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修罗场预告。
晚上有饭局,提前两个小时,薛婧就在寝室化妆卷头发。
看她这热络劲,路过的林安然八卦问:“对面什么级别帅哥啊,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庸俗,”薛婧看她一眼,继续对镜涂眼影,“S大top级别的学霸小哥哥,多好的人脉资源,交个朋友不行?”
林安然朝对面床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岁一抬下巴:“那这位怎么回事?躺这么平。”
时岁好不容易回来住一次宿舍,和八百年没休息一样,有点时间全拿来睡了。
“她天生丽质,”薛婧摆手,“不用管她。”
林安然忍笑点点头,同时心底唏嘘。
——她们就没见过时岁这么佛系的女孩子。
除了专业课,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和她说话时,反应也总是慢半拍,有种独属于草食动物的悠然无害。
有时还会幻视,她是一只毛绒绒,凑近吸一口,就能闻到青草香。
这种感觉很神奇。
和时岁待在一块儿,会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舒服到让人上瘾。
两人说话间,床帘里面传来动静,是时岁醒了。
林安然捂住嘴:“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吗?”
“不是。”时岁摇头,表情却全然不在状态,愣愣看着一处。
林安然问:“怎么啦?”
时岁回过神:“做了个噩梦。”她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惊道,“我睡了这么久吗?”
“是啊,”薛婧盖上眼影盘,慢悠悠说,“大好周末都给你睡过去了。”
因为和晏听礼呆一块儿睡不好。
算着还有些时间,时岁揉了揉昏沉的额角,重新往后靠,舒缓神经。
“还睡啊?”
时岁闷声:“我缓一下。”
虽然这觉睡得时间长,但其实质量并不高,做了很多无厘头的梦。
大概是被下午的手表勾起记忆,时岁梦到初中在邻居阿姨家写作业,方淮景在旁边地教她。
这位邻家哥哥,同样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成绩就好。
他话不多,但很有耐心,教题的步骤也是迎合她的节奏。
她听得打瞌睡,眼皮下垂。
发顶被人揉动,她睁不开眼,口中轻喃:“淮景哥哥我好困,睡一会可以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双温凉的手。
有人从后抬起她脸颊,气息轻轻扫过她脖颈,嗓音冰冷:“岁岁,你喊我什么?”
她乍然惊醒。
转过身,对上晏听礼漆黑薄凉的眼,眸底压着天然让她害怕的情绪。
醒这么久,梦中最后一幕还是不停在脑中闪现。
时岁叹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晏听礼吓成神经病。
见时岁还在床上躺着,薛婧扭头:“岁岁,还不下来收拾,真就打算这样邋里邋遢去吃饭吗?”
时岁还不想动,揉了揉眼睛说:“你好看就行啦。”
“不、行!”薛婧严肃道。
最后时岁还是在薛婧的勒令下,换上裙子,化了淡妆,理由是:“你这样会显得我打扮得很用力!”
时岁汗颜,飞快挥舞刷子:“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恋爱是坐在寝室就能谈上的吗?”薛婧叉腰教育,“你这种消极态度,是打算做一辈子尼姑吗?”
“假尼姑”时岁,抬目朝“真尼姑”看了看,不敢吱声。
看着时岁二十分钟就这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糊弄完,偏偏还美得冒泡,薛婧牙酸地在她脸上掐了把:“我要长你这张脸,我天天都要打扮出去。”
时岁顺势把脸在她手上蹭蹭:“那我和女娲说,下辈子给你预定上。”
薛婧被哄得不停笑-
A大和S大相隔不远,彼此对望,共处一个大学城。
正是周末,附近的餐馆都人满为患,望仙楼尤甚,其是这儿极负盛名的一家粤菜馆,一道广式烧鹅尤其出名,稍微去晚就没有了。
为了抢这么道名菜,高霖翰提前半小时便从寝室出发。
地方不远,走路十分钟的路程。
高霖翰边走边扭头和身后人说:“你这么个手表,可是费了我好大力气,还动用了我在A大的人脉。”
他身后的男生高挑白皙,面容沉静,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淮景淡淡道:“谢谢,我请你一周的饭。”
“上道儿。”高霖翰满意地拍了拍方淮景的肩,“不过我记得你那手表也不是什么名牌儿,你干嘛费这老大劲也要找回来?”
方淮景道:“戴习惯了。”
“好吧。”
对手表高霖翰没多大兴趣,转了话题:“我看你平常清心寡欲的,今天给你介绍俩漂亮姑娘——”
他正说着,方淮景已经推开饭店门:“你去点菜。”
“哦。”高霖翰止住话头。
原以为来得算早,结果望仙楼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高霖翰进来就直奔点菜台,高声说:“208包间,要一份烧鹅。”
“不好意思先生,”经理抱歉地和他说,“烧鹅已经卖完了。”
“我看你这不还有一份吗?”高霖翰手往前指。
属于烧鹅的菜牌还有一张。
“抱歉,最后一份也被那位先生预定打包了。”经理说。
高霖翰顺着她的视线,略过重重人群。
一眼看到靠在前方柱子前的晏听礼,懒散地垂着头,指尖在屏幕轻点。
漫画美少年般的样貌,最简单的卫衣长裤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清冷出尘的气质。
尽管经理没有明示,但高霖翰还是直觉判断出,这最后一份烧鹅,就是晏听礼要打包的。
吃不够还打包,还偏偏是最后一份。
真是天生被他克。
高霖翰抬步准备上前。
“干什么?”方淮景按住他肩膀。
高霖翰:“我让他把这份烧鹅让给咱,怎么也是请客吃饭,招牌菜都不点过不去。”
方淮景朝着晏听礼方向看了眼,他不觉得晏听礼是个好说话的性格:“算了吧。”
高霖翰摆摆手:“我和他高中同学,应该会卖个面子。”
见劝不动,方淮景便作罢,跟着高霖翰过去。
高霖翰两步上前,注意到他正在发消息,颇为自来熟地拍了下晏听礼的肩膀:“兄弟,又见面了,你也来这聚餐?”
晏听礼收了手机,余光从被他触碰的肩膀上收回,嗯声。
表面挑不出任何差错。
但看得出,态度平淡如白开水,毫无延伸话题的意愿。
高霖翰自认已经在社交上游刃有余,唯独面对晏听礼时,那种无形的疏离感再次涌现。
他不自觉挺直一些:“是这样的,我今天刚好要在这请人吃饭,点菜时候,经理说最后一份烧鹅是你打包——”
没等他说完,晏听礼已经道:“让不了。”
高霖翰:“……”
他试图再挣扎一下:“这不我今天要请好久没见的
老同学吃饭,总要点几个招牌菜镇镇场子,给个面子呗。”
“今天,今天让给我,”眼看着晏听礼要走,高霖翰追过去死缠烂打,“下次我单独打包一份还给你嘛。”
“你桌上已经都点了一份,这玩意儿腻,你也吃不完啊,干嘛非要打包啊!”
“求求了,晏哥,晏哥哥。”
大概被烦到了,晏听礼闭眼缓了下才道:“拿走。”
“啊?”
“和服务员说,把205的烧鹅改到你们包厢。”
高霖翰惊:“哈?你就非要打包吗?”
晏听礼不想再和他扯:“还有事?”
“没,没了。”高霖翰见好就收,“谢谢我晏哥~”
晏听礼移开眼,方淮景视线和他有瞬间的相触。
虽然认识,但都不算性格热络的人,略一颔首便相安无事。
两人要离开时,迎面走来一位高挑的卷发美女,眼神亮晶晶的,直冲着晏听礼方向。
高霖翰八卦地看过去一眼,竖起耳朵,离开的脚步也放慢。
方淮景不感兴趣,先走了。
旁边对话声一一入耳。
“你来这么早啊,爸爸说还要等一会。”
“不碍事。”
“爸爸让我一起过来,不打扰吧?”
“不打扰。”晏听礼先一步往包厢走。
他回应太冷淡,女生表情有些失落。
在原地驻足了半天才跟上去。
高霖翰吃瓜听完全程,啧了声。两步走到继续点菜的方淮景身边,胳膊碰他一下:“诶,和你说个八卦。”
“那你来点菜。”方淮景把菜牌丢给他,转身就走了。
“……”高霖翰:“靠,无趣,活该你是和尚。”
来的路上有点堵车,时岁二人到饭店时,略晚了几分钟。
“看看是哪个包厢?”站在店门口,薛婧问她。
时岁拿出手机,刚找出高霖翰下午发的包厢信息,屏幕顶端跳来消息。
Yan:[八点半]
Yan:[我要见你]
怕被薛婧看到,时岁快速将消息滑走。
心绪纷乱地翻到高霖翰的消息:“走吧,208。”
不算包厢,大厅都人山人海,很是热闹。
时岁心不在焉地跟着薛婧找包厢,直到薛婧驻足:“是这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两人都没注意。
背后的包厢门也突然打开,一众人争先恐后地迎接姗姗来迟的苏烨。
在他们后方。
晏听礼靠在墙边,表情疏淡,乌黑瞳孔漫无目的地扫过周围。
突然。
他视线缓缓定格,注视着那缕鹅黄色裙摆消失在对面包厢。
脸上的表情消失不见-
“诶,来了。”
见到门被推开,时岁二人进包厢,高霖翰手肘碰一下方淮景,边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不好意思有点堵,来晚了。”薛婧说。
“多大点事,我们也才刚到。”高霖翰拉开座椅,“你们坐。”
时岁点点头,顺势坐下。
她的心神全都被晏听礼的消息占满,不停琢磨他的用意,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高霖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室友,姓方,名淮景,就是他昨天丢了手表。”
听到“方淮景”三字。
时岁脑中的弦被挑动,猛地抬眼看去。
正和侧边那道视线对上。
男生应该已经端详她许久,沉静的眉眼也有了不明显的波动。
过了好几秒,他才不确定地问:“…时岁?”
他眉眼相比前几年变化不明显,时岁不至于认不出:“淮景哥哥?”
“是我。”
“你们认识?”一旁高霖翰惊讶得不行,“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不知道?”
薛婧也在俩人脸上看了又看。
时岁张了张唇,正在想怎么说,方淮景先一步说:“以前的玩伴,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
薛婧挑眉:“这么巧。”
“是挺巧的。”时岁心绪被牵动。
下午还做了那个梦,晚上就见了面,巧到让她有些不安。
不期而遇的重逢总是让人惊喜的,时岁撇去脑中的杂乱信息,不再去管晏听礼的消息,从包里拿出手表,递给方淮景:“这个是我室友薛婧帮你找到的。”
她没说手表的来历,方淮景接过,和薛婧道了声谢,同样心照不宣,没提以前的事。
倒是高霖翰朝手表瞄了眼:“我也没看出这手表有什么特别的呀,谁送的?”
时岁犹豫该怎么说,方淮景淡淡道:“少管闲事。”
高霖翰:“……”
这时服务员敲门,开始上菜。
第一道就是色泽诱人的烧鹅,鲜香袭来。
时岁看得舔了下唇。
不经想起,曾经晏家也有一位手艺极佳的粤菜阿姨,一手烧鹅做得色香俱全。
可惜没多久阿姨就辞职回了老家,时岁为数不多吃过的几次,都因为晏听礼在餐桌对面高贵不已地坐着,没好意思吃尽兴。
这点未曾言明的小遗憾后来被晏听礼知道。
他扬眉嘲笑,送她三个字:“真能装。”
之后便时不时从哪里打包烧鹅回来丢给她。
像人类观察员一样,仔细盯着她一人吃完整份,还十分冒昧地在她肚子上按了按:“确实能装。”
这回说的是肚子。
把时岁臊得不轻。
“看起来是上庄,”高霖翰朝上来的烧鹅看了眼,“下庄有腿,滋味更好些。”
“听说这里的烧鹅是招牌,早早就会卖完,”薛婧说,“能点到都很厉害了。”
“遇到懂行的了,”高霖翰拍方淮景的肩膀,“还好我今天弄来了。”
“怎么说?”
高霖翰抬抬下巴:“就这,还是我求了好久,人才乐意让我的呢。他一人点了俩,吃不完还打包,真是霸道。”
有他二人来回活跃气氛,饭桌氛围很不错。
时岁低头慢吞吞地吃着,听见方淮景低声问她:“你现在在A大?”
“嗯。”时岁点点头。
她眼中澄澈,仍如从前乖巧安静。方淮景眼中浸润暖意:“真巧,叔叔阿姨都回杭市了,我以为你也会回去上学。”
听得时岁一愣:“你见到我爸爸妈妈了?”
“寒假偶然见了一面。”方淮景说,“但比较仓促,没有细聊。”
时岁年初六就被晏听礼逼着回来,在家待的时间不久,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半晌,她回神:“毕业以后回去也一样。”
方淮景颔首,继续道:“听黎阿姨说,他们在你高三的时候就回了杭市,那你那年一人在这边,是怎么——”
话说一半,时岁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动。
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手指不明显地顿了下,快速站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诶,好。”高霖翰挥挥手。
转头便继续和薛婧聊天:“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今天碰见的老同学。”
“哦,他啊。他也是你们A大的,你应该听过吧。”
“谁啊。”
“就昨天和我们比赛那个,晏听礼。”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时岁关上,隔绝了声音。
时岁一路往里,走到长廊的尽头,才接了电话。
“在哪。”晏听礼嗓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时岁抿了下唇:“…在和室友吃饭。”
她不会撒谎,索性换个说辞。
“还有别人吗?”
时岁心跳快了些,感觉晏听礼有些不寻常。按道理,他没空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她听见自己说。
那头有几秒的安静,晏听礼似乎笑了下,一字一顿问她:“哪个饭店,我过来。”
时岁:“不用,我很快就吃完了。”她编不下去,索性先一步挂了电话,“八点半,我会在学校等你的。”
电话挂断。
时岁轻吸口气。她拿不准晏听礼有没有听出什么,只是直觉不能被他知道,难免节外生枝。
一路回包厢。
开门时,她听见对面的包厢先她一步关上。
时岁脚步微顿,侧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进包厢,薛婧还和高霖翰正在聊天。
时岁坐回去,看见自己碗里堆了几块烧鹅。
转头,方淮景察觉她的视线:“我用公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久没见,时岁其实还不能很快进入状态,低声说,“谢谢。”
就在这时,她听见高霖翰不知哪句话,提到了“晏听礼”,手指一顿。
“高霖翰要和我们说八卦。”薛婧凑过来说,“有关晏听礼的。”
时岁已经习惯走哪都逃不开这个名字的怪圈,勉强应声:“什么八卦?”
高霖翰见她感兴趣,便问:“他在你们A大是不是也很有名?”
“是啊,”薛婧说,“连我们都知道。”
“他现在才大二,都进苏烨项目组了,”怕她不知道苏烨,高霖翰还科普,“这位可是A大从麻省挖来的世界级人工智能方向的大牛,现在国内几个顶级科技公司都想请他参与研发。”
时岁缓慢点头。
方淮景:“你知道?”
时岁又摇头,一副不在状态的游离:“没,我只是不明觉厉。”
方淮景被她逗笑,唇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
看到二人互动,薛婧兴味地眨眨眼,高霖翰也啧一声,意有所指朝方淮景道:“你今天挺活跃啊。”
方淮景没理他。
高霖翰撇撇嘴,继续和薛婧八卦:“那个苏教授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听说还和你们一个学院的。”
“女儿?苏…”薛婧想了下,灵光一闪,猛地看向时岁,“不会是苏涵吧!要她爸真是苏烨,不怪平时这么拽。”
时岁眼睫动了下,轻声说:“可能吧。”
薛婧问高霖翰:“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我在A大的表哥说的,他刚好在苏教授手下读研。”高霖翰滔滔不绝,“上次聚餐他还说苏教授最喜欢晏听礼,说不定还想招他做女婿呢,刚好启升科技就在挖苏烨。”
“那就是苏涵了,”薛婧说,“之前晏听礼还专门过来上选修课,俩人坐一起。”
“啧。”高霖翰郁闷托腮,“你就说,怎么有人命这么好?要什么有什么。”
“这不今天,我问晏听礼要这份烧鹅的时候,有个漂亮姑娘刚好过来,对他热络的很,我估计那就是苏——”
他话没说完,突然“啪”的一声。
时岁手中的瓷勺跌落,从桌面滚到地面。
她表情惊惶,呆呆看着粉碎的勺子:“你说这烧鹅是——”
“对,问晏听礼要来的。”
以为时岁是因为摔碎的勺子自责,薛婧安慰:“没事,不就一个勺子。”
方淮景起身:“我给你重拿一个。”
后知后觉晏听礼可能就在隔壁的真相。时岁头皮发麻,几乎想立刻就一走了之。
她深吸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
没事。
他们并没有正面遇上,等会提前离开,也还来得及——
就在这时。
包厢门被人轻轻叩响。
砰,砰,砰。
不紧不慢的三下,带有某种游刃有余的闲适。
“嗯?还有菜吗?”薛婧离门近,要去开门。
时岁看着大门,某种第六感让她心口猛跳,下意识要拉住薛婧的衣袖。
但来人却像失了耐心,又轻敲了几下后,门从外被打开。
男生高挑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右手握着瓶红酒。
他视线不偏不倚扫过场内,微微泛冷。
脸上却还是笑语晏晏,看起来很是愉悦:“介意我进来喝一杯吗?”
’
第15章 chapter15最后一次说真话的……
包厢四人,明面上,晏听礼只认识高霖翰。
这句问话,听起来也像是在问他。
唯独时岁脊背冰凉,连脸色也微微泛起白。
“不欢迎吗?”
高霖翰傻眼在原地,反应半天,才终于连声道:“欢迎,哪有不欢迎的理。”
他连忙挪位置,在和薛婧之间,空出一人位,刚好和时岁对面。
“这是晏听礼,”刚还在背后说过人小话,高霖翰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努力活络气氛,“大名鼎鼎,大家应该都认识吧,哈哈。”
“方淮景,薛婧。”高霖翰一一介绍,视线落在时岁时,他着重道,“时岁,和咱是高中同学,现在也在A大。”
晏听礼慢条斯理将红酒放在桌上。
尾音挑起:“时岁?”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时岁心一跳,视线快速抬起又垂下。
“我记得你。”
“…”时岁掐紧手。
高霖翰来了兴趣:“诶,你们见过?”
“前天的校选课,多亏时同学替我打掩护,”晏听礼低头倒酒,推到时岁面前,一如他对外展现的斯文有礼,“还没好好道谢。”
时岁微顿。
不知道这酒该不该接。
——他明明知道她喝不了多少酒。
瞬间的僵持后。
旁边伸来一只手,方淮景拿走酒杯:“她酒量不好,女生在外面喝酒也不安全,我来吧。”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时岁就感觉到空气瞬间的冷凝。
“抱歉,”晏听礼淡淡一应,“是我强人所难了?”
虽是歉疚的语气,时岁却看到他眼中泛着的冷意。
忙按住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没事,我能喝一点。”
方淮景:“你”
“我想喝。”时岁打断他。
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颇为不识好歹。
但保命要紧。
晏听礼终于轻轻笑了,继续倒酒,一本正经:“和我喝酒,不会不安全的。”
说完,他看向薛婧,征询的意味:“薛同学觉得呢?”
薛婧被近距离美颜暴击,哪还记得东南西北:“是是是,我们只尝尝,少喝点就好了。”
而且她还注意了红酒的商标。
柏图斯酒庄,她只在杂志上见过,随便一瓶都是几万的价格,尝到就是赚到。
“你不是在隔壁和导师聚餐,怎么会来这边?”直到现在,高霖翰还是懵的,接过晏听礼递过来的酒。
他不想显得受宠若惊——但晏听礼突然主动过来这边,依他对他的了解,实在匪夷所思。
“躲清净。”晏听礼言简意赅。
高霖翰还有所顾虑:“那你们苏导会不会不高兴?”
晏听礼视线淡淡扫过时岁。
看她头越来越低。
唇角星点冷淡弧度,像是玩笑般说:“我高兴就行了。”
这话实在狂妄。
方淮景看过去一眼,正对上他落在自己身上,散漫冷冽的视线。
——审视。他的脑海蹦出这一个词。
他在审视他,且高高在上,不算友好。
晏听礼在外的风评极好。
少年天才,样貌出色,家世显赫,所有光环加身,同专业的说起他,无不佩服;教授老师谈论起,无不赞赏。
但方淮景和他在机甲竞技赛场相遇多次。
和“听礼”二字相反,他不可一世,锋芒毕露。
这是他对晏听礼的全部观感。
片刻的安静后,包厢门又开,服务员将盘子放在桌上:“各位好,广式烧鹅下庄。”
“诶?”高霖翰惊讶,“我们的已经上了。”
“是另外一份,这位先生让上的。”服务员朝晏听礼微笑。
“你不是要打包吗?”
“不需要了。”
高霖翰:“诶?”
“在这里吃也行。”
他说这话时,时岁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
“时同学。”他突然唤她。
时岁正在喝汤,猛地呛到一下。
这一声让桌上几人都抬起头。
方淮景给她抽了纸巾,放在桌边,又给她倒了水。
“抱歉,吓到你了。”晏听礼淡淡道。
他似乎在道歉,时岁抬眸,却对上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哪有一分歉疚的意味。
他看着她的眼睛,将烧鹅往前推:“这是给你的谢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时岁其实已经饱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夹了一块:“喜欢的,谢谢。”
“不用谢。”
方淮景看她有些皱的脸,没忍住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晏听礼突然笑了一声。
似是不经意道:“二位看起来很熟。”
高霖翰顺势接话:“说起来也真巧——”
“不好意思。”时岁猛地站起来,打断了对话,“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动作很急,几乎是跑着出去。
时岁来到门口,给晏听礼发消息:[你出来一下]
[出来做什么]他回。
时岁没有耐心再扯:[你出来,我在外边等你]
她一路往前,去走廊尽头,拐弯。
去了刚刚打电话的位置。
等了一会。
很快。
背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时岁还没转身,便被人从后揽住腰。
带着葡萄酒的气息,喷薄在她脖颈,声音听不出喜怒:“做什么?”他把玩她耳边的头发,凑近问:“偷、情?”
时岁没理,嗓音紧绷着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岁岁送最喜欢的烧鹅。”
“可惜,”他手掌来到她小腹,缓缓上移,在胃的位置,往下按,叹声,“这里好像已经被人喂饱了。”
时岁听得很不舒服。侧头,躲开他的气息:“你别这样说话。”
晏听礼虎口卡住她的下巴:“说说看,是谁喂的?嗯?”
时岁想到她去接电话时,方淮景给她夹的几块烧鹅,眼睫轻颤:“…没有谁,你别问了。”
但她撒的谎,从来是能被一眼看穿的程度。
晏听礼从喉中发出“嗬”一声笑,漫不经心垂眼,在脑中排查一遍。
“什么时候?”
“是写生的那半个月,”他停顿,“还是,春节回杭市那几天?”
时岁反应半天。
才意识到他在查,查什么时候,她和方淮景有了交集。
时岁背后起了薄薄一层冷汗。
强自镇定:“都不是!是今天,今天才见面。”
这句没有撒谎,只是有所隐瞒。
晏听礼凑近。
感觉到他视线在从上而下地审视,时岁屏息凝神,突然想到。
——他学过微表情。
晏家书房,有成墙的书柜,密密麻麻陈立着各种类型的书,各种心理学就占了大半。
晏家阿姨还骄傲地说过,这些书晏听礼全都看完了。
好几秒,停留在脸上的凝视消失。
事情似乎是过去了。
时岁不着痕迹地松口气。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抬起。
晏听礼平视她,说:“亲我。”
时岁不喜欢在外边做这种事。
但今天,她抿了下唇,左右环顾一圈,还是垫脚。
气息凑近的瞬间,晏听礼指腹重重按住她下唇,眼中温度顷刻间变冷:“叫你亲就亲,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时岁心态简直爆炸。
“我再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时岁胸口起伏。
心跳也飞快,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心悸感。
就在这时,时岁的手机响起来,她暗松口气,低眼看来电人。
是薛婧。
“不接她会担心。”时岁说。
她去太久,薛婧不放心,打个电话来确定她的平安:“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喝醉了。”
时岁回答:“我马上就回来。”
“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我快到门口了。”
挂了电话,时岁带着些恳求说:“我要回去了。”
“八点半之前结束。”晏听礼扫了眼手表,冷淡道。
时岁开门,回到包厢。
“总算回来了。”
“厕所人有点多。”时岁找借口。
她视线往晏听礼刚刚坐的位置飘了眼,恰到好处做出一点惊讶表情。
“那边饭局要他过去,走了。”高霖翰说。
时岁:“…这样。”
“刚搜了下。”薛婧手肘碰了碰她,下巴朝红酒瓶点了点,震惊地说,“这瓶酒,六万块。他就随手丢这,走了?他家也很有钱?”
高霖翰插话:“那可不是一般有钱,国内ai巨头,启升科技,就是他家的。”
“哎妈呀。”薛婧看向时岁,感概,“怎么会有这么命好的人?”
“别比,人比人气死人,”高霖翰现在已经看开,摇头叹,“他这人,羡慕不来的。”
时岁扯唇,勉强笑了下。
她正为接下来怎么面对晏听礼而头疼。
心中沉甸甸,难免心不在焉。
看她脸色,方淮景问:“怎么了?”
时岁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说了累,难免扫兴。
“吃饱了就行,”方淮景抬头,和还在滔滔不绝的高霖翰道,“差不多就结束吧。”
“行。”高霖翰指向只喝了一半的酒,“那这酒怎么办?”
六万的酒,他拿回去都有些嫌烫手。
方淮景起身背包,道:“还回去。”
高霖翰挠挠头:“也行。”他把酒塞重新塞回去:“我去趟隔壁包厢。”
薛婧把包递给时岁:“帮我拿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只剩时岁和方淮景,一前一后走出包厢。
皆有些无话。
时岁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甚至有种已经很糟再糟点也就这样的摆烂感。
也算是故人重逢,但今天一整个晚上,都被晏听礼搅得乱七八糟。
她想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不好意思。”
“嗯?”方淮景扬眉,“我还没说什么,就被拒绝了?”
“不是不是,”时岁更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是我今天没什么礼貌…”
她说的是不领情硬要喝晏听礼的酒这事。
方淮景看前方:“不怪你。晏听礼真实性格很霸道,你被他吓到也正常。”
他语气淡淡,听得出,对晏听礼评价不高。
时岁几乎要狂点头。
终于有人透过晏听礼表面看清他的本质了!
说话间,薛婧和高霖翰也赶了过来。
薛婧看高霖翰:“怎么酒还拿回来了?”
“他没要。”高霖翰把酒瓶递给时岁,“说送你了,算谢礼。”
时岁手悬在半空,脸皱着,像是看到烫手山芋。
薛婧啧声:“真是大手笔,六万的酒。”
“拿着吧,拆封了也不值钱。”高霖翰直接塞给她,“走了,下次聚。”
方淮景也微颔首,道别离开。
“走吧,回宿舍。”薛婧拍拍时岁的肩膀。
时岁心中为难。
…她还走不了。
斟酌半天,小声说:“我可能还要回家一趟…”
“现在回家?”薛婧惊讶,“明天周一诶,你还要回去吗?”
“家里有点急事。”时岁编理由。
薛婧没再说什么:“好吧…”
时岁点头:“你回去注意安全。”
“我又不远,走路才十几分钟。”薛婧深深看她一眼,“你才是,要多注意安全。”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就在时岁心跳加快,以为她已经看出什么时,薛婧拍拍她的肩,转身回去了。
留时岁在原地。
一阵冰凉的晚风拂过,吹得她头疼欲裂-
205包厢。
队伍刚刚打败S大,决赛得冠,再加上连苏烨都愿意露面过来,酒桌氛围很是热闹欢欣。
一桌子都是得意门生,尤其是看到下首的晏听礼,苏烨的心情格外不错。
“小涵,你和听礼熟一点,就坐他旁边吧。”苏烨说。
席间安静了瞬息。在座的有苏烨的博士生,研究生,视线或多或少往这边瞟,带着微妙的审视。
苏烨当做没看到。
他的提携和看重,向来没有人能拒绝。
酒至中途,看见苏涵旁边的空位,苏烨皱了下眉:“听礼呢?”
有人回答:“好像出去了。”
“这么久还没回来?”
没人回答。
苏烨放下酒杯,脸色微冷。这时门打开,晏听礼迈步回来。
“刚刚去哪了?”
晏听礼:“透了透气。”
这个回答苏烨并不满意,淡声道:“我看是想躲酒。”
“我向您自罚三杯。”晏听礼对答如流。
苏烨神色略微好转。对晏听礼,他欣赏,爱惜,骄傲。只是偶尔过于锋芒,他想磨去他身上的这层锐气。
结束时,苏涵挽着他出了饭店,直到被送上车,苏烨才朝女儿看一眼:“怎么了,嘴巴翘这么高。”
苏涵头扭向一边,赌气道:“以后你别再撮合我和晏听礼了,没看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今天还出去那么久。”
苏烨不在意地笑笑:“小家子气。”
苏涵不服气:“反正我不想再倒贴了,很跌份!”
“喜不喜欢的,搭理不搭理,重要吗?”苏烨淡淡说,“我让他做的事,他哪一件敢真的违抗?别说他,就是他老子,也要给我面子。”
他摸了摸苏涵的头:“别为这些没用的细节干扰,我的女儿,想要什么,就得到。先别
管他什么反应,你自己的内核要稳定。”
这样一听,苏涵心里舒服了许多。
还好她并不是多么喜欢晏听礼,她只是想要得到最受瞩目的男人,引来所有人羡慕的目光而已。
更幸运的是。
她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爸爸。
时岁大概在旁边的咖啡厅等了一刻钟的时间。
透过二楼的窗户,她看到了挽着苏烨上车的苏涵。
以及在他们身后,送二人上车的一众学生同门,所有人的表情和肢体都很热络。
时岁托腮,视线垂落在落后一步的晏听礼身上。
区别于旁人,他表情一如往常平静,似乎送的不是苏烨,而他也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
世人趋之若鹜的名利金钱,他全都有。
更上一层楼的资源,也不争抢,不在意,唯独对她一逼再逼。
时岁越想越有些气不顺。
[下来]
手机嗡动一声。
时岁往外看,人已经散尽,晏听礼靠在墙边,视线抬高,朝她的方向投来。
时岁捏紧手中的茶杯,垂眸发消息:[明天还要上课,我们能不能就在这里说]
对面回复:[看你]
时岁还没来得及开心,屏幕又蹦出来一条:[我是不介意在这里亲你]
“…”时岁面无表情删除了后面要发的话。
晚上晏听礼喝了酒,回公寓是打的车。
距离不远,大概只有一刻钟的路程。
后车厢很安静,晏听礼目不斜视,没有说话。
时岁眼观鼻鼻观心,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红酒瓶塞,在心中盘算,回去晏听礼可能会朝她发难的地方。
想来想去,分析出她今晚的所有行为,基本都让他不高兴。
意识到回去大概率很难浑水摸鱼。
时岁脑中飞速转动,试图找到些对策转圜。
有一件事,是一定要瞒着的,那就是方淮景和她认识这件事。
晏听礼的独占欲莫名其妙。
连“穗穗”改名“小圆”都能让他从此不喜欢小圆。
时岁不敢想,如果晏听礼知道她也曾在方淮景家里寄住过——他怕他会因此针对方淮景。
不仅各种赛事,他们是对手。
尤其晏家在人工智能领域,只手遮天。
如果因为她,让方淮景承受这种无妄之灾,那实在太无辜了。
“叩叩”两声。
晏听礼手指敲两下车窗沿。
时岁余光扫过去。
他唇角星点冷意:“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继续想。”
时岁:“…想什么。”
“想想怎么编。”
“……”
稳住。别慌。
时岁掐手心,以她无数次被晏听礼诈的经验总结。
这次也是诈她。
她屏息凝神,转头,用一副“我听不懂”的表情看过去。
晏听礼缓缓凑近。
他回去应该也喝了酒,鼻尖那股浓郁的葡萄酒香挥之不去。
眼神逡巡她的面颊。
时岁一动不动。
突然,细细的气息拂在她脸上。
抬头,晏听礼胸腔震动,从喉间短促冷笑一声。
手在她脸颊扯一下:“呼吸。”
“还有,”他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时岁连忙转眼睛,怒视回去。
你才斗鸡眼!
感觉他心情似乎好了些,时岁心头微松,刚要继续说话,也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动,垂眼看到来电人。
晏听礼敛眸,表情变得冷淡。
时岁余光瞄到一眼。
是晏伯伯。
她看窗外,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晏听礼手搭在车窗,电话应得有一搭没一搭,大多以“嗯”结尾。
语气是听得出的不耐。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突然,他笑一声。
“既然您这么喜欢苏涵,让我妈和您离婚,您自己娶。二位应该都很愿意。”
旁边的时岁听得缓缓瞪大眼睛。
电话那头的响动变大,大概是晏则呈发了火。
晏听礼把手机拿远。
拇指按屏幕,直接挂了电话。
大概出租车师傅也没见过这么大逆不道的年轻人,和群友的语音聊天都中断下来。
诡异的安静的后,车缓缓停在公寓门外。
晏听礼付了款,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时岁偷偷去瞄晏听礼的脸色。
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其实一开始就不好。
晏则呈的电话后,更甚。
她闭了闭眼,心中直打鼓。
一路无话地刷指纹,进公寓门。
时岁慢吞吞跟在后面,深吸口气,才迈步进去。
屋内没开灯。
晏听礼突然停步。
夜色倾泄出一道深浓的影子。
时岁也停下来。
不知他要做什么,她表情有些空白。
直到微凉的手指扶住她下巴,抬起。
晏听礼倾身凑近,深黑的眼睛望进她眼底。
时岁被看得浑身发麻。
幻视白天梦境中,他看过来的最后一眼。
直到晏听礼轻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什么气。”
他眼中浸起冷意,看得时岁眼神不自觉闪躲。
下巴被用力捏了下,时岁被迫转回脸。
“方淮景坐你身边,我只想把整瓶酒倒在他脸上让他滚。”
晏听礼字字缓慢:“既然看见我今晚和苏涵吃饭,听到晏则呈要我娶苏涵。”
“你不生气吗,嗯?”
最后的尾音,敲得时岁心尖一颤。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很危险。
她嘴唇张了又张。
半晌轻轻憋出一句:“…我相信你。”
“有多相信?”晏听礼侧头,一副好奇的表情。
“就是…”时岁组织语言,“相信你不会和别的女生有什么关系。”
“这么相信我,那我们结婚。”晏听礼手掌捧住她后脑,吻也如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耳后,脖颈,“怎么样?”
黑暗中。
因为惊悚,时岁的眼睛缓缓瞪大,唇张了张,半天没发出声音。
“怎么不回答了?”
时岁吓得浑身冷汗,哪敢回答。
轻笑声响。
晏听礼最后的耐心像是也消失殆尽,一只手穿过毛衣,略过光滑的腰肢,来到时岁现在还鼓胀胀的胃。
突然,不轻不重地按了下。
时岁本来就撑,这一下差点躬腰吐出来。
“小骗子。”她听见他冷冰冰的嗓音。
抬眼。
晏听礼的表情隐在暗处,居高临下看不清楚:“最后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到底什么时候和方淮景认识的?”
第16章 chapter16他会恨她吗?
多种紧张焦虑的情绪上涌,时岁心理素质一贯不太好,一整个晚上的高压,终于在这一刻弦断。
时岁眼前黑压压的,鼻子轻皱了下。
没绷住,睫毛颤动,眼泪顺着眼眶就掉下来。
晏听礼略怔忪一下。
“啪”,开了灯。
视线注视着她,唇线抿紧,看得出有尽力在克制:“委屈什么,我凶你了?”
有时,掉眼泪只是瞬间的崩溃上头,并不是时岁本意,此刻还尚能自控。
但透过眼帘模糊的视线。
时岁似乎感觉到晏听礼身上可怕的气息散去一些。
她的低泣微微停顿,心念微起。
略微用力眨一下眼睛,泪水掉得更多起来。
按时岁以往的经验来看,哭对晏听礼的作用时有时无。
希望这一次能有用,她暗想。
晏听礼视线落她轻轻扇动的眼睫,和自以为不明显转动的眼珠。
没发现他有任何反应,时岁有些装不住了,余光悄悄往上瞄。
正对上他更冷淡的神色,唇角嘲意轻慢:“没被喂饱吗,哭大点声。”
时岁傻眼了。
抽泣声止,噎在原地。
晏听礼看起来突然不再急于寻求一个答案,慢条斯理地拨去红酒木塞。
侧身倒半杯,喉结滚动,抬头抿了一口。
“既然你非要浪费说真话的机会,”他不轻不重放下酒杯,冷
冷的余光睇过来,“那我就费些力气,亲自去查一查。”
“到我查出来什么,我不会再听你一句解释。”
“……”
时岁再没法保持淡定,两步跑上前,在桌案边拉住他衣袖。
语速飞快:“他是我以前的邻居,很多年没见了,今天是第一次见。”
“我也没想到高霖翰的室友是他,就这么简单。”
晏听礼没什么特别反应,垂眸看她:“就是邻居?”
见他表现正常,时岁心底微微松口气,立刻点头。
“知道了,”晏听礼将酒杯放在她唇下,“先润润嗓。”
时岁犹豫了下,还是张开唇瓣,含住杯沿。
这酒味道浓郁到霸道,入口就占满口腔,酒精味直充大脑,麻得舌根发苦。
时岁喝不下许多,只能小口小口地抿。
晏听礼漫不经心看着,突然,手往上抬。
一大口被他灌进来,时岁眉头皱起,抗拒地要将酒杯推远,下一秒,晏听礼掐着她后颈,整个人都俯身覆上来。
舌头在她口腔翻搅。
津液混着酒水,乱七八糟地往下流。
时岁受不了,闪避不及,只能伸手推他。
晏听礼纹丝不动。
也是到这刻,时岁才看清他眼中黑沉沉的阴翳。
比刚刚更甚。
四目相对,他才退出一些,贴着她唇问:“你会在邻居家喝酒?”
话题跳跃得太快,时岁心咯噔一跳。
记忆蓦然跳到晚上,方淮景随口说的那句——她酒量不好。
她的确在方淮景家喝醉过,因为误把果酒当饮料,醉了一整晚。
晏听礼掐着她的下巴,边舔边用气音问:“也是这样喝的吗?嗯?”
简直荒谬。
时岁忍了忍道:“没有,只是我喝错了果酒,不小心喝多了。”
晏听礼:“哦。”
他又给她渡一口酒,舌头勾着她的纠缠。
时岁舌根被酒味浸润,又苦又麻。
被亲得头晕眼花时,她突然又听他问:“在方淮景家住过多久?”
这酒实在太呛,他好不容易退出,时岁轻喘气,不经思考就回答:“没有多久。”
话出口,时岁才发现不对。
脊背升起一层寒意——
又错了。
就在刚刚,她还肯定了他那句:只是邻居。
时岁屏息凝神,试图转圜:“说错了,没住过。”
晏听礼从喉间发出轻轻一声笑,叹:“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继续撒谎吗?”
他手穿过毛衣。
与轻柔语气不同的是指尖的动作。
冰冰凉凉地,毫不怜惜地陷进去。
毛衣前起伏不止,时岁咬着下唇,忍住嘤咛。
她一副负隅顽抗,抗争到底的表情:“…信不信由你。”
晏听礼的忍耐像是终于到了极限,啧声,单手将她抱起来,大步进了淋浴
这个晚上。
时岁再一次映证了一个结论。
不要有任何侥幸。
晏听礼只要想知道,他就必须要知道。
任何手段和隐瞒。
都是徒劳的。
她不说的。
他会用尽手段撬开她的嘴。
满地衣衫凌乱,又是灌又是淋,时岁再强大的意志力,也碾为粉尘。
“以前叫他什么?”
“方淮景。”她低泣。
“嗯?”他沉嗓。
以为又被发现撒谎,时岁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地说:“淮景哥哥。我叫他淮景哥哥。”
晏听礼没有说话。
回答她的,是不停歇,硬要挤进狭窄通道的撞击。
晏听礼掰过她下巴。
漆黑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在这个时候,甚至还扬起唇角,不怒反笑。
手掌按下她头,让她仔细看地清清楚楚。
还在耳边一字一顿地轻喃:“可惜了,淮景哥哥不在呢。”
“现在是听礼哥哥在喂饱你。”
时岁听得全身羞耻地泛粉,几乎要将下唇咬破。
“不要,”她溢出声响,“不要说这种话。”
晏听礼像是很宠溺地含住她耳垂,“那哥哥换种说法。”
手突然按在她肚子。
“这里,都是听礼哥哥的形。状了。”
“怎么样?”
时岁实在听得受不了,干脆闭上眼。
那瓶红酒也没有浪费。
在问到她寄住在方淮景家的所有细节时。
他将红酒含进她口中。
时岁残留的意识让她咬紧牙关,含糊糊弄。
“嘴巴这么紧,”他手指下移,“那我试试别的地方。”
“啵”一声。
红酒瓶木塞打开的声音。
他漫不经心地垂眸,眼尾浸润着深黑的欲。望。
汩汩的水流声。
冰凉的液体将她灌满时,时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那是今晚还在桌上的红酒!!!
又是羞又是酥麻难耐的感觉,让她气急败坏地去挠他的手臂。
晏听礼一只手掌按住她,不让她动。
当他埋下头,喉结滚动吞咽时,冰火两重天的触感瞬间齐齐涌现,时岁呜咽一声。
那瞬间,她脑中炸开空白的烟花。
基本的神智都没有了,哪还能和他斗智斗勇。
一瓶酒,被他这样不停灌着,品着,见了底。
边喝边问。
她若是装傻不说,还会将这些液体故意渡到她口中。
好脏好黏好乱七八糟。
好像里里外外都被晏听礼浸透。
她掉眼泪。
他舔去她眼角晶莹,困惑地问:“你也会这样在淮景哥哥面前哭吗?”
她骂他。
他指腹按住她嘴:“也会这么骂你淮景哥哥吗?”
时岁要去咬他:“我才不会骂他!”
晏听礼眯了下眼,嗤嗤笑了。
“那也不许骂我。”
时岁早已经忍无可忍:“你就该骂——”
“嘘。”晏听礼面无表情,轻声说,“再骂一句,我不介意用别的什么,堵住你的嘴。”
边说手指探进她喉间试了试,用着为难的语气:“这么浅,会把岁岁撑。坏。”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或者想干什么,时岁一瞬间闭紧嘴巴,安静如鸡。
她从来不敢高估他的下限。
就这么迷迷蒙蒙地,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话。
一撒谎他就会加重力气。
晏听礼语气散漫,到后面,时岁实在没有再思考诡辩的力气,他问什么,便说什么。
表面像是闲聊,问得时岁几乎昏昏欲睡,但连起来,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连那个很多年前送过的手表,也没逃过盘问。
“今晚方淮景请的饭?”
“应该是。”时岁瓮声。她看见他去付款,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和高霖翰A。
“那是帮了他什么忙?”
他问题跳得太快,时岁根本来不及想:“手表,薛婧帮忙找到了他的手表。”
晏听礼显得好奇:“什么牌子的。”
他有收藏手表的爱好,对他来说,只有稀少的,昂贵的,才有收藏价值,才值得被找回。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时岁的回答也漫不经心:“就是小品牌。”
话音落,晏听礼突然笑了一声。
好整以暇地将床头的表丢在她旁边:“我这个呢?什么牌子,认一下。”
时岁沉默了。
“百达翡丽都不认识,”他神情冷冽,居高临下看她,“你还认识什么小品牌?”
“”
又不知不觉掉进他埋的坑。
时岁感觉到危险,微微瑟缩,身体下意识往后退。
“让我来猜一猜,”他指骨握住她小腿,没收力。
白皙皮肉往里陷,跑也跑不掉,“手表是你送的?”
这一刻,时岁的呼吸都快停了。
三言两句,就被他还原一整个事实,而她竟然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时岁背后的冷汗干了又起,彻底不敢说话。
她呆怔着,没有了任何办法,只能用最后一招,睁大眼,可怜巴巴地望他。
晏听礼却没再问。
垂落眼,鸦黑的眼睫落下一层阴影,看不清神色。
时岁心跳如鼓。
手攥紧床单。
等待宰割的过程过于漫长,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在她准备承认时,晏听礼突然道:“那我呢。”
“你送过我什么礼物。”
“”
这话直接把时岁问哑巴了。
眨巴眼,大脑飞速搜索。
最终脑中闪现两个大字——完、蛋。
她还真没有送过晏听礼任何东西。
就连晏听礼的生日,都是父母提前打听好日期,买好礼品,让她转交,代表他们一家的心意。
毕竟送给晏听礼的礼物,不可能廉价,是尽了他们家最大的努力。
而就时岁本人来说,她想不出晏听礼还能缺什么。她所能提供的,于他来说,可能都是不会给眼神的廉价玩意。
平常还没想过,突然被晏听礼这么一提,时岁蓦然有些心虚。
毕竟平时的吃穿用度,他从来没有对她吝啬。
或者说,他从来对她够好。
时岁无措张望晏听礼的神色。
不知道是她酒喝多了出现幻觉,还是突然圣母心泛滥。
竟然觉得,他看起来是难过的。
时岁表情霎时变得有些慌乱。
试探着将脸凑近。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晏听礼乌黑的瞳仁落在她面上,时岁被盯得微微错开眼。
也在这一刻。
他按住她后脑,凶狠的吻落上来。
“说,”他嗓音含糊,湮没在这个吻里,“你想和我谈恋爱。”
时岁怔住,没反应过来。
晏听礼的耐心却不足等待哪怕一秒。
“说,说给我听。”
时岁被催得有些心慌,嘴巴不受控地跟上:“我想和你谈恋爱。”
“和谁。”他说。
“和晏听礼。”
伴随着远处城市零点的钟声。
周一来到。
也是她承诺的一周截止日期。
他重新进入她,和清晰低沉的嗓音一起。
“岁岁,记住,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
“要更爱我。”后面那句,湮没在渐起的喘息声里。
“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刻,时岁说不清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应下这句话。
反应过来时,晏听礼已经变得安静,将头埋在她颈窝。
一晚上的斗智斗勇,她被他磋磨得这样精疲力尽。
但这场波涛汹涌的浪潮,却终止于这样小雨缠绵。
要哄好他。
有时难如登天。
有时却又轻而易举。
总让她捉摸不透
一夜混乱,待时岁再清醒时,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点点撒进房间的飘窗。
整个卧室弥漫着一种厚重的,粘稠的,不知该用什么形容的气味。
全身都是沉甸甸的重,尤其是头。
时岁手撑起,迟钝地反应了会,神智才终于回笼。
下一秒。
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起身去看手机。
七点二十八——今天还有早八
时岁掀被跳下床,起身动作很大。
从后抱着她的晏听礼被吵醒,头埋在枕头,皱眉。
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且脾性挑剔,待人的容错率极低。
曾经晏宅新来的佣人在他规定不许发出噪音的时间,来三楼用吸尘器打扫卫生,当天就被他开除了。
但时岁没空惯着他,快马加鞭地换衣服洗漱。
晏听礼发出轻啧声,翻了个身,用手臂盖住耳朵。
终究没有说什么。
时岁觉得他像大型猫科动物。
不高兴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挠人。
高兴了眼前算是高兴的时候,伸个懒腰事情就算过去了。
一切结束,在带上卧室门的前秒,时岁还是用最后的良心,用手敲一下门提醒他。
她记得晏听礼今天也有早课。
“不上了。”他只留一个后脑勺。
“”
习惯了他的随心所欲,时岁转身走人。
一路赶回学校,紧接着就是几节大课,到中午时岁才有闲暇,看到高霖翰昨晚发来的消息,是让她到寝室记得报个平安。
时岁回了个表情包。
高霖翰:[大忙人啊,现在才回]
时岁:[不好意思,昨天有点累,回去就睡了]
高霖翰:[我开玩笑的啦]
高霖翰:[哦,方淮景说昨天没加你联系方式,让我把你名片推过去,我和你说声嗷]
几乎是听到方淮景的名字,时岁的手指就不受控制地蜷缩一下,昨晚靡乱到不堪回首的记忆卷土重来。
[莫西莫西?咋又消失了?]
高霖翰的消息跳出来。
时岁缓和良久,才敲屏幕:[好,推吧]
联系人那多了一个红点,是方淮景的好友申请。
时岁第一时间修改了备注,改成学校的通讯营业厅,混在一众商家中,不再起眼。
方淮景也不是话多喜欢闲聊的人。
只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说下次见面再聊,结束了对话。
聊完,时岁立刻把聊天记录删除。
刚要把手机关闭午休,高霖翰发来:[对了,差点忘记拉你进群]
时岁:[什么群?]
高霖翰:[就给咱留在京市上学的创了个校友群]
时岁回了个好。
之后她便说要去睡觉,关了聊天框。
等醒来,时岁看到手机跳动的消息,才发现已经被拉进了群。
但讨论的对象当然不是她。
而是——
她看到了后进群的晏听礼,接着是满屏的问好和欢迎。
他回复了几句,浮于表面的客套疏离。但不妨碍旁人看不出,依旧前赴后继。
时岁随便翻了下,便关手机退了出去。
距离下午课程还有些时间,她重新将头埋进被褥。
晏听礼晏听礼晏听礼。
这三个字。
这段时间。
已成魔咒一般,无时无刻不将她环绕。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他已经这样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生活?
时岁闭上眼。
脑海全是昨晚无边夜色中。
他似呢喃似梦呓的那句:“要更爱我。”
时岁像深陷沉甸甸的深潭,情绪千丝万缕将她缠绕。
眼前的每一步,都被他推着往前走。
看不清,摸不透。
仿佛下一刻就是万丈深渊。
时岁什么也没法确定。
唯独知道有一天,她一定没法兑现这句承诺。
真到那一天。他会恨她吗?
第17章 chapter17交换申请。
身份转换成地下情侣,一时半会,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至少时岁的观感是这样。
他们二人周一到周五都有课,晏听礼还有各种竞赛,而且时岁知道,他私下还要参与公司的研发,花大量时间训练新AI。
他本人懒散,并不喜欢这种高强度的节奏。之前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计划时,还会冷脸:“做。爱都得腾时间。”
时岁木然看他。
她并不需要他百忙之中“腾出”这种时间。
在时岁因为前两天的风平浪静而略微安心时,周三,晏听礼的消息就发过来。
[今晚我想见你]
时岁在“想”这个字上停留了好几秒。
心念微动。
是“想”。
不是“要。”
那是不是说明,她现在也有拒绝的权利了?
周四是她唯一没有早课的上午,难得能被她支配的空暇时间。
不想又去做那种事情。
太频繁了。
时岁指尖在屏幕停了停,慢吞吞敲字:[可今天还是工作日]
[你明天早上没课]
时岁:[我想多睡一会]
[过来一样睡]
才不一样,时岁心中腹诽。
但晏听礼的耐心,看起来确实比以前更好了。
事情看起来还能转圜,时岁继续打字:[就一上午,跑来跑去有点太麻烦了]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
又消失。
来回好几次。
时岁直觉有些不妙。
果然。
下一秒,屏幕便跳出。
[我要见你,今晚]
“……”
确实耐心了些。
但不多。
时岁悻悻然回了哦。
刚回完消息,下一秒,寝室门被推开,薛婧夹着一沓文件风风火火地进来,刚站定就拖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
正在追剧的林安然看她急急忙忙的动作:“怎么啦,又有工作?”
“是啊。”薛婧叹气,格外后悔大一不懂事,又当班委又进学生会,现在每天都琐事缠身,“下学期各学院的交换文件下来了,我们忙着帮老师审核呢。”
听到“交换”二字,时岁垂落的眼睫轻轻一动。
“交换?”林安然随口问,“咱专业几个名额。”
薛婧比划手指:“俩。”
“好吧,那也轮不着我了。”林安然耸肩,继续看剧。
安静间,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婧婧,文件我能看一下吗?”
“啊?”
“你想去交换?”
两人同时看向她。
不怪她们惊讶。
虽然按照成绩,时岁的确可以争一争名额,但她性格内向安静,还格外念家,不像是愿意独自去一个陌生环境的样子。
时岁沉默了瞬,道:“我就随便看看。”
“喏。”薛婧递给她。
时岁接过,垂下眼,翻动纸张。
“这是需要提前报吗?”
薛婧点头:“嗯呐,最少三个月。”
时岁从鼻尖轻轻嗯声,大致看完,将文件放回薛婧的桌面。
还是和从前一样,西校门出去,再往前走两百米,晏听礼的车就等在那里。
一刻钟后,车泊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看晏听礼下车没去电梯,时岁愣:“不回去吗?”
“去超市,买菜。”
晚上他们都还没吃饭,时岁静默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她一直没好意思提,毕竟晏听礼看起来对做饭很热情,但厨艺实在差强人意,寡淡到她甚至更愿意吃点零食填肚子。
她不懂他非要公寓做饭这件事的执念,为此还和周栩妍讨论过。
周栩妍回答:“有钱人都吃的干净,怕死。”
也是,时岁点头。
“他更怕。”
时岁:“?”
周栩姸一本正经:“死太早还怎么管你。”
“……”好荒谬。
超市很近,拐弯走几十米就到了。
高档小区旁边超市的物价自然也水涨船高,晏听礼推着购物车,随手将两百块一小盒的草莓扔进车里。
察觉她睁大的眼睛,晏听礼淡声:“你不是爱吃?”
时岁眨眨眼,没说什么。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消费维度,说出来反而小题大做。
晏听礼便又丢了好几盒进去。
“太多了吃不完。”还是没忍住,时岁按住他。
他侧头:“还想吃什么?”
时岁指了指另一边的小蛋糕。
又是几百块一个,晏听礼随手拿了好几种口味。
之后他又在生鲜区看了很久,每样原产地都要看清楚。
时岁百无聊赖,晏听礼背后长眼睛似的说:“想吃的零食自己去拿。”
时岁眼睛亮了下,也没客气。
不少需要代购才能买到的进口零食在这里都有现货,但价格很贵。不过既然有晏听礼买单,不买白不买。
时岁大包小包地往里放。
正在两种口味的薯片间纠结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熟稔的:“时岁?这么巧,又碰上了。”
时岁:“……”
她缓缓转身,看向后面的高霖翰。
最近和这位老同学遇上的频率也出奇高了些。
“你也住这儿?”他停下来,大有和她侃侃而谈的趋势。
时岁含糊道:“亲戚在这边,你呢。”
“我妹念附小,我家在这买了学区房。今天她过生日,我特地回来的,顺便过来买点东西。”高霖翰倒豆子般叽叽喳喳。
记忆里,高霖翰家庭条件也不错,中产以上,住在这里差不多,时岁点点头。
“对了,前几天不是把你拉进群了吗?有机会一起出来聚啊。”
“好。”时岁随口应,边快速把两包薯片都丢进购物车。
她不敢久留,现在只庆幸她和晏听礼走一起的时候,没被高霖翰看见。
刚要找话题结束寒暄,突然,高霖翰“靠”了声:“不会吧!你猜我又看到谁了?”他下巴朝时岁后边抬抬。
“……”时岁不想猜,快速错开视线,推车就往前跑:“还有些东西没买,我去那边看看,回聊。”
“诶走这么急做什——”高霖翰转头朝往这边过来的晏听礼看看。
有些纳闷地嘀咕了声:“太巧了吧,每次都能看见你俩。”
“晏兄。”直到晏听礼走近,他拍他肩,朝他购物车扫了眼,讶异,“你还亲自买菜呢?”
晏听礼视线从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略过:“我也亲自吃饭。”
“……”
高霖翰不尴不尬收回手。
找话题闲聊:“你也住这?”
“嗯。”晏听礼应得不走心,视线轻移。
“看什么呢?”他随他目光望去。
晏听礼:“找人。”
“有人和你一起来的?谁啊。”高霖翰接话。
“女朋友。”
“哦女朋…”反应过来,高霖翰猛地扬声,发出爆鸣,“女朋友?!你有女朋友?!”
“不可以吗?”
“可,可以啊”高霖翰还懵着,感慨,“真,真没想到啊。”
“哦?”
“不知道何方神圣能把你拿下。”
晏听礼漫不经心:“说不定你见过呢。”
高霖翰在脑中搜索:“我见过?一个高中的吗?”
“那个能给我一袋吗?”晏听礼指了下他篮子里的包装,“货架没了。”
是番茄口味的,高霖翰正好拿了最后几包,他递了两包过去:“拿去吧别客气。”
晏听礼也确实没客气。
他话题转移得太自然,直到人推着购物篮走远,高霖翰才后知后觉,抓耳挠腮——
不是。
这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实在按耐不住八卦之心,他推着购物车沿着晏听礼刚刚离开的方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