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幼帝之死
在郁宁接到巴州被攻破的消息三天后,她终于收到了刑北的消息。
同刑北的消息一起回来的,还有郁宁的表哥李彦,亲手写的求救信。
原来刑北去巴州送完钱,离开的时候后,李糠见巴州形势不妙,就让李彦同他一起回来。
原本李糠的打算,是让李彦到宁国跟郁宁商量一下,看能否让幼帝迁都到泉州一带,或者到了万一的时候,能让旧朝的人,退到宁国来。
可是让人没料到的是,刑北和李彦从巴州出来,才刚到梧州附近,就听闻了巴州城破的消息。
如今幼帝外逃,李彦联系不上李糠等人,只得写信来向郁宁求助。
郁宁看完信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郁宁亲自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让人秘密寄给翠屏,信上的内容除了郁宁无人知晓。
这封信,郁宁让人连夜寄出。
信传出去后,郁宁失眠了一整夜。
另外一封,是郁宁发给李彦的回信,信上表示她会派人出来接应李彦等人,并让刑北带人全力辅助李彦搜救幼帝的下落。
第二日,郁宁把这封信交给了郝小果,让他着信,连同五百士兵,去同刑北汇合。
三月的巫州山上,开满紫色的杜鹃花。
姹紫嫣红中,一群人快速地从林中穿行出来。
这群人共两三百人,大多做武士装扮,被众多武士围在中间的却是一名六七岁的孩子。
小男孩坐在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士肩上,旁边还跟着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男子。
很快有从前方探路回来的武士,来向中年男子汇报。
“丞相大人,还有一百里就到渡口了,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船只。”
中年男人闻言,眉色稍松,转头对小男孩道:“陛下,我已经让李彦传信给你姐姐了,现在我们赶过去同宁国的人接应上就可以安全了。”
小男孩面带惊色,乌青的下眼帘显示着他的精神并不十分好。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他瞬间眼睛一亮,惊喜道:“姐姐派人来接我们了?”
中年男人一哽,其实他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想来,那人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见死不救吧!
一行人怀揣着希望,向着远方的渡口行去。
此时,柳州的太守府,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
“大公子在里面吗?”
守卫看着来人,连忙点头道:“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在屋内。”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推门出来迎接。
“邓先生你不是出城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迎出来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长得剑眉星目,一身气势很是威严,但是对门外的人却格外客气。
邓先生看了看左右道:“大公子,进屋再说。”
见此,闫大公子将人迎进屋内,并把门外的人赶远了一些。
屋中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见到两人进来,也走了上前。
“大哥,邓先生,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邓先生看见青年,也顾不上寒暄,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信纸。
“幼帝的下落,找到了!”
他压低声音说完,将手中的信纸递了上去。
闫大公子和闫三公子对视一眼,伸手接过信纸,相互看完后,闫大公子闫兆顺才沉声道:“消息可靠吗?”
邓先生点头:“这是我们的人,从李糠儿子李彦的手中截下来的消息,应该可靠。”
闫兆顺闻言有些惊讶:“李彦,他怎么在外面?”
邓先生捻须笑道:“李糠那老小子,听到自己侄女在海外发展甚好,年后就巴巴地派儿子贴上去了,现在巴州城破,应该是想找那位新封的宁王殿下求救了!”
“李彦人呢?”
闫三公子眼神闪烁,插口问道。
“被我们的人监视着呢,他此时还藏在广州府那边。”
闫大公子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转头又对邓先生道:“先生,我们此时要怎么办,要去将幼帝接到江南道来吗?”
邓先生闻言,低头沉思了起来。
半响,他才抬起头道:“这要看大公子你的意思了!”
说完,他不等对方生怒,就继续道:“幼帝是大禹朝真正的正统,如果将他接到江南道,那么江南道就是正统所向,定然会增加江南道的声势,也能对河东道等各路形成威慑,将来不论是想发兵何处,都能师出有名。”
闫三公子一听,瞬间道:“那还犹豫什么,我这就带兵去将那幼帝抢过来。”
闫大公子拦住他,缓声道:“不急,先听先生说完。”
邓先生点头,继续道:“幼帝是个优势,也是个掣肘。不说别的,只要幼帝现身江南道,河东道定然率先攻打过来,而且只要有幼帝在一日,天下终究是郁氏的天下,长期来看,对主公的计划并不十分有利。”
闻言,闫氏兄弟二人沉默下来。
闫家的野心,父亲的打算,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半响闫大公子才抬眼看向邓先生道:“无论如何,定然不能放任这位幼帝,逃到滢炆岛。”
邓先生点头:“这件事我们不便出手,得让其他人去做。”
“先生的意思是?”闫大公子迟疑着问道。
邓先生捻须一笑,然后抬手指了指西边。
闫大公子看着他指的方向,立刻明白地点了下头。
闫三公子没看懂,西边,不是岭南道的地盘吗?
不过,这事有他大哥和邓先生操心,他也懒得再管了。
三月十五,一艘船悄无声息地在,韶州渡口靠了岸。
李糠拉着幼帝的手,从船上走了下来。
幼帝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来迎接的人,不由疑惑道:“姐姐派的人还没有到吗?”
李糠闻言,笑着将侄子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头道:“快了,你姐姐的人已经同李彦他们汇合,此时已经向这里赶来了。”
幼帝闻言,稚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是没等他高兴更久,一支冷箭,突然从旁边的芦苇丛中射出。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箭矢,在下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纷纷射了出来。
一个浓眉大眼的武士,立刻上前将愣在原地的李糠两人扑倒,并高喊道:“有刺客,保护陛下!”
身边的武士也纷纷拿出武器,格挡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见到敌人开始汹汹,身边的武士不时中箭倒下,张洪锋不得不对李糠道:“丞相大人,这样下去我们的人坚持不了多久,我带人断后,你们先退。”
说完,张洪锋就带着人向敌人藏身的地方打去。
李糠则带着幼帝,在武士们的保护下,向大道上跑去。
身后的追兵被张洪锋带人拖住,李糠等人见到追兵变少,渐渐放松几分。
正当此时,前方却又突然出现了一路人,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持刀砍了过来。
护着李糠和幼帝的武士,反应不及,不过片刻,就被杀了个七零八落。
幼帝和李糠落入对方手中,幼帝吓得瑟瑟发抖,李糠也不停地求救,对方的人却丝毫不理。
李糠只得寄希望于张洪锋快点过来救援,倒是今日他注定会失望了。
一刻钟后,一群满身鲜血的人,从渡口跑了过来,为首的人手中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李糠看清人头正是自己等候的张洪锋后,跌坐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这边抓住幼帝的人,见到来人,立刻上前道:“杜将军,幼帝和李丞相已经抓到了,要怎么处理?”
那位杜将军,随手将手中的人头抛给身后的士兵,上前确认了一下,地上两人确实是自己要找的人后,立刻哈哈大笑了两声。
“哈哈哈,想不到这大禹的皇帝陛下,最后竟然落在了我杜某手中!”
半响,他才止住自己张狂的笑声,吩咐等候自己回答的手下。
“杀了吧!”
闻言,其余人并不震惊,抬刀就要砍向地上两人。
却又被那杜将军拦住:“慢着,还是我亲手来吧!”
说完就,出其不意地出手,哗哗两刀,利落地砍下了幼帝和李糠的头颅。
远处的山上,一行人看完这场血淋淋的暴行,正准备退去,却见有一支队伍突然从大道另一头跑了过来。
“陛下!”
“父亲!”
还没等走近,来人看到满地的尸体和中间尸首分离的两人,就已经痛叫出来。
刑北拉住发狂的李彦,吩咐道:“快,上去将这群贼人拿下!”
身边宁国的士兵听了,立刻围了过去。
郝小果更是一马当先,手持长刀,向着人群中的杜将军杀去。
杜将军见状,当然不会站着挨打,也带着人反击回去。
两方人马相当,激战不下。
山上的人看着这一幕,愣神之下,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撤退了。
为首的人看着下面的人,似乎认出了对方的来历,突然开口道:“陛下遇难,我们也该前去救驾才是!”
说完,带着人,也绕道冲了出去。
边冲边喊道:“江南道闫氏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来人高喊着,不多时来到被刑北拉住的李彦旁边,假意着急地问道:“李大人,陛下在何处?”
李彦看着闫兆顺,根本没来得及想他怎么恰好在此时出现,只失魂落魄地指了指混战的方向。
闫兆顺丝毫没有自己看完了全场经过的样子,见此立刻带着人打了过去。
有了闫氏一行人的加入,战局瞬间一边倒,不多时宁国的士兵就连同闫氏的人,将杜将军一伙人,全军覆灭。
合伙杀完敌人,两方人马看着地上的幼帝和李糠的尸首,共同沉默下来。
现场只剩下,李彦哀嚎哭泣的声音。
第122章 影响
半响,闫兆顺上前,拍了拍李彦的肩膀劝道:“李大人还请节哀,陛下和丞相大人已逝,两位的丧事,还需要大人来主持。”
李彦闻言,才勉强擦干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转过身对闫兆顺和刑北,拱手道:“多谢闫公子和刑将军,夺回了陛下和父亲的遗体!”
闫兆顺看向刑北,佯作诧异道:“这位是?”
李彦这才想起来介绍,说道:“这位是刑北刑将军,是宁王殿下派来的人。”
闫兆顺上前和刑北见礼后,双方才开始商量幼帝的尸首应该怎么处理。
本来闫兆顺以为,宁王的人,定然要将幼帝尸首带回滢炆岛,没想到,他们却表示,愿意听从李彦的意思,将幼帝葬在大禹的领土内。
闫兆顺闻言,立刻表示,可以将幼帝带回江南道安葬。
众人意见达成一致,这才带着幼帝和李糠的尸首离去。
几天之后,一个消息传遍了天下。
大禹朝最后一位皇帝——幼帝和丞相李糠在逃亡的路途中,被岭南道的人围攻,两人都不幸遇难。
江南道闫氏大公子和宁国宁王殿下派去营救的人,晚到一步,只得联手从岭南道的人手中,夺回了幼帝的尸首。
闫氏去信宁国,同郁宁商量后,两方决定将幼帝的尸体,带到江南道汀州府下葬。
远在海外,幼帝唯一的血亲,宁王殿下,亲自带着人前往汀州,参加了这场葬礼。
这是郁宁第一次与闫氏的人见面。
“见过宁王殿下!”
葬礼过后,江南道闫刺史,亲自招待了从滢炆岛来的郁宁。
郁宁同对方见过礼后,双方坐下来,闫刺史才接着道:“殿下如何看待如今的局势?”
郁宁闻言,抬头扫了一眼闫刺史,心中猜测对方的用意,漫不经心道:“如今河东道一家独大,林氏之后的行为必将更加放肆,不到一个月,禹京定将再生变动。”
闫刺史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心想对方要是生为男子,大禹或许还不会这么快就灭国。
可惜了!
心中感叹了一句,闫刺史面上却赞同地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林氏猖狂,可惜我们江南道如今被岭南道的人绊住手脚,也无力再讨伐河东道。”
郁宁闻言,立刻明白了对方今日这场谈话的用意,但是她只点了点头,并未接这个话,而是叹气道:“可惜宁国远处海外,帮不上什么忙。”
闫刺史见此,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殿下有心就够了,中原的这些事交给我们这些老臣就是!”
郁宁点头,不多时就告辞而去。
幼帝的葬礼,标志着大禹的灭亡,天下的乱战正式开始。
四月,河东道林氏在禹京,废除了郁氏的傀儡皇帝,自立为皇,登基为帝,立国号为晋。
晋帝的诏书传令天下后,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江南道、陇右道、剑南道等地军阀见此,纷纷自立为王,并以剿灭叛贼为由,对河东道宣战。
其中江南道更是以河东道伙同岭南道,杀死幼帝为由,率先出兵攻打河东道荄州。
战局再起,天下大乱之象已成。
郁宁接到幼帝身死的消息是在三月底,等到她参加完幼帝葬礼,从汀州回到滢炆岛之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此时大禹的各种消息汇聚到清宁城中,宁国下层的百姓生活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朝中官员却都在看郁宁,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郁宁从汀州回来后,立刻召来苏浮生,告诉了他自己同闫氏见面的事。
苏浮生听完,得知各路兵马正在围攻河东道之后,立刻道:“殿下,此时是我们最好的出兵机会!”
郁宁闻言,看着墙上的地图没有说话。
苏浮生站起身,也走到地图旁,指着岭南道的位置接着道:“如今各方势力的目光都放在河东道上,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出兵岭南,殿下,机不可失!”
郁宁明白苏浮生的意思。
宁国紧邻江南道和岭南道,想要进军内陆,必然要从这两道开始。
但是宁国同江南道并无纠纷,冒然开战并不合适。
相反,岭南道是杀死幼帝的真凶,郁宁以替幼帝报仇的名义出兵岭南,这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情了。
何况如今江南道在同河东道交战,定然无暇顾及南边的战事,宁国就算出兵,国内也无后顾之忧。
郁宁对攻打岭南并不担心,唯一犹豫的地方,就是宁国刚立国不久,国内的政事才基本理顺,如今又扩张领地,会不会太穷兵黩武了一些。
若是将岭南之地打下来,且不说后面会不会引来江南道和河东道的围击,就是以目前宁国的实力,也很难派出官员,在岭南实施宁国的新政呀!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汀州,没有立刻答应闫氏邀请的原因。
苏浮生听完郁宁的担忧后,也沉思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抬头看向郁宁道:“殿下,治理天下并不是一日之功,大禹不比东南海域这边,其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拿下来也不能将如今宁国的各种政策,一下子就照搬过去。可是如果我们因此就停下步伐,那么我们可能永远也不能回到大禹的土地上了。”
郁宁闻言,沉默半响。
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天下就这么大的天下,她不去取,自然有的是人去夺。
如果等到大禹内乱结束,就算是宁国发展得再好,恐怕也难以撼动一个完整的帝国。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想办法夺下天下,再慢慢设法治理。
心中有了决断,郁宁立刻派人叫来张川和谢维等人。
年底奖励有功之士时,张川和谢维也各升了一级,从去年开始,两人一直在招收新兵,训练军队。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两人从军营中赶过来。
身着军装的两人先后进入殿中,向郁宁抱拳道:“见过殿下!”
郁宁叫起两人,看着张川的腿道:“张大人如今腿还会痛吗?”
去年郁宁统一东南海域后,在系统中用了一千积分,给张川兑换了一个治疗腿疾的药物,加上王桓用郁宁给他的新治疗方法,给张川重做了手术,现在张川的腿已经不瘸了。
如今张川行走间,威风凛凛,自带一股豪迈之气,往日眉间的郁气,也消失不见。
听见郁宁的话,张川笑道:“多谢殿下关心,今年这腿就算是跟着那些士兵训练,跑个几天几夜,也没有丝毫问题了!”
郁宁闻言,笑道:“如此就好!”
寒暄两句,郁宁就将叫两人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听到郁宁想对岭南道用兵,张川和谢维两人,瞬间激动不已。
他们早就知道郁宁的志向,天天紧锣密鼓地训练士兵,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
谢维眼睛发亮道:“殿下,我们从哪里开始打?”
郁宁手指向岭南道最南边的州府。
“振州?”
几人看过去,这确实是宁国现在出兵最好的选择。
振州地处岭南道最南边,紧邻南海,从滢炆岛发兵,走海路不过三天时间就能到。
郁宁点头,若不是如今广州府在江南道手上,她其实想从广州府入手。
如今退而求其次,选择振州,也是无奈之举。
出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几人商议出初步的决定之后,就开始各自去忙碌。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要出兵,定然要先把后勤安排好。
郁宁在次日的朝会上公布了这件事后,就将后勤之事交给了廖蓉蓉负责。
幸好如今宁国粮食产量充足,粮仓中去年收上来的粮食,还没怎么动用,此时出兵都不需要去百姓手中购粮,库中的就足够使用了。
等其余的军需物资等全部准备好,数十艘海船,就从滢炆岛上出发了。
这次出征岭南,郁宁共派出了五万士兵,由张川作为领军元帅,谢维任先锋将军。
从滢炆岛船行到岭南路振州,全速前进只需五日时间。
谢维的先锋军在前,五日后已经来到了振州码头。
振州地处大禹的最南边,但是大禹海贸并不发达,所以振州码头多年未经维修,如今已经很少有大船停靠。
平日里,出入码头的,大多是一些出海打渔的渔船。
当然,岭南路的官员也从未有人想过,会有人打这个码头的主意,码头上更是没有安排守卫。
等到谢维带着的,飘着宁国旗帜的船队,靠过来之时,码头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看到船上跑下来的一队队,穿着军装手拿武器的士兵,才发觉不对。
“敌军打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码头上的渔民瞬间作鸟兽散。
谢维看着外逃的人,没有阻拦,等队伍集结完后,就带着一万先锋军,向着附近的县城攻去。
此时的振州官员,根本就不知道宁国来兵的消息。
谢维大军到振州最南边的埠县的时候,城门都还开着,城内守卫三三两两地站着闲聊,丝毫没有戒备。
面对这座毫无防备的城市,谢维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拿下了。
三日之后,谢维连下三县,与后面来的张川等大部队汇合,向振州府州府攻去时,振州境内才反应过来。
振州官员听着敌军越来越近的消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向岭南道连发了三道求救涵。
不过还没等到岭南道的援军,宁国的军队就在振州官员的恐慌中,兵临城下了。
看着紧闭的振州城门,张川让人出来喊话。
“岭南道弑帝叛逆,宁王殿下派人剿灭叛贼,主动投降的一律不杀,包庇叛贼的,按同罪处理!”
第123章 攻城
喊话的内容,经过士兵手中的扩音器,传到了振州城内。
此时,振州城内的人才得知,此次突然来袭的人,居然是宁国的人。
振州城内的百姓想到,岭南道谢氏派人杀死了大禹皇帝,也不奇怪宁王殿下派人来攻打了。
不过,如今他们不知道宁王殿下的性子,虽然听到喊话说不牵连无辜,但还是慌张地跑回家中带着家人*躲藏起来。
负责振州兵马的长史姓于,他是文人出身,本就不懂军事,此时见到城外的敌军,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他手撑在旁边的侍卫身上,借着对方的力道,勉强站稳身体,焦急地询问一边的下属。
“郭司兵,你派人通知太守大人了吗?援军还有多长时间到?”
振州府的司兵郭荣,看着于长史的这幅模样,眼中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鄙视,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来,恭敬地道:“属下已经通知太守大人,大人回信说,援军还有三日时间才能到。”
“三日!”
于长史顿感绝望,敌军仅仅三天时间就连下岭南道三座县城,他完全没有信心振州能坚守三日。
周围守城的士兵,听见两人的对话,也出现了些微骚动。
郭荣见此,不得不出声道:“于大人放心,振州城墙高大,城内守军足足有一万人,定然能坚持到等来援军。”
于长史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显然数倍于城内守军,对郭荣的话,并不感到有多安慰。
不过,此时他也总算清醒了一些,知道身为将领,战前不应该灭自己这边的士气,勉强点头道:“嗯,郭大人所言有理,那这守城的事情就交给郭大人和众位将士了,我去找太守大人商量对敌之策!”
说完,也不管郭荣的反应,丢下城外的敌军,转身快步走下城墙,往太守府跑去。
郭荣看着对方逃跑的身影,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怒意。
这个于长史平日里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结果事到临头,居然是这幅软样。
听着城外不断地喊话声,郭荣烦躁地让手下的人开始同样喊话回去。
如今岭南路归顺的是河东道林氏的晋朝,他们当然不认自己弑君的罪名。
郭荣让人喊的回话,自然就是,岭南道是替天行道,诛杀昏君,为民除害之类的。
下面的宁国士兵闻言,自然大骂岭南道是不忠不义不孝之辈。
振州这边不认,双方瞬间开始你来我往的骂战。
不过宁国士兵有郁宁给的扩音器,喊话声嘹亮无比,满城的士兵和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振州士兵虽然极力喊话,喊倒了几个士兵的声音,但是在气势上还是输给了宁国军队。
喊话被压倒了气势,连带着城中百姓和部分士兵,都不由开始觉得自己不占理上。
毕竟,幼帝不过几岁幼童,说他是昏君实在是言过其实了,就算大禹再不好,也不能全算是他的过错。
岭南道作为臣子,居然对幼帝下手,确实显得不那么光明正大。
郭威见喊话喊不赢对方,干脆放弃了骂战,直接对宁国的喊话来了个闻若未听。
宁国这边张川同谢维正在整休军队,因为有扩音器喊话也不费力,振州不回话,他们也仍让士兵不停地将那套说辞,翻来覆去地喊。
当晚,在宁国士兵不间断的谩骂声中,宁国军队在振州城外安营扎寨完,大多开始休息。
城内的振州守军,听着外面的喊话,却难以入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之际,城外的宁国军队就吹响了号角之声。
城楼上被折磨了一夜的守军,刚刚眯上的眼睛,瞬间又一个激灵地睁开。
“敌军攻城了!”
喊话声传遍振州城楼,此时所有的守军都清醒了过来。
看着向下面渐渐靠近的敌军,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张地等待将领的号令。
城楼下,刘武和白玉堂带着一千人,从城门左右两边开始进攻。
两人的队伍,都是全副武装,士兵身上的战甲,全是精铁打造,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露在外面的皮肤。
宁国军队行进的队伍中,还推着几座奇怪的机械,有点像投石机,但是比投石机更庞大更复杂许多。
城墙上的士兵,还没有搞清楚那是什么攻城器械,就见到城楼下的宁国士兵已经停了下来。
此时宁国士兵距离城墙还有一里之远,城墙上手拿弓箭的士兵,看着就这么停下来忙活开的敌人,傻了眼。
他们怎么就停了,那自己手中的箭,还要不**?
弓箭手不确定地看向领军的郭荣,郭荣也没有搞清楚宁军在干什么,但是此时对方没有进入射程之内,射箭也是白搭,只有举手,让弓箭手暂时等待。
郭荣看着宁军在那个奇怪的器械上,装载什么,心中有些惊奇。
这宁国人难道傻了不成,投石机也是有射程的,离这么远他们根本就打不到城墙之上,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吗?
因为谢维前面打下的三座县城,太过不堪一击,宁国军队都没有用上什么攻城器械,对方就投降了,所以振州军这边也不清楚宁国有什么手段。
正在郭荣心中嘲笑宁国军只是一群不会打仗的土鳖子时,轰的一声,整个振州城墙,伴随着巨响,突然摇晃了两下。
城楼上的守军,被吓得爬倒在地,郭荣也矮身躲在了城垛后。
等到耳边的嗡鸣声过去,郭荣才站起身,喊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士兵都还没有从巨响中缓过神来,自然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郭荣也不用其他人回答了,因为站起身的他,已经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原本坚实的振州城墙,此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被砸出了一个半丈宽的缺口。
原本守在那处的士兵,被掩埋在碎石堆中,生死不知。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威力的攻城器械,振州城墙上的守军,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众人愣神间,又是一声巨响。
轰隆隆的声音,如同天雷一般,直接让原本就心神未定的振州守军,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半响声音淡去,众人回过神站起身,却并没有发现受损处,正当众人以为宁军这次失手时,城楼下却传来了惊呼声。
众人低头看下,却惊讶地看见,城门附近的城墙沿着墙根处,被炸出了一个一丈宽的洞。
城楼上振州守军看着那个洞口手足无措之时,刘武敲了一下旁边的士兵,笑骂道:“看吧,让你瞄准一点,瞄准一点,你不听,这次又让老白抢了先了!”
士兵委屈,这器械第一次实打实地在战场上用,跟平日训练场上完全是不同的感觉,看着城楼上的敌军,他不自觉就瞄偏了一点,谁知打出去竟然差了那么大的距离。
刘武见到白玉堂那边已经带人开始向城墙靠近,顾不得骂士兵,自己亲自上阵,让人装填炸药后,再发了一击。
伴随着轰地一声,城门另一边也出现一个大洞,失去两边支撑的城门,终于开始摇晃起来。
见这次终于没有射歪,刘武立刻召集人,也向着城门处冲过去。
城楼上的守军,看着摇摇欲坠的城门,傻了眼。
郭荣看见敌军向着城楼下靠近,立刻大声下令:“射!”
城楼上的弓箭手,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向着下面的士兵射箭。
可是箭矢落到宁军身上,却根本就穿不透精铁制成的甲冑,只留下一道道白印,就无奈地掉落到地上。
见到箭矢根本对付不了敌人,郭荣终于慌了神,连声喊着人,将守城用的巨石推到城下。
可是此时宁军已经靠近了城墙,甚至前面的部队,已经从打出来的洞口处,钻进了城内,巨石只留下了掉队在最后的十几人,就再也发挥不了作用了。
这时,率先进城的白玉堂已经派人推到了城门,刘武带领的一千人,也随后进入城中。
随着城门被打开,城外一直关注战争的主力部队,也开始了动作。
数万士兵,开始向着城门处迅速跑来。
正准备组织士兵,对敌军做出最后的反击的郭荣,却被打上城墙的白玉堂和刘武等人带兵打断了攻击。
最后,谢维顺利带着大部队进入振州,振州城墙易帜。
天黑之时,振州城中原本的所有官员,已经全被押到了宁军军中。
振州城内,零星的反抗,很快被宁国士兵压下,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振州的百姓就被告知,振州已经属于宁国。
幸而宁国军队军纪严明,百姓除了不能出城,日常生活并未受影响,才渐渐放下心来。
振州太守府中,张川带着一众士兵,开始商讨后面的战事。
谢维、白玉堂、刘武等人都在厅中。
屋中间挂着郁宁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地图,谢维在地图上将振州周边的位置圈起来,问道:
“统帅,据振州官员所讲,岭南道援军不日就到,我们要先主动出击吗?”
张川看着地图,摇了摇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前面打下来的城池,都开始修筑城墙了吗?”
谢维点头。
张川又转头问管军需的王慧。
“振州如今城内粮食还有多少?”
王慧上前道:“加上我们自己带来的军粮,足够城中军民吃一个月。”
张川闻言笑道:“哈哈,那我们就坐在城中等着那群岭南的兵蛋子主动上门吧!”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敢质疑主帅的决定。
张川转头又吩咐谢维立刻带人去将振州的城门和城墙,重新进行修补。
第124章 被困
第三日,岭南道援军到达振州。
援军看着眼前的这座城,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原本用土石垒成的城墙,不知道是刷了什么东西,如今整个墙面整齐光滑如同镜面一般。
只有城门上那斑斑的锈迹,勉强能看出这还是原本那座旧城。
看着城楼上挂着的宁国旗帜,所有岭南道来的援军,都已经明白他们来晚了,如今这座城已经易主了。
援军首领谢栩看了看焕然一新的振州城墙,下令道:“退后十里,安营扎寨!”
岭南道援军忙着布置营地的时候,城内宁国士兵也被城外突然到达的援军的数目惊住了。
“将军,城外来了十五万岭南道援军!”
负责守城的刘武匆匆派人回到太守府向张川汇报。
正在屋内同张川商量军务的谢维闻言,瞬间站起身。
“十五万?”
等到刘武肯定的点头后,谢维立刻道:“将军,敌军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要不要趁现在他们行军疲乏之时,先出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次宁国出兵五万,岭南道援军却有十五万!
敌军的人数数倍于己,如果等对方缓过神来,恐怕他们也将陷入原本振州守军的困境之中。
所以虽然此时出城胜算也不大,谢维还是提议冒险突围试试。
张川心中其实也是跟谢维一样的想法,但是想到殿下的安排,他又摇了头。
“派人继续加固加高城墙,务必保证没有一处缺漏。”
说完,自己带着人亲自去检查城墙。
宁军进城后的这两日时间,已经用带来的水泥,对振州城墙进行了维修。
如今城墙表面已经被一层水泥覆盖,原本被破损的地方也已经修补好。
其实现在的振州城,已经不是两日前振州军手中的振州城了。
另外一边,谢维开始带着人,清点后续防御可能会用到的各种物资。
城中百姓再次被禁严在家中,振州城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岭南道援军到达的第二日,开始对振州城发起了进攻。
城外十五万士兵,如同蚁群缓缓移动,布满了振州城外目之所及的所有土地。
当这些蚁虫开始向着城墙靠近的时候,城楼上所有人都不由绷紧了心神。
不过,幸好宁国这段时间改善了国内的军用器械。
其中最有效的,除了前些日子攻城用的投炮机外,就是如今城楼上的散弹箭。
这个武器是弓箭和火药的组合版。
箭头上绑有易燃的火药,射出后,只要撞击到物体上,就会发生爆炸。
不过,箭上的炸药量很少,威力不算大,不一定能炸死人。
但是这东西声音很大,落在军队中,如果引起士兵的恐慌,估计会有奇效。
这也是此次张川他们出兵,带得最多的武器之一。
城楼上的士兵拉开弓箭,等到下面的敌军走到射程范围内时,立刻松了弦。
下面岭南道的士兵,看到飞来的箭矢,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的盾牌防御。
可是这次的箭矢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散弹箭落到盾牌上,强大的冲击力,瞬间让箭矢上的炸药爆炸。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
被散弹箭射中的盾牌,几乎都被炸裂成碎片。
拿着盾的士兵,不但没有防住箭矢,反而被炸开的盾牌碎片击伤。
其他没有受伤的士兵,听到这一连片的爆响声,以为天雷降临,也被吓得魂不附体,四处躲藏。
有的人甚至害怕得四处逃窜,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混乱中,无数士兵没有被箭射伤,反而被自己的同伴踩踏而死。
领军的将领反应过来,立刻高声呼喊,并试图用暴力阻止想要逃跑的士兵。
可是此时城楼上,宁国士兵还在不断射箭,被吓住的岭南道士兵,根本就听不到将领的喊话。
最后,站在后面中军中的岭南道统帅谢栩,看着这一片乱象,不得不让人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号角声响,岭南军退,城楼上的宁国士兵也停止了射击。
振州城楼下新添了一地尸体后,再次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十几日,岭南道连着发起了几次攻击,却均被宁国士兵击退。
最后一次,宁军手中的散弹箭用完,岭南道士兵甚至将飞梯搭在了城墙之上。
可是却由于城墙过于坚硬,飞梯无法固定,最后不得不无功而返。
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岭南道统帅谢栩,终于认清了事实。
如今这座振州城池,靠硬打是打不下来的。
在几次损兵折将后,他终于放弃了硬攻。
随后,谢栩下令全军,将整个振州城围了起来。
十五万士兵,将整个振州城围了个严严实实,确保振州城内的宁军,逃不出一个士兵。
谢栩担心宁国派兵来援,还命人烧毁了振州码头,防止宁国援军再次登陆。
如此一来,等到城中的宁国军队弹尽粮绝,振州城自然就能不攻自破。
至于城中的百姓,谢栩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了。
振州城中张川等人看到敌军的这个架势,也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幸好宁军此次出来,带的军粮够多,一时半会并不着急。
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城外的敌军依然没有退兵的打算,城中的百姓和宁军内部,都出现了一些骚动。
谢维又处理了一处百姓的纠纷后,再次来太守府找到了张川。
“将军,如今城中余粮只够城中军民半月口粮,敌军仍然没有退兵,我们要不要另作打算?”
张川见到谢维着急的神情,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挥退了两边的士兵,将出兵前郁宁的计划,全盘告诉了他。
此时,清宁城中,郁宁也接到了振州城宁军被围的消息。
郁宁看着手中的消息,询问一旁的苏浮生:“刑北如今到何处了?”
苏浮生看了看地图,估摸着行军的速度,猜测道:“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这两日可能就会传消息回来了。”
郁宁点头。
刑北是张川他们出发后两日,才悄悄带着一万士兵,借着宁国的商船掩饰,悄悄从滢炆岛出发的。
但是他们的目标,却并不是振州,而是同样位于岭南道沿海部位的灌州。
灌州在振州的西边,离滢炆岛更远一些。
但是按照时间算,如今刑北他们应该也到了有两日了。
果然如苏浮生猜测,当日下午,郁宁就再次接到了前方的战报。
不过此次战报不是从振州发来的,而是从灌州发来的。
刑北登陆灌州后,灌州守军如同振州军一般不堪一击,不过两日,就被刑北带领的一万宁军占领。
不过,刑北占领灌州后没有停留,而是带着人继续深入北边的焦州等地。
郁宁看着战报笑道:“看来振州的困局,不日就能解除了!”
此时振州城中除了张川和谢维外,其余人还不知道岭南道另外一边的变故。
倒是城外的岭南道统帅谢栩收到消息,得知岭南道境内竟然出现了另外一支宁国的军队后,他大为惊讶。
听说宁国不过是荒岛起家,哪里来的这么多正规军,而且军队还一个比一个能打。
军中的器械,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如今谢栩陷入两难之中。
如果继续包围振州,放任那支宁军在岭南道四处乱窜,恐怕过不了几日,人家都要打到岭南道首府连州去了。
但是如果分兵去阻挡,要是将振州这支军队放跑,后果恐怕更是不堪设想。
左右为难之中,谢栩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
可是五日之后,从连州传来的一封书信,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继灌州之后,焦州也被那支宁军拿下了!
连州的人坐不住了,发信让谢栩要么三日内攻下振州,要么立刻派兵支援焦州。
三日内打下振州,谢栩完全没有把握,但是想到振州已经被包围了这么久,他又不愿意就这样前功尽弃。
思考良久后,谢栩的军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留下十万军队,继续包围振州,剩余五万军队派去支援焦州。
理论上来说,这样也是可行的。
毕竟听闻那支宁军只有一万多人,谢栩这边派五万人过去,五对一,显然是绰绰有余的。
剩下的十万人,如果不主动攻城,只是包围振州,让城中的宁军不能逃出,也勉强是够的。
毕竟,城中宁军也只有五万人而已。
思考良久,谢栩采纳了军师的建议,让副将继续包围振州,自己带着五万人马,去阻拦进入岭南道的另一支宁军。
谢栩带着人快马加鞭,从振州府穿行到焦州,不过五日时间就来到了焦州城外。
可是一眼望去,焦州城门大开,城墙上竟然没有一个宁军士兵守卫。
谢栩派人前去打探后才得知,十日前,宁军拿下焦州后,就离开了这里,现在那支宁军已经不知所踪!
谢栩担心对方偷袭连州,又带着士兵连夜往连州府赶去。
三日之后,一直到谢栩带着人进入连州境内,都没有看到任何宁军的踪影。
这一万多宁军士兵,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找不到任何踪迹。
谢栩在岭南道四处乱跑寻找宁军踪迹的时候,振州城中的士兵,也发现了城外敌军减少的事情。
张川安排人,开始在城中做好准备,伺机出城反攻。
等到谢栩离开振州的第七日夜晚,振州城外的天空,突然绽放了一朵五彩的烟花。
振州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第125章 反应
烟花在振州城外的天空燃放的那一刻,一直紧紧盯着振州城内动静的岭南道士兵,终于发现了不对。
黑暗中,一支人马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岭南道士兵的营地后方。
突袭,来得猝不及防。
来袭的军队,如野马般冲入岭南道军营之中,将毫无防备的士兵,杀得四分五裂。
谢栩留下的副将席光康听到消息,一边着急忙慌地穿戴盔甲,一边吩咐人组织防守。
等他穿好盔甲,面沉如水地走出营帐的时候,手下终于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探清楚了吗?来的是何方兵马?”
因为谢栩刚刚去了焦州,所以席光康现在还不觉得这也是宁国的军队。
他担心是江南道的人,来趁火打劫。
属下看着席光康,却有些胆颤地道:“看,看旗帜,是宁国的人!”
“什么!”
席光康惊讶地喊了一声,立刻对着下面的人吼道:“还不快带人去准备防御!”
属下闻言,立刻匆忙地转身准备下去。
可是随即,席光康又叫住了他。
“慢着!”
等人站住后,席光康才道:“不行,既然是宁军来袭,那么城内的宁军,肯定也会出击,我们定然会被前后夹击!”
几名属下听了后,这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追问道:“将军,怎么办?”
席光康手持长枪翻身上马,当机立断道:“我带着两万兵马迎战来袭的宁军,你们带着其余人马,立刻对振州城做好防御!”
说完,不等其余人反应,已经带着人向攻来的宁军,冲了过去。
其余几人见此,只得带着沉重的心神,按照席光康的吩咐去做。
当岭南道的军队,正在组织防御的时候,振州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城门内冲出来的宁军,如被关押已久而暴怒的猛虎般,冲入岭南道的军营中。
原本正在准备防御的岭南道军营,瞬间被宁军冲乱了队伍。
谢维带着一万人马,如同利剑般插入敌军营地中,势不可挡地打到了敌军后方,同后面攻打过来的刑北成功汇合。
两人身形交错之时,对了一个眼神,又分别调转头,再次冲杀起来。
岭南道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时,就被谢维和刑北两人,带着骑兵,冲杀了近万人。
短时间内的大量伤亡,对岭南道的士兵造成了更大的冲击。
黑夜之中,他们还来不及看清敌人有多少,只知道不论自己往哪里逃,都有宁军的人。
到处都是受伤者,哀嚎哭喊的声音。
席光康见此,只能勉力带着人抵抗,驱赶着士兵上前。
在将领斩杀了数十个想要逃跑的士兵后,岭南道的士兵,终于拿起武器对上了宁军的士兵。
战争在月光之下,越来越激烈。
红色的血液,无声地浸湿了振州城外的土地。
血腥味,即使是在振州城中也能闻得清清楚楚。
这场战争,对毫无防备的岭南道军队来说,是一场灾难。
天亮之时,席光康看着满地的尸体,终于不得不鸣金收兵,带着部队开始撤退。
看着岭南道退去的士兵,谢维等人也没有立刻追上去。
这场仗对岭南道来说很可怕,但是对宁军来说也并不容易。
这几乎是他们第一次以少对多,硬打硬的与敌人交手。
尽管抢占了先机,但是一场战争下来,损失也并不少。
战争结束后,张川带着人清点战损。
此夜一战,宁军杀敌五万余人,自己也有近万损伤。
考虑到双方数量的差异,这也算是一场胜仗了。
可是,战后的宁国士兵,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
近万人的损伤,这是宁国立国后,从未有过的战损。
昨日还一同说笑的战友,今日就毫无生气,甚至尸骨不全的躺在地上,这对很多还是第一次参战的士兵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往日顺风顺水的战局,打得多了,他们都几乎忘了战争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将战死的士兵埋葬后,张川看着军营中蔓延着的低落的情绪,不得不想办法鼓舞众人的士气。
张川将所有的士兵召集到振州城外,刚刚结束的战场上。
他看着一场战争后,褪去青涩,脸上变得坚毅沉重的所有人,缓缓开口:
“这次战争,我们打出来宁军的威势,你们所有人都是宁国的英雄!但是,敌人刚刚退去,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今日我带着大家破例痛饮三碗烈酒,喝完以后大家收拾好心情,明日我们还要追上敌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说完,张川看着营地上的数万士兵,拿起面前的酒碗,连饮三碗。
饮完,嘭地将酒碗扔到地上。
随着哗啦一声,酒碗落地碎成几瓣,其余士兵也纷纷开始举酒痛饮。
饮完后,同样用力地将碗掷到地上。
霎时间,一片哗啦啦的陶瓷碎裂声。
这一番发泄,似乎终于将士兵们心中的郁气释放出来,等到第二日,谢维和刑北带兵出发的时候,宁军上下再次变得斗志昂扬。
谢维和刑北作为先锋军,带着两万人马,率先出发。
张川带着剩余人马,在后面跟上来。
前面逃走的岭南道士兵,走得匆忙,沿途可以看到很多痕迹。
追出来的宁军,毫不费力就发现了岭南道士兵逃跑的方向。
不过,宁军并没有选择带人追上去,而是转头开始攻打沿途的岭南道城池。
谢维和刑北兵分两路,一路势如破竹般,连下几座城池。
每打下一座城池后,他们会停下来休息一日,等到张川带人来后,就继续赶向下一座城。
就这样,谢维和刑北两人在前面打,张川带人在后面将打下来的城池重新整修,并且派兵镇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宁军已经拿下了岭南道连州以南的半数城池。
这下子,岭南道上下,全都知道宁王派兵来岭南道,给大禹皇帝报仇的事情了。
百姓们听说宁军治兵甚严,进城的军队从不扰民,甚至被宁军占领的城市,还会发放宁国特产的雪花盐、糖霜等物时,顿时对这件事就不再紧张了。
甚至,有的人早就听闻过宁国百姓甚是富裕的传闻,心中还暗暗祈祷,宁军能够早日打下自己所在的地方。
不同于民间的百姓大多对此事不关己和看热闹的心态,岭南道的高层,看着越来越多的地方被宁军占领已经变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
明明宁军只有区区数万兵马,但是岭南道的士兵,就是打不赢对方。
不但几次派兵,交战都以失败告终,连被宁军打下来的城池,几乎没有能收回来的。
那些城池只要落到宁国人的手中,立刻就变了个样一般,变得十分顽固、十分坚硬。
被宁军轻易打下的城池,瞬间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再也难以攻下。
连城中的百姓,也帮着宁军防守城池,似乎他们变成宁国人后,都立刻有了坚定的爱国之心。
这让岭南道上下的官员,都感到十分恶心。
现在他们对宁国的厌恶,甚至已经超过了江南道闫氏,所有人都想立刻将这群宁国人,从岭南道的地盘上赶出去。
连带着那位只闻其名的宁王殿下,都被众人诅咒着,希望她立刻暴毙而亡。
远在清宁城中的郁宁,并不知道岭南道众人对她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估计也只会笑笑。
自从宁军在岭南道大肆占领城池后,宁国也从滢炆岛上,几次派人前去支援。
当然,主要支持的还是能管理领地的人才和军队所需要的物资。
整个宁国都因为这场战争高速运转起来。
每日都有货船从滢炆岛出发,向岭南道的振州驶去。
此时的振州码头,早已被宁国派人重新修建。
现在码头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并且用水泥浇灌了一块庞大的装卸货广场。
如今,振州码头上人流如织,许多周围的百姓,闻风而来,不论是为宁国的船只卸货搬运做苦力,还是自己支个摊子,卖点小吃、水果,都能赚上比以前打渔多数倍的钱,还不用冒着海浪的危险。
当又一船货物运到之时,宁军等来需缺已久的军需,终于再一次发动了战争。
连州城下,数万宁军,列阵以待。
城楼上的岭南道士兵,虽然几倍于宁军,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安心。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宁军的攻城手段,已经传遍了岭南道。
如今岭南道所有士兵都知道,宁军手中那能破墙的投炮机和能破甲的散弹箭的威力。
在投炮机下,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如同土墙一般,根本就不能阻挡宁军的脚步。
加上散弹箭的辅助,岭南道的士兵,几乎不能正面对抗宁军,尽管连州驻军十多万人,岭南道的官员,也没有把握能够守住。
连州城中的达官贵人,早在宁军拿下附近的城池时,就已经收拾东西,向北逃了。
此时,守在连州的只有谢氏家主的侄子,岭南道主帅谢栩。
城楼上,谢栩和从振州逃回来的副将席光康,正在看着远处的宁军,低声交谈着。
“你确定?”
谢栩对席光康说的话,感到很是惊讶,不禁出声反问。
席光康点了点头,肯定道:“属下原本也不确定,回了连州后特意去找刺史府的老人打探了一番,又带着人在宁军来兵之前,去亲自看了一遍,那人确实长得很像年轻时的刺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