃脱。
邓先生闻言,再次叹息道:“这件事何征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但是如今我们一时片刻恐怕也难以拿回荄州。”
这个闫兆顺自然也知道,如今荄州城中的齐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他带领的人,在经过上次一战后,也有所损伤。
如今他们能动用的人马,只有不到二十万。
想要从五十万晋军手中拿回荄州城,恐怕难如登天。
不但如此,等到晋军在荄州城中安定下来后,估计他们很快连此处也呆不住了,整个荄州府要不了多久,也会都落入晋军手中。
这样一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拿回荄州城,更不知道闫兆吉的尸体,还能不能留到那个时候。
闫兆吉是闫兆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们母亲早逝,父亲忙着差事。后院被闫隽的宠妾掌控,闫兆吉几乎是闫兆顺亲自拉扯大的,两人感情之深,比之一般兄弟更甚。
“我一定要为三弟报仇,将荄州重新夺回来!”
邓先生看着闫兆顺目眦欲裂的样子,心中深深地叹息一声,半响才道:“想要尽快拿回荄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闫兆顺瞬间双眼发光,死死地盯着邓先生。
邓先生咳嗽了一声,不答反问道:“听说世子前些日子,在荄州境内收留了许多流民?”
闫兆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时局还没有变得像如今这样糟糕。他想着今后荄州还会是自己的地盘,要是让百姓都跑走了,留下一片空地,也是无用,所以才会收留难民,派人救济。
“难道这些难民能派上用场?”
闫兆顺见邓先生突然提起这些难民,不由得猜测道。
邓先生点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地平静道:“战乱后,死伤过多,往往会有瘟疫流行,如果我们在退出荄州后,将患了瘟疫的难民放入荄州,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晋军就能不攻自破。”
“瘟疫?”
闫兆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知道这可能是齐军能够以最小损失,最快拿回荄州的最佳办法了。
“可是,哪里去找患了瘟疫的人呢?”
邓先生神秘笑道:“这个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说完,他抬眼看着闫兆顺道:“不过此计甚毒,用与不用,还请世子谨慎抉择!”
闫兆顺面色沉重,半响没有开口。
瘟疫。
闫兆顺清楚这两个字的危害,更知道他如果下了这个决定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是他们今年先失襄州,再失荄州,不说晋朝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后,会不会再入侵齐国的领地,就是父亲那边恐怕也难以交代。
他身为嫡长子,世子之位虽然不可动摇,但是他的二弟可是也一直对他们兄弟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呀!
还有他的那位新夫人,宁国的宁王殿下!
要是齐国势弱,就算是已经联姻,他也不敢保证宁国就不会再起异心。
要是因此两国联盟再破,齐国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想到最后,闫兆顺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按先生说的去做吧!”
“是!”
“务必弄得隐秘一些,不要泄漏了风声!”
“是!”
一日之后,齐军从弛城县退兵。
半个月后,晋军一路毫无阻拦地拿下了荄州剩余诸城,齐军被逼退守洪州。
就在晋军全军欢呼之际,一名士兵突然晕倒,之后数日齐军军营之中突然出现上百名生病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症状,一开始都是简单的上吐下泻,渐渐转变成高热昏迷不醒,最后甚至出现了死亡的案例。
这个现象一开始没有被人重视,直到得病的人数渐多,大家发现病人的症状基本一致的时候,才开始觉得不对。
“瘟疫!”
何征听完军中大夫的回报后,大喊道。
大夫战战兢兢地点头道:“将军,这个病症真的像是瘟疫,我们要立刻将病人隔离起来呀!”
何征简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出现了瘟疫。
但他纵是再胆大,也不会不知道瘟疫的恐怖,闻言只能连连点头道:“对,隔离,立刻将所有病人和接触过病人的士兵都隔离起来,军营内外禁止出入!”
下完命令之后,何征被大夫提醒,才得知这个病很有可能是从百姓传染到士兵身上的,又命人在城中查询有相关症状的病人。
不久之后,瘟疫的消息传遍了荄州,荄州府中到处能看到病倒的百姓。
其中,尤数荄州城的情况最为严重。
如今整个荄州城已经戒严,所有的人都禁止出入,生病的人,都被统一送到了城南的营地中。
可是尽管官府反应及时,也找了不少大夫进行医治,随着时间的推迟,死掉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荄州城外,焚烧尸体的烟雾,污染了半片天空。
荄州附近的洪州和襄州等地,不管是不是同一阵营,都对此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禁止一切荄州的人员出入!
整个荄州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与其他地方全部隔绝。
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后,荄州的瘟疫才逐渐好转。
此时的荄州,不论军民,上下都对瘟疫闻之色变,所有人都饱受折磨。
荄州府的百姓,因为战乱和这场瘟疫,几乎十去其九,就连晋军军队中,原本五十万的兵力,也只剩下一半不到。
晋国朝廷封赏荄州晋军的圣旨还没送到,晋军就因为这场瘟疫自损一半,晋国朝堂中,对统帅何征的弹劾也堆积如山。
恰好此时,何征也因瘟疫一事,身体大损,一病不起,晋朝直接下达了召回他的令书。
晋朝派出的新统帅还未抵达荄州,前线已经传回齐军再次攻来的消息!
第137章 对峙
齐军的突然来袭,让还处在恢复中的晋军措手不及。
新的统帅还没有到达,何征又已经离开荄州,如今荄州城内的将领们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何田主动站出,带人出战迎敌。
相比晋军受损严重,齐军这几个月时间却是养精蓄锐,士气高昂。
不过,荄州毕竟已经落入晋军手中,晋朝又派了新的援军加入,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属于何方,还犹未可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晋齐双方的这场战争,将会愈演愈烈,一时半刻间,荄州襄州等地,是难以恢复和平的了。
前线战乱之时,郁宁在杭州齐王府中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安稳。
齐王闫隽忙于政务,又有男女之别,很少见郁宁。
王府后院的陆氏和其他女人,同郁宁身份悬殊,也无人敢招惹她。
加上郁宁宣称有孕之后,一直独居院中,甚少外出,也与其他人,很少有交集。
这几个月的时间,郁宁从宁国带来的工匠,已经在杭州府修建好了几座工坊。
工坊主要是制作玻璃、水泥、纸等易于售卖的物品。
如今杭州城内,最热闹的商行就是郁宁开办的滢炆岛特供商品。
尤其是玻璃制品,在达官贵人中,甚为流行,连齐王府中,如今也将所有的窗户都换做了玻璃制的。
光明透亮的玻璃窗户,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爱。
宁国的生意,在杭州府内做得火热。
郁宁每日都会抽时间,对一下齐国境内各地的账册,然后翻看从滢炆岛寄来的宁国内部事务。
这日,她处理完事情后,见到日光较好,准备叫着刑悠一起去商行逛一逛。
刚从院中出来,就见到一小孩同两个小厮打在一起。
小孩看上去不过是十三四岁,显然不是两个接近成年人的小厮的对手,脸上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仍旧带着不服输的神情,咬着牙,拼命还手。
郁宁本不想管齐王府的闲事,但是看着小孩的眉目间有些眼熟,又改变了主意,走上前去。
“住手!”
一声呵斥,将正在缠斗中的三人唤醒,看见外人过来,三人动作停下,但是仍没有将彼此放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都放开!”
还不待郁宁继续说话,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走了过来,出声呵斥道。
骂完打架的人,他又转过身对着郁宁笑着行礼道:“见过殿下,让殿下见笑了!”
郁宁看着来人,认出了对方是闫兆顺的二弟,闻言,向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闫兆岐向郁宁行完礼,又对另外三人道:“没看到宁王殿下吗?还不快过来行礼!”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放开彼此,上前对郁宁和闫兆岐行礼。
“见过宁王殿下,见过二公子!”
郁宁看着三人,对那个衣着明显不同的小孩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与人打起来了?”
小孩低着头,并不回答郁宁的话。
闫兆岐瞪了小孩一眼,笑着对郁宁道:“殿下,这孩子是我那位继母带来的弟弟,生性调皮,想来是又抢了小厮的东西,同小厮们闹起来了。”
郁宁闻言,撇了一眼语气轻蔑的闫兆岐,上前将小孩拉起来。
看着他脸上的伤,郁宁皱眉道:“这两个小厮下手也太狠了些!”
说着,她转头对刑悠道:“小悠,你去将我房中的伤药拿来,我顺便把这孩子送回陆夫人那里去吧!”
说完,也不理剩下的闫兆岐和那两个小厮,就直接向陆氏的院中走去。
一路上,小孩跟在郁宁身后,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要到陆氏的院子了,他才突然道:“我没有抢别人的东西!”
郁宁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小孩却停下了动作,不愿意往院子里走去。
“怎么了?”
郁宁转头问道。
小孩别着头,眼睛四处张望着,趁着郁宁身边的人不注意,拔腿就跑。
不料,刚好撞上取药过来的刑悠,幸好刑悠身手敏捷,稍微躲了一下,两人才没有被一起撞到。
不过,这一耽搁,小孩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郁宁见此,叹了口气,迈步走入院中。
陆氏的院子,她还是第一次来。
这里比郁宁想像中要冷清很多。
听说陆氏很得闫隽的宠爱,没想到院子却布置得如此朴素。
郁宁心中想着,院中的人,听见动静已经迎了出来。
“殿下!”
见到郁宁,来人很是震惊。
郁宁看着面前的婆子,问道:“你们家夫人呢?”
婆子低头道:“夫人最近身体不适,在屋中卧床休养。”
此时里面再次有人走了出来,向着郁宁行礼道:“殿下,夫人请您进去。”
郁宁跟着人进入屋中,发现陆氏果真卧病在床。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陆氏,郁宁在心中不由疑惑,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不见,怎么对方就变了一副模样一般。
陆氏看着郁宁进来,勉强从床上抬起身,向着郁宁笑道:“殿下莫怪,我这身子最近不争气,不能起来给殿下行礼。”
郁宁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摇头道:“你好好躺着就是,不用介意。”
陆氏一边让仆人给郁宁布置座位,一边向郁宁疑惑道:“殿下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陆氏曾经还想同郁宁交好,可是郁宁轻易不出门、不见客,陆氏又向来脸皮薄,故也不会紧赶着巴上去,主动去过两次后,就没有再去了。
今日看到郁宁突然上门,她心中着实有些好奇。
郁宁摇头道:“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出门时看见贵公子受了点伤,想到我那里的药比较好用,给你送了一点过来。”
说完,郁宁让刑悠把药递给陆氏的丫鬟,然后又简单地将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幕,给陆氏讲了一遍。
陆氏听完之后,眼睛低垂下去,半响没有言语。
郁宁见此,就想告退,开口道:“陆夫人你好好养病,我回头再来看望你。”
说完,就准备离开。
陆氏闻言却立刻抬起来头,脸上竟然挂着两行清泪。
她一边擦泪一边哭笑着对郁宁致歉。
“抱歉殿下,我失礼了。”
说完又出声挽留郁宁:“殿下,你可否再多待一会儿?”
她说着,摆手让身边的人,都先下去了。
郁宁见此,眼中目光变幻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殿下,你今日见到的,就是妾身从廖家带来的小儿,也是蓉蓉的亲侄儿。”
郁宁点头,适才闫兆岐特意点出了小孩身份,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也能够想象,那孩子在齐王府中尴尬的身份,也不怪会出现今日那一幕。
陆氏眼中又泛出了泪水,低声道:“是我无用,护不住他,才导致他入府后,常常受人欺辱。”
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也是在廖家受到万千宠爱的大少爷,如今却落得寄人篱下,还要遭受下人小厮的欺负,陆氏更是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郁宁见她越发伤心,不由劝道:“这也不能怪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郁宁话音落下,陆氏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郁宁见此只得无奈地摇头,上前轻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好半响,陆氏终于止住了哽咽,出声道:“殿下,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想请殿下成全。”
郁宁看着低着头的陆氏,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什么事?”
陆氏抬头,看着郁宁道:“殿下,你可否将小儿送到滢炆岛去,将他交给他的姑姑,让他跟着蓉蓉一起。”
郁宁看着对方目光中的祈求,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如今在齐国的地位尴尬,恐怕不好插手齐王的家事。”
陆氏闻言,瞬间失落地低下了头。
她喃喃道:“是的,我怎能又将自己的事丢给别人,殿下恕罪,是我僭越了。”
郁宁看着她绝望的目光,有些不解:“听说齐王对你还算厚待,为何你不去求求齐王,让他善待你的儿子?”
陆氏听到齐王二字,却浑身一颤,使劲摇头道:“不行!”
郁宁被这有些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后面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了。
陆氏却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抬头勉强对郁宁笑道:“齐王不喜我嫁过人这件事,对小儿更是视若不见,小儿的事,不能找他。”
郁宁闻言,这才恍然点头。
但是她心中却对闫隽有些不屑,这人既贪廖家的钱财,将陆氏娶回府中,却又嫌弃对方嫁过人,然后又时常宠幸,这真的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不过,虽然如此,她此时却不能答应陆氏的请求。
适当的照应和将陆氏的儿子接走,这是不同的性质。
如今她在齐国布置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同陆氏告辞之后,郁宁也没有闲心去逛商行了,直接带着刑悠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晚上,郁宁准备歇息的时候,刑*悠带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郁宁抬眼看去,眼中瞬间泛出喜色。
她不动声色的命刑悠伺候洗漱,一边同小丫鬟对了下眼神。
洗漱完,郁宁熄了灯躺在床上,不多时就感到屋中多了一个人。
郁宁瞬间坐起身,向着来人的方向看去。
第138章 再访
“翠屏!”
来人正是翠屏,她见到郁宁起身,立刻上前道:“见过殿下。”
郁宁拉起对方,带着她一起坐到床上才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郁宁已经许久没有同翠屏见过面了,如今一见,两人面上都难掩激动的情绪。
不过,到底担心被院子中的眼线发现,翠屏也不敢在郁宁屋中多耽搁,两人叙了会儿旧后,就开始谈论正事。
几个月前,翠屏在荄州城中杀了闫兆吉,引起一系列动乱之后,就离开了荄州,去了晋国都城。
在晋国都城也就是禹京城中花了一些时间后,翠屏才脱身返回杭州。
“何征如今回朝了吗?
郁宁听完翠屏的汇报后,询问道。
翠屏摇头:“何征回不去了!”
郁宁闻言抬眼看向翠屏。
翠屏看着郁宁的眼神,摇头道:“不是我们下的手,是晋国朝堂上有人不想他活着回去。”
郁宁听后,瞬间明白过来。
何征前面立下大功,如今虽然因为瘟疫一事,功劳大打折扣,但是他妹妹在宫中生下皇子,只要他回到晋朝,想来迟早还是会受到重用,这显然是晋国朝堂中一些人不想看到的。
不过何征的死,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郁宁旋即问道:“何田的身份除了何征,还有谁知道?”
翠屏闻言,直接摇头道:“没有其他人了!”
当日翠屏给何征引荐何田,本就低调,何征回了晋朝,只解释何田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也不会提起翠屏。
郁宁闻言拍手道:“如此一来,何征死后,何田的来历就成了一个秘密,他又是何征推上来的人,估计要不了多少时候,何家的势力,就会派人来同何田联系了。”
这本也是他们期望的,郁宁当即让翠屏后面给何田传消息回去,让他投靠到何家的势力下。
这样一来,何田再立军功,定然会被推成何家在军中的代表人,从而在晋军中站稳脚跟。
说完晋朝的事情,郁宁又同翠屏谈起齐国这边的事。
他们如今在齐军中已经安插了许多人手,虽然都是些小人物,掌不了权,但是位置都比较特殊,大多在齐军中重要人物的手下当差。
这边的安排,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
说完正事,郁宁又同翠屏提起了陆氏母子。
陆氏的儿子和叶子航差不多年龄,但是如今叶子航已经从清宁城中的中级学院毕业,成为学院的老师,在教学生了,陆氏的儿子在齐王府却连自己的夫子都没有,还要受小厮欺辱。
郁宁说完上次自己撞见陆氏儿子的事情后,叹了口气,对翠屏道:“你去打听一下,看陆氏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她似乎跟前面有些不同。”
翠屏点头。
郁宁神色复杂地思索了一阵后,随即又对翠屏道:“上次王医正说还需要半年时间,那药才能见效,如果能够从陆氏这边入手,不知道时间能不能缩短?”
翠屏闻言面不变色道:“我去问问王医正。”
“好!”
郁宁说完,不久翠屏就翻身离去。
三天之后,邢悠给郁宁带进来了一张纸条。
郁宁看完之后,面上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想不到,陆氏母子在齐王府中的境地,竟然如此严峻。
郁宁没有在意过齐王府后院的事情,直到如今,她才知道,此次陆氏生病竟然是因为流产!
而下手的人,正是前日郁宁见过的闫兆岐的母亲,齐王的宠妾吴氏。
齐王得知这件事后,居然没有追究吴氏的责任,反而将这件事掩盖下来,如今齐王府中得知陆氏怀孕又流产的人,都没有几个。
导致齐王这样做的原因,更是荒谬。
居然是因为吴氏声称,陆氏有与人通奸的嫌疑!
虽然证据不充分,但是齐王显然对陆氏起了疑心,也就更加不在意这个孩子了。
那日陆氏的儿子会和小厮起冲突,也正是因为他听到小厮在议论自己的母亲,而这两个小厮,正是闫兆岐的人。
郁宁理清楚了这里面的逻辑之后,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更有信心了一些。
第二日,郁宁带着一些补品,再次来到了陆氏的院子。
“殿下!”
陆氏身子还未好转,今日仍旧是躺在床上见的郁宁。
郁宁点点头,让刑悠将东西提上来才道:“那日见你身体虚弱得紧,回去后让人弄了点补身子的东西,给你进补一下。”
陆氏受宠若惊道:“妾身怎敢收殿下的礼!”
郁宁在她床边坐下,笑着道:“什么敢不敢的,不过是些补品罢了!”
陆氏闻言这才道:“劳烦殿下费心了,多谢殿下。”
郁宁摆手示意不用在意,然后转头对刑悠道:“这几样补品要特别处理后,吃进去才有效果,你带着陆夫人的人去教一教,莫要让他们弄错了,糟蹋了东西不要紧,耽误了陆夫人的身子就不好了。”
刑悠闻言躬身应是,陆氏也赶紧让自己身边的丫鬟,跟着同刑悠去学一学。
等人都退下后,屋中就剩下郁宁和陆夫人两人。
郁宁边起身,将紧闭的窗子打大,边道:“屋中闷久了,透透气,对身子更好些。”
说着,将床帘放下一半,将窗户对着床的地方挡住。
弄完,郁宁才重新在床边对着窗坐下,看着陆氏道:“前日蓉蓉来信说,她过段时间要来趟杭州,来看看杭州新开的商行。”
陆氏闻言,双目一亮,抬头看向郁宁道:“真的吗?”
郁宁点头。
陆氏却又低下头道:“可惜我不能出府,否则我一定要见蓉蓉一面,亲自向她赔罪。”
郁宁看着陆氏凹陷下去的脸颊,心中微叹,还是出口问道:“你后悔嫁入闫家吗?”
陆氏闻言一怔,半响才喟然一叹道:“后不后悔有什么用,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说着她又惨然笑道:“我不是贪生怕死,当初若是只剩下我一人,我就是了断了也没有什么,可是我还有淮儿,他那么小,我怎么能让他一个小儿独留在这世间。”
郁宁闻言,目中带着些许怜悯,微微起身,替她掖了下被角,轻扶了下她散乱的鬓角,凑到她耳边,放低声音微不可闻道:“若是我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呢,你想离开齐王府吗?”
陆氏怔怔地看向郁宁,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郁宁又道:“你收下我今日送来的药,记得每日蒸煮服用,三个月后,你就明白我说的什么了。”
说完,郁宁重新坐回床边,看着回不过神的陆氏,等着她开口。
陆氏直直地看着郁宁,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似乎同样被迫嫁入齐王府的女人,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半响,她看着郁宁点了点头:“殿下送的药,我自然会好好喝下。”
郁宁闻言,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随后,刑悠回来,郁宁带着人离开陆氏院中,之后也再也没有来过。
似乎两人之间,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交情,谁也没有把谁放在心上。
之后的时间,郁宁的肚子越来越大,前方战场的战事,却陷入了胶着状态。
闫兆顺带着人打退晋军,拿回荄州之后,晋军终于从换帅和瘟疫的影响中走出,死守住了襄州。
如今,荄州襄州交界之地,五天一场小战,半月一场大仗,晋齐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又都不愿意示弱,战局越来越僵持。
随着春耕的时间逐渐到来,今年中原大地终于迎来了风调雨顺的气候,看着荄州襄州荒芜的大片土地,两方终于有了止战的趋势。
双方的交涉,越来越克制,两边朝堂都动员了不少百姓到两地去重新耕种。
这个时候,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四月底的时候,正在齐军军营中,训练耕种回来士兵的闫兆顺,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打开信看了一遍,立刻让人叫来了邓先生,自己也返回了城中的将军府。
“先生,杭州出事了!”
邓先生进屋后,不等他开口,闫兆顺就率先说道。
邓先生闻言一惊,快步上前,接过了闫兆顺手中的信。
趁着邓先生看信的时候,闫兆顺边招人准备行装,边道:“先生,我必须立刻回一趟杭州,这边的军事,就要拜托给先生你了。”
邓先生看完信后,震惊之色溢于眼底,忍不住疑惑道:“王爷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闫兆顺摇头,脸上也带着震惊和悲伤。
“这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传出的信,应该是真的,我放在杭州的人,应该也快有消息来了,如果事情属实,我必须立刻回杭州主持大局。”
邓先生点头,这是自然。
闫兆顺是齐国世子,若是齐王有什么不幸,他就是齐国的继承人,这种时候,是要亲自在杭州主持比较合适。
可是年前离开杭州的时候,齐王的身体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呢?
两人心中疑窦重重,但是又不敢不管。
当天下午,闫兆顺收到了自己在杭州留下的人传来的消息,得知他父亲齐王确实从半月前,就开始生病,如今已经卧床不起。
闫兆顺辞别邓先生,匆匆从军营中悄声离开。
从荄州到杭州原本十日的路程,闫兆顺一路快马加鞭,仅仅用了六日就赶到了杭州城外。
他还是比较谨慎,在城外等到自己的人来接应,确认事情属实后,才带着人进入城中。
可是,尽管他小心提防,进入齐王府后的一瞬间,还是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陷阱。
第139章 黄雀
咚地一声,王府大门从闫兆顺身后关闭。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手拿兵器的侍卫,对站在侍卫后面的人冷冷道:“二弟,你这是想做什么?”
带人包围闫兆顺的正是闫家二公子闫兆岐,他看着闫兆顺,冷笑道:“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我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说完,闫兆岐直接对手下的人道:“上,一个活口不留!”
侍卫们听了命令,直接向着闫兆顺一行人攻去。
闫兆顺没有想到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连个借口都不找了,也狠下眉色,拔出武器开始还手。
闫兆顺为了尽快赶回杭州,身边带的人并不多,但是也有数百士兵。
可是这些人在进城的时候被耽误了,如今还在城外,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只有数十个亲兵。
闫兆岐在齐国并没有掌握兵权,如今动用的人,只是齐王府原本的侍卫。
齐王府的侍卫本来不是闫兆岐的人,但是她母亲趁着闫兆顺外出,将自己的弟弟推荐给了齐王,所以如今王府才落入了闫兆岐的手中。
这件事是最近两个月才发生,闫兆顺还没有得知消息,这也是闫兆顺回府时没有防备的原因。
如今他的人都在城外,只要能将消息传出王府,闫兆顺就能找来自己的人帮忙。
可是闫兆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故而上来就是下的死手,根本就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对方数百人,连番攻势之下,就算闫兆顺带着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也逐渐抵挡不住。
闫兆顺身上也渐渐添了一些伤口,他身边的亲卫也一个个倒在了围攻之下。
一刻钟过去,闫兆顺身边,已经只剩下十来人,闫兆岐派来的侍卫也死伤无数。
看着仍旧坚持着反抗的闫兆顺,闫兆岐眼中闪过狠色,招手让身后的弓箭手上场。
箭雨如网一般,射向早已经变得血淋淋的战场。
这样不论敌我的攻击下,中间的人很快倒下一片。
闫兆岐根本不顾自己人的死伤,看着闫兆顺身边再次倒下两人,直接下令继续射。
连绵不断的箭雨下,终于只剩下闫兆顺还依旧矗立在中间。
箭雨的间歇中,他双手杵着长枪,勉强站立着身子,双眼如狼一般死死地盯着闫兆岐。
闫兆岐心中一跳,这种熟悉的害怕感觉,让他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吼道:“射,快射,射死他!”
此时,弓箭手也重新装好箭矢,正准备放开弓弦时,闫兆顺突然飞身向着闫兆岐的方向冲刺过来。
没等闫兆顺接近闫兆岐,箭雨再次射出,但是这次闫兆顺根本没有收枪阻挡的意思。
他任凭箭矢一支支破体而入,身体却仍旧向着闫兆岐的方向前进。
闫兆岐看着闫兆顺带着杀意的目光,瞬间吓得连连后退,夺过身边侍卫的弓箭,亲自对着闫兆顺的头颅射出一箭。
叱!
箭矢在半途与枪刃碰撞,空中泛出一丝火花。
闫兆岐的箭矢被击落,闫兆顺的长枪却仍旧一往无前。
正当此时,噗的一声,一支乱箭射中闫兆顺胸口,他前进中的身形,终于顿了顿。
鲜血从他的胸口和嘴唇溢出,颤抖的双手,显然已经支撑不下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在倒下去之前,拼尽全力,将手中的长枪,向着闫兆岐掷去。
咚!
闫兆顺的身子重重倒地,他闭上眼睛之前,却听到远方传来了轰隆声。
一群穿着明显不同之人,突然从后方跑了过来。
“你们是谁?”
闫兆岐看着莫名钻出来的人群,面色震惊。
今日这一出,他已经计划了将近一个月,整个齐王府早就在他的把控之中,怎么会在他毫无察觉之下,突然多出来了将近一千人?
带着人出来的刑北,根本没有理他,直接用弓箭胁迫闫兆岐的人,放下武器。
闫兆岐的人经过同闫兆顺的一战,本就损失惨重,现在又受制于人,根本不敢冒然反抗。
闫兆岐眼中充满不甘之色,但是在性命的威胁下,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投降。
等到刑北收缴了所有人的武器,在场之人都被制服后,一直藏在后面的郁宁,才站了出来。
“殿下,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郁宁听着刑北的问题,看着面前一跪一躺的闫氏二兄弟,冷声道:“二公子密谋叛乱,被世子当场诛杀,其余党羽也尽数伏诛!”
刑北闻言,瞬间明白了郁宁的意思,直接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
二人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押跪在地的闫兆岐闻言,瞬间大叫起来。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齐王二公子,你们不能杀我!”
看着刑北的人,拿着刀越来越近,其余人也跟着纷纷求饶。
哀嚎哭求的声音却并没有阻止执刑士兵的步伐,眼看着刀要落到自己头上,众人终于奋不顾身地挣扎起来。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刀锋落下之时,人头纷纷落地。
刑北却拿着闫兆顺的长枪,来到闫兆岐的身前。
闫兆岐看着他,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呀父亲,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闫兆顺给你娶回来的好儿媳,她竟然要诛杀你的儿子!”
未等他说完,刑北的长枪已经当胸落下,闫兆岐噗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仍旧气息未断。
他看着前方躺着的闫兆顺,呵呵笑道:“大哥,我在下面等着你……”
话音未落,刑北再次拔**入,这次枪刃刺脖颈,闫兆岐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转瞬就彻底失去了气息。
刑北处置完闫兆岐,回到郁宁身边,此时场上仍旧活着的人,就只剩下郁宁带来的宁国的士兵了。
正在这时,躺在中央的闫兆顺,突然动弹了一下。
郁宁皱了皱眉,刑北当然也注意到了闫兆顺的动静,不用郁宁说话,直接就走了过去。
他伸手探了探闫兆顺的鼻息,才回头对郁宁道:“殿下,还有气?”
刑北的眼神中带着询问,郁宁知道他的意思,今日他们的计划,本来没有准备留着闫家兄弟二人的性命。
如今闫兆顺竟然意外活了下来,倒是郁宁没有想到的。
郁宁扶了扶肚子,想到齐国境内的各种势力,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刑北道:“把他抬回去。”
“殿下?”
刑北闻言很是意外,这跟他们商量好的可不一样。
但是他知道郁宁的计划,根本不认为郁宁是对闫兆顺心软了,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想到了什么。
刑北询问地看向郁宁,见到郁宁点头,他当即明白了郁宁的用意。
刑北带着人,抬着闫兆顺和郁宁向齐王府的主殿走去,剩余的人,留下来清扫战场。
另外跟着刑北的丁湫被派去,将齐王府中剩余的其他势力,清理干净。
郁宁虽然大着肚子,但是衣服下面不过是塞的棉絮,走起路来,丝毫不慢。
看着担架上仍旧昏迷着的,自己名义上的夫婿,她心中想,这活着的人,可比死了更有用。
接下来的时间,闫兆顺的用处,可还多着呢!
至于怎么个活法,人都落到她手上了,自然就是她说了算了!
一行人来到齐王府的主院,此时主院中还停着丧,中间的棺椁内躺着的,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齐王闫隽。
其实早在三日之前,闫隽就已经死了,但是闫兆岐为了诱杀闫兆顺,连同他的母亲吴氏和舅舅,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直到今日,他觉得大局已定,才让吴氏将闫隽的尸体抬出,放入了棺椁中,只等到他杀了闫兆顺后,就过来哭丧,然后继承齐王之位。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闫兆岐根本就不知道,他不过是别人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就如同此时看着郁宁带着人进入灵堂的吴氏一样,她显然没有料到来人会是郁宁。
看见郁宁之后,吴氏立刻大叫起来,吩咐身边的人将郁宁拦下。
吴氏虽然并不把郁宁这个亡国公主放在眼里,但是在她心中郁宁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自己儿子继承王位的障碍,此刻见到送上门来的郁宁,就想趁机将她除掉。
不过,她没有叫来人,主院外面原本的侍卫,早就被郁宁的人拿下了。
院中的人,不多时也被郁宁带来的人全都制住。
吴氏此刻才意识到不对,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闫兆顺,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喊道:“岐儿呢?你把岐儿怎么了?”
郁宁没有理她,直接让人将她堵住嘴拖了下去。
不多时,主院的闲杂人等都被押了下去。
郁宁让人将闫兆顺抬入里屋,才对身边的人道:“去将陆夫人请过来。”
手下的侍卫领命而去,郁宁坐在闫隽的棺椁旁边,等待着。
不一会儿,丁湫进来复命。
“殿下,齐王府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下来了。”
正好此时陆氏也被人带了过来。
她看着屋中间的棺椁,脸上露出一丝震惊,转头看向郁宁。
见到郁宁笑着向她点头,才提步继续走进了屋中。
“陆夫人,齐王暴病而亡,二公子闫兆岐和吴氏意图谋逆,隐瞒了齐王的死讯,妄图杀害世子,幸好被我带着人及时救下,如今叛逆的人都伏诛了。”
消息太多,基本上还处于一无所知的陆氏,听完之后完全失去了反应。
她脸上布满了震惊和迷茫,看着郁宁弱弱地问道:“那,要怎么办?”
郁宁示意刑悠将她扶过来坐下,然后才佯作叹息道:“如今世子昏迷不醒,我又怀有身孕不便出面,只能由夫人你向大家宣布这个不幸的消息了!”
陆氏愣愣地点了点头,连连道:“是的,王爷身故,该先传丧才对!”
当日,齐王府中传出丧讯,齐王闫隽薨逝!
第140章 多谢
闻讯赶来的众多齐国官员,围在齐王府门外,急切地想进府一探究竟。
可是一队陌生的士兵,将齐王府的大门牢牢把守住,没有人能靠近大门。
众人焦急地等待着,眼看着明月都挂上了天空,面前的齐王府大门,才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吱呀声,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猜测着从府中走出来的人会是谁!
半响,大门终于完全打开,门后站着的人,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有的人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不由着急地向旁边的同僚细声打探。
看着众人交头接耳,丝毫没有上前行礼的准备,陆氏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吩咐身边郁宁给她的侍卫,宣布由郁宁写下的诏书。
“齐王薨,世子被二公子岐所伤,齐国的事务暂由本夫人暂理,群臣请明日前来王府服丧。”
众臣确认齐王真的去世,顿时轰然议论起来。
也有人注意到这道简短的旨意,居然是出自齐王夫人之手,那么世子的伤是有多重?
二公子伤了世子,如今又在何处?
闫氏站出来说话的人,居然是从来就没有过存在感的陆氏,这又意味着什么?
众人心思各异,直到陆氏离开,王府大门再次关闭,都迟迟没有离去。
第二日一早,齐国众臣就披麻戴孝地来到了齐王府门前。
今日齐王府已经悬挂了丧幡,设置了灵棚。
群臣被引进去后,就朝着灵棚内齐王的棺椁,大声哭泣起来。
陆氏站在棺椁旁边,神色憔悴,双眼泛红,一看就是伤心忧思过度的模样。
众人一边哀哭,一边打量着四周,见到真的没有见到世子闫兆顺,有的人神色就逐渐开始变化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氏被几位重臣拦住。
“见过夫人!”
对着陆氏,他们还是先恭敬地行了礼。
陆氏面上强自绷着神色,眼睛却不自觉地闪了一下,勉强稳住声音道:“怎么,诸位大人有何事吗?”
上来拦下陆氏的三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年纪最大的一人站出来道:“夫人,请问怎么不见世子殿下?如今王爷去世,朝中还要世子殿下亲自出来,才能主持大局呀!”
陆氏咳嗽了一声,缓缓道:“世子伤势未愈,如今还不宜见人。”
可是这话却并不能打发走三人,老者旁边一位中年男人听后,直接上前一步道:“世子要养伤,也不耽误见人呀,快让我们见世子一面吧!”
陆氏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了一步。
老者见状,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待中年男人退下后,才抚须,对着陆氏笑道:“夫人见谅,凌大人只是心急了些,主要是如今王爷刚去世,下面的人,人心惶惶,要是我们能亲自见一见世子,大家也就安心了。”
陆氏闻言,为难道:“那我回头去问问大夫吧,看能不能让世子见你们一见?”
三人闻言瞬间拱手道:“多谢夫人!”
陆氏回来后,立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等候在主屋的郁宁。
郁宁闻言倒是并不奇怪,只是如今闫兆顺伤势过重,还处于昏迷之中,想要让他见人,确实有些困难。
想了想,郁宁对随侍在一旁的王其仁道:“王医正,有办法让世子先醒过来吗?”
王其仁闻言看了陆氏一眼,郁宁见此,对陆氏道:“陆夫人,你今日也累了,要不先回屋去休息一下吧?”
陆氏闻言,立刻点头道:“是的,我正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王其仁看着陆氏离开,才对着郁宁开口道:“殿下,闫世子的伤势很重,如今要强行让他醒过来微臣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此药凶猛,用了之后,世子的身子恐怕就……”
郁宁闻言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用了能坚持多久?”
王其仁皱眉道:“最多十日!”
郁宁点头道:“好!十日的时间,也够了!”
说完,就示意王其仁直接给,躺在里面的闫兆顺用药。
闫兆顺如今昏迷着,吞不进药,王其仁又给他施了针,才顺利地将药给服下。
这药的效果果然明显,刚喂下去不够半个时辰,闫兆顺的双目就开始闪动。
不一会儿,就见到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闫兆顺醒来后,有一瞬间的失神,好一会儿,眼中的瞳仁才重新聚光,看向了站在自己床边的郁宁。
看着大着肚子的郁宁,他有一些反应不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怔愣。
“世子感觉怎么样?”
郁宁见他一直不开口,扶着刑悠的手,坐到了他的床边,语带关切地询问道。
闫兆顺听到她开口,似乎才终于想起来什么,急急地问道:“闫兆岐呢?”
他左右张望着,见到屋中的人,除了王其仁自己都不熟悉,又是一愣,不过没有看见闫兆岐,他紧张的神色,还是稍微松了一下。
郁宁安抚地将他重新按回床上,微笑道:“闫兆岐已经死于世子的枪下,其余反叛者也均被诛杀,世子安心。”
闫兆顺躺回床上后,先是放松了身体,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急切地询问道:“父亲呢?”
郁宁闻言愣了一下,才回道:“齐王薨了!”
此言一出,闫兆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悲伤。
郁宁见此,给他留了一点时间,等他缓了缓,才继续道:“如今群臣都在府内给王爷服丧,他们对陆夫人说,想要见见你。”
说着又将,如今府上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闫兆顺听完后,立刻道:“给我更衣。”
郁宁闻言,对着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侍从立刻拿来服饰,给闫兆顺换上。
闫兆顺身上伤口众多,好多包扎之后还在往外渗血,如今一通衣服换下来,饶是有王其仁的药支撑着,脸色也变得雪白。
郁宁担心他走出去更是坚持不住,遂建议让群臣直接进入主屋来见。
不多时,正在为齐王哭丧的群臣,就被叫到了闫兆顺屋中。
郁宁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召见众臣。
众人见闫兆顺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也能好好地坐着,才终于放下心来。
“世子,王爷去世,还请世子早日继承齐王之位!”
众臣同闫兆顺行礼之后,立刻有人提议道。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闫兆顺本就是齐王世子,又掌握兵权,立过不少军功,在齐国内部的威信,并不比齐王少。
众人对于闫兆顺的即位,并没有异议。
纵使有的,此时也不会当众开口。
闫兆顺闻言,并没有立刻应答,直到群臣再三请求,他才点了点头。
郁宁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
当日晚上,闫兆顺正召集来自己的心腹,准备打听当日王府中的情况,就听闻自己的夫人,宁王殿下,要生了!
谈话被打断,闫兆顺的属下,纷纷向他祝贺,但是闫兆顺眼中却并不见喜色。
与宁王的联姻,只是为了取得宁国的权宜之计。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让郁宁生下他的孩子。
如今对着众人的恭贺,他心中思绪繁杂,情绪波动之下,伤口再次破裂,瞬间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闫兆顺的亲卫见此,瞬间大声喊道:“传大夫!”
正当王其仁被闫兆顺的侍卫带着,匆匆赶向闫兆顺的屋中时,后院终于传来了两道婴儿的啼哭声。
此时,郁宁坐在产房中,她肚子下的道具早就已经取出来了,身边放着两个白生生、肉嘟嘟的小婴儿。
两个小婴儿被特意从熟睡中吵醒,此刻正不满地声嘶力竭地大哭着。
一片哇哇哭嚎声中,郁宁用手轻抚了一下婴儿稚嫩的皮肤,才转头对身边的翠屏道:“孩子的父母呢?”
翠屏看着郁宁,轻声道:“两个都是从扬州城的弃婴里抱来的,父母不祥。”
这件事是从郁宁决定假怀孕开始,就已经计划好的,郁宁特意再问,不过是要再次确认一下。
闻言,她点头道:“这件事有劳你了,路上没有人看见吧?”
翠屏摇头。
郁宁放下心来,旁边的小娃娃似乎也终于哭累了,双双闭眼睡了过去。
刑悠已经跑出去报喜了,不多时齐王府上下都知道,宁王殿下突然发作,产下一对龙凤胎。
第二日,闫兆顺醒过来得知自己多了一对儿女,脸上神色复杂,半响终于还是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露出了笑容。
他名下并没有子嗣,如今两个孩子虽然来的意外,但是也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这两日短暂的清醒,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好转,这个时候来的孩子,倒也让他心中有了安慰。
闫兆顺被人抬着,来见了郁宁。
看着靠坐在床上的郁宁和她身边的两个小儿,他直视着郁宁的眼睛*道:“辛苦殿下了!”
郁宁摇头,没有说话。
闫兆顺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后,才继续对着郁宁道:“听说前日是殿下帮忙,才成功剿灭叛逆?”
郁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口道:“不过是顺手而为,世子不用多心。”
闫兆顺听完,却半响没有说话。
好久后,他突然咳嗽起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门外的侍从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将众人再次挥退。
“此次的事,多谢殿下了!”
郁宁闻言,瞟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用!”
闫兆顺见此也不介意,喊来人,这才离开。
七日后,齐王闫隽发丧,世子闫兆顺继承齐王之位。
他登上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与宁王殿下的儿子,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