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咸涩的还腥味涌进了陈见津的鼻腔, 他皱眉,有些不适地捂住了鼻子。

但另一种恶心的铁锈味,又偷偷溜了进去, 反胃感涌上喉间,他看着海面上飘浮着的人慢慢沉底, 他忍不住地弯下腰干呕。

借着平静无波的海面,他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面色憔悴,眼下青黑, 湛蓝色的眼里泛着层层涟漪,眼尾泛红,嘴唇则干裂泛白。

鼻尖是干涸的褐色血迹,他拼命地用手擦拭鼻尖的血迹, 却只是越抹越多。

整张黝黑的脸上,挂上的是带着干涩血迹的硬壳,他张开干涩的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着慢慢沉下去的两具熟悉的身影,难以发声。

柏斯甜那张漂亮甜美的洋娃娃脸上,此刻尽是冷意,蜂蜜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两具沉下去的人。

他牵起一旁陈见津发颤的手, 像小时候一样, 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以示安慰。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他回头,看到了陈见津不停地颤抖着擦着脸上的血迹。

他低头取出手帕,还是他一直珍藏着的,陈见津小时候给他绣的那个。

陈见津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鲜红的双手,而此刻脸上覆上了一个柔软的触感,湛蓝色的眼眸抬头望过去。

柏斯甜站在陈见津的身前,半蹲下来,一点点擦拭着陈见津眼角不自觉冒出的泪珠。

他轻轻拍了拍陈见津的肩膀,说出来的话轻柔却带着阴湿的黏腻,将陈见津想要忘掉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我们杀人了,陈见津,现在开始我们都是共犯。”

陈见津湛蓝色的眼睛缓缓抬起,看向那双如蜂蜜般甜蜜的眼眸,此刻里面不再是无邪的天真,而是阴冷的算计。

衣袖处传来被拽住的感觉,陈见津望向手臂处拽住自己的手,他握住柏斯甜的手腕,希望他放开。

但柏斯甜只是握的更紧,他慢慢将身体靠近陈见津,将陈见津的头搂进了自己温暖的怀里,他轻拍着陈见津的肩,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惊慌的美人。

“以后我们就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名利与我们都无关,好不好?”

陈见津埋在柏斯甜的胸前闷闷开口,柏斯甜在背后轻拍的手陡然僵住,却在陈见津疑惑抬头的时候,又将手放了回去。

只不过这次放的背后,而是脑后,陈见津湿漉漉的眼里带着些许惊讶地抬头,唇上顷刻间便印上了一个蜂蜜味的吻。

巨大的恐惧感,让陈见津遵循本能的将自己投入到了这次蜂蜜的盛宴里。

甜腻的声音,像层层叠叠的蛛网蒙住陈见津凌乱的思绪。

悬崖边,海水阵阵拍打着崖壁,迎合着岸上两人的动作。

陈见津偏头,在夕阳下,一遍遍追逐着眼前那捧樱花,贪婪地汲取那樱花间落下来的丝丝甜蜜,平复内心的涟漪。

垂眸,尽是浓稠的蜂蜜,滴落在黑色的地地毯上,随着海浪的拍打声,蜂蜜层层叠叠地累起,柏斯甜腻的声音在寂静的崖边,带着哭腔地轻哼着。

陈见津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痛苦的神情,没有温情的拥抱,只是继续惩罚他的共犯。

察觉到对方在抖,他轻声地,好似带着关切地说:

“怎么冷也不说。”

说完,他还没有等对方说话,就将柏斯甜翻了个身,悬空感让柏斯甜只能带着一双泪眼,用双臂攀住陈见津的脖子。

可陈见津却恶劣地并没有将他拖住,只是一味地让柏斯甜悬空,慢条斯理地逼迫着柏斯甜。

柏斯甜只能哭着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放在二人之间唯一的联接点上。

陈见津有些满足地轻叹一声,拍了下柏斯甜不断颤抖地大腿,饶有兴趣地看着白皙皮肤上映着的红印,用居高临下的施舍语气说:

“怕你冷,怎么还是这种表情。”

柏斯甜整个人眼前阵阵发黑,昏昏沉沉的,那处早已被磨的没有知觉,只有麻木的疼痛。

但随即落下的就是几个响亮的巴掌,白皙的皮肤上印着的全是鲜红的巴掌印。

顷刻间,那处便青紫红肿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地骂着眼前的禽兽:

“是我冷吗?还是你想换个方法折辱我?”

“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陈见津听到对方的话语,痞气地挑眉轻笑一声,又暧昧顽劣地补上一句:

“说不定他们俩的鬼魂,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呢?”

海浪渐渐平息,黎明亮起,车上,陈见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身旁是熟睡着遍布青紫的柏斯甜,陈见津满身都是抓痕,咬痕。

他们都把自己害怕的情绪,变成了宣泄在对方身上的施虐欲。

他套上衣服,看着远方喃喃道:

“我真的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出乎陈见津的意料,生活以一种不可思议地方式平静了下来,他和柏斯甜做了假证,躲在一个小县城的出租屋里。

靠着打零工谋生,柏斯甜没了身份,自然也只能放弃了高考,但挤在出租屋里,他总是忍不住地看着电视里光鲜亮丽的人。

路过大学门口,他也难以将自己的目光从出来的大学生身上移开。

陈见津看在心里,他不止一次地试探对方要不要重新报名高考,但柏斯甜总是面无表情地戳着碗里的饭,眼神闪躲,淡淡地说:

“我去参加高考,很有可能会暴露你的行踪。”

“到时候我会走的。”

望着犹疑又矛盾的陈斯甜,陈见津湛蓝色的眼里满是认真,一眨不眨地认真答道。

但这句话明显地拨弄了柏斯甜敏感地神经,他几乎是向着陈见津吼了出来:

“你要走,你要走去哪里,你要和谁一起走,是那个来找你的邻居,还是盯着你看的高中生,又或是那个站街男。”

“你不准走,你也不能走,我们一起杀过人,你走了我就去自首,把我们的事一五一十地抖出来。”

柏斯甜胸前剧烈起伏着,陈见津慢慢走到柏斯甜的身旁,声音冷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柏思甜浑身僵硬:

“说得这么坚决,可你为什么偷偷去参加了竞选?”

第47章

陈见津坐在一旁, 单手撑着头,好整以待地看着垂眸心虚的柏斯甜,他拿起咖啡, 轻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味在陈见津的口中弥漫开来。

对面的柏斯甜, 紧抿双唇,久久没有说话, 陈见津轻敲着桌面,像发出最后通牒一般, 冷声开口:

“说话。”

柏斯甜“砰”地一声就跪在了陈见津的身前,陈见津冷漠地低垂眉眼,不留痕迹地向后移动椅子,和柏斯甜拉开距离。

柏斯甜则像只死皮赖脸的哈巴狗一样, 舔着脸,用手悄悄地推了推自己一大早买来的甜点,送到陈见津的眼前。

将柔软的脸枕到陈见津的腿上,像小狗一样轻轻蹭了蹭,颇带着几分讨巧地说:

“我只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陈见津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了一般,湛蓝色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他抬腿, 冷脸准备去沙发上将遥控器拿过来。

但抬起的腿却被跪在地上的柏斯甜狠狠地抱住, 那张精致的洋娃娃脸上, 此刻是一片阴沉的恐慌, 他焦急地祈求眼前的人:

“不要走,你不想让我抛头露面,我以后再也不会竞选,接受那些采访了, 哥哥,不要放弃我。”

陈见津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想抬腿踹走这条不听话的狗的想法。

有些敷衍地安抚脚旁患得患失的小狗:

“目前不会走。”

蜂蜜色的杏仁眼,听到这句话陡然亮了起来,柏斯甜顺着陈见津给的台阶,顺势站了起来,从身后抱住了陈见津,像吸猫一样,埋在陈见津的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

只有牢牢抓住陈见津的时候,那种失去的恐惧感才能消失,柏斯甜眉眼低沉地想。

但在陈见津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小猫唇再一次弯起,眉眼弯弯的装起了开朗的小男孩。

有幸欣赏了一场免费的变脸表演,陈见津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眼。

纤细地手指落到了遥控器的按钮键上,电视打开,上面是穿着名贵西装,站在众人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柏斯甜。

和不久前跪在地上卑微的少年有着天壤之别。

陈见津垂眸,像着浑身僵硬的小孩伸出了手,淡淡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从今往后再也不参加任何活跃在公众眼前的职业。”

柏斯甜脸上的笑逐渐消失,甜美的脸上被一层刺骨的冷意覆盖,但他转瞬间就隐藏了自己的失态,反而是两眼弯弯地点头,甜甜地答道:

“好。”

“那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退选。”

陈见津看到柏斯甜温和地说好的样子,脸色逐渐温和了些许,他拿起柏斯甜的手机,递到了对方的面前,打开,冲他扬了扬下巴。

柏斯甜脸色僵硬地打开手机,望着触手可及的按钮,他的手指悬在空中,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抬眸,那双可怜的杏仁眼,泪眼汪汪地望向满脸坚决的陈见津。

他看出来了柏斯甜的犹豫和野心,陈见津心软地轻叹一声,弯下腰来,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如丝绸一般温柔地笼罩着脸色阴沉的柏斯甜。

陈见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柏斯甜的头,脸上久违地露出了温和脆弱的笑意,他引诱地向身前迷茫的羔羊说:

“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了,我会给你一份你想要的礼物。”

可半跪在地上的柏斯甜,他没有从头顶那片阴影中感觉到任何柔和的温暖,只有如山般连绵无边的压迫。

凭什么一直是他为陈见津放弃自己人生的一切,为什么就不能是陈见津让步?

疯狂的不甘从心底悄然地冒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紧地握住手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断地摇头后退。

蜂蜜色的眼睛里尽是红色的血丝,柏斯甜歪着头,红着眼眶,用着质问的语气,苛责冷淡的陈见津:

“哥,为什么一直是我为你放弃一切,你就不能放弃一切来成全我吗?”

“不要太自私了,更何况我只是想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

柏斯甜一边说着,一边步步紧逼陈见津,他的手宛如收紧的绳索一般,攀上了陈见津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掐死陈见津,这样就可以真正地去实现他的报复。

但在柏斯甜真的付诸实践的那个夜晚,他近乎绝望地看着陈见津熟睡的面庞,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杀死床上的人,而是给陈见津划伤的手,涂上药膏。

月光下,他茫然地看着睡熟的人,忏悔的泪水不住地向下流,他捂住自己的嘴,将那些哽咽的呜咽声全都咽到肚子里。

如果没有陈见津,他的一切追名逐利,不择手段的行为,好像都没有了目的。

可他也太恨对方薄情自我的性格。

只要陈见津这次让步,往后余生他甘愿为陈见津当牛做马,送对方平步青云。

柏斯甜心里默默地想。

“柏斯甜,我们杀了人,还有那么多神经病盯着我,你是怎么觉得你抛头露面,就不会让我们暴露。”

陈见津轻叹一声,将脖子上的手,一根根手指掰开,转身就拉出了一直藏在沙发下的行李箱,如蝉翼的眼睫轻轻地颤动:

“人不能既要又要,这是我送给你的忠告。”

“什么叫我既要又要,我为你放弃了家人,放弃了高考,抛弃一切救你出来,还为你杀人。”

柏斯甜近乎嘶吼地喊出一大段话,他快步走到陈见津的身前,揪住对方的衣领。

可明明语言和动作是强势的,眼睛里却尽是恐慌的卑微,他颇为阴暗地补上了一句: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此刻恐怕早就被陈拾榨干了。”

“啪”地一声,陈见津一巴掌对着满口胡言的柏斯甜扇了过去,柏斯甜的脸被扇的偏向一边,他舔了舔唇边的铁锈味,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发声。

陈见津面无表情地将行李箱里的纸拿出来,然后撕烂扔在了柏斯甜的脸上。

漫天的纸屑里,柏斯甜怔愣地捡起,却看见上面是一个新身份,另一张则是高考的准考证。

“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这个,现在想来你也不需要了,好自为之吧,柏斯甜。”

柏斯甜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跪麻了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陈见津的旁边,眼神空洞地喃喃地说:

“我送你走,你快走。”

但此时出租屋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亲手被陈见津处决的双生子,此时轻笑着出现在门口,一人手上拿着的是绳子,另一人拿着的则是蒙头的面罩,不约而同地用怜悯地语气说:

“宝宝,怎么办啊,你再次被卖了!。”

“想好是讨好我们,还是继续逃了吗?

第48章

陈见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 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诧的情绪,甚至顺从地将手递到了这对双生子面前,以一种无所谓地态度说:

“我现在还跑的掉吗?”

长发的美人冷淡地靠在桌旁, 眼下是一片青黑,湛蓝色的眼底是疲惫和满不在乎, 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样,名贵的猫终究逃不过被圈养的命运。

“我后悔了, 我不会把哥哥交给你们的。”

发了疯一般,跪在地上, 满地捡着纸屑的人,此刻陡然抬头,整个眼睛里布满了如蛛网的红血丝。

陈见津的手腕传来被用力捏住的痛感,他顺着痛意传来的地方望过去, 柏斯甜无声地落泪,将陈见津一手护到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陈见津身前,遮挡那些窥探的目光。

但陈见津只是一根根掰开那握的极紧的手指,骨骼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指头无力地垂下。

陈见津抬腿向前走,精瘦的腰却再一次被柏斯甜的另一只手拦住, 如蝉翼的睫毛微颤, 陈见津手腕轻轻一动, “咔嘣”的脱臼声骤然响起。

柏斯甜痛地满头冷汗, 蜂蜜色的眼里是不放手的倔强,他咬牙抿唇,忍住将倾泻而出的痛呼,将头靠在陈见津的后背上, 灼热的泪水滴到陈见津的肩上,烫地陈见津轻颤。

擅长见缝插针的人抓住了这瞬间的颤抖,柏斯甜轻轻蹭了蹭薄情美人的后背,用小心翼翼的可怜口吻祈求着说:

“哥,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会补救。”

眼见陈见津没有任何反应,柏斯甜心一狠,直接把所谓的自尊骄傲全抛到一边,双膝跪在了陈见津的腿边,用身体抱住了陈见津的腿,胡搅蛮缠地说:

“如果哥实在要走的话,我就去死,我就把我们做过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可柏斯甜没有想到的是,陈见津竟然真的满脸不在乎地将桌上的刀递了过去,冲他扬了扬下巴,冷声说:

“那你去死吧。”

看着递过来的刀,柏斯甜满脸错愕,难以置信地看向冷淡的陈见津,他完全不相信一直把自己当弟弟宠的陈见津,会甘愿要自己去死。

他不断向前,直到锋利的匕首,正对着他的脖颈处,陈见津没有动,无动于衷地看着极度恐慌的柏斯甜。

不死心的柏斯甜,继续向前移,脖子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血滴顺着滑向衣领深处,理智提醒着他不要向前移,但他不死心,他不愿意相信,陈见津真的恨自己恨得要他去死。

“哥,我不信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不信在他家最穷的时候,陈见津从教会里省吃俭用寄来的礼物,只是随手的大发善心,他也不信在他和鹤时序在餐厅起冲突的时候,陈见津把他护到身后,送走,也只是为了对方自己的前途。

想着,柏斯甜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攥紧了手上破碎的准考证,好像攥的更紧些,就能从轻薄的纸中干烧到那微薄冰冷的爱意。

“从始至终,你只是陈拾的代餐而已。”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的姐姐们在我流浪街头的时候收留了我,你觉得我对你会这么好吗?”

陈见津眉眼沉沉,冷声说着,锋利的眉眼间是缠绕着的郁气和嫌恶。

柏斯甜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掉落,止不住地摇头,不断地喃喃自语:

“我不信,你说的是假的。”

陈见津看着柏斯甜这副可悲的鸵鸟样,嗤笑一声,他折起衣袖,手臂上是一道如蜈蚣般蜿蜒崎岖的疤痕。

柏思甜蜂蜜色的眼睛里荡起阵阵涟漪,指尖颤抖着抚上那道疤痕,轻轻摩挲着。

他感觉到有一双大手,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全部被掠夺。

“还记得这道伤疤吗,这可都拜你所赐。”

柏斯甜眼睛僵硬地盯着那处,回忆像尖锐的针一样刺得他生疼,陈见津从孤儿院离开后,便在街头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次陈见津饿的受不了,偷了他们家店里的东西。

年幼的金发卷毛小孩作为家里的幼子,享受了姐姐和母亲的疼爱,十指不沾阳春水,整张脸像精致的洋娃娃一般,趾高气昂地叫住躲躲藏藏的瘦弱小偷:

“喂,丑八怪,是不是你最近在偷我们家的东西。”

被叫住的陈见津浑身一僵,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东西藏好,但衣领还是被怒气冲冲的金发熊孩子抓住,东西散落了一地。

陈见津抿唇,看着地上碎地糜烂的水果,用手轻轻地蘸取甜蜜的汁水,一点点吮吸着。

柏斯甜怒气冲冲地动作陡然停了下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蹲在地上的人,长发搭在对方的脸旁,湛蓝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自己,清澈的像家门口的湖,舌尖轻轻舔舐着手指,像一只黑色的流浪玄猫。

惯然洁癖的小少爷,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耳畔泛起绯红,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也伸手去沾地下糜烂的汁水。

他咽了咽口水,将手指伸向了陈见津干涩的唇边,不自觉地蹭了蹭,结结巴巴地说道:

“舔我的,我的手指很干净。”

陈见津瞥了柏斯甜一眼,绯红的舌浅浅探出,将那根手指全部吞咽了下去,细细的舔舐着,柏斯甜一瞬间面红心跳,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了过去。

姐姐们稍后匆匆赶到,一直拿不定要不要收养陈见津,柏斯甜此时则摆起了少爷架子,以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让自己的两个姐姐咬牙,收养了陈见津。

但很快,柏斯甜就后悔了,没有陈见津的时候,家族里所有的资源,都是向自己倾斜的,但现在陈见津比自己长得更漂亮,更聪明,母亲也更喜欢他。

看着被几个姐姐围起来,笑着夸赞的陈见津,柏斯甜眸色沉沉,冷着脸下定了心。

山野里,他和陈见津一同采着水果,他假意崴脚,不慎跌落,用炉火纯青的装可怜手段,叫着走在前面的陈见津:

“哥,救命!”

喊出这句话时,他能感受到心跳地骤然加速,浑身都冒出冷汗,他的全身阵阵发冷,胃不断地抽痛让他反胃。

柏斯甜早已分不清这些身体上的预警,是失重感带来的,还是未来的自己对今天他的所作所为的警示。

蜂蜜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陈见津的背影,看着那个黑点慢慢靠近,他一边恶意地盼望着对方走过来,一边又不断祈祷着对方狠心一点,最好也很讨厌他,任凭自己滚落山崖。

但他的手最终还是被陈见津那双带有薄茧的手握住了,陈见津用尽全力地将柏斯甜向上拉,太阳穴间的青筋暴起。

“怎么真的来救我了啊,傻子。”

柏斯甜觉得今天的太阳实在太刺眼了,不然为什么他的眼睛一阵酸涩,他喃喃自语地开口,随后果决地掏出刀,冲着陈见津的手臂刺了下去。

伤口深可见骨。

他熟悉地形,知道下面是软草,摔不死人,但他故意躲起来,看着陈见津随着家人们找他,找了三天三夜,看着家人对陈见津一开始的安慰,变成了怀疑,厌恶,甚至想要把对方逐出柏家。

柏斯甜才终于在第三天的伴晚施施然地出现,一瘸一拐,满身伤痕,尽管大多都是他自己划的,可望着陈见津那张沉默地揽下一切的脸,嘴里那怀着十足恶意的话语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姐姐们知道真相,知道这不过是娇纵的弟弟的自导自演,但柏斯甜在家里是耀祖一般的存在,他们只能把所有的怀疑都吞进肚子里。

陈见津就此离开柏家,进了教会。

脖子上的血一直无声无息地滴着,直到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愈来愈重,他才陡然回过神来,从小到大,他都是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以至于他将陈见津的行踪泄露给死而复生的双生子时没有一丝犹豫,只是让渡出一些爱人共享权而已,就能换到一条加官进爵的路。

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交换了。

但当柏斯甜看到陈见津手里被撕成碎纸的准考证,像漫天的白雪一样,压垮了这个利己主义者一贯奉行的信条。

看到那双递到陈拾手心的手,和鹤时序得意洋洋地挽起了陈见津的腰,柏斯甜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血色留下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痕迹。

可他总差一点点,就能抓住那抹轻纱,望着陈见津决绝冷漠的背影,柏斯甜像疯子一样嘶吼着:

“哥,回头看看我,求你了哥,回头看我一眼就好,哥!”

声音愈来愈弱,逐渐消散在风中,陈见津轻叹一声。

十岁的柏斯甜没有等到陈见津回头,二十三岁的柏斯甜也没有等到。

车上,脸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一前一后地夹着镇定自若的长发美人,一人顺着手指,指骨步步上移,用柔软的唇描摹陈见津身体的画像。

另一人则恶劣地从后抱住陈见津,用尖牙磨着对方的耳垂,时不时在脸上,脖颈上,顽劣地咬下几处牙印。

车厢里的温度不断升温,衣服层层叠叠地落到地上。

可恶劣的双生子却带着玩味地口吻,问着身为夹心的人:

“猜猜我们是谁?”

陈见津陷入情/欲的脸半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分别埋在自己的左右,灼热燃烧着他的理智,让他想不耐地随便回答,双生子却异口同声地摆出了更严苛的考验:

“如果答错了,会有惩罚哦。”

第49章

这是陈见津和柏斯甜在一起的第二年。

与其说二人是伴侣, 柏斯甜倒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免费给睡,又给用的工具。

陈见津就职典礼后,那些贱人都像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摇着尾巴伸着舌头,堵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想获得美人的垂青。

真是恶心极了。

柏斯甜冷着脸想,胃里翻腾起反胃的感觉, 但嫌恶感转瞬即逝,他又惊又喜地捂住肚子, 心里忍不住的期盼。

难道是他从越雪池那里拿的药,真的让他怀孕了?

想到这里,柏斯甜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耳畔弥漫上绯红, 他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陈见津的名字,手悬在空中,犹豫着是否按下。

毕竟这场恋情,是他疯狂地用各种政治资源堆积才求来的。

而陈见津唯一的要求就是,没事不要去烦他。

但这一次,陈见津第一次主动给柏斯甜打了电话。

柏斯甜的唇角轻轻翘起, 清了清嗓子, 再次把嗓子夹成了甜腻的声音:

“哥哥, 我好想你啊。”

可他甜蜜如蜂蜜般粘腻的声音, 只是得到了一种冷淡的回应:

“今晚是两周年纪念日,姐姐叫我们回柏家吃饭。”

柏斯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握住手机的手忍不住攥紧,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患病的母亲以收留流浪的陈见津的恩情为要挟, 陈见津真的会选择自己吗?

他终究忍不住对着电话里的人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根源:

“哥,你是因为什么选择的我?”

他用干涩的声音开口,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但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嘟嘟”的忙音。

柏斯甜只能带着郁气地开车去柏家,蓦地,一双带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从驾驶座的后方,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用力地挣扎着,可最后眼前留下的只有一片漆黑,金发洋娃娃无力地将头垂了下去。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眼前被蒙上了以条黑色的丝绸,柏斯甜想起身,手脚却被床上的手铐牢牢地扣紧,动弹不得。

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一样袭来,他用手指向四周探着,指尖却触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掌心,指尖立刻受了惊地回撤。

他又向下摸,发现整个房间里不只一双手,也就是不只一个人在看着自己,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本能的呼喊起了:

“哥哥,是你吗,哥,你在不在,陈见津,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我们好好说,不要这样,我求你了。”

声音愈来愈小,逐渐带着哭腔,但感受到对方迟迟没有动作,柏斯甜下意识地判断是陈见津,又娇纵地开始指挥:

“陈见津,如果是你的话,你最好把我解开,不然——”

话还没有说完,身着黑色西装,带着皮革手套的男人就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红色的蜡油倾泻而下,蜡油一层层凝固堆积,柏斯甜在床上被烫地止不住地蜷缩。

但男人的动作没有停,反而是用带着皮革手套的手,饶有兴趣地撑起了下巴,欣赏着白皙的雪上布满了蜿蜒的蜡痕。

“我不太喜欢在我的床上,叫别的名字的人。”

变声器的声音在只有抽泣声的房间里响起,男人很快就换了工具,他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遥控器,床慢慢升起来,柏斯甜被吊成了一个大字形。

男人哼着小曲,在装满器械的箱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出来了一个皮鞭,掂量了片刻,纤细的手指,慢慢拂过上面带着的软刺,满意地轻叹一声。

红底皮鞋在空荡的房间里发出压迫的声音,变声器下哼着的小曲,也显得阴森可怖起来,柏斯甜忍不住地蜷缩。

但迎接他的只有,一道比一道更狠的鞭打,柏斯甜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的金疙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刑罚。

他忍不住地对施刑的疯子喊道:

“放开我,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是陈见津,他马上要是首长了,他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嘴硬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习惯,需要纠正。”

变声器又换了一个声音,出现在了柏斯甜的另一个方向,毫不留情地冲着那颤颤巍巍地东西,一鞭子抽了下去。

柏斯甜闷哼一声,黑色的丝绸被泪水浸润,而地毯上也多了一大块深色的痕迹。

他被放了下来,柏斯甜有些胆颤地轻呼一声,以为暴徒畏惧陈见津的权势,放过了自己。

但他想错了,没有任何的前奏,他被调了个面,而那柄利剑直直地劈开了自己,暴力而疼痛。

血丝渗了出来,他甚至疑心那处早已裂开。

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反胃,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柏斯甜的脸色一片惨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这副身体是属于陈见津的,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玷污。

柏斯甜眼里闪过一道阴狠,他抓住男人的手,用尖牙对准了手腕,可他却摩挲到了熟悉的疤痕,脑子一空地怔愣了片刻。

他开始主动地向后坐,来感知对方的形状,但这只是羊入虎口的行为,禁区一次次被触碰攻破,小腿止不住地颤抖,柏斯甜想要向前爬,但腰窝被紧紧地扣住,只能在这里绝望地接受惩罚。

接连不断的拍打声里,柏斯甜开口断断续续地问身后的人:

“你是陈见津,我认得他的形状。”

“用形状认人?真是马蚤狗一枚。”

又换了一个变声器的声音,侮辱性的话语以玩味的语气在柏斯甜的耳畔响起,他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一直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但迎来的不是温柔的安抚,而是一个冰冷的带着奇怪凸起的东西,再次没入他的体内,明显的尖锐的触感,他除了呜咽和口申口令,再也没有第二个发泄的出口。

这明显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东西。

他以一种又惊又惧地声音,带着哭腔地对着身后的人问道;

“这是什么?”

“当然是狗鞭呀,怎么样,开心吗?”

身后的人再次换了一种声音,而此时房间里也想起了狗叫声,柏斯甜彻底崩溃了,他的身体全是被鞭打出来的红痕,灰色上面是一片狼藉。

他不住地祈求着对方放过他,但是只有不断变换着的惩罚方式,到最后,他就像一个彻底被玩/烂的金色洋娃娃,像团垃圾一样的丢在房间里。

柏斯甜两眼空空,经过这么久的惩罚,他眼里的泪水早已地一干二净,身体麻木地接受一轮又一轮地讨伐。

温热的浅黄色液体注入的一瞬间,麻木的柏斯甜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用力地挣扎着,用尽全力想要摆脱身前的人,避开那激进的水流。

但只是于事无补,反而激怒了对方。

“我已经录下来这下,如果你不想被你老公知道,那就乖乖把嘴张开。”

柏斯甜心里已经被恐惧填满,他怯懦地点了点头,乖乖地把绯红的舌伸出来。

“乖孩子,喝牛奶,才能长的更高。”

突然,微醺的昏黄灯光在柏斯甜的眼前亮起,柏斯甜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头,但眼前,只有挂着温和的微笑的陈见津,端着一杯牛奶,浅笑盈盈地递过来。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那确实切切实实的事实。

那天,陈见津慢条斯理地取下脸上的狗面具,颇带恶趣味地回想了一下,用自己的倒模加了点东西后,被弄到崩溃的柏斯甜,在摸到自己的面具之后,彻彻底底疯掉的尖叫。

对方真的以为被狗/轮/了。

真有意思。

陈见津洗干净了手,换上了一身洁白的衬衫,将长发用金色的树叶发夹别起,拉开白色轻纱的窗帘,静静等待着柏斯甜醒来。

柏斯甜眼睫微颤,醒来看见地便是黑皮的神官在阳光下,以温柔怜悯地眼神看着自己,寸寸拂过身上那些肮脏的痕迹,神圣又圣洁,像天父般。

他抱着胀大的小腹,痛哭流涕地向自己的神父道歉:

“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流掉了。”

陈见津挑眉,扫过被对方指着说是自己孩子的那处深色,不过是他尿进去的尿液而已。

他颇带怜悯地拂过柏斯甜的头,轻声道:

“是我来晚了,我原谅你。”

自那以后,柏斯甜彻底没了娇纵的少爷性子,反而变得怯懦起来,他难以忍受离开陈见津一步,更难以出门,于是只能推掉了大部分的政治活动,从此深居简出。

而那些政治活动和资源,也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陈见津的头上,让他平步青云。

门铃陡然按响,柏斯甜被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拉住了陈见津的衣服,陈见津低头垂眸,状似温和地询问者对方的意见:

“我今天要接待一位客人,你要一起吗?”

柏斯甜满脸惊惧,立刻连连摇头,陈见津似乎有些遗憾,爱人不能与友人相见,但仍然目送着爱人上楼,像是一位格外尊重爱人的好丈夫。

“我的东西还用的顺手吗?”

穿着西装的俊美男人轻笑着进来,但格外怪异地是,对方手里还用狗链拴着一个人,与其说是人,一举一动却和狗没有区别。

“还不错。”

陈见津带着笑意地回答,却谨慎地避过了对对方脚边的家犬的打量。

“我始终不明白,你想要顺从的情人,干嘛不把对方直接训练成家犬,省事又好玩。”

商言说着,便对脚下的狗啧啧地唤起来。

“我需要一个能带的出去的,作为政治助力的妻子。”

陈见津温和地答道。

“好吧,随便你。”

商言无所谓地耸肩摊手,家犬又抑制不住地用牙叼住他的拉链,他拽了拽狗链,揉了揉眉心:

“家犬发/情了,就不叨唠了。”

他回头,那双蜂蜜色的眼睛一只躲在窗帘后静静地偷听,却在他走后,又再一次如倦鸟般扑进了罪魁祸首的怀里。

知道又如何呢,如果以痛苦能换取陈见津身上一点点稀薄的爱,柏斯甜甘愿一辈子装傻,抛弃一切,只做华美囚笼里的金丝雀。

第50章

被灼热炙烤地满身不耐的陈见津迷迷糊糊地随意回答, 但在答案脱口而出的那一刻,理智又陡然上线。

他像一只迷迷糊糊地小猫一样,嗅嗅身前的人, 被湿漉漉的鼻尖蹭住的人,身体陡然僵住, 红着脸,嘴上说着:

“不要作弊。”

但身体却格外诚实地向着陈见津温热地鼻息处前倾。

“怎么不来闻我?”

身后的人有些不满的用手揽过陈见津, 像逗猫一样轻轻挑起陈见津的下颌,挠了挠, 对着明显心软的那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陈见津向后探去,偏头,想要嗅对方肩颈处隐约的檀香味,但他越往前, 那人则越恶劣地向后,还颇为戏谑的吹了一个轻佻的口哨。

手一把扯过身后人的头发,对方错愕地被拽到陈见津的身上,用两手勉强支撑着,陈见津将身上的人两手向后撇过去,另一只手则颇为顽劣地将对方按了下去。

失重感让对方忍不住惊呼出声,但很快就被钉在了那柄利剑之上, 陈见津有些不耐地拍打了一下不配合的人。

实在是咬地他太痛。

“放松。”

陈见津有些不耐地说, 长发汗淋淋地搭在脑后, 胸前剧烈起伏着, 腹肌紧绷,青筋隐隐约约地露出,湛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慵懒,在真皮黑色沙发上铺开的长发, 好像一条柔软的猫尾,此时正上下摇摆着,津小咪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好。

波光粼粼的湛蓝眼睛里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鼻尖冒着细汗的人,搭在他腿两旁的小腿止不住地颤抖,被抖地烦了,陈见津的眉头皱起来,娇纵地命令对方:

“好烦,不准动了。”

可已经眼前发黑,只有白光闪过,头晕晕乎乎的人,注定听不到陈见津强硬的命令,甚至在对方动作停下的一瞬间,主动地动着。

陈见津眉头紧锁,传来的愉悦感,像秋日的小雨浸润他的全身,好像整个身体都泡在了水里一般,纤细的手指忍不住地痉挛,指甲扣住了沙发,黑色的皮革被锋利的猫爪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

他像自刎的天鹅一般,无力得抬着下颌,越被咬地厉害,他就越能在痛苦中感受到愉悦,青筋一道道浮现在黑皮之下。

带着厚茧的手宛若游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攀上陈见津的脖颈,轻声在陈见津的耳畔吐息:

“他这么不听话,怎么还和他玩。”

说着,他将陈见津按在另一人身上的手主动牵了起来,将冰冷的中指放进了温暖湿润的温室。

手上一个,身上还有一个,陈见津感觉车内的温度不断升高,脑子里像是被一层层浓雾蒙住。

而一开始的致命问题,再一次被冷不丁地提起,温暖的体温此时也变成了阴冷的鬼魅。

仿佛前后将自己作为夹心的不再是人,而是两条阴湿粘腻的毒蛇,正冲着他露出阴森尖锐的毒牙:

“你的答案呢?”

陈见津晕乎乎地随意指了指,脱口而出一个答案。

他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暖的水里一样,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完全忘记了答错有惩罚的这件事。

“啊,真可怜,答错了,怎么办呢?”

陈拾用着温柔的语气,但眼里却满是冰冷的恨意,但恨意又未及眼底,依稀能看出那浓稠腻人的爱意。

明明嘴上是威胁的话语,可看到陈见津露出来的小臂和小腿,又冷着脸将车内的温度调高,拿来后面的空调被给陈见津盖得严严实实。

“他都这么对你了,你不会还爱他吧,哥哥?”

鹤时序看着陈拾起地动作,颇为嘲讽的嗤笑了一声,可笑地摇了摇头。

陈拾面上因为陈见津发出满意的轻叹,而变得稍显温和的表情,此时再次变得冰冷,他轻飘飘地扫过一眼得意的鹤时序,刚要张嘴嘲讽的时候。

座位上,凌乱的长发美人发出喃喃的自语声:

“我好渴。”

说完,陈见津仿佛在睡梦中感觉很热一般,扯着自己的衣领,衬衫大开,一片好风光难以遮掩。

鹤时序刚刚嘲讽过陈拾,此刻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含糊,立刻拿起了一旁的水,轻轻地放在了陈见津的嘴旁,一点点地喂下去,动作极尽小心。

绯红的唇舌接不住那么多的甘露,小几滴从浅粉的唇边滑下,鹤时序伸出手,用小指轻轻地蹭过,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级尽温柔眷恋。

“你的死洁癖呢,不会一旦遇到陈见津,就全部消失了吧。”

陈拾一边提起陈见津滑落的衣服,一边戏谑地调侃脸色僵硬的鹤时序,

说完,陈拾用黑如深渊般不见底的眼神,晦涩不明地扫过陈见津熟睡微红的脸颊,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轻声说:

“当初我让孤儿院的小孩孤立他,偷了他的身份来做潇洒的大少爷,他想杀我,也算一报还一报,剩下的事情就此勾销。”

他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拂过陈见津绯红的唇,和食指处的一圈牙印:

“我要和他从头开始。”

鹤时序意味不明地看了陈拾一眼,不发一语,而此时二人的手机又都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性格迥异的双生子此时默契地看向了躺在真皮沙发上的陈见津,不约而同地选择下车打电话。

车门锁上的那一刻,躺着的陈见津眼睛陡然睁开,眼底一片清明,他看了一眼窗外打电话的二人。

这是防窥窗户,双生子看不到自己。

想罢,他开始轻敲着窗户,故意在车内发出些轻小的动静。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停了下来,上面走下来了一个身着名贵西服,红底皮鞋,撑着一把黑伞的男人,头发间带着些许银丝,鼻梁上加着一副金丝框眼睛。

他有些不耐地敲了敲窗户,冷声问道:

“鹤时序,你又在做什么事情,不要在节外生枝。”

是鹤岐,陈见津有些绝望地捂住了嘴,将所有的动静降到了最小,他实在不想再这个场景下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脚步声再一次响起,鹤时序走了过来,拍了拍鹤岐的肩,笑盈盈地将窗户摇了下来,以一种无辜的口吻说:

“我在和你的真儿子玩游戏呢?”

说罢,他暧昧地扫过了对方隐隐作祟的那处,好似热情地说,却又藏着对鹤岐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要加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