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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五殿下虽不受宠,却也是皇家血脉。君臣有别,

五殿下虽不受宠,却也是皇家血脉。

君臣有别,祁朝燕不去便把人得罪死了,故而管家也让人把消息带到了军营,请她定夺。

却不知去军营的祁朝燕中途改道,去了青城。

祁朝燕在老丈人家里住了一夜,将宁芳要跟她闹和离的事说了出来。宁家上下派出了最有资格的宁老爷子宁发财,由他充当说客,劝说宁芳不要跟大将军和离。

宁发财不过一个小地主,家里后辈没一个争气的,读书不行,经商不行,唯一有出息的就是嫁给了大将军的女儿,好不容易攀上高枝,他哪里肯让宁芳和离?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硬是大清早就坐上马车,跟着祁朝燕一路折腾去佑宁城。

昨日宁芳经赵小乌她娘柳娇娇提醒,想着差不多也往各家送请帖了,于是一早便让人拦住了去找媳妇儿的祁幼安,让她带着人去青城送请帖。

半道上,正巧便遇上了祁朝燕一行人。

祁朝燕骑着高头大马,依旧扳着一张脸,看起来冷漠肃穆不近人情,但一开口,略带轻快的语气竟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感觉,“祁幼安,你外公在马车上。”

她回首,扬起的马鞭指着身后的马车,祁幼安顺着看过去,只见车帘掀起,头发花白的宁发财探出头,笑着伸手喊她过来,“幼安,这是去哪儿啊?”

祁幼安却笑不出来,看了看祁朝燕,才扯出笑容走过去,“外公,六月十六我成亲,娘亲让我来给你们送请帖。”

依着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绝不是为了请外公过来参加婚宴才专门去接人的,她根本没那个闲心,必定是为了让外公劝说娘亲不要和离。

她现在很心急,就想尽早把消息告诉她娘亲。

“请帖给外公就好,你舅舅他们都知道了。”宁发财却不知,喊着她上马车,“两个多月没见你了,也不晓得去看看外公,外公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再见你几回……”

老人家的话听得祁幼安心酸,她将黑鹭交随从,叮嘱李雪生快点回去告诉她娘亲,之后就上了马车。

祁朝燕也跟了上去,马车倒还宽敞,三人也不嫌拥挤。

宁发财跟祁幼安聊了会儿家常,便又扯到了她娘亲身上,“幼安啊,你娘亲要跟大将军和离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告诉外公啊?”

“额……我也是才知道,以前一直以为娘亲是气头上说的话,没有当真。”

祁幼安说完,宁发财点点头,捋着胡子又问道:“那你娘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宁发财话音一落,祁朝燕也跟着看向了祁幼安。

两人眼睛都眨也不眨盯着她,尤其是祁朝燕的目光,宛如一潭幽不见底的死水,压迫感十足。

“……”

顶着杀意,祁幼安还是看着祁朝燕说了出来,“我娘亲说你迎秦氏进门的时候她就想和离了,因为怕你虐待我一直忍到现在,现在我长大了她放心了,就不想跟你过了。”

祁朝燕脸色一黑,没有说话。

宁发财忙陪笑道:“大将军您别放在心上啊,芳芳就是被我们惯坏了,这乾元君纳妾不是很正常吗?今个儿我去了说说她,绝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嗯,”祁朝燕神色幽幽盯着祁幼安,眉头紧皱,“不要想着让你娘跟我和离,对你没有任何利处。”

祁幼安不受她威胁,“我可以带我娘亲和媳妇儿去西北,离了你,我一样可以从军入伍,积攒战功成为将军,日后说不定封侯封王比你还厉害。”

一瞬间,祁朝燕握紧了拳头,眸里迷茫,片刻又升腾复杂的情绪,深不见底。

她微微低头,错开了眼。

祁幼安见她好似心虚,便又道:“你不仅纳妾,你还骗了我娘亲,做不到还要给予承诺,我娘亲肯定是信了你被伤透了心,才会恨你,才会想要跟你和离。”

前天晚上才跪过的祁朝燕:“……胡说八道。”

诚然,是有一点儿,但主要原因绝不是这个。

宁芳不会说,她自然也不会说,反倒说起了别的,“祁幼安,你似乎很想去西北?”

一句话,顿时让祁幼安气焰全无,“……”

祁朝燕再次冷声说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派人去查?”

宁发财有些跟不上了,他暗叹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便罢了,脑子居然也不好使了。

一双老眼在两人身上来回看,还是出言打破沉寂,他替祁幼安说话,“大将军啊,幼安还小,您莫跟她一般计较……”

祁朝燕点点头,却是一把揪住祁幼安肩膀,把她拉下了马车。

“……”

两人又开始骑马,只不过这次在马车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祁幼安一遍又一遍解释西北战乱不断,攒军功容易,说得越来越心平气和,就好像真的是真的一样,祁朝燕才开口,“你进步飞快是武功底子本就好吧?还有武功招式,本将军观摩了那么多次,看起来不止是偷学了我的,更多是别人教的吧?你有师父?他让你去西北的?什么目的?”

“……”

祁幼安瞬间就放松了,果然任她母亲再大的胆子,也想不到她会是重生的。

“你查吧。”

她不信祁朝燕还能凭空给她查出个师父来。

等真到了只能用重生解释的地步,兴许就是坦白的好时机了……

祁朝燕神色一僵,马鞭高高扬起,又重重甩在坐下马儿屁股上,马儿吃痛,飞快向前跑了起来。

……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佑宁城了。

宁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老远便能看见她阴沉的脸,当然,是对祁朝燕的。

宁老爷子一露面,她立马扯出了笑容,堪比变脸,欢欢喜喜迎着宁发财进了府。

祁朝燕跟在后面,管家在身边低声恭敬道:“大将军,那位养好了伤,下了请帖邀请您后日晚上到她府上赴宴,还送了前朝名将魏霍的烈火/枪给大小姐,不过老奴瞧着大小姐兴致缺缺,不甚喜欢啊。”

“哦,”祁朝燕来了兴致,“是吗?那给本将军拿过来吧,拿去书房我瞧瞧。”

她脚步一转,走向了去书房的路。

祁幼安就在后面跟着呢,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却似乎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祁幼安和宁芳一起陪着宁发财说了会儿话,然后便开始用午饭。

午饭的时候,祁朝燕也出现了。

碍于宁老爷的面儿,宁芳敢怒不敢言,不停给祁朝燕夹菜,却是明知祁朝燕口味清淡,夹进她碗里的都是些令人喉咙冒烟的辣菜,一眼望去青红辣椒堆成了小山。

祁朝燕脸黑的不能再黑了,偏生宁发财这个粗心大意的也没瞧出来反常,对他这个面上带着笑体贴‘贤惠’的女儿很是满意,也给祁朝燕夹了些红油浸润的菜,由不得祁朝燕不吃。

一口菜,半碗饭,旁观的祁幼安都忍不住想笑,她母亲这顿饭蹭的着实亏大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祁朝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只觉再吃下去命都要没了,她的胃里似乎火烧火燎,隐隐有些绞痛了。

她停下扒饭,幽深冷漠的眼睛里压抑着怒意,直勾勾盯着宁芳。

宁芳挑了挑眉,笑吟吟又伸出筷子捡了个大辣椒放进她碗里,“真是太感谢大将军将我父亲接过来,一路辛苦了,多吃点儿。”

“……”

祁朝燕的目光都要杀人了,却是忍着,只无声吐出了几个字:最毒妇人心。

到底是受不住了,祁朝燕猛灌了一杯茶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宁发财一脸疑惑,有些忐忑,“这是?”

“不知,兴许抽风了。”

宁芳起身跟了出去。

见女儿也都走了,宁发财就更加不自在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祁幼安见状,忙道:“外公,不用管,您吃您的就行,我娘亲她俩可能是吃饱了。”

“……”

宁发财突然意识到了,他这说客怕是难做啊。

饭后,祁朝燕还没露面,倒是宁芳回来了,安排着老爷子午睡,祁幼安便去医馆找她媳妇儿。

正是午休的时间,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医馆门前更是冷清。

没有在大堂里看见宋泽兰,祁幼安便朝里面走去,“媳妇儿……”

屏风后,宋泽兰已然面色泛白,宽袖之下的双手紧握几乎要掐出血痕来,她本能后倾身子,却被低声制止,“别动,难道你想让我真的亲上去?”

梅清钰俯身,蘸了些茶水的玉指按在她的唇上,用力抹开了那嫣红口脂,晕染薄唇下那雪白如玉的肌肤。

祁幼安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从宋泽兰身前移开,脸上笑容瞬间没了,乌云密布,“梅清栎!你在干什么!”

不等梅清钰说话,她又看到了宋泽兰唇边晕染的口脂,再也没了理智。

“你找死,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媳妇儿……”

她上前一把揪住梅清钰的领口将她拖离碍事的桌椅,膝盖发力狠狠顶在了梅清钰的腹部上,一下又一下,俨然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样子。

梅清钰本身有些武功在身,但她最初的一下就让梅清钰疼的没了力气,之后彻底丧失了还手的能力。

“松……松手,我不是故意的,易感期控制不住……”

梅清钰几乎是吼出来的,却还不如不说,祁幼安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往死里掐,一会儿便有了窒息的感觉,“荀一……快快滚进来……”

宋泽兰向来淡然从容,这是她第一次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温柔的声音里压抑着痛楚,“安安,放开她吧,求你们给我留几分颜面,我只是想做个好大夫……”

祁幼安忍着停下了手,将梅清钰一把丢了出去,她心痛的厉害,“宋泽兰,你要何颜面,你知不知道她是乾元,你知不知她处在易感期,你为何要在这种地方……”

她说着,一脚踹向了屏风,禁不住眼眶泛红,“她亲你你还稳坐泰山……”

偌大的屏风轰然倒地,宋泽兰死死咬着唇瓣,却怎么也不能像之前那般轻易说出退婚了。

“安安……”

她喉咙发紧,干涩的厉害,“要怎样你才能消消气?”

“宋泽兰,你是不是拿我当没脾气的泥菩萨,仗着我喜欢你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

上一世的辜负背叛再次上演,祁幼安压根消不了气,上前用衣袖狠狠擦拭她的唇瓣,直到擦拭干净。

哪怕看到宋泽兰疼的发颤也没躲开,她心中的暴虐也无法平息。

两世里,祁幼安第一次推开了她,动了退婚的念头,“宋泽兰,你会后悔的。”

她却没能成功转身离开,一双纤细柔弱的手牢牢抱住了她的腰肢,她爱了两世,爱到骨子里的人儿含着泪意求她,“对不起,安安,不要走……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祁幼安想说好,但胸口那股气始终让她说不出来。

倒是后院听到动静的宋母赶了过来,她没有看见被荀一背着离开的梅清钰,倒是看见了两人都眼眶湿润,不禁急了,小跑上前,“幼安,兰儿,你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地上倒着的屏风分明惹眼,还有打落的茶盏,分外狼藉。

宋泽兰勉强扯出笑,眼睛里却仍有泪水溢出,“娘,是我对不起安安……”

“闹着玩呢,伯母你不必担心。”

祁幼安到底是没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伯母你能帮忙把门关上吗?颜面重要,不能丢了宋姐姐的颜面。”

宋泽兰身形颤了颤,慢慢松开了她。

祁幼安去把屏风扶起来,又去拿扫帚清扫碎渣,宋母没有去关门,从她手里拿过扫帚,“幼安,你先回去吧。”

“……”

祁幼安到底是说不出死皮赖脸留下来的话,嗯了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母将门关上,扶着宋泽兰坐下,“兰儿你告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求你别问了……”

第52章 宋泽兰究竟有没有心? 祁幼安在床上躺了一

宋泽兰究竟有没有心?

祁幼安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也没想明白。

上一世自己陪了她整整两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若非自己照拂着她们娘俩,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在鱼龙混杂的边境安稳度日。

可她说嫁人就嫁人了,没给自己一点儿适应的时间,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见面也只有那一句跟着祁昊宇唤的‘阿姐’。

这一世,不过两个月未见,就能顶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任由别人亲她,过后还要抱着不让自己走,凭什么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是认定自己离不开她非她不可吗?

祁幼安做不到将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成婚前,她大概不会去看宋泽兰了。

甚至,她已经不期待成亲那一天的到来了。

昏昏沉沉直到宁芳唤她去赴宴。

她想杀梅清栎的心都有了。

她搞不懂梅清栎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欺辱她欺辱到这种地步,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简单梳洗之后,祁幼安上了她娘亲的马车,里面还有祁朝燕,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宁芳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抬手摸了摸祁幼安的额头,“幼安,明天我请王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吧?你就别逞能了,早跟我说你身体不适,就不让你去送请帖了。”

祁幼安昨天下午就开始蔫儿吧唧的,又说身体不舒服,她自然就想到了是昨天去送请帖累着了。

“娘亲,我没事。”

祁幼安往她身上一靠,闭上眼就打算假寐了。

见状,宁芳也沉默下来心里却思忖着要不要请兰儿过来瞧瞧。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身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马车里静悄悄的,很快便到了梅清钰暂住的府邸。

梅清钰带着一行人在门口迎接,她身边紧跟着的就是荀一,主仆看着都跟没事人似的。

祁幼安怕被她那敏感的娘亲察觉出来,扫了他们一眼就低下了头。

祁朝燕带着她们行过礼后,宁芳便落后两步牵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幼安,不用怕,有祁朝燕呢,你即便出错了也不要紧。到了席间只管埋头吃饭即可,旁的什么都不要管。”

“好。”

祁幼安乖顺点了点头,宁芳便不再多言了。

到了地方,酒菜上齐,歌舞也已经开始了。

她们入了座,梅清钰举着杯子下来给祁朝燕敬了一杯,简单寒暄然后又端了一杯来到祁幼安面前,“多谢小将军救命之恩,怎的不见你媳妇儿过来?本殿下亦是万分感激宋大夫,若非她医术精湛,本殿下怕是还在床上躺着呢。”

祁幼安忍着没有揍她,捏紧了手中筷子,若无其事埋头吃饭。

“五殿下邀请兰儿了?”

宁芳前些天在医馆也看到过梅清钰几次,对她印象还不错,前天晚上祁幼安的抱怨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在开玩笑,此刻便笑着解释道:“让幼安去看看吧,这两天妾身父亲过来了,一时有些忙也没顾得上去看看兰儿。”

她说罢,余光却瞥见祁幼安纹丝不动,依旧在埋头干饭,便抬手推了推祁幼安,“别吃了,去看看兰儿是不是在路上了?”

梅清钰缓缓将杯中酒饮下,笑着说道:“本殿下派人去请吧。”

回答她的依旧是静默。

她吩咐下去之后,重新回到了高处的座位上,宁芳的手便不客气揪着祁幼安腰间软肉,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虽说老娘让你只管埋头吃饭,可你也不至于连句话都不会说吧?”

祁幼安疼的倒吸了口冷气,胡扯道,“我紧张,娘你快松手,碰到我伤口了。”

宁芳忙松了手,却是不信,侧眸凝望着祁幼安没有任何情绪的侧脸,心口忽地一跳,这小兔崽子该不会是真想杀五殿下吧?

“……”

宋家。

宋母守在宋泽兰床前,满心担忧,担忧床上高烧未退昏睡不醒的女儿,也担心无法赴宴会惹恼五皇女遭到报复。

尽管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何时认识五皇女的。

她只是昨日偶然在药柜上看到了落款为五皇女梅清栎的请帖。

赴宴的时间便是今晚。

宋母长叹短叹,手上却没闲着,一遍又一遍打湿毛巾敷在宋泽兰额间降温,“兰儿,快点退烧吧,莫让娘担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宋泽兰悠悠醒来,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她从薄被下探出手拿开额间的毛巾,忍着刀割般的喉痛道:“娘,安安来过吗?”

听她声音,宋母一喜,很快又失落道:“不曾,幼安她娘也没有过来。”

“嗯。”

宋泽兰想起床,却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儿力气,软绵绵的,似乎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痛。

“兰儿,你和幼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母起身挑了挑灯花,屋里亮堂了些,她再次做到床前,将毛巾拿过来打湿,又敷在了宋泽兰额头上,“你说不让娘管你们的事,娘便不管了,可你看看你,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幼安那孩子也是,脾气那么好的孩子发那么大火气……”

宋泽兰没有吭声,却也没有认真听她娘说话,高烧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但那漫长凌乱的梦境走马观花般一遍遍浮现脑海,细细碎碎……倒也让她忆起了前世。

她比祁幼安死的晚些,却比祁幼安重生的早,在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就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种种不堪绝望与不甘,沉重地压在心里,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她呕心沥血钻研医术和西越国神秘的巫术,九岁即扬名天下,成为了众多人口中的小医圣。

但一切似乎仍在向前世靠近。

十二岁那年,她跟随爹娘去寺院上香,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告诉她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又说时机未到,将她推进了明镜池,被救上来之后,她就失忆了。

前世不记得,这一世也忘了个干净……

她不可避免又成了瞎子,也还没能找出方法克制霸占自己身体的那种邪术,虽与安安成亲在即,却还有个图谋不轨的五殿下……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她终于不用没日没夜噩梦缠身了。

不,似乎还有一个好处,随着恢复的记忆席卷而来,心口血淋淋的千疮百孔,她却能出奇的冷静从容……

她沙哑着嗓音,“娘,今天是六月初二吗?”

“是,”宋母怔了下,“娘看到了请帖,但兰儿你这般出去如何受得了?还烧着呢……”

宋泽兰前世被占去身体的时候眼睛好了,之后夺回身体享受了几年光明,故而此一时她竟忘了现在的自己目不能视,费力侧头向窗子的方向看去,“娘,是……已经晚上了么?”

“是啊,”宋母再次叹了口气,絮叨起来,“也不知道五皇女会不会怪罪下来,咱娘俩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哪敢得罪皇室之人?你怎么认识的五皇女?你们关系如何……”

“娘,你能去那里帮我把安安叫来吗?就告诉她我高烧不退人事不省,让她来看看我。”

宋母知道自家女儿外柔内刚,几乎不在人前示弱,眼下这般恳求,定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又心疼又无奈,“娘去就是了,兰儿你先睡一会儿,娘尽快带安安过来。”

“嗯……”

宋泽兰微微抿唇,恢复记忆之后,她心底愈加期待眼睛复明,她想亲眼看到对她执着两世的人儿的模样,想永远记在心里……

理智告诉祁幼安该冷漠一点儿的,对宋泽兰狠心些,但事实上她根本就做不到,在听到宋母说宋泽兰昏睡不醒的那一刻,她便乱了方寸。

一路纵马狂奔,闯进王大夫家中将老爷子带到了医馆。

途中,她也将自己所了解的告诉了王大夫。

祁幼安开锁的手稳了又稳,才成功打开了门,横冲直撞来到了宋泽兰的卧房。

屋里灯未熄灭,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影,祁幼安急不可耐催着王大夫上前,“王大夫,需要什么药你跟我说,都有。”

王大夫喘着粗气,在旁边坐下,正准备伸手探脉,里面人便艰难撑起身子,“不必了,多谢前辈,我已经无碍了。”

听着她虚弱的声音,王大夫不禁纳闷,“宋大夫,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病成这样?”

宋泽兰抿了抿唇角,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太习惯将自己的私事告诉他人。

房间里寂静了一瞬,冷淡的声音响起,“王大夫,既然没事就走吧,我送您回去。”

王大夫累得不愿动弹,宋泽兰不知,急着掀开帷帐想要出来,脚挨着地面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便软软倒了下去,“安安……”

祁幼安刚硬着心肠踏出她的房门,听着动静回头却已经晚了,人已经摔倒了。

“谁让你对我用苦肉计的?我不吃这一套。”

祁幼安气极,却也心疼得无以复加,手脚比脑子更快,来不及多想就将她抱了起来。

王大夫年纪大了,手脚不灵光,慢吞吞收回欲搀扶的手,“小将军,宋大夫,老夫留在这里似乎诸多不便,不如老夫先去大堂里等着?”

“……嗯。”

第53章 “五皇女没有亲我……”宋泽兰苍白的脸上……

“五皇女没有亲我……”

宋泽兰苍白的脸上浮现些许苦笑,那双白如玉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语气难掩酸涩,“安安,你若信我,便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好?”

“那是我亲眼……”祁幼安脱口而出,却在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时忍不住心软,理智将怒意压下,“你说吧,不要想着骗我。”

“安安,我绝不骗你”宋泽兰回想起那令她羞愤屈辱的一幕,不禁把脸埋在祁幼安怀里,沙哑轻缓的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是用*手蘸茶水……润开的唇脂,若我不允,她便要假戏真做……”

这些个皇家人自诩尊贵高高在上,本性凉薄自私自利,在他们眼中,她这种人只是低贱的蝼蚁,根本不配放在眼里,又怎会在乎她的尊严?

“谁给她的胆子!”

祁幼安气得肝儿疼,“宋泽兰,你是不是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告诉我,我怎么会冲你发火?我不打死那个龟孙我跟她姓!”

梅清钰是个多疑的人,打心眼儿里也认定祁幼安看到那似是而非的一幕,绝不会轻易相信宋泽兰的话。

她预想中的是宋泽兰会因她那一句‘易感期控制不住’而百口莫辩,哪怕之后两人即便和好也心中有刺,产生隔阂。

宋泽兰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她深知祁幼安是个小心眼儿爱吃醋的醋坛子,在听到梅清栎说易感期控制不住的时候,心都凉透了。

但恢复记忆之后,她便不那么想了,这世间大抵没有几个比小将军更深情的人了。

上一世只是默默守护,连名分都不曾确定,小将军就能为了她至死未娶……

又怎会不相信她?

祁幼安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尽管头疼欲裂,浑身难受,她还是禁不住微微扬起唇角,松开了祁幼安的衣襟,缓缓抱住了她的腰肢,“安安,你信我就够了。”

气头上的祁幼安没有察觉她的反常,小心将她抱到床上,“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和伯母的。”

“安安,你要如何保护我?将军府的主人并非是你……”

前世记忆忽而涌上心头,宋泽兰低叹了口气。

她相信她的安安,却不相信祁朝燕会为了她得罪五皇女,毕竟祁大将军为了追逐权势,连杀女之仇都可以置之不理。

上一世她百般绝望之下,将安安的死因告诉了祁朝燕,希望她能为安安报仇。换来的却是她当着罪魁祸首的面,对自己极尽羞辱,还将自己丢进了牢狱之中险些丧命……

这种薄情之人……若是梅清栎杀了自己,顶多给她些好处,就能让她不计较自己的死了。

之前宋泽兰只是因为心软答应了梅清栎演那场戏,但现在恢复记忆知晓了梅清栎这一个多月来不过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也依旧不会揭穿梅清栎的坤泽身份……

她真的赌不起……

祁幼安沉默,她不是傻子,现在的她确实没什么份量。

昨日她打了梅清栎一顿,梅清栎必定是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才拦着自己的人没动手打回来。

而今晚的只字不提,也没有告诉她母亲,兴许便是对她的示好拉拢……

“梅清栎她大概是不想你嫁给我才会如此,”祁幼安前所未有的颓废,“母亲会保护你的,她不希望我嫁给皇家人,答应了会保证你我二人顺利成亲。”

“……”

宋泽兰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梅清栎口口声声说不信她会守口如瓶,甚至以她大夫声誉和她娘的性命要挟,非要她演那一出戏证明自己,原来还有其他目的……

那前日说安安丑又是何目的?

让自己放松警惕不往这方面想,还是想引起安安的注意?

总归不会是口齿笨拙不会说话……

祁大将军那句‘公主也娶得’,此刻也钻进了脑子里,宋泽兰头痛的厉害,忍不住蹙起眉头。

祁幼安瞧着她神情难受,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你先休息会儿,我这就去请王大夫过来。”

掌心温度并不高,似乎是退烧了,祁幼安撤回手便准备去叫王大夫,却被宋泽兰阻止了,“安安,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你送王大夫回去吧。”

“当真没事?”

祁幼安不信,但她自己就是大夫,又不得不听信几分,“往后我冷静些,不会对你发火了,你别在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宋泽兰并非有意折腾身体,不过是给赵文娴试药的时候伤了身体,眼睛失明后又几乎日日服药,是药三分毒,身体总是不如之前康健。

她听着祁幼安道歉,不禁弯了唇角,“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口渴……”

小将军真的很好……若是上一世她没有因眼盲自卑,小将军也没有因为并非乾元和男子之身而隐瞒心意,兴许她们便落不到那样的结局了……

祁幼安忙去给她倒了水,又扶着她起来,“我先陪着你吧,等宋伯母回来了我再送王大夫回去。”

“好。”

温热的水流入喉,缓解了些许干涩疼痛,一杯水下肚,宋泽兰好受些了,她控制着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便再次躺下了,“安安,你要不要也上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

祁幼安注意到旁边湿润的毛巾,便又打湿水敷在她的额间,手却还没得及收回,便被握住缓缓收紧,“安安,对不起,那天是我说错话了。世人向来对坤泽女子百般挑剔轻视,我便以为只要不让他们挑出错处便能成为他们眼中的好大夫,我确实有些在意颜面了,但我现在想通了,只要我医术足够的好,我是什么样的人便也无关紧要了。”

那天祁幼安确实被伤到了,她在收拾一个欺负她媳妇儿的人,她媳妇儿怕闹起来反倒求她为了自己的颜面放过人家,这种感觉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满满的无力感。

祁幼安心情好了些,“道什么歉啊,不用,我都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

躺在榻上的人儿微微摇头,“安安,我更在意你……”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的尊严傲骨,早在上一世就被践踏得所剩无几了,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头便是为她的妻报仇雪恨,还那个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小将军清白……

“媳……媳妇儿……”

祁幼安愣住了,她含蓄内敛的媳妇儿居然会说这种话?

羞意爬上了脸颊,热意挥之不去,但她怎能在她媳妇儿面前示弱?

祁幼安声音微微颤抖,反手也握住了她,“我也在意你……”

宋母回来的很晚,回来的时候宋泽兰已经睡着了。

宁芳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她蹑手蹑脚进了看了看宋泽兰,便将趴在床边小憩的祁幼安拽了出去,“祁幼安,你还想不想成亲了?想的话就去给你宋伯母道歉,等兰儿醒了也给兰儿道个歉。兰儿已经病成这样了,无论谁对谁错都是你的错知道吗?她不是外人,是以后要伴你一生最亲近的人,不是你要讲道理论对错的人。”

来的路上,她听亲家说了那天的事,才知道两人闹别扭了。

一个高烧昏迷,一个病恹恹的,哪一个都不好过?何苦呢?

祁幼安把话听进去了,但止不住嘚瑟,“娘亲,宋姐姐已经给我道过歉了。”

“……她醒了?”宁芳狐疑,“你宋伯母不是说兰儿昏睡不醒吗?”

“娘亲,你可以猜猜看。”

祁幼安不打算直说,她媳妇儿脸皮薄,万一哪天说漏嘴被她媳妇儿知道就不好了。

宁芳一个过来人,很快就猜到了,好笑又无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不及你宋姐姐聪慧懂事。”

“嗯嗯。”

祁幼安听着,比夸她还让她高兴,笑的嘴快咧到耳根后,宁芳看着她一扫之前的病恹恹令人担心的模样,也不禁跟着笑,“还不快去给你宋伯母道歉?别给娘丢脸,跟你宋姐姐学着点儿,以后再有这种事小心娘收拾你!”

“……”

第54章 宋母在外面招呼王大夫,祁幼安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道歉,便对……

宋母在外面招呼王大夫,祁幼安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道歉,便对宋母道:“伯母,时候不早了,我先送王大夫回去吧?”

王大夫早就想走了,抬手捶了捶老腿,慢悠悠起身,“宋大夫没事就好,老夫便不打扰了。”

“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宋母便也没有多挽留,两人一起送王大夫出门。

门外停着马车,六子正无所事事,祁幼安便让他赶马车送王大夫回去了。

来时王大夫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回去坐着马车倒是悠哉悠哉的,也不急了,路上还有闲情逸致同六子闲聊。

祁幼安这边就不美好了,趁着没别人,弱弱开口:“伯母我错了,我不该对宋姐姐发火,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伯母原谅……”

她话还没说完,宋母从惊诧中回过神,连忙阻拦道:“幼安,你别这么说,伯母知道这事肯定不怪你。”

宋母顿了顿,“虽然伯母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后来伯母想了想,总觉得跟你救的那女子脱不了关系。我记得那天她早上就来了,她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祁幼安闷闷点头,梅清栎的存在就是给她添堵,她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梅清栎。

“你宋姐姐就是性子太好了,对谁都和气,有机会了伯母说说她,怎么能任由那姑娘说幼安你的不是呢?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的……”

宋母絮絮叨叨,祁幼安听着,心里暖意融融,世上还是好人多,迄今为止,她也就只遇见了梅清栎一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混蛋玩意儿。

夜已很深了,祁幼安道过歉之后,便要同宁芳一起回去。

六子送王大夫还没有回来,宁芳索性便带着一群人走回去,去的是城南那座宅子。

路上,她将祁幼安离场后发生的事说了,“五殿下说自己遇刺后身边没什么人可以用,希望你母亲允许你做她的护卫,在她回京前这段时间里保护她,不过你母亲拒绝了。”

“婚事在即,娘也希望你多跟兰儿培养感情,你们就是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没什么感情基础,不然哪会儿为了一点点小事闹成这样?”

“五殿下不是什么好人,”祁幼安凑她娘亲耳边轻声道:“我跟宋姐姐生气,就是因为她,她开始对我的婚事下手了。”

“嗯?”

宁芳脚步一顿,“幼安,你说什么?五殿下不挺好的吗?虽是皇女也不摆什么架子,说话和和气气带着笑,可比你母亲强太多了,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觉得她是面冷心热。”

祁幼安有些傻眼,“……娘亲,我们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见她这般,宁芳迟疑了些,“会不会是误会?娘瞧着五殿下挺好的,你母亲后来举荐祁昊宇做她护卫,她直接给拒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知道他品行不端,瞧不上。”

“才不是误会,我媳妇儿都告诉我了,她以我媳妇儿的性命相逼陪她演戏,假装亲我媳妇儿被我撞见了,还说是易感期控制不住,气得我把她打了一顿,也对我媳妇儿发了一通火。”

听她说完,宁芳沉默了,半晌才道:“幼安,以后做事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娘亲……”祁幼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欺负我媳妇儿难道还要我忍气吞声?”

“娘不是这个意思,”宁芳眉间藏着几分忧色,“她毕竟是皇女,以后防着就是了,正面冲突万一追究起来就麻烦了。虽说有你母亲在,但面儿上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祁幼安知道她娘亲说的在理,“我控制不住……”

“忍,先安安稳稳成亲了再说,别出岔子……”

第二天,天蒙蒙亮祁幼安就去找宋泽兰了。

医馆的门还紧闭着,祁幼安绕到后门,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了。

宋母手里的扫把还未放下,“幼安,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已经不早了。”

祁幼安笑了笑,便要从宋母手里抢过扫帚,宋母忙后退了一步,笑容更深了,“使不得使不得,幼安,伯母自己来就好,哪能让你做这种事?你去找你宋姐姐吧,赵大姐在做饭,待会儿饭好了叫你们。”

“伯母,宋姐姐好些了吗?”

“好了,烧退了就好了,不过伯母想让她多休息几日,这几日医馆便不开门了,等你们成亲之后再开门吧。”

修缮医馆,还有购进的药材,都是宁芳出的银子,宋泽兰手里那两千两银子没怎么动,手里宽裕的很。

因此宋母一点儿也不担心。

祁幼安也觉得不错,这样还能避免见到梅清栎防止她使坏,一举二得,只是宋姐姐会同意吗?

“伯母,你跟宋姐姐说好了吗?”

“自然说好了,不然这会儿她就起床了。”

宋母笑着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悄悄道:“你宋姐姐这次病了之后,特别听伯母的话,我一说她就答应了,二话都没有。”

她昨夜辗转半宿,绞尽脑汁想的说辞愣是一句都没用上。

祁幼安能看得出来宋母很高兴,便也拿出哄她娘亲那一套哄宋母,给宋母竖起了大拇指,“伯母你真厉害,我很早就想跟宋姐姐商量了,但一直不敢。”

宋泽兰向来把医馆看得重要,她上次不过在医馆动了个手,她媳妇儿就说出了那种话……

宋母谦虚的摆摆手,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毕竟她向来没什么主见,夫在从夫,夫死从女,从京城到这边境,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还依靠着她这个眼睛失明的女儿。

昨日出了一身汗,宋泽兰受不住,身子好些了就起来烧水洗漱,眼下收拾好重新躺下也没多久,就听到了祁幼安的声音。

她昨日睡多了,倒也不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来不及起床穿衣了。

她下意识把脑袋缩进了薄被里,只留一枕散发着馨香的如瀑青丝。

碍于宋母在,祁幼安规规矩矩在外面敲了敲门,“宋姐姐,你醒了吗?我能进去吗?”

宋泽兰攥着里衣胸襟,耳尖不自觉的泛红,上一世伯母看出她喜欢安安,不仅信了她的话救她出狱,还准许她嫁给了安安。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也抱着旧物对拜过,此刻她应该算是安安的妻子吧?

昨夜这般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安安也见过,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她微咬唇瓣,纠结了一小会儿,忍着羞意道:“可以。”

门吱呀一声,祁幼安推门进来,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她满含关切来到床前,“媳妇儿,你好些了吗?”

昨夜宋泽兰脑子还有些晕乎,这会儿却很清醒,听着她口中的媳妇儿感触不可谓不深,上一世至死也没有人唤她一声媳妇儿,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角忽而有些湿润,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去,“嗯,好些了。”

她掀起被子坐起来,慢慢抬手拉开了轻薄帷帐,“安安,你随意坐,我……我待会儿便起身。”

祁幼安瞧着她脸色还是不大好,“媳妇儿,要不你还是别起了,身子乏的话继续躺着,待会儿饭好了我帮你端过来。”

先骗……稳住她媳妇儿,然后再投喂……

只是想想,祁幼安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来的早,宋泽兰并无准备,今日要穿的衣物还在柜子里没拿出来,她的话确实让宋泽兰有些意动。

但宋泽兰根本没有在床上用饭的习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祁幼安上前扶着她的肩,让她慢慢躺下,“听话,媳妇儿,养好身子我们早些成亲,我也就安心了。”

宋泽兰倒是顺从了,只是白皙如玉的脸颊渐渐泛上薄红。

她本就比安安大两岁,上一世又比安安多活了三年,被这般轻声哄着,她着实有些羞赧,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安安,我比你大……”

“大又怎么了?”祁幼安笑出了声,眼睛直勾勾凝望着她白里透着粉嫩的肌肤,“我在哄媳妇儿,又不是在哄孩子,谁规定哄媳妇儿还要分个大该不该哄呢?”

“……”

害羞如宋泽兰,脸上热意不减反增,对上厚脸皮的她终究是败下阵来。

她一声不吭,默默拉起被子,整个人躲了进去。

房间里,祁幼安的笑声便不加掩饰了,透着愉悦,肆无忌惮。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弯下腰,将被子拉开,“媳妇儿,这样会憋坏的,我不欺负你就是了。”

宋泽兰力气不及她,被拉开了被子,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眼睫轻颤着别过了头,“安安,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若是上一世,她信,小将军宁愿跟赵小乌她们勾肩搭背到处跑,也不愿站的离她近些,避她跟避蛇蝎似的。

也只有她借口采药,亦或者有事需要帮忙,才能光明正大将她拦下来,也只有她处心积虑的亲近,也才能得来些许来之不易的欢喜甜蜜。

但这一世的小将军,分明比她还要大胆,动不动就要亲她,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

第55章 她别过头,露出那一截白里透着粉嫩的皓颈,纤细颀长,宛如

她别过头,露出那一截白里透着粉嫩的皓颈,纤细颀长,宛如易折的花儿,美不胜收。

祁幼安念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本想做个正人君子的。

但目光却不由自主黏在上面,根本移不开眼,反驳的话似是也被封印在了唇齿间,迟迟说不出口。

再心里暗骂了一遍又一遍禽/兽,祁幼安还是没有抵抗美**惑,“媳妇儿,你说的对,我说的话确实没有可信度。”

宋泽兰呼吸微滞,本能觉得危险,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强硬摆正脑袋,温热的呼吸渐渐逼近,“媳妇儿,你心里既然这么想我,我断然不能教你误解了。”

“安安……”

宋泽兰想躲,偏生身体好似不受控制,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不仅没逃,反倒十分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祁幼安就要亲上去了,可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忍坏心眼儿停了下来,“媳妇儿,其实你是想我亲你的吧?”

不说还好,一说她脸皮薄的媳妇儿就开始挣扎起来。

宋泽兰被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次用尽力气依旧逃不掉。

她的双手被压在身体两侧,禁锢在她腕间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明明没弄疼她,力度也不重,她怎么就挣脱不了呢?

羞窘之余,却也分出些许心思,安安她是不是已经分化成乾元了?

不然自己这一世学了些拳脚功夫,为何会被压制得没有反手之力呢?

难以挣脱,宋泽兰索性便放弃了,紧抿唇瓣默不作声。

那比桃花还要粉嫩灼眼的颜色从耳后一直延伸到脖颈,祁幼安顺着欣赏,不知不觉落在了她因挣扎而有些凌乱的领口,脸色瞬间红了个透,慌忙松了手直起身子,“媳……媳妇儿,我……我错了……”

宋泽兰眼睛还未复明,但敏感听出她语气不大对劲儿,“怎……怎么了?”

祁幼安哪里敢说实话,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有色心,但目前色胆只有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儿大……还需再练练。

好在宋母敲门及时,拯救了找不到说辞的祁幼安,但也把祁幼安吓得不轻。

宋泽兰也没比祁幼安好多少,摸索着抓起被角往上拉,再次将整个人包裹进去。

庆幸的是宋母并没有进来的想法,祁幼安去开了门,她便在门口把话说了,“饭快做好了,准备准备吃饭吧。”

祁幼安轻咳了声,有些心虚,“伯母,宋姐姐身体还没好彻底,待会儿我把饭端进来,让宋姐姐吃完饭继续休息吧,起床还得捯饬一阵子,未免麻烦了。”

“也好,就依幼安的吧。”

宋母也乐得女儿养好身体,当即便应了下来,“我去给你们盛饭。”

祁幼安也急急忙忙跟了出去,“伯母,我来。”

“……”

宋泽兰忍不住在心里暗嗔了句无赖,才红着脸慢吞吞从被窝里挪出来。

这天还是很热的,哪怕是相对清凉些的早上,还是会出汗的。

宋泽兰下床,摸索着拿起手帕额间薄汗,便去找衣服穿。

祁幼安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穿好了,那双白皙好看的手指灵活翻转,腰间束带便已经系好了,勾勒出她纤细柔软的腰身。

方才做坏事的人还有些心虚,放下托盘,弱弱来到宋泽兰跟前,“媳妇儿,你怎么起了?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起床吗?我把饭端进来了。”

“无碍,我已经好多了。”

宋泽兰微微摇头,神色已恢复如常,如往日那般唇边挂着浅笑,看起来温婉动人。

“媳妇儿……你不是答应了伯母要好好休息吗?”

祁幼安声音更弱了,隐隐透着些许委屈。

宋泽兰愣了下,恍然笑了起来,“安安,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去院中透透气,屋里有些沉闷。”

她声音轻柔,徐徐又说道:“成婚前这段时间我便不出去了,权当避一避五殿下。”

此话正称祁幼安的心意,她也不管宋泽兰看不看得见,就重重点头,眼角眉梢带着笑,别提多开心了,“媳妇儿,你能有这种觉悟真是太好了,梅清栎这种人,你肯定是离她越远越好,她还是个乾元……”

宋泽兰莞尔,心头阴霾散去不少,“安安,你也要离五殿下远远的……”

晨间的风轻轻吹着,外面确实比屋里凉爽些。

祁幼安把桌椅板凳搬到外面,四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块吃饭,有赵大娘这个比较开朗健谈的人,一顿饭下来说说笑笑,不禁令人心头愉悦。

饭后,赵大娘想去集市上逛逛,又觉得没个伴儿孤单,便让宋母陪着她一起去。

宋母有些犹豫,“今个儿出门有些晚了,万一回来晚了赶不上给兰儿熬药……”

她话音未落,宋泽兰便柔声打断了她,“娘,你尽管去吧,这药不喝了,过两天我会换新的方子。”

“啊?现在喝的药没有用吗?”宋母有些失望。

祁幼安早就知道了,上一世里她媳妇儿喝了整整两年的药,都没有什么用。

她压下眼底心疼,笑着宽慰宋母,“伯母,您别担心,宋姐姐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泽兰轻轻嗯了声,“娘,你们快去吧,早些回来。”

宋母还有些犹豫,但被赵大娘一把拉住手腕带走了,“琼珠妹子,你别瞎操心了,你女儿可是要嫁到将军府的,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有大把下人随身伺候着,眼睛看不见也没关系……”

声音渐渐远去,祁幼安去关上了门,“媳妇儿,赵大娘说的对,你眼睛治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呢,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

宋泽兰点点头,其实上一世……安安没有离开佑宁城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但却也是悲惨的开始。

如今恢复了记忆,也只能压在心底,不敢暴露。

她怕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会顷刻瓦解支离破碎……

祁幼安瞧着她有些失神,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宋泽兰猝不及防,慌乱搂住她的脖子,眼睫轻颤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温柔似水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安安……”

“媳妇儿……”祁幼安幽幽开口,俯身逼近她呵气如兰的唇瓣,“你是不相信我会照顾好你吗?”

绕是宋泽兰眼睛看不见,也察觉出危险逼近,伸手抵住她的唇,“安安,我没有,我……我只是在想自己何德何能遇上安安这么好的人,不嫌弃我是个瞎子。”

祁幼安还想继续向下,但推拒她的那只手也愈加用力,见状,她只好放弃了,偷香窃玉不成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当然是……”祁幼安故意拉长腔调,在看到怀里人儿露出好奇时便坏笑道:“当然是因为宋大夫这味药太神奇了,一眼就让我喜欢上了。”

宋泽兰不由想到前两天她问自己能不能医治相思,脸色微红,有些后悔扯谎扯到这个上面了。

不过,这也是发自肺腑之言,安安贵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却从没有轻贱她,身上也没有骄纵跋扈的坏习性,在她面前偶尔的强硬,亦或者撒娇,都能让她心尖儿柔软下来,泛起绵密不绝的欢喜甜蜜。

但却不想纵容祁幼安的无法无天作弄她,她挣扎着从祁幼安怀里下来,“宋大夫不治傻病,安安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前面走,祁幼安快步从后面牵住她的手,“不行,就认准宋大夫了。”

宋泽兰抿了抿唇,压制着笑意没有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