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并不理想,沈溪流反而变得更加疯狂,甚至试图威胁他。
“我没有再闹。”沈溪流的表情极为矛盾,冷静又疯狂,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沈家主,“我只是想要把祁厌留在我身边,这对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情?按理说,您应该支持我和祁厌在一起的,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您之前不也赞同我和他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反而……”
“因为江与青怀了他的孩子!”
沈家主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不顾沈溪流骤然变化的表情,一脸冷然地说道:“沈溪流,够了吗?”
“那不是你的alpha,这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别那么丢人,你知不知道江与青上门来求我的时候,我有多羞愧吗?”
沈家和江家算是世家,江与青的父母和沈家主的关系也很好,起初沈家主不清楚小辈之间的感情纠纷。
现在知道以后,沈家主一想到朋友的孩子怀着孕找上门,原因是他的外甥把人家的alpha给绑架走了,上门是来谈放人条件时,他真的感到无比羞愧……
听到沈家主的话,沈溪流呆立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以后,他的表情变得极端恐怖,猛地打翻了桌上的花瓶,碎片飞溅,几乎歇斯底里地吼着:“不可能!江与青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祁厌是我一个人的,他只能是我的alpha,舅舅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的,祁厌不会让江与青怀上他的孩子!”
不该的!不该的!不该的!祁厌说过他结扎了,怎么可能让江与青怀孕,他们应该只是假情侣!江与青明明是喜欢顾燕行的,他凭什么要和祁厌在一起?!!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沈家主气笑了,“当初人就在你身边,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他成了别人的alpha,你就别再惦记着,沈家丢不起这个脸。”
“!!!”
听到这话,沈溪流没表达,他神经质地咬住手指,漆黑的瞳孔不断在震颤,大脑在飞快运转着思考。舅舅确实没必要在这点上欺骗他,一查就知道的事情,无法作为谎言欺骗,但是不对的,祁厌说过他结扎了,江与青就算怀孕,也不可能是祁厌的,可是……真的不可能吗?
恐惧与嫉妒几乎将沈溪流淹没,他们合同结束以后,祁厌就跟着江与青去国外了,这么长的时间,万一他们在那段时间里上床了呢?而且祁厌并没有说他是什么时候结扎,如果是在江与青怀孕以后,才去结扎的呢?
“舅舅,几个月了?”沈溪流睁着漆黑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问道,“他怀了几个月?”
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
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江与青不能有祁厌的孩子,否则这一切都完了!
他还有很多手段,只要双方都还活在这个世界,祁厌就永远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只要那个还没诞生的孩子消失,他总有办法让祁厌回到他身边……
“……”
沈家主盯着他,冷静询问:“你还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沈溪流的表情显得病态而阴郁,苍白的脸色,鲜红的巴掌印衬托得他病弱无害,“您放心,我不会丢沈家人的脸……”
“沈溪流,你给我正常点!”沈家主亲手养大他,怎么可能猜不出他的心思,“我是不是教过你,不要……”
“行了,行了,聊了这么久,也没见有点进展。大哥,我劝你不要太宠爱他。”
房门被一脚踹开,沈云殊有些嚣张地走进来,表情冷淡,直到对上沈溪流阴郁的眼神,他才露出一个微笑。
“哟,几个月不见,我亲爱的外甥,你好像病得更加严重了,多亏你的大恩大德,我倒是长胖了好几斤。”
“你来做什么?”沈溪流神情恹恹,没有任何表达。他早已不在乎自己曾经把沈云殊坑走的事情,就算现在他要找麻烦,也不放在心上。
“我来做什么?”沈云殊重复一遍,说,“来收拾你留下的超大烂摊子。”
沈溪流一脸漠然地撤回眼神,沈家主凝重的目光却落在沈云殊身上。
“别这样看我,你不觉得他太过分了吗?”沈云殊笑笑,拿着文件夹指着沈家主,“你也太过分了,这么宠溺他,算什么?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宠孩子的人。”
沈家主无奈叹息:“……我只是想着慢一点再说,等他恢复冷静也好……”
“都是废话。”
沈云殊不屑一笑,直接上前扯住沈溪流的衣领,不顾他怒视的表情,把他从沈家主旁边扯到自己面前,打量他脸上的巴掌印。
“打轻了,都没破皮,你就这么不舍得打吗?别这么瞪我,早晚有你跪着求我的一天。”
前半句是对沈家主,后半句是对着沈溪流说出来,沈云殊凉凉的视线透着镜片落在沈溪流脸上。
“我现在真应该给你一巴掌,给你个教训,但既然你舅舅已经打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你吧。”
“沈云殊!”
沈溪流被他扯住衣领的粗鲁行为激怒了,但还没回击,就被那一份文件夹砸中面颊,哗啦一声,里面的所有文件散乱下来。
“该死!你是故意来找事吗?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
沈溪流的情绪不稳定,以为沈云殊是来还击的,结果话还没说完,视线触及散落一地的资料时,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无法动弹,就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一行行字飞快映入眼帘,沈溪流急了起来,他的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连一旁站着的沈云殊和沈家主都顾不上,动作急切地跪在地上,慌乱地捡起那些资料,纸张被翻得哗哗作响。
“不……不……怎么可能……”
沈溪流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急促,就连眼睛也瞪得极大,眼球上布满血丝,仿佛想要把每一页都看穿,额头甚至渗出汗水,死死咬着牙关,绝望与恐惧几乎从他身上溢出。
“不可能……不可能的……祁厌不会……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得……”沈溪流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连声音都变得低哑,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沈云殊瞥了一眼沈家主,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沈溪流,冷漠地揭穿这个事实:“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所看见的都是现实。”
“谁让你蠢到被人耍了。”
“你该庆幸,这次要死的人不是你,只是祁厌而已。”
他的语气凉薄,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让沈溪流猛地抬起头来,他红着眼眶,眼底尽是恐惧,尖叫着道:“不!沈云殊你别想骗我!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祁厌不可能出事,他不可能得这种病……”
但,他真的不会出事吗?
沈溪流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和祁厌相处的每一幕场景,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他都不愿意怀疑。
其实他的理智已经相信了这份资料的真实性,但内心倔强地否决着。
如果祁厌真的如资料上所说,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那么之前所有想不清楚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他本以为自己不欠祁厌的,但现在看来……
真发生这种事情后,祁厌没继续报复他,也称得上一句善良了。
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以的!!!
祁厌怎么可以出事?!!
泪水夺眶而出,眼泪滴落在纸张上面,沈溪流哭得有些狼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刺痛,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连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舅……舅舅,你告诉我,这份资料是假的,对吧?”
沈溪流无助地伸手抓住沈家主的衣角,带着一丝希冀地问道:“二舅舅是不是因为我对他做的事情,所以才故意用这种事报复我?祁厌他没事的,他肯定没事,对吧?”
沈家主轻轻叹了一声:“……抱歉。”
只是一句话,沈溪流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呆呆木木地睁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切都变得空洞茫然,仿佛连时间都停止流动,这样就不用去面对恐怖的现实。
然而,人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僵硬的大脑仍然在思考,等意识到了残酷的真相以后,沈溪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无力地垂着头,嘴唇泛白哆嗦,瞳孔震颤地看着那些写满祁厌调查的纸张。
“……”
沈溪流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却被堵住了,只有破碎的呜咽声响起,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绝望痛苦。
他该死的。
为什么会错到这种地步?
第97章 前世 活该
沈溪流一直很了解自己的性格, 他对不在意的事物向来都是漠视的,不会轻易放进眼里,最开始的祁厌在他眼里也是这样的存在。
——一个普通的、幸运的alpha。
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到不可思议, 所以祁厌有资格成为提取治疗他的“药物”的供体。
对的,只是提取“药物”的供体, 合同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一行字。
……太糟糕了。
沈溪流心想, 真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开端。
最开始,沈溪流对祁厌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只想让他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不要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原本,他甚至不想正面和祁厌接触,只是在这一点上, 沈云殊太强势, 非要让祁厌住进他的房子里,还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理。再加上舅舅让他配合,沈溪流才不得不同意,却也根据自己的生活习惯定下一大堆对乙方不友好的规定。
不仅仅是没将祁厌放在眼里,甚至多有蔑视与不耐,沈溪流顶多维持着表面一层虚假客气, 当然, 更多的是无视。
沈溪流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对方, 毕竟这么糟糕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连沈云殊给的资料都不想看下去, 但考虑到自己身体情况,还是耐着性子大概看了一遍,结果自然是更加反感这个人。
与易家无关,只是对祁厌滥情的过去感到恶心, 甚至想要就此作罢,可惜长辈不会轻易同意,于是只能开始了……
“你的胆子是真的很大,居然敢用假性标记欺骗我。”沈云殊的表情很冷淡,当初不是没有感到奇怪,以沈溪流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在一个月内,同意被祁厌标记?
如果不是被沈溪流用手段支开,他只要是在国内的话,或许早就发现沈溪流的计划,能够提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人体的确容易被欺骗,大脑也一样,当你的躯体习惯假性标记以后,其实永久标记和假性标记之间,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尤其是你们的匹配度还是99.98%。”
沈云殊的镜片泛着白光,继续说道:“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原本属于你的alpha永远都不可能再真正的标记你,而被假性标记误导以后,你也无法得到真正的标记,再也不会被任何alpha标记,怎么样,高兴吗?以后不用再担心被别人标记了。”
他笑得有些嘲讽,眸底压抑着怒火,看着沈溪流苍白的脸色,还有心情说:“你该高兴的,沈溪流,你喜欢上祁厌,或许只是被omega的本能欺骗了。等假性标记清洗干净以后,你大概就能恢复理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真是荒唐……”
“……”
沈溪流的眼睛有些空洞,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沈云殊说的话,也无需向别人证明自己是真的喜欢祁厌,或许有信息素的诱导,有假性标记的原因,可他很清楚,他是出于本能和理智地喜欢着祁厌。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幻想过他们之间的无数个结局,甚至幻想过自己的死亡,能不能给祁厌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反正,在这无数个结局里,沈溪流一次都没有想过,祁厌会死!
他怎么可以死!
“啧。”发现沈溪流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沈云殊轻啧一声,翻开资料,“我查看过你们进行假性标记那段时间留下的身体数据情况,说实话,对方很聪明,你也很蠢。”
“陈小舟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少量多次地给祁厌注射信息素摧毁剂,结果你就一点真的没有发现吗?”
沈云殊念了一个时间出来,甚至精准到几月几号几点钟,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陈小舟的胆子很小,肯定会露出破绽,以沈溪流的性格,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我听说,你当时也在场,居然真的没注意到吗?”
听到这个时间点时,沈溪流瞳孔猛然收缩,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袭入体,他……记得这个时间点!
那是他和沈湘婷、易扬第一次在餐厅遇见祁厌和江与青,因心底的微妙情绪,所以导致冷场下来后,他给祁厌发信息,让他三点必须回来,进行信息素抽取……
真的是特别可笑,当时他就站在外面冷眼旁观祁厌被抽取信息素,甚至看到祁厌疼到流冷汗,扣不上衬衫扣子时,只觉得他真蠢。抽个信息素而已,装什么装,真疼的话,那也是活该,谁让他惹自己不高兴了……
“哈……哈哈。”
沈溪流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容极其难看荒诞,就连笑声也裹挟着绝望,好似灵魂都被痛苦碾碎,只能拼凑出扭曲的灵魂。他疼得蜷缩着颤抖,眼泪在不受控制地滑落,朝着沈云殊低下了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舅舅,求你,求你了……救救他吧……”
恐怖的现实终将是要面对,就连空气都弥漫着压抑绝望的崩溃气息。
说到底,还是当时的他不够在意,不够喜欢,习惯漠视一切,反正祁厌怎么样都和沈溪流无关。
所以……即使察觉到了又怎么样?
他坐视了祁厌被人注入信息素摧毁剂,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倒不如说现在想起来时,沈溪流恨不得回到过去,亲自杀了自己!
为什么你要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被抽取信息素啊?明明你那时已经喜欢他了!真是太糟糕了,太烂了,为什么自己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啊?
沈溪流真的好想死,想用最痛苦的方式杀死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绝望的折磨中挣脱出来,他甚至不敢回忆当时的场景,偏偏又自我惩罚地不断回忆着,太可怕了!
一想到信息素摧毁剂就在他眼底打入祁厌的体内,沈溪流就喘不过气来,几欲昏迷过去,却又不愿意从痛苦解脱,毕竟凭什么啊?一想到祁厌的遭遇,他就该继续被折磨着!
“……”
沈云殊还是第一次看见沈溪流对他低头,露出这种样子。
“……我也没办法。”
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早点发现的话,或许还有救,可是太晚了,真的太迟了。
沈云殊刚拿到祁厌的检查报告时,就知道没救了。
信息素摧毁剂将祁厌的腺体彻底破坏病变,进入信息素暴动症的后期,他的alpha腺体已经坏死,就连神经中枢也被破坏了……
信息素暴动症如果是在前期的话,多花一些钱还是能救的,反正他们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可信息素暴动症一旦进入后期,那就真的无药可救,就连寿命最多也只剩下两三年了。
“你囚禁他的那段时间,他有吃药吗?”沈云殊问道,“你应该知道患有信息素暴动症的患者,如果不吃药的话,就连一年都活不到,他们的腺体出现问题,大脑也产生病变,大部分人甚至没活到最后,就会在发病的时候选择……自杀。”
最后两个字如残酷的重锤般落下,沈溪流被心中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优越的记忆让他想起在岛上的那段相处的点点滴滴,真的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不过……祁厌有吃药吗?
……好像没有。
他只带了一瓶维生素,或许里面的药片就是治疗信息素暴动症的药物,但是沈溪流看过一眼,里面没有多少了,根本不够吃。
本以为那段时间里,最受折磨的是自己,结果没想到他肆意妄为的罪恶都将被祁厌承担,祁厌……会自杀吗?
不会吧?明明祁厌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他知道的!祁厌不是那种轻言生死的人,从小到大,无论他的母亲和易家那边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他仍然面对着冷漠的现实活了下来,他不会轻易去死的。
可是大部分信息素暴动症的患者,几乎可以说是95%左右,都是选择了自杀身亡,其中也不乏乐观向上者,可是一旦发病,就会变得像另一个人,然后失控地做出自己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溪流艰难地站了起来,犹如惨白的游魂般向外走去,呼吸急促而沉重,不行,他不能让祁厌死掉,绝对不能!
“沈溪流,你要去哪里?”
沈云殊问他,却没有得到回答。
“溪流,你想做什么?”终究还是沈家主抓住了沈溪流的手,阻止他乱来。
被拽住的沈溪流没有像刚才那样发疯,漆黑的眼睛缓慢地转动到沈家主的脸上,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不能让他死,我要想办法救他,我还得想办法赎罪……”
是的,他必须要救祁厌,还要想办法赎罪,他不能让祁厌死掉,原先所有的疯狂偏激想法都在这一刻消泯。现在的沈溪流只剩下这两个想法了,祁厌会不会和他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要祁厌活着,就算一辈子不原谅他也无所谓,只要他活着……
……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断的是腿,而不是手受伤呢。”
穿着病人衣服的祁厌悠闲地坐在轮椅上,右手重新缠绕绷带,左手拿着红苹果啃,张衡一正一脸无语地推着他在医院里的院子晒太阳。
“折腾太长时间了,有点累,就劳烦你了。”祁厌啃着苹果,笑呵呵地说着,“易鸿立那边怎么样?进行得还算顺利吧?”
他本来想要亲自参与易家的案子,但是奈何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碌,事情多到他抽不出时间,于是只好作罢。
“一审死刑。”张衡一把他推到一旁,自己坐到休息长椅上,简略说道,“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二审的结果也一样。”
局势已定,易鸿立必死无疑,易家名下的所有产业也已经被查封,现在只剩下个易扬在外走动,拼命想要救他爸,但就连沈家都不愿意出手,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帮忙。听说就连沈湘婷和她刚出生的孩子,最近都被接到父母的房子里,不准再和易扬住在一起。
说不定再过不久,这两人就要离婚了。
祁厌道:“那就好,二审的话,我一定会看的。”
这话说完,张衡一沉默半晌,犹豫地开口道:“关于你的病……”
“暂时别告诉与青。”祁厌咬着苹果说,“他最近的状态也不好,这孩子太闹了。”
还没出生,就让江与青吐得昏天黑地,差点住进医院,成为他的床友。
“……好吧,你说了算。”张衡一其实不赞同什么事情都瞒着江与青,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体状况,还有祁厌遇到的一切,仔细想想,其实瞒着也不算什么坏事,有些事情,如果说出来的话,真的太痛苦了。
他们在院中聊了没有多久,太阳逐渐移动,身后的树挡住阳光,张衡一看了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他还得上班,祁厌也该回病房时,一道清瘦的身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
刚一抬眼看清楚来人,张衡一就拧紧眉头,脸上多了一丝防备。
但来人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分给他,全部落在祁厌的身上,脸色苍白地开口:“祁厌……你的腿怎么了?”
祁厌怎么会受伤到坐轮椅?他明明记得祁厌和他分开时,身上并没有受伤的!沈溪流大脑一片空白,如同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
“……”
“……”
无论是祁厌还是张衡一都没有开口,空气诡异静止几秒钟。
祁厌垂下眼帘,将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若无其事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左手抓住轮椅,对张衡一笑道:“老张,我们走吧。”
“该回病房了,马上就快要到护士查房的时间,再不回去,她又要凶我们了。”
“……嘶,那护士老凶了!”张衡一夺过他手里的轮椅,“残疾人滚一边去,讲真的,祁厌,你就不能和与青商量一下,换个护士吗?她凶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身为路人的我也要被他凶啊?太过分了!”
“要不是好A不和O斗,我真的想要骂回去,真当我好脾气啊?”
“你不敢,我就敢了?与青凶起人也很吓人啊,我才不要。”
他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多瞥沈溪流一眼,只有沈溪流傻傻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冰冷将他包裹住。
被祁厌无视的痛苦,仅次于知道真相时的绝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祁厌可以做到这么平静?
但凡祁厌一脸愤怒厌恶地上前骂他打他,而不是一脸淡漠的无视,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只是陌生人,沈溪流都能从窒息中掠夺到一丝空气,而不至于彻底沉溺于绝望的深渊中,再也爬不出来。
“……祁厌,我会想办法尽量把欠你的弥补上。”
虽然可能都没有任何用,你也不会在意,但是我会做好的。
沈溪流没有动弹,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发疯,一直盯着祁厌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他伸手摸着自己被信息素抑制颈环扣住的后颈,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低声喃喃着。
原来他的腿没有受伤啊,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他得想办法帮祁厌治病,也得想办法弥补,还得……让所有伤害过祁厌的人付出代价!
漆黑黯淡的眼底一片冰冷的寒意,沈溪流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咬紧手指,眸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他心想: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包括我自己也不行……
“呵呵,都是活该的人。”
沈溪流神经质地笑了笑,整个人都散发着扭曲疯狂的气息,即使站在阳光底下,也让人不寒而栗。
第98章 前世+现世 道歉
“昨晚没休息好吗?”祁厌观察着沈溪流的脸色, 比昨天苍白很多,就连气色都不好看,皱眉问道,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他就觉得不能和沈溪流一起睡,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是梦游, 导致睡在一起的沈溪流没休息好。
“不是的!”沈溪流下意识摇头否认, 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多说下去, 看着时间催祁厌赶紧吃早餐。
今天是星期六,沈溪流不用去上班,但祁厌在学校还有很多事情, 他和导师约定好, 八点在实验室见面,所以只能暂时把心底的问题压住,晚上再谈。
“那我就先走了。”祁厌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看着目送他离开的沈溪流,犹豫一瞬,还是走上去, 轻轻亲了他一下, “今天好好休息, 你这气色太差了。”
明明家里的仪器检查出来的情况挺好, 但祁厌总觉得沈溪流的情况和仪器检查出来的不一致, 或许……得去研究所或者医院检查一遍。
他带着许多想法离开了沈溪流的家,门轻缓合上,沈溪流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亲吻的触感还残留着, 他该高兴的,可是一想到昨晚的“噩梦”,他就高兴不起来。
“……”
就连身体也在颤抖,沈溪流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避免呼吸过度,像这一世和祁厌“初次”见面时一样难堪。
原本是打算以更好的姿态去与祁厌相遇,结果没想到这么狼狈,好在后面的发展没有太糟糕,祁厌终究是回应他了。
结果现在好像又要走回去上一世的道路了。
“该怎么办?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沈溪流难得有些迷茫,祁厌的记忆好像快要恢复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想个办法!
沈溪流努力冷静下来,开始寻找对策,他也想过让这一世的祁厌标记他,想办法怀孕。
但不说祁厌不想做这种冲动的事情,他在前世已经用过这种办法,现在再用的话,等祁厌恢复记忆,一定会想起前世被囚禁的那段经历。
到时候,祁厌只会觉得恶心,觉得他还是那个卑鄙无耻的人,将前世的他害得这么凄惨,现在又重蹈覆辙,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更何况,这一世的祁厌根本不缺爱,无论是母亲还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乃至于弟妹都在身边,家庭幸福圆满,就算他用孩子威胁,祁厌也未必会那么重视他的孩子……
“冷静,我需要冷静下来。”
沈溪流站起身,下意识啃着手指,走进祁厌好奇的那间屋子里,只有待在那里,他才能克制自己的冲动,不再继续做错事情。
昏暗的房间是全封闭的,连窗户都被封死了,沈溪流把门关死,打开灯光,躺到地毯上,这里四面八方乃至于天花板上都填满密密麻麻的照片。
“这一世已经有很多事情改变了,我们未必会再走上死路。”
沈溪流望着天花板的照片,有祁厌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看着这些照片,能够明白地看见一个人的成长道路,他的思维渐渐变得清晰。
对的,这次已经不一样了,祁厌的性格这么好,就算恢复记忆,只要看见他做出的改变,肯定会原谅他……
所以,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也不能自作聪明地去威胁祁厌,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沈溪流很冷静地思考着,漆黑的眼眸却阴郁得可怕,微微震颤的瞳孔,好似依然带着许多不确定性。
……
…………
【“我知道这是犯法的,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真的很对不起!”
他也不想做这种错事的,可是父亲的债务都堆积在他头上,导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明明好不容易坚持这么多年,上了名校,一路顺利读研读博,还进入了梦寐以求的PHY科学研究所,偏偏这时候追债的人追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他不还的话,对方放话会砍断他的双手,彻底毁掉他的未来!
陈小舟没有选择,他原先是真的不敢,犹豫了很久,但对面一直在加码,并且明里暗里地威胁他,做的话不仅能拿到钱,不做的话,他一定会失业。
易鸿立很聪明,从来没有主动出现在陈小舟的面前,却间接通过沈湘婷利用沈清泽,给陈小舟施压,误以为沈清泽是他那边的人。
这样一来,性格本就内敛胆怯的陈小舟就被威胁住了,他考虑很久,发现沈三少根本没把那个名叫祁厌的alpha放在眼里,即使抽取信息素也从来不在一旁看着,这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反正沈三少也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那为什么不做呢?
他可是知道的,祁厌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他就连大学都没有读过,早早就出来混社会,还在酒吧那种混乱的地方工作,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偏偏他的运气很好,信息素匹配度和沈三少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达到惊人的99.98%,所以只是抽点信息素就能拿到三千万,真的很难不让人羡慕,又忍不住嫉妒,遗憾自己没有这种天降好运。
明明那家伙这么普通,除了外貌优越一些,什么都比不上他……
无论是学历、智慧、背景在陈小舟看来都很糟糕,甚至可以称得上社会的米虫,没有为社会做出任何贡献,偏偏这样的人能够靠着运气轻轻松松赚取三千万!
陈小舟多少有些嫉妒心理,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心理,再加上易鸿立以金钱诱惑,以未来为威胁,而研究所里向来喜欢把控一切,最危险的沈云殊又不在,现任的负责人沈清泽痴迷于研究,不会面面俱到……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沈溪流的态度!
他根本没把祁厌放在眼里,陈小舟听说沈三少只是把那名好运的alpha当做提取信息素的供体,将这人视若无睹时,心里更是激动。
他知道,机会来了。
反正沈三少也不在意祁厌,那么他只要小心一点动手,保证不在这个阶段出事,那么事后谁也查不到是他在动手脚!
一切都很好,牺牲一个普通人,换取更有价值的他,非常值得。
“真是荒唐又可笑。”
沈溪流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沾着血,他面无表情地用手帕擦拭着手上沾着的血,陈小舟该死,但更该死的是他。
如果他当时更加重视祁厌,注意到那天的不对劲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陈小舟是个胆小鬼,那天准备下手时,看见沈溪流在场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甚至产生退缩的想法了。
“我当时已经想要向您说出来了!”陈小舟惨叫着说,他当时真的后悔了!
但凡沈溪流多看陈小舟几眼,以他胆小的性格,或许已经跪到沈溪流的脚边,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地说出来。
可惜,没有如果,沈溪流没发现他的不对劲,陈小舟顶着惊恐的心理,将信息素摧毁剂打入祁厌的体内了。
从那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扣下来的所有罪人终究是被沈溪流亲手处理了。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略过一些血腥的事情,其余全部整理成册,隔了半个月以后,专门找了个其他人都不在的时间,亲自送去医院。
“……所有人都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切都是我的态度导致的,如果你要报复,想要对我或者其他人做什么都行,你的……病。”沈溪流有些窒息地说,“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国外有不少研究所在信息素暴动症方面有所突破,我二舅舅已经出国……”
就算治不了,但也能尝试着减缓痛苦,延长这短暂得可怜的生命。
沈云殊很厌蠢,尤其是像沈溪流这样蠢的人,他离开前,已经骂了他无数次,但还是捏着鼻子收下这个烂摊子,为此花着人情,四处奔波,帮祁厌想办法。
“……”
祁厌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坐在太阳下的长椅,微微低头玩着手机,对一旁的沈溪流彻底视若无睹。
别说是陌生人了,这态度甚至已经明摆着当他不存在。
沈溪流很想哭,但是他没有资格感到委屈,把所有事情都向祁厌说完,他又压抑着痛苦,低声道歉。
“祁厌……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所以才会害了你,虽然说对不起好像很没用,但是我一直都欠你很多道歉……”
欠得太多了。
沈溪流肆意妄为习惯了,他喜欢漠视不在意的一切,又喜欢掠夺自己喜欢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祁厌的需求。
无论是最开始的相遇,还是重新做出口头上的契约。虽然嘴上说着是给祁厌一个报复回来的机会,但他从未想过以正确的方式和祁厌连结关系,而是选择用扭曲的算计将两个人彻底绑在一起。
在这段关系里,沈溪流从来都是一个强势的人。
不管如何,先得到手,得不到?那就继续逼迫,直到对方正视自己,不惜用他在意的东西诱惑,对方始终不愿意,那就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后悔的路,也不可能离开他!
在岛上和在老宅的时候,沈溪流是真的想要对江与青动手,他根本不在意江与青的身份,只要对方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他就会不择手段毁掉这一切,再把祁厌囚禁到自己身边,让他意识到离开他的代价……
祁厌始终没有理他,最近住院住得累人,他晒完太阳,就踩点回去,沈溪流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无论是身心都疼得太厉害。
一直到电话响起,他才接起电话,听对面讲完,僵硬的表情才出现一丝波动:“离婚了?”
“呵,不错。”沈溪流压抑地笑了一声,表情阴郁,“给我盯紧了。”
他打完电话,抬头看了一眼祁厌所在病房的窗户,捡起祁厌没有看一眼的资料。
沈溪流知道祁厌的意思,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他最好不要再来找他了。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些刺伤沈溪流,但对比祁厌因为他而遭遇到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
沈溪流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转身离开了。
“他瘦得太恐怖了。”刚走进病房的张衡一开口说道,他上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沈溪流,差点没有认出来。
才一个月不到,就瘦成这样,太不正常了。
“是吗?”祁厌从窗帘后走开,淡淡道,“这与我们无关。”
“……真这样倒是好。”张衡一知道他的口是心非。
祁厌没有说话,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梨子,从抽屉里取出刀,缓慢地削着皮,他的右手伤上加伤,现在还有些难以操作,不过做些小事倒是没问题。
“后天真的要出院吗?”张衡一问道。
祁厌点头:“要出,再继续住下去也没用,而且江与青会怀疑的。”
手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再继续住下去,江与青可能会察觉不对劲。
“好吧。”张衡一知道他作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资料给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告诉你。”
“易鸿立说他想见你。”】
第99章 前世 愚蠢
易鸿立在这种时候提出想要见他, 能是什么好事吗?
祁厌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需要谈论的事情,直接拒绝了,过两天就给自己办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
江与青听说后,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前为了让家里支持, 也为了让沈家主帮忙,所以他谎称祁厌是孩子的爹,为了预防万一, 他们两个现在最好先住一起,等后面再找个借口,和家里人说清楚。
“我爷爷烦死了, 一个劲让我把你带过去, 估计还是有点想‘拆散’我们,给我介绍别人,你先帮那个死人顶顶压力吧。”江与青真的很烦,“过两天得去见见他,要不然我爸妈可能应付不来,正好你也该去检查一下手伤了, 沈溪流那人真的一点都不留情……”
尽管祁厌已经说过好几遍, 手伤是他自己弄的, 但江与青不太信对方会自残, 再加上近来沈溪流做的事情, 让江与青觉得他越发凶残。
“和他无关。”祁厌又强调一遍,“真的是我自己弄伤的,检查就不用了,反正我以后不打算再去调酒, 没有必要的。”
真的没有必要了。
或许曾经多少还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必要,就算能好一些,也没有任何作用。
“是吗?你不会是因为那家机构和沈家有关系,沈云殊有投资才不想去的吧?”江与青狐疑道,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事,威尔逊医生的团队和沈家有关系,当初他们能这么轻易请到对方,大概率和沈溪流有关系?
江与青觉得这里面有着说不出的矛盾,但又弄不清楚,索性作罢。
“对了,我听说易鸿立说想要见你,但你拒绝了,他好像又说想见沈溪流去了。”江与青说。
“?”祁厌闻言一怔,拧紧眉头,“他想见沈溪流做什么?”
难道说想要让沈溪流帮他忙吗?但根据易鸿立现在的罪行,就算不是死刑,也会被判无期徒刑,这辈子都无法出来。
“谁知道呢,就算沈家想要帮他运作也不可能,顶多让他不判死刑,坐牢几百年。”江与青摆了摆手。
祁厌多少有些不解,但他也不想继续在这些事情里浪费下去,暂时没有答应住到江与青家里,但是答应帮他应付家里人,江与青会说出这些谎言也是为了帮助他,他现在不能什么也不管。
于是陪着他出国一趟,好好演了一场戏,江与青的父母对他很好,不过内心多少也有些不满,毕竟未婚先孕无论是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糟糕的事情,眼见着江与青的父母明里暗里打探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差点没让祁厌落荒而逃……
过两天后,好不容易应付完江家的长辈,张衡一来电话了,他的语气有些凝重:“不知道易鸿立对沈溪流说了什么,他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
何止是糟糕,听说一回去就自杀了,如果不是家里人发现得及时,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
祁厌陷入一阵沉默中,就算是挂了电话,也仍然有些走神。等江与青来找他时,已经从家里知道这事,表情相当纳闷:“沈溪流有病吗?还是说易鸿立真的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能把他刺激到自杀?!”
江与青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这辈子最厌恶懦弱的人,遇到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非要用自杀来逃避现实?
沈溪流这么厉害,之前把他们所有人折腾成那个鬼样子,现在怎么可以因为易鸿立说的话,就选择自杀啊?!
太愤怒了,以至于江与青没有注意到祁厌的手也有些轻微颤抖。
“确实,太蠢了。”
“走投无路的囚徒已经没有未来,他只会让活着的人……过得比他更不痛快,这种时候根本不应该去看、去听。”
祁厌压抑着情绪说,他心情很糟糕,没有和江与青说太多,等他离开以后才勉强起身去倒水喝药,但手颤抖得太厉害,以至于瓶子啪一下掉落在地,骨碌碌地一阵滚落,直到撞到白色的兔子拖鞋……
一只手捡起药瓶。
“这是……什么药?”去而复返的江与青有些迟疑地问出这句话。
他仔细地打量着药瓶,这是祁厌刚拿回来不久的,瓶子还没来得及更换。
仔细盯着瓶身的药名,江与青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喂,祁厌,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得了信息素暴动症?!”
他有些不敢相信。
“嗯,只是一个恶作剧的道具,吓一跳了是吗?”祁厌将颤抖的手藏到身后,笑着说。
“……”
江与青盯着若无其事的祁厌,突然鼻子一酸,连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他不知道说什么,想说别做这种恶作剧的事情啊!
但话还没有说出来,江与青眼泪已经先流出来,难以想象的悲伤弥漫在心间,他有些压抑地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会……”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祁厌和张衡一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
祁厌想要安慰他,但好像有些无力说话,原本不想让江与青知道的,起码不能现在就知道,结果还是有些疏忽大意了。
如果顾燕行没死就好了,他的omega哭了,应该他自己来安慰。
江与青这次花了很长时间才稳定好情绪,祁厌不想再在这种话题多说,问他:“你怎么突然又倒回来了?”
他还是特意等到江与青离开,才准备吃药的,结果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居然被撞见了。
“哦,沈云殊先生想要见你一面。”江与青努力岔开话题。
“沈云殊?”祁厌喝完药,把药瓶丢进抽屉里,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也是有些不解。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听说那人是个科研狂魔,甚至做得出为了研究而去给别的alpha生孩子……这事你别说出去啊,机密!知道的人不多,就连我也是从我爸口中知道,你知道的,我爸那人嘴巴藏不住秘密,憋了好多年,对着他的宝贝吐露心声的时候,没发现我躲在桌下,听了一个遍。”
“……”
沈云殊这种时候想要见他,大概率和沈溪流有关吧。
祁厌和沈云殊没有多少交集,倒不如说沈家人里面,只有沈溪流是他最熟悉的,其余和陌生人没有两样。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祁厌不想再见到沈溪流,但沈云殊倒是无所谓。
江与青也挺赞同他和沈云殊见一面,毕竟那人在信息素方面的疾病研究可以说得上首屈一指,或许能够帮祁厌一把。
时间就定在了明天中午十二点,祁厌提前抵达约定好的地方,沈云殊则是踩点抵达,一分不少一分不多的那种,看见已经坐在那里等待的祁厌,他挑了挑眉道:“你来得真早,其实没必要提前,准时就好了。”
沈云殊的态度很自然,没有一点生疏感,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又问祁厌要什么,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直接开口道:“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没少被沈溪流那个白痴折腾吧?”
祁厌:“……”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于是选择沉默以对。
“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沈溪流偏执又自大,你要是配合他的话,肯定会少被折腾,但看他那副鬼样子,就知道了。”
沈云殊笑笑,从兜里取出一瓶药递过去:“我就不废话了,你的病现在没得救,不过NIH研究所最近弄出来的新药,应该能够缓解你精神方面的压力,你先吃吃看吧,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药瓶下面是一张纸条,写着沈云殊的联系方式。
“……谢谢。”祁厌不会蠢到拒绝救命的药,倒不如说来得很是时候,否则他真怕自己哪天受不了折磨,在发病的时候自杀。
“谢谢?”沈云殊摇了摇头,“应该我向你道歉才对,毕竟是我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趁机对你下手,说实话,我欠你一条命,但没办法救就是没办法救,再后悔也没用了。”
已经做错的事情无法挽回,沈云殊只能尽力帮忙了。
“和沈所长无关。”祁厌道,他被注射信息素摧毁剂的时候,沈云殊并不在场,怪不了他。
沈云殊说:“沈溪流是我的外甥,注射信息素摧毁剂的人是我的下属,他们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现在这些人都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们沈家接下来会想办法补偿你。”
“……”听到这话,祁厌沉默了半晌,他有些迟疑地问道,“沈溪流,他现在……”
“哦,他啊?”沈云殊低笑一声,有些嘲讽地道,“放心,死不了。这个白痴……又故意把我支开,找到机会割了腺体,前两天又因为易鸿立说了些鬼话,躲在家里割腕自杀,如果不是信息素抑制颈环发现他的生命特征在减弱,通知在附近的人,估计他已经死了吧……真的很会折腾人。”
沈云殊的眉头皱得很深,他已经想好今晚就回国,然后冲到医院里给他几巴掌,想死就死彻底一点,别总是给人添麻烦!
“……”
祁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他想起来了,沈溪流上一次来医院看他的时候,脖子上就已经缠绕着绷带……所以,那时是已经割了腺体吗?
表情隐隐变得有些难看,祁厌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作何表态,只知道胸腔燃烧着一股无名火。
沈溪流难道不知道割了腺体以后,不止寿命会缩短,就连身体状况也会比以前更虚弱,稍有不慎就会感染病毒,一个没处理好,当场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他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吗?才离开多长时间啊?就已经两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真的让人有些愤怒,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重视自己的生命!
明明以前那么怕痛,现在却非得折磨自己……
“那些人都是他亲手报复的,包括他自己。”沈云殊有些嫌恶道,“很蠢不是吗?”
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说什么欠祁厌的必须还回去,祁厌手受伤,所以他的手也受伤了;祁厌的腺体坏死,所以他就割了腺体;现在又说他毁了祁厌的人生,所以他要还回去……
沈云殊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真以为你做了这一切,就能还回去吗?自我折磨除了能让自己痛快一些,能让敌人幸灾乐祸,只会伤到亲人和在乎他的人……
“确实。”祁厌沉着脸点头,“易鸿立……说了什么,才让他想寻死的?”
他本来不想问的,但是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不知道。”沈云殊很干脆,“但我今晚就回去,一定会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你不用管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不想出现就别出现,我们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寻死了,放心吧。”
沈云殊说完,端起咖啡,一口喝完:“有事就打我电话吧,发信息也行,看到了会回复你的。”
他还得赶航班回去打人,就不多说了。
第100章 前世 真相
“沈溪流, 你就这么想死吗?”
沈云殊连夜赶回国内,凌晨三四点抵达,压根不管沈溪流的情况, 直接闯入病房,盯着他惨白难看的脸色, 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包扎痕迹, 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这么能作啊?!”沈云殊真不知道沈家主是怎么盯着他的,居然能让沈溪流找到机会割掉腺体又自杀,如果不是家里人及时发现, 估计真让他得逞了。
一旁守夜的游弋听到沈云殊连他爸也骂了一句,没忍住小声道:“不连叔叔你也被支开了吗?”
沈家主虽然派人盯着沈溪流,但是下面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紧盯不放, 这不就给他找到机会, 私底下安排了割掉腺体的手术。等沈家主发现不对以后,匆匆赶去医院,腺体已经被割走。
面对一脸愠怒的长辈,沈溪流也只是平静地说:“总不能所有人都被报复了,而我这个罪魁祸首却什么罪都没有受到吧?”
游弋简直一阵咋舌,没想到沈溪流疯起来, 自虐起来简直不是人, 居然连自己都下这么狠的重手。
割掉腺体的后遗症很多也很恐怖, 手术后也会持续性地疼痛很久, 不亚于拿刀片磨着后颈的人, 连带着神经性抽痛,可是沈溪流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过两天就下病床,继续报复其他人。
“放心, 我不会随便死掉的,报复才刚开始而已。”沈溪流让沈家主别盯得这么紧,他真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
如果是原来的他,沈家主相信他没有这么冲动,但是现在的沈溪流太奇怪了,他没敢放松警惕,甚至勒令他搬回家,亲自看着他。
那时的沈溪流确实没有自杀的念头,不过等他去了一趟警局,和易鸿立见过一面以后,整个人就全方面的崩溃了。
当晚回到家里,沈溪流就割了手腕,躺进热水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差点就抢救不过来。
沈家主当时差点气晕过去,想要动手打人,但对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沈溪流又下不了手,知道沈云殊在赶回来的路上,索性两眼一闭,直接把人交给他算了。
沈云殊仿佛没听见游弋的话,眼见沈溪流漠然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他气笑了起来,伸手强硬地把沈溪流从病床拉扯下来,拖到窗边:“想死?那就从这里干脆点跳下去吧!”
“沈溪流,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糕,现在还想要用自杀逃避一切吗?”
“既然想逃避那就逃避吧,之前想着咱们好歹亲戚一场,你又是个小辈,搞出这种事情,我不能不管,所以才累死累活地满世界到处跑去求人。不过现在你想要自杀了,那就没必要再管了,赶紧去死吧!”
“本来就是你搞出来的烂摊子,你死了正好。我不知道易鸿立是说了什么,才把你刺激成这个鬼样子,我也无所谓,去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沈云殊笑容阴冷,“我看祁厌那情况也挺糟糕,你先死一步,明年我就去帮他收尸,说不定念着亲戚关系,我还可以强行给你们结个冥婚。”
“怎么样?高不高兴啊?你要是死了,我正好可以成全你。”
“!”
沈云殊这话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让死气沉沉的沈溪流蓦地抬起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沙哑难听:“你别去折腾他了!”
“别说那么搞笑的话。”沈云殊弯腰,眯眼直视沈溪流晦暗的眼眸,“是你在折腾他,不是我,懂吗?”
“……”
沈溪流的瞳孔微微颤动,一瞬间好像又沉寂了下去。
“沈溪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呢?”沈云殊松开他,看着沈溪流踉跄地摔倒在地,后颈的绷带隐隐渗透出血丝,明明已经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不见伤口愈合。
“你现在折腾自己,是在折磨自己,折磨关心你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
仇者快亲者痛的蠢事向来不是他们沈家人会做的。
“我话就放在这里,要死就死得干脆点,也死得漂亮点,我刚才不是和你开玩笑,你死了,我不会再帮祁厌一点。”沈云殊转身离开,声音凉凉地道,“反正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也活不过这两年。”
“你就先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沈云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或许对祁厌有那么些愧疚,但绝对不多,愿意做到这一步,更多的是考虑到沈溪流。
“表……表哥,你没事吧?”游弋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住他。
沈溪流没有推开他,目光却遥遥地看向窗外。
游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一紧:“等等,你该不会打算?”
“……”
沈溪流没有说话,他回到了病床,依然沉默着,脸色惨白得可怕。
他不能死的,起码现在还不能死,否则沈云殊一定会说到做到,继他之后,继续去祸害祁厌。
所以,还是让他这条烂命继续活着吧,最少也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护好祁厌,不能再生出任何事端,尤其是那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祁厌知道……
……
“沈所长,你知道易鸿立对沈溪流说了什么吗?”
这是祁厌第一次拨打沈云殊的电话,他知道沈云殊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不知道,我也在调查,不过也许和我那愚蠢的妹夫有关系。”沈云殊的声音很随意,“易鸿立和沈溪流的嘴太严实了,我们沈家的老大已经在调查,多少有点端倪,等知道以后,我说不定会看情况转告给你。”
“……多谢。”祁厌沉默半晌后说道。
沈云殊说:“别急着道谢,我说了是看情况,很有可能不会让你知道。”
“还有,易鸿立不会死刑,溪流帮他找了张律师辩护,你知道吧?”
祁厌说:“嗯,我朋友已经告诉我了。”
沈溪流没脸来找他,只能通过张衡一传达这个消息,沈家在帮易鸿立运作,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不会死。
有时候,逃过死亡,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就行了,过段时间,我们约定个时间,你来我研究所,仔细检查一遍身体情况吧。”研究所里的仪器更加精密,能够查出更多东西,有助于沈云殊了解祁厌的情况。
“行。”祁厌道。
电话另一端的沈云殊转笔的手指微顿,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仍然答应得这么顺利,祁厌……确实是个很有生命力的人,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想要好好地活着。
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没有倒霉地撞见沈溪流,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吧。
早知道当初就别选祁厌算了,沈云殊心想,不过他知道即使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祁厌,毕竟祁厌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而他很看重这一点。
“对了,沈所长,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迟疑半晌后,祁厌还是问了出来。
“挺好的,能吃能喝,短时间内死不了。”沈云殊说。
沈溪流和祁厌真的是一点都不般配,他们的三观截然不同,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祁厌估计也没有多恨沈溪流,换作沈溪流,早就让对方死得不能再死了。
祁厌也只问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过多询问任何与沈溪流相关的事情。他不会对沈溪流的任何事情表态,他们就这样结束是最好的,不要再有任何关系了,将彼此从各自的生活里抹除掉印迹,是最好的结果。
时间过得很快,易鸿立的二审因为有沈家的运作,的确产生了改变,他没有被判死刑,但余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而接下来或许才是他噩梦的开端吧。
原先沈云殊说有可能会告诉他的事情,一直到二审结果下来都没有告诉,祁厌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好像并没有。
沈家老宅,书房内,一片寂静。
“哈,温寻水,你是白痴吗?”沈云殊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怒骂出声,“这么愚蠢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当年夏家和易家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温寻水,也就是沈溪流的亲生父亲一脸愧疚:“抱歉,我也不知道其中会有这么多误会。”
他确实不知道夏家和易家的事情,毕竟当时的他还沉浸在妻子离世的痛苦,根本无意关心闲事。
“抱歉?现在闹成这样,是你一声抱歉就能解决吗?”沈云殊冷笑一声,“当初就不该让小妹嫁给你这个白痴,直接拉低我们沈家的智商,连带着溪流也像你一样敏感,动不动就要死不活。”
这可和我没关系,你们沈家人都这样。温寻水表情微变,但在大舅哥面前,又不好反驳。
“大哥,你也说一句吧,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原因,难怪溪流……会寻死觅活。”沈云殊稍稍有那么一点点能够理解沈溪流了。
沈家主忍不住叹息:“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我们沈家终究是成了帮凶,现在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要不……我们把当年那个保镖和老管家找回来?”温寻水建议道。
“你可闭嘴吧!”沈云殊一听到他说话,就来气,“老管家都埋土里了,你还想把人找回来?要不你先死下去,把人给我带回来怎么样?”
“真是混账东西!当年让你照顾好小妹,结果直接害她和溪流出车祸,一死一伤,之后还整天活在痛苦里,借酒消愁很爽吗?连个小孩都看不好,大白天地让人走丢,还差点又出车祸,你是白痴吗?!”
“如果不是你,我小妹不会死,溪流不会看不见,也不会走到马路上,更不会被人救了,你这个白痴却连救命恩人都确认不了,直接报恩到仇人那边,导致对方害惨了他一家!”
“恩将仇报,真有你的。”
真是狗血的遭遇,沈云殊心想,祁厌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小时候救了沈溪流一次,结果过来接人的保镖和老管家却连他的身份都没弄清楚,记得那张脸和易鸿立很像,听说以后的温寻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老管家上门拜访,好好感谢。
结果正好就与易鸿立撞了个正着,这是一个聪明人。
一听对方来访的原因,易鸿立就弄清楚了真相,他很清楚他的两个孩子里,只有衍之会做出这种帮助别人的事情。
放在他眼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把来自于温家、沈家的人情还给快要和他闹翻的易衍之身上;
第二个是顺势引导对方,帮助沈溪流的人是易扬,拿到两家的人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吧?
易鸿立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微笑着默认,为避免事情真相被拆穿,并且开始误导对方,以及给易扬洗脑,让他记住自己的确从马路中间将一个小孩拉回路边,送到警察局……
不过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因为温寻水并不在意这件事情,确定老管家拜访了,就不再多问。
而沈溪流在这一点上,和他父亲温寻水很像。他很感谢对方救了他一命,提醒舅舅别忘记报恩,就没有询问太多。
毕竟他的眼睛因车祸淤血压迫神经,导致短时间内看不见,沈云殊索性带着他出国去找一个朋友帮忙看看,根本没时间。
甚至再见到易扬,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
沈溪流当时也只是简略道谢,并没有同他有太多交流,更不会因为被救了一次就产生什么特殊情感,反而是在易扬搭上沈湘婷以后,他们才有更多接触。
而易鸿立却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借着沈家的光,拿到原本无法得到的项目,攀上更高峰。也因此与某位赵姓高官认识,登门拜访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挂在墙上的一张老旧照片,在照片里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和他的前妻夏云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那位高官注意到了,只略微说了一两句,就不再多说。
易鸿立却私下去调查,很快就得知真相。
那是赵姓高官的父亲的战友和他的妻子儿女,祁家原本也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家,却因为一场意外丢失了女儿,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找到……
知道这事的时候,易鸿立后背一阵冒冷汗。
如果现在被祁家的人找到夏云惬,知道他对夏云惬做了什么的话,他会落得什么下场,几乎是不用多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