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终究会让他失望了。
从小到大因为被柏家收养,一直以来对柏斯甜处处忍让的陈见津,只属于柏斯甜的叮当猫,违背了永远服从柏斯甜的指令。
“带我走吧,哥哥。”
陈见津的双臂挽上了宋绪时的脖颈,桃花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怀中的陈见津一眼,从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此刻居然也颤抖着声线,笑中带着哭腔:
“我好高兴啊。”
宋绪时将头抵上陈见津的额前,眼里满是坚定,他闭上眼,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额头。
“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
“怎么,假兄弟也开始演起兄弟情深了?这是我的儿子,身为他的父亲,我有权决定你是否能带走他。”
鹤岐提着枪,步步逼近,儒雅的脸上早就脱掉了人淡如菊的假面,此刻是一片狰狞,那双精明的狐狸眼寸寸扫过陈见津那张与他相似的脸。
他知道他不该强留一个想走的人,也没有理由留下一个和他失散多年,甚至对对方多次羞辱的儿子。
但是他回想起了那天他偷走鹤时序抽屉里陈见津的倒模,慢慢放进身体里,鹤岐正沉溺于这种背德的快感中,却陡然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
他浑身一僵,暴露的恐慌一瞬间涌上心头,他只能迅速地拉开衣柜,而后躲进去。
可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拉开衣柜,吞咽着口水,贪婪地捕捉着自己的儿子被其他人玩弄。
他不愿承认,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鹤岐都在幻想,能和陈见津亲密接触的人是自己。
鹤时序警告自己的话仍萦绕在耳边,他闭上眼,仍能想起对方告诫口吻中的得意:
“他会爱上任何人,也会和很多人上/床,但这些人里不会有你。”
血缘给予了他们最亲密的联系,也附赠给了他们之间最远的距离。
鹤岐的胸前剧烈起伏,眉眼紧闭,眉头紧皱,再次睁眼,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老练的狠辣,手枪陡然向陈见津射出子弹。
他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
“喂,老头,你的对手是我。”
但令鹤岐感到错愕的是,那个一直抓着陈见津脚腕,苦苦哀求不放的少年,此时陡然松开,替陈见津挡下了那枚子弹。
好…痛啊。
柏斯甜望着陈见津的背影,蜂蜜色的眼里盈满了苦涩的泪水,他想像从前一样娇纵地叫陈见津回头。
但这次他知道,他已经出局了,柏斯甜低头无奈地轻笑一声,将腰间的手枪取了出来,对准了鹤岐。
肩膀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染红了白色的衬衫,柏斯甜的嘴唇轻颤,心宛如有钝刀子再割。
“懦夫,这就放弃了?”
鹤岐对柏斯甜这种放手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以一种嘲讽地口吻讥讽眼前的圣父。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自由。”
柏斯甜看着皱眉的鹤岐,有些可笑的摇了摇头,笑鹤岐那注定畸形而无望的爱意,也笑自己后知后觉的清醒。
“吧嗒”叩响扳机。
世界变黑的前一刻,柏斯甜躺在血泊里,看着头顶刺目的白炽灯,想着的是多年前的仲夏夜,他和陈见津一起在山野里追萤火虫,自由烂漫,无拘无束。
陈见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自由,那么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会给你。
“我总感觉心上好像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摸着心口处,陈见津揉了揉眉心,有些担忧。
宋绪时回望了一眼地下室,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惯然喜欢用调笑取笑世界上一切痴情人的他,也只是用沉默,无声地回答了陈见津的问题。
“想好之后去哪了吗?”
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陈见津抬眼瞥了宋绪时一眼,轻笑一声,也回开着玩笑:
“去浪迹天涯。”
注意到陈见津还能如此戏谑地开口,宋绪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拿出车上的医药箱,一点点地给陈见津包扎起伤口。
陈见津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将下巴搁在名为宋绪时的猫爬架上,寂静的车厢间,过去剑拔弩张的氛围此刻也不接俺的温馨起来。
犹豫了许久。
习惯漂泊的浪子,最后还是打算问出那个他渴望已久的问题。
你浪迹天涯的未来里,会有我的痕迹吗?
但迎接宋绪时那满腹期待的问题的,只是一支没入脖颈的冰冷针头。
“抱歉,我还是更习惯一个人。”
宋绪时最后见到的是面色冷淡的陈见津,一如婚礼那次一样,在他的人生里,他永远不会被选择,这次也不例外。
公路上,陈见津开着车飞驰,车里放着的是摇滚音乐,他跟着音乐摇摆,少见的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肆意来。
但很快,他的车就被一群士兵拦了下来,他摇下车窗,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这里是反叛军,举起手来。”
第57章
看着面前的枪口, 陈见津挑眉,举手,任凭着士兵将他围起来, 押送到处于中心的房间。
熟悉的墨绿色军装,只是此刻胸前的胸牌不再是过去的了, 而是反叛军的标识,对方的眼睛上划上了一道疤痕。
看到被押送过来的长发美人那一刻, 燕琛错愕地睁大了那双凤眼,有些难以置信地向陈见津快速走了过去。
白色丝绸衬衫上全是血迹的人, 长发随意地搭在脸庞,湛蓝色的眼睛里泛着红色血丝,赫然是一副亡命天涯的暴徒模样。
他看着颤抖着抬手想抚摸自己脸的燕琛,嘴角轻勾, 湛蓝色的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吹了个轻佻地口哨,恶劣地讽道:
“在监狱里过的开心吗?”
听到对方的话,燕琛原本要抚上那张久违的脸的手突然一愣,面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激动转变成死寂的黯淡。
他向后退了一步,沉默地移开了眼, 将要抚上的手讪讪地放下, 抿唇不语。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陈见津却笑着把他的手牵起, 放到了自己的脸庞,像只猫一样,温柔又黏人地磨蹭着。
他怔愣在原地,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但很快他的脸色便从柔和的绯红,变成了痛苦的苍白。
眼前的陈见津,也从刚才温柔地抚慰他的爱人,变成了一个个扳断他指骨的恶魔。
燕琛脸色苍白,布满了因疼痛而产生的细汗,士兵们察言观色,枪直接一把对准了中间的陈见津。
“放下,全都放下。”
燕琛的手无力地垂着,凤眼里闪烁着泪珠,看到陈见津再次被枪口对准的那一刻,过去种种回忆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可以,不可以再让陈见津陷入危险之中。
心理阴影让燕琛条件反射地大吼着要士兵放下武器,众人被他发疯的样子下了一跳,但也只能乖乖地放下。
“疯狗病还没治好吗,燕琛?”
陈见津冷笑着对着不自知流泪的燕琛说,燕琛遣散了士兵。
他流着泪,像条与主人失散多年的狗一样,爬到了陈见津的脚下。
他抱住陈见津的腿,无助地流泪,喃喃地说:
“我好想你。”
纤细的手指卷着脸庞的长发,陈见津冷眼打量着在他脚下哭哭嘀嘀的狗,一脚踹到了燕琛的胸前。
尖头红底的皮鞋踩在燕琛的脖颈上,慢慢捻着,直到燕琛脸色发白,不自觉地因窒息而翻起白眼,陈见津才施施然地丢下一句:
“燕琛,我们的仇可没完。”
说完,陈见津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颇为自觉地拿起了桌上的葡萄,手指上汁水淋漓,再昏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显得格外诱人。
而燕琛也倒真像狗看见骨头一般,凤眼眸色微暗,慢慢地爬了过去,含住了那指尖,绯红的舌轻轻伸出,慢慢讨好的舔舐。
沙发上的美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讨好自己的小狗,“嘬嘬嘬”地唤了几声,眼睫垂下,手指轻轻地勾了勾燕琛的下巴。
燕琛眼睛亮亮地抬起头来,配合地玩起了角色扮演的游戏,“汪汪”地对着含笑的美人叫了两声。
“啊,乖狗狗。”
陈见津温柔地摸了摸燕琛的头,满意地看着那双完全陷入温柔陷阱的凤眼,而湛蓝色眼睛的余光却警惕地扫着周围,心下细细思索着能从哪个地方出去。
陡然牙齿磕碰到了手指,陈见津暧昧地轻扣了一下对方嘴里的软肉,在燕琛呛地眼眶发红,不断咳嗽的时候。
陈见津才慢条斯理地取出手指,打量着灯光下那道红色的血丝。
垂眸打量某个不合时宜醒来的部位,陈见津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将倾斜而下的长发,撩到脑后。
这下真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他抽出皮带,金属皮带掉落在地,发出冰冷的“啪嗒”声,窗外下起了大雨,窗户被打地噼里啪啦的作响。
燕琛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动物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了压迫,不自觉地想要向门口移动逃跑。
陈见津笑着拍了拍沙发上的另一个座位,长发顺着手臂垂下,好似搭上了一条黑色的轻纱,柔和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地强迫:
“你弄出来的,不应该你来解决吗?”
说着,陈见津起身,慢慢走到燕琛的身旁,拽住了要逃离人的头发,陡然低头,细细打量那张凶恶的脸下的胆怯,他轻笑着拍了拍燕琛的脸:
“怎么还想要逃跑呢,那更是要好好惩罚了。”
漂亮脸蛋的长发少年只是嘴角轻轻勾起,燕琛的身体就本能地颤抖起来,过往地记忆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陈见津用手捏着燕琛的肩膀,将皮带束缚在了对方的脖颈处,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颇为轻佻地逗弄着对方:
“真抱歉,我还要赶路,时间不够,我们速战速决。”
明明是在道歉,却听不到一点诚心的意思。
燕琛还想要逃,但陈见津仅仅是拉动皮带,他就只能像一只被牵起来的狗一般,乖乖地被破开身体,嘶哑地哭喊着忍受疼痛。
“太吵了。”
耳畔全是对方的哭闹声,陈见津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拿起一旁的衣服就塞进了燕琛的嘴里。
对方身体因为强烈地撞击,忍不住的抖动,泪水顺着燕琛的脸颊,流入陈见津的指缝,但陈见津毫无怜悯之心,仍是自顾自地玩乐与使用这具健硕的身体。
看着对方抽搐地翻着白眼的痴样,陈见津戏谑地调笑道:
“都参加反派军了,怎么还是没一会就这样,一点也不耐玩。”
最后那句不耐玩仿佛触发了燕琛脑海里的关键词一样,原本迷迷糊糊的燕琛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他有些焦急地爬起身来,陈见津挑眉,也跟着站起来,像遛狗一样,看着自己的小狗要翻找些什么破烂出来。
不过结果却大出所料,燕琛翻找出来的东西,是越雪池留下来的催/情/药。
还没等主人的命令,燕琛便一把注射空了整根针管,可怜巴巴地对着主人敞/开:
“我很耐/玩的。”
陈见津完全被燕琛这幅求/糙的样子取悦到了,他挑起燕琛的下巴,摩挲着,戏谑地开口:
“军长,士兵们知道你在这里被我/糙/吗?”
第58章
陈见津的长发像丝绸一般搭在黑色真皮沙发上, 怀里睡着的是燕琛,湛蓝色的眼睛毫无留恋地从燕琛的脸上收回。
他拿起地上的黑色衬衣,看着上面的脏污, 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头,烦躁地将衣服甩在地上。
他抬眸, 瞥见一旁的衣柜,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燕琛一眼, 慢慢轻手轻脚地移到衣柜旁边,拉开了衣柜。
在陈见津找到了一件黑衬衫准备穿上的时候, 精瘦的腰被一双温热的手臂搂住,背后贴上了燕琛的脸。
对方像狗一样蹭了蹭陈见津的后背,温热地吐息打在陈见津的后背上,陈见津不忍瑟缩了几分。
“大早上起来就偷穿我的衣服?”
燕琛的凤眼上挑, 用凶巴巴的脸说出撒娇的话来。
“你知道我要走吧。”
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从背后传来,陈见津的身体不由得一僵,他状似若无其事地穿上黑色衬衫,不加遮掩地开口。
“我知道,我求你不走,你会不走吗?”
燕琛松开了禁锢着陈见津的双臂,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他仰躺在床上, 眯着眼打量着站在那里的陈见津。
黑皮美人, 背后是层层叠叠的伤疤, 长发像瀑布一样顺着脊背而下,他贪婪地扫过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直到陈见津套上衬衫,隔绝了对方的一切眼神, 燕琛才有些遗憾地挑了挑眉。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走,我以为你心知肚明。”
陈见津转过身,弯下腰来,摩挲着满心满眼看着自己的燕琛的下巴,轻轻地拍了拍燕琛的脸,撇了撇嘴,耸肩给出了残忍的答案。
昏黄的灯光下,陈见津从眼前的凤眼里看到了点点闪烁的泪光,但转瞬即逝。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票。”
燕琛从床上翻下来,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两张票,递给了陈见津,扬了扬下巴。
陈见津举起票来,借着灯光打量着防伪标识,切切实实地看到了,他才能松了一口气,把另一张印着燕琛标识的票递了过去,颇为坦率地说道:
“你知道,我不会带你走的吧。”
听到这句话,燕琛的凤眼眼眶泛红,他夸张地捧着自己的心口处,作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脸上明明是笑着的,悲伤却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你这样说出来,我还是很难过。”
湛蓝色的眼睛看着燕琛颤抖的双唇闪烁了几下,陈见津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燕琛却先他一步地将自己的票扔进了火堆里。
“只有你一个人走,而我送你走。”
陈见津有些不解的歪头,他慢慢靠近,二人鼻息相交,如蝶翼的眼睫轻轻扫过燕琛鼻尖,薄唇轻启,却被燕琛抵住。
“鹤家宋家为了找到你,已经把你当通缉犯通缉了,越雪池代表教会的势力早已掘地三尺,除了反叛军,没人能安全地护送你出去。”
关心的话说得却硬邦邦地像威胁,燕琛内心有些懊恼,下颌肌肉紧绷,冷冰冰地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威胁。”
凤眼湿漉漉地再次示弱,陈见津起身,深深地看了满脸愧疚的燕琛一眼,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次一般。
“我知道。”
冷淡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但依然可以见得没有生气。
燕琛长舒了一口气,陈见津将床头的钥匙放在了燕琛的手里,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带我走吧。”
外面是尘土飞扬的荒野,路边是守卫的反叛军,尸体和饿俘像垃圾一样躺在路边,陈建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有些不忍地收回了眼。
燕琛瞥了一眼陈见津地脸色,漫不经心地开口:
“世道乱成一团糟了,没有人能救得了这些平民百姓。”
说着,他看到了陈见津紧抿的双唇,是提醒也是担忧地说:
“不要想太多,你拯救不了任何人,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摆脱那些垃圾的天龙人。”
燕琛越说情绪越来越激动,却陡然被陈见津冷淡的质问打断,他看着燕琛的凤眼,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帮我?”
湛蓝色的眼睛宛若漩涡一般吸引地燕琛不自觉地沉溺其中,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平复心情,不自然地移开眼睛,轻声说:
“只是赎罪而已。”
“我想让你自由,竭尽我的所能,尽可能的弥补。”
陈见津一眨不眨地盯着燕琛那张痛苦与愧疚交织的脸,像是一台精密的测谎仪器在检测对面的人是否说谎。
“如果这是谎言的话,你确实很擅长说谎,因为没有丝毫的破绽。”
陈见津挑眉,慢慢将身体靠后,燕琛听到了陈见津的话,心像是被捅了一把软刀一般,止不住地钝痛,他有些慌张地想要解释,但陈见津却快他一步地继续补刀:
“燕琛,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你也是垃圾。”
燕琛的表情立刻僵住,他紧抿嘴唇,鼻子发酸,竭尽全力地不让眼泪落下来,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
目的地到了,陈见津下车,在燕琛的陪同下登上了飞机。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一个拥抱。”
燕琛唇角上扬,眼尾泛起绯红,他张开双臂,凑近陈见津,却迎来的是无情的推开。
“我们是仇人,不是朋友,燕琛,这不代表我们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长发像夺魂的绳索一样,缠绕住了燕琛的脖颈,让他觉得难以呼吸,他想拼命地扯掉,却只是觉得越来越收紧。
他已经没有勇气伸出手牵住陈见津身后的衣角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去。
“老公,你不要上去,我怀了你的孩子,留下来陪我们不好吗?”
越雪池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二人身后,燕琛错愕地回头,他完全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让越雪池知道了。
更何况对方此刻模样真的像一个怪物一样,精灵似的女人,大着肚子来到这里,挽留即将远走高飞的老公。
浪漫的爱情故事,如果妻子不是疯狂的男人就更好了。
“越雪池,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你,更不会在乎我们之间的孩子,只不过一个未成形的肉球而已,随你怎么处置,但我的建议还是打掉。”
陈见津用着轻佻的语气随意地决定了一个孩子的去留,步步坚定地登上了飞机。
“让飞机停下来!”
越雪池发了疯一样地揍燕琛,甚至拿出了不同的毒药想逼燕琛就犯,但对方只是带着几分无奈却隐约得意地笑着:
“飞机订好了航线,除非到目的地,不可能停下。”
可他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越雪池发疯的神情,相反这个一贯神经质的男人,此刻脸上一片空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双眼空洞着望着远方的天空。
嘴里喃喃地说:
“飞机爆炸了。”
第59章
“谢谢来参加我丈夫的葬礼。”
盘着银发眉眼精致的男人, 眼睫低垂,满眼悲伤地向来往的宾客敬酒。
“陈见津没有死。”
身着黑色西装的燕琛走进了葬礼,眼下青黑, 嘴唇干裂,脸色苍白, 一副潦倒至极的模样。
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将自己当做遗孀的越雪池,看着对方真的认为陈见津死了, 他有些忍不住地磨了磨牙齿。
“证据呢?燕琛,五年了, 没有人找到了陈见津,尸骨无存。”
越雪池深吸了一口气,听见那个曾经狠狠地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刀的男人的名字,他依然忍不住地眼眶泛红。
他伸手摊向燕琛, 满脸都是质疑。
“他死了,但不代表他不能复活。”
宋绪时摇晃着酒杯从门外走来,不同于过去衣衫大敞的浪荡姿态,此刻他衣服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扣地严严实实,俨然一副为爱守节的模样。
他手上拿着芯片进来,在几人面前摇了摇,桃花眼里盈着的满是不管不顾的疯狂, 宋绪时眯起眼睛打量着手上的东西, 说道:
“我可以用数据模拟出他的意识, 在给他找一具身体, 他就会复活。”
“但那是假的,那不是陈见津。”
越雪池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残忍地戳破了宋绪时一直以来所做的幻梦。
“但我已经疯了, 我完全没有办法忍受没有陈见津的生活,五年了,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天的新闻报道,飞机坠毁,尸骨无存。”
宋绪时脸上流满了泪水,一边说着他一边卷起了衣袖,手腕上全是割痕,他指着手腕上的割痕,跪下来,苦苦哀求眼前神色冷淡的越雪池:
“失去他的每一天我都再写手上划一道割痕,而我已经失去我的弟弟五年了。”
“放手,宋绪时。”
越雪池看着眼前发了疯的宋绪时,有些嫌恶的闭眼,紧接着就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宋绪时只是顺着越雪时的力道,进一步捏紧了手腕。
凤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盯着眼前的越雪池。
“有陈见津的消息,务必告诉我。”
越雪池的唇张了张,最后还是合上了,抿唇,轻轻点头:
“我会的,但很抱歉现在任何消息都没有。 ”
宋绪时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越雪池一眼,带着些许失望地转身。
“抱歉,鹤时序来不了,我来替他出席。”
刚刚应付完难缠的宋绪时,紧接着来的就是鹤岐,对方依然不改过去的儒雅,只是头发大多都已花白,沧桑了许多。
“鹤时序得了癔症,他始终相信陈见津没有死,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放弃了鹤家继承人的身份,他们去国外领证,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惜的是他不是在蔚蓝海岸边的别墅,而是在精神病院。”
鹤岐三言两语解释完鹤时序的处境,从一旁拿了被威士忌,开始大口啜饮起来。
“酗酒不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越雪池挑眉淡淡地提醒道,鹤岐抬眼看了越雪池一眼。
“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想提醒你议会要换届了,你应该注意形象,作为越家一贯的合作盟友。”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也只是一个失去孩子五年的父亲而已,尤其是我还是一个对着自己的孩子有着不伦情感的父亲。”
鹤岐举起酒杯向越雪池遥敬了一杯,燕琛被鹤岐那句话惹毛了,脖子处的青筋暴起,咬牙握拳想要追过去,却被越雪池拦了洗起来。
越雪池也冲着他摇了摇头,燕琛深吸一口气,平复掉心中的怒气,深深地看了越雪池一眼:
“不管你在谋划些什么,但不要觉得我们是好惹的,没有了陈见津,每个人都是不被铁链拴着到处乱咬的狗。”
—
“来参加自己的葬礼,感觉怎么样?”
被问的男人,摇曳着手上的龙舌兰,如蝉翼的眼睫轻颤,湛蓝色的眼里满是笑意,如鸦羽的长发搭在肩上,身着雪白的西装,黑皮的颈间带着一串金丝串起的珍珠项链。
他轻轻摩挲着圆润的珍珠,另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对自己的脸盯入迷的黎文礼,眉眼弯起,笑语盈盈地答道:
“很奇怪,但感觉并不赖。”
黎文礼盯着恃脸行凶的人,脸上攀起绯红,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他观察着周遭的情况,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担忧地开口:
“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吧,如果你不做这些事的话,我们就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我父亲的遗产够我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话音刚落,对面的陈见津就皱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将冰块扔进龙舌兰里,被冰的舌头微麻,才带着快意的笑继续说:
“在飞机上,柏斯甜的姐姐把飞机炸掉的那一刻,你把我救了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不回来了。”
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溅出了几滴龙舌兰的酒液,陈见津转过身来,双手抵住黎文礼的肩,手指慢慢滑到对方的心口处打着圈,眼里是一种笃定:
“你会帮我报复他们的,因为你爱我。”
黎文礼的身体随着陈见津慢慢下滑的手,陡然僵住,他摇了摇头,想开口否认,但他的心却命令他难以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爱是一种让人违背原则的行为。”
看到黎文礼的模样,陈见津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松。
“他姐姐想杀你,不过是因为柏斯甜为你成了植物人而已,他是他们家的希望,如今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和消毒水为伴。”
“那我呢,黎文礼,就因为我的亲人全都抛弃了我,我就注定只能被这些人玩弄,当做禁/脔吗?”
陈见津听到黎文礼的论调,有些好笑地笑了,但是嘴角却尝到了点点咸涩,他垂眸,盯着远处一个湛蓝色眼睛的小孩,慢慢走了过去。
在草地上疯跑的男孩立刻注意到了那个和自己很像的男人,他想要快步跑过去,细细地看清楚,却被越雪池拦了下来。
“思景,这里人很多,乖乖到房间里等我好吗,不要乱跑。”
越雪池柔声对着两人的遗腹子说道,带着些许眷恋地抚摸着孩子的侧脸,但陈思景的下一句话却让越雪池的银色眼睛错愕地睁大:
“爸爸,我看到了一个和我长的很像的男人,长发,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第60章
陈见津远远地看着小孩拉着越雪池的衣角急切地说着些什么。
他挑眉, 烟圈淡淡地飘在空中,陈见津伸手戳破,像顽皮的幼儿一样玩弄着。
“你已经暴露了。”
黎文礼有些焦急地扯住陈见津的衣角, 满脸不解的看着他:
“你知道后天你就要重新参加选举了吗?现在暴露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你所要做的是准备好选举, 而不是和自己的孩子认亲。”
“我知道文礼,你不用担心, 我会抛弃你。”
陈见津说着牵起黎文礼地手,将它慢慢放在自己的心口, 手下是鼓动温热的心跳,让黎文礼恍惚间觉得自己摸到了陈见津那飘渺的灵魂。
“等我选举以后,等他们付出他们应该付的代价,我们就结婚。”
湛蓝色的眼睛像一潭深渊般让黎文礼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一枚戒指。
他抚摸着戒指的纹路。年少丧失双亲的他,很难以抗拒组建家庭的诱惑,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陈见津浅笑着摸了摸黎文礼的头,动作轻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迫, 如蝶翼的眼睫微垂, 看着选举的日期, 陈见津的嘴角浅笑, 逐渐消失不见,面无表情地说:
“亲爱的,谢谢你的体谅 。”
—
“鹤总,这是新来的实习生的名单。”
鹤时序揉了揉眉心, 穿着高定西装,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上的名单,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明亮整洁的办公室里,他再一次看到了五年前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陈见津穿着校服,坐在窗边,手上玩着铅笔,而自己则在一旁与他并肩讲题。
鹤时序慢慢走过去,他不想惊扰长发的忧郁美人,只是躲在后面偷偷窥视着,却没想到对方陡然回头。
嘴角轻勾,眉眼弯弯地牵过鹤时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鹤时序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来,想要亲上对方的脸颊,但那张温柔地脸,很快就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陈见津的表情也不再是温柔地抚慰,反倒被怨恨填满。
“你杀了我,居然还想要我吻你?”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料到鹤岐会来杀你,柏斯甜的姐姐,会给飞机装炸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救你。”
“我已经死了,你没有机会了。”
陷入火海的人冷冷地瞥了鹤时序一眼,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唇瓣之上,残忍地指出了对方伪善的承诺。
鹤时序不自觉地流出眼泪,他跪在地上,恳求着长发的神明怜悯自己,留下来,只是对方再一次像在婚礼上,抛弃了自己。
“鹤先生,你没事吧?”
迷茫地睁开眼,鹤时序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鼻尖里涌进来的是阵阵格桑花香,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抓住了陈见津的手。
眼前的男人与陈见津格外相似,湛蓝色的眼睛,高高束起的长发,顺着肩而下,可眉眼并不如陈见津凌厉,反倒多了几分顺从的柔和。
“我没事,你是?”
鹤时序拍了拍衣服,再次恢复了那种矜贵的公子哥模样,他的眼皮微抬,漫不惊心地打量着眼前笑着的男人,内心默默地居高临下地做了评判。
一个很有背景的实习生。
“鹤先生,这是你刚刚掉的药吧。”
陈见津弯腰将地上的药瓶捡起来,笑着递给了鹤时序,小拇指轻轻划过鹤时序的掌心。
真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鹤时序内心默默腹诽,不留痕迹地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掌心处扒开,焦糖色的眼里满是警告,嘲讽般地轻轻弹了一下陈见津身上的名牌西装:
“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对你这种人见多了,只会让我感觉到非常恶心。”
说完,鹤时序皱着眉,故作姿态地扇了扇鼻子前浓稠的格桑花香:
“伪劣的仿制品。”
嗤笑一声,满怀恶意地讽到刚刚见证过自己最狼狈样子的男人。
“拿着你的下三滥的做派去勾搭你的sugar daddy吧。”
陈见津挑眉看着鹤时序的背影,眼睫微垂,嗅到衣服上的格桑花香味,他皱眉轻笑了一声。
“看来某人真成精神病了,正品和伪劣品都分不出来。”
黎文礼姗姗来迟,鼻尖冒着细汗,拳头紧握,他难以抑制心跳,恐慌在他的心头弥漫。
他卑劣地承认,自己既然为此时鹤时序没有认出陈见津来感到窃喜,黎文礼多年以来舒展的眉头此时微微展开。
他牵起陈见津的手,陈见津笑着与黎文礼十指紧扣,但在二人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却陡然出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你好,黎先生,我想和你谈一谈。”
银色盘发的男人,着一袭丝绸金丝衬衫,倚靠在门口,手边牵着一个湛蓝色眼睛的小孩。
黎文礼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将越雪池看作了自己领地的闯入者,他向前一步,率先挡在了陈见津的身前。
但陈见津反倒从容不迫地拍了拍黎文礼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面上带着笑意地轻声应了越雪池的邀请。
“我会跟你们一起去,但不要牵扯到我的爱人。”
陈见津面上带着不卑不亢从容的笑,像安抚小狗一样,湛蓝色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黎文礼有些担忧,但只能带着无奈的怒气从陈见津的身边离开。
越雪池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他控制不住地捂住心口却无事于补,明明面前这个人除了湛蓝色的眼睛像陈见津,其余的地方都和陈见津大相径庭,但越雪池发现自己仍然克制不了自己嫉妒的心情。
“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陈见津慢慢从门口走了出来,越雪池身后全是教会的圣徒,身着西装,腰间别着枪械,等着他这只可怜的小绵羊,羊入虎口。
“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就很不会做选择。”
餐厅里,音乐声美妙悠扬,望着那双与逝去的爱人近乎等比例复制的湛蓝色眼睛,越雪池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处仿佛有一双大手,夺走了自己全部的呼吸。
“这是你找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陈见津抓住了越雪池逾距的手,冰冷的温度让越雪池瞬间清醒,银色的眼睫微垂,手指蜷缩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气,抬眸,却悲哀地发现他永远不能对着那双湛蓝色的清澈眼睛撒谎。
挑眉看了一眼旁边乖乖喝牛奶的小孩,陈见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尖锐地问道:
“越先生,这是打算给小孩找继父吗?”
话音刚落,陈见津那双湛蓝色的眼里,就满是嘲讽地继续说:
“不过丈夫头七刚过,就这么饥渴,可不太好吧。”
陈见津歪着头湛蓝色的眼睛仿佛一片深海,湿漉漉地看着越雪池。
真是莫名其妙的可爱。
越雪池内心腹诽,他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那双就要摸上对方的头发的手,不怒反笑,银粉色的眼里带着疯狂的期待: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我孩子的生父呢,陈见津。”
许久未曾出口的名字再次被叫出口,越雪池有几分恍惚地舔了舔牙齿尖。
他满怀期待地打量眼前人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头,然后递过来了几根发丝,轻笑着嘲弄越雪池无谓的等待:
“那你去查吧,结果不合你意,可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