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从门口消失,大门也被关上,李管家有些担心地回头看,见郑煦旸的眉尾低低落下,像是猜到了什么。
李管家也替两个人难过,虽然现在同性恋还不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特别在这种复杂的豪门里面,但是郑先生和少爷之间的事情,他一路看过来,觉得这份感情十分难得。
李管家试图宽慰郑煦旸,“郑先生,你也不用太担心,在这种家族里,婚姻都是形式。”
说完,他觉得还不如不说了。
郑煦旸低下头,又将计算机抱回跟前,但是一个键盘都没敲。
……
对于陈淮来说,相亲绝不是什么很难应付的事情,因为在一开始,他就会明确表明自己现在喜欢男的。
一方面他留下来的概率很低,相亲满意后,取的老婆也不是自己的。
另一方面,万一他结婚后,任务完成走了,原主又回来了还变成gay,那多不负责任。
大多数女生,都会对他的处境表示理解,甚至有部分女生因为家里的压力太大,表示也乐意接受形式婚姻的存在,但是陈淮都还是婉拒了。
就这么不停相下来,未婚妻没捞到,倒是多了几位可以一起出门旅行的朋友。
□□恩不知道相亲具体的情况,只知道相一场,黄一场,他的压力蹭蹭涨。
直到后来,□□恩实在没办法了,带着陈淮走到一架私人飞机面前,“少爷,上飞机吧。”
陈淮有些兴奋,“怎么,今天的任务是出去玩,放松身心?”
□□恩,“国内的财阀都见完了,我们今天去中国见面。”
陈淮:“?”
全球循亲啊?
所以今天虽然才两场相亲,但是等陈淮再次踏上韩国土地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恩让朴载赫送陈淮回去,自己先回老宅述职。
车刚开出两百米,陈淮突然给朴载赫发了一条地址,“朴载赫,先不回别墅,去这里一趟。”
少爷的话,自然是无条件地服从。
可是等朴载赫开到目的地,才发现是一个小诊所,而且上面的字又陌生又熟悉。
陈淮下车,看着诊所上面的“老胡中医”四个大字,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是的,他是来看中医的,而且在胡中医有些质疑和震惊的目光中,点头回应:“是的,你没听错。”
胡中医扒着陈淮的脉,这韩国人和中国人的脉别也没什么不同啊,怎么这个人脉象十分正常,脑子却有点问题呢?
胡中医再次确认:“你确定要让我在纸上写你阳痿,并且开下对应药房,还要捡好对应的药?”
陈淮悲愤点头,“是的。”
没办法了,昨天都这么危险了,他实在是找不到还有什么方式可以避免这种恐怖的剧情。
希望郑煦旸在“无意”中看到这张病症单的时候,可以体谅他的“不容易”,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胡中医感觉韩国人真是脑回路清奇,居然有人愿意践踏自己的男性的尊严。
“行吧,”胡中医面为其难地说:“但是这么写相当于砸我的招牌,所以你得加钱。”
陈淮心中流泪:“行。”
陈淮不让朴载赫跟着,他只好站在车边等着,因为无聊,他就在手机的翻译软件上搜了搜,发现这是一家中医店。
而大少爷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大概率是草药了。
朴载赫有些担心,“大少爷,你没事吧?”
陈淮开门上车,“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朴载赫面上点头,但心里还是担心。
他一路开车到别墅楼下,目送陈淮下车离开的时候,还在真心嘱咐:“大少爷,您平时工作繁忙,要注意身体啊。”
陈淮点点头,没有多说,拎着那一袋子东西进门了。
朴载赫还是有些担心,他左思右想,想到只有一个人能走进大少爷的心里,给那个人发了条信息:
大少爷好像有些不舒服,今天刚去了中医馆,郑先生,大少爷听你的,麻烦你多照顾些。
郑煦旸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陈淮刚好途径客厅,拎着手里的袋子,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嘴唇抿紧,脸色好像也比之前差了些。
他站起身跟在陈淮身后,“尹社长,您回来了。”
陈淮没理他,觉得这个时候的沉默是有必要的,戏要做全。
郑煦旸是个好孩子,陈淮没有回复,他依旧轻声地问着:“尹社长,今天碰到什么事情了吗,您看着心情不太好。”
陈淮依旧没回,而且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啪的把房门关上了。
郑煦旸止步在门外,温和单纯的表情褪去,他皱了皱眉。
真的病了吗?
当然没有。
陈淮一进门,就开始到处打量,改把这份病历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太隐秘了,郑煦旸看不见,太明显了,又有点假,毕竟谁会把这种耻辱的东西大咧咧地放着。
但是很快,陈淮又想,这份病历是中文写的,考虑到郑煦旸没有学过其他国家的语言,放得稍微隐蔽了点,他又不识字,岂不是一下就忽视了。
那自己特意走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短暂犹豫过后,陈淮决定直接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够显眼!
反正真男人不怕被质疑,他自己知道身上都好得很。
郑煦旸等不到陈淮从房间出来,就去隔壁坐下,听着陈淮房间的动静。
但是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郑煦旸没能听见什么。
过了一会,李管家推门进来,将一壶汤放在桌子上,“郑先生,朴载赫说少爷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这段时间累着了,我琢磨着让人炖了汤。”
“但是大少爷进门时瞧着心情不好,大概也只有您能哄着喝上几口了,你看能不能把这汤送进去,陪着一块喝上两口?”
郑煦旸正愁找不到进门的借口,他善解人意的点头,“嗯,我试试。”
推门进去,待客厅里面没看见人,但是卧室门紧闭,看样子人应该是在卧室里。
郑煦旸将汤放在茶几上,打算去敲门喊人,却被茶几上的袋子吸引了视线。
在一张黄纸上,手写着他不认识的字体。
他轻轻将袋子掀开,里面堆放着几包黄纸包装的东西,这个他有些印象,在某些影视剧里面能看到,是中草药的包装。
如果这个是药的话,郑煦旸眼底闪了闪,那那张字迹不认识的纸张,应该就是病历或者药方了。
郑煦旸看了眼卧室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犹豫转瞬既逝,他拿出那张纸,用手机拍了一张然后上传搜索软件。
翻译出来的话有些长,但是有两个字特别特别的明显:阳痿。
郑煦旸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涌现出巨大的荒谬感,但与此同时,他释然地想着:原来如此。
尹旼焕明明深爱着他,却从没有真正做过什么,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不可以。
他竟然能凭空感受到尹旼焕的情绪,高高在上的集团社长,却有这么让人自卑的病症,对待喜欢的人只能冷言冷语地将人绑在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他对于李贤诚,应该也什么都没做。
虽然今早上尹氏集团已经发布了采访视频,说明李贤诚和尹旼焕只是合作关系,但是郑煦旸很难相信。
不然知名漫画家这么多,怎么会选择一个这么年轻的,还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
想清楚这些,郑煦旸心口莫名的一松。
他刚敲响卧室门,门就被陈淮轰地一下拉开了,陈淮快步走到沙发前,将茶几上的袋子拎起来,然后囫囵塞进旁边的一个柜子里。
做完这些,他皱紧眉头脸色发白,欲盖弥彰地问:“你刚刚没看这个袋子吧。”
郑煦旸摇头,“什么也没看见。”
陈淮看懂了,郑煦旸肯定看了。
不然平时他这么大动作,脸色这么难看的时候,郑煦旸早就害怕地后退两步、眼睛瞪大了,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肯定是故作平静。
正和陈淮的心意。
陈淮的脸色缓和了些,但是语气依旧不好听,“谁让你进来的?”
郑煦旸指着茶几上面的汤,“李管家见尹社长脸色不好,特意炖了让我拿进来的。”
郑煦旸轻声劝着:“您喝两口再休息吧?”
陈淮内心感慨,果然啊,有了金主不能举的定心丸,郑煦旸的情绪看着都稳定多了。
没有哭着闹着说不要放弃他,也没有说要好好表现,真是太好了。
陈淮奔波了一天没能好好吃饭,他其实有点饿了,也不想为难自己,“嗯,喝一点吧。”
他最大的克制,就是没让郑煦旸下去给自己添碗米饭上来,毕竟汤泡饭是仙品。
一碗喝完,为了表明自己因为不举而没胃口,陈淮放下碗,一副不打算再喝的样子。
郑煦旸抽出两张纸巾,“尹社长,擦擦嘴吧。”
陈淮刚要伸手接,郑煦旸已经贴过来,用纸巾蹭着他的嘴角。
郑煦旸擦得很认真,眼睑低垂着,乖顺听话的样子。
陈淮只是僵了一瞬,很快就放松了,这不过是郑煦旸为了自己不被丢掉而做的努力罢了,这种程度的努力他还能接受。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系统:……
算了,等恨意值功能开启再说吧。
第 37 章
郑煦旸就这样在别墅里面住了下来, 陈淮也没有急着赶人走。
他不举的事情似乎成了两个人的镇心丸,一切都变得平和起来。
工作日的时候,陈淮白天上班, 郑煦旸白天去学校, 两个人的交集不是很多。
周末的时候也不多,陈淮基本都在书房待着或者出去玩,郑煦旸很难看到他。
所以, 陈淮也没觉得有多难相处。
今天,陈淮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下班了回到家里, 脑袋依旧钝钝生疼,吃饭的时候无意识按了好几次太阳穴。
李管家很细心, 注意到这个细节, 主动提起要不要找林医生过来看看。
陈淮摆手:“不用了。”
他知道自己只是文件看多了。
用完饭陈淮回到房间, 打算洗个澡早点睡, 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听见待客厅里面有轻微的动静,他往外面一看, 郑煦旸正坐在沙发上。
郑煦旸似乎一直注意着卧室的方向,陈淮刚探头, 他就发现了, 举起双手在空中晃了晃, 热情开口:“尹社长, 我刚刚特意洗了手, 给您按按脑袋吧。”
饱受疼痛的陈淮没能经受住诱惑,口嫌体正直地走到沙发面前坐下:“呵,不是专业的也好意思开口, 按得不好别怪我说话难听。”
郑煦旸,“好。”
尽管刚按了半分钟,陈淮就舒服得眯了眯眼,但丝毫不妨碍他继续嘴炮,“我见过按得最差的,以后别揽这种活了。”
指尖接触到的肌肤明明放松得不行,但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尹旼焕这个性子,别扭到郑煦旸都觉得有些可爱了。
郑煦旸站在陈淮身后,只要稍微往前倾一倾身子,就能透过陈淮的衣领,看见锁骨上的那颗红痣,以及更深处若隐若现的红。
郑煦旸感觉有些渴,他吞了吞喉咙,手上的动作从脑袋开始往下,逐渐碰触到脖颈和肩胛。
“尹社长,您的脖子和肩膀平时会疼吗?”郑煦旸问道。
陈淮,“有时候。”
郑煦旸在颈侧和肩膀靠下的地方按了按,动作不轻不重,研磨了片刻。
之前在酒吧的同事说过,只要是男同,被另一个男人按下这些敏感的地方,那都得硬。
可他来回按了几次,陈淮的腿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会嫌痒地缩缩脖子,然后皱着眉头说:“手艺真差。”
郑煦旸心想:看来是真的立不起来了。
按了一会,郑煦旸的手突然停下,陈淮还有些不习惯。
郑煦旸在身后提议,“在茶几上用计算机放个电视吧,怕您按着无聊。”
陈淮已经昏昏沉沉有点想睡了,他站起身去房间找了找,找到平板递给郑煦旸。
递过去的时候看着郑煦旸的脸,心想这也过去好几天了,怎么他脸上的乌青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本来想着等人脸完全好了,就赶他回家的。
陈淮语气不太耐烦地开口,“自己想看就直说,还说怕我无聊,郑煦旸,你什么时候可以直白一点?”
他听见郑煦旸在身后轻笑了一声,但是懒得回头看,靠在沙发背上等着伺候。
郑煦旸很快就挑好一部电影,点开播放后放在茶几上。
他的手又开始任劳任怨地按着,指腹温热而有力,按得陈淮直迷糊,基本没什么心思关注电影剧情。
陈淮断断续续地看着,大概知道男主因为意外而得了一种病症,为了不拖累妻子所以一直隐瞒,并试图伤害妻子让她离开自己,可是妻子并没有离开他,在得知真相后也并不嫌弃他,他们依旧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看到后面,陈淮才发现这是个剪辑过后的视频,二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视频结束的时候,郑煦旸也按得差不多了,他收回手走到侧边,似乎有感而发,“我觉得疾病不是一件需要隐瞒的事情,而且有些看起来很严重的病,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陈淮虽然有些困了,但是脑子还没胡涂,知道郑煦旸这是在变相安慰自己呢。
真是个善良的男大学生。
但是陈淮领情,尹旼焕是不会领情的,他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阖,眼缝里的浅褐色眼眸里,透着迷茫而厌世的情绪,“呵,别太天真了郑煦旸。”
“这些电影,都是些身体健康的导演拍的无病呻吟的废料,用来哄骗那些只能靠影视缓解伤痛的废物,可实际上呢,病痛是真的那么容易战胜的吗,世人又是真的那么友善吗?”
陈淮觉得自己越说越有道理了。
郑煦旸安静了好一会,他抿了抿嘴,“我只是想说,您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不必因为那种病症就深埋自己的爱意,也不用因此就让性子变得别扭无常。
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因为解决的办法有很多。
比如,尹旼焕可以考虑做下面那个。
可是陈淮却冷笑一声,话音一如既往地刻薄。
陈淮站起身,抬步往卧室走去,“郑煦旸,我很早就说过了,不要自以为是。”
……
经过长达大半个月的修改与调整,郑煦旸小组的项目终于满足了闵俊赫收购的所有条件,他在几个人的群里发消息:恭喜各位小创业者们,今天见个面吧,我们具体协商一下收购事宜。
但是当几个人聚在一块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需要协商的地方,vt的法务部已经提前拟定了合同,诚意满满,价格甚至超过了郑煦旸等人的最高预期。
闵俊赫笑道:“没问题的话,就在合同上面签字吧,签完后,财务就会走支付流程,你们坐等收钱就可以。”
合同签完,闵俊赫今天还有其他的会谈,挨个礼貌地拥抱后先离开了。
朴多恩拿着属于她的那一份,十分感动,“我今天就要回去,把这份合同扔我爹妈的脸上,让他们把之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全部都咽回去。”
这可是一笔巨款。
江成宇则平静得多,但是脸上也是一脸喜气,“我父母肯定也会很高兴。”
朴多恩看了看跟前两个无趣的男人,感叹理工科的男人就是缺少一些激情与浪漫,她扁扁嘴,“真没意思,我先走了。”
她要去和自己的姐妹分享喜悦。
“好,”江成宇,“注意安全。”
朴多恩走后,郑煦旸也开始收拾东西,江成宇和他一块离开,两个人一同走在公司大楼旁边的步行道上。
江成宇说道:“煦旸,你总是这么平静,签下这么大的合同,居然也没看见你有多兴奋。”
郑煦旸,“抱歉,习惯了。”
江成宇摇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江成宇走了近些,“煦旸,你有想好拿着这笔钱去做什么吗?”
“没有。”
“我刚刚在想,我们可不可以拿着这笔钱去创业,做一个小型科技公司,我们的技术这么好,一定可以做大做强的。”
郑煦旸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做出回应。
江与宇的话语有些急躁地快起来,“你难道没有这个想法吗,你这么有天赋,难道要一辈子给打工,拿着死工资?”
“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我们可以一起创立一家公司,然后一起做下去,我们可以永远成为对方的左右手。”
“我没有这个打算,”郑煦旸打断道:“江学长,我们只是因为做项目萍水相逢,因为对彼此的技术还算认可才会短暂走到一起,仅此而已。”
他的话太冷漠,太不讲情面,江成宇的脸色一下子维持不住,平时稳重的形象也尽数破碎开,他一把拉住郑煦旸的手。
“煦旸,这么久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朴多恩都说我对你好得太异常了点,你就真的一点没有感觉?”
郑煦旸的脸色冷下来,抬眼看向江成宇,里面的情绪一如既往地淡,像是从来没有走进去任何人。
“江学长,我需要看出来什么,又要感觉出来什么?”
江成宇一时语塞,“我……你……”
郑煦旸把手抽出来,“我还有事,先再见了,江学长。”
可是江成宇隐隐觉得,他们不会再见了。
三天后,郑煦旸收到了一张银行卡,是vt集团邮寄过来的,上面写了初始密码。
郑煦旸查了卡里面的余额,比起合同上的金额还要高上不少。
银行卡是信封装着的,里面还有一张便签:
郑先生,您好,我是闵社长的秘书。
闵社长说,他很欣赏你,卡里面多出来的一亿韩元,是他聘请你来到vt的诚意。
当然,就算不来也不必退款,闵社长他同样很珍视有实力的朋友。
郑煦旸想了下,没有拒绝。
后几个月陈淮给他的钱,他都存着没动。
加上这些钱,他足够还清启佑的医药费和自己的包养费了,甚至还有不少剩余。
郑煦旸跑了一趟银行,将要还的钱的都转进一张卡里。
他捏着那张卡往别墅走。
郑煦旸从来不会自诩自己是个好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除了母亲和弟弟,他没遇到过好人,又凭什么要求他成为一个好人。
按照他唯利是图的性子,他本来不会还上这笔钱,可是没办法,郑煦旸现在贪图着另一样东西。
只有将这些钱还清了,他才能去图谋这个人,将这个人里里外外地扒开,让自己毫无遗漏地知道,这个复杂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别墅里。
今天是周五,而陈淮已经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他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但是他收到了一样东西。
不知道是谁放在他的挡风玻璃前面的,就连剧情也省略了这一段,只剩下陈淮手里捏着的一踏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都是郑煦旸和另一个年轻男人,陈淮不认识,但是根据信封里面的人介绍,是郑煦旸的爱人或者暧昧对象。
照片里面,两个人拉拉扯扯,深情对视,另一个男人更是爱意款款,眼含泪花。
要不是被这种虚假的拍照方式嫁祸过好几次,陈淮差点就信了。
系统在脑海里面有气无力地说:“虽然剧情有着很明显跑偏的嫌疑,但该走的剧情还是先走吧。”
陈淮,“嗯。”
系统:“你需要等郑煦旸回来的时候大发雷霆,有必要的话可以使用暴力。”
不过,系统对后面那句话没抱什么希望。
暴力……陈淮琢磨着,他走到厨房,拿了个玻璃杯提前放在客厅茶几上,又提前谴退了李管家等人,让他们回去休息一天。
陈淮独自坐在沙发上,等着郑煦旸回来。
三个小时后,大门被推开了。
郑煦旸进门的时候,门缝里涌进一阵水汽,他的头发外套,都像是被雨水浸润过。
外面是什么时候下雨的,陈淮往窗外看了一眼。
郑煦旸走到陈淮跟前,“尹社长,今天没出去吗?”
按照惯例,周末陈淮都会出门,去相亲。
陈淮没响应,只是冷眼开口,“坐下。”
郑煦旸坐在他对面,刚一落座,陈淮就将桌子上的一堆照片,推到郑煦旸跟前。
陈淮翘起二郎腿,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自己看。”
但是陈淮的冷漠并没有让郑煦旸惊慌,他看几眼照片,看见上面的人,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位学长。”
“学长,”陈淮冷笑,“你和自己的每一位学长都这样拉拉扯扯的吗?”
郑煦旸略一皱眉,“没有……”
陈淮打断道:“你还想狡辩什么,现在照片就放在这里,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真是可笑,这么久了,我给了你多少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什么学长亲近!”
陈淮还在表达自己的愤怒,郑煦旸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给陈淮一下子问愣了,生气的原因显而易见,但是他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出轨了?感觉说出来有点烧嘴。
郑煦旸按了按衣兜里的银行卡片,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陈淮身边。
“如果是因为在乎我有没有出轨而生气,”郑煦旸右腿半跪在沙发上,双手按住陈淮的肩膀压在沙发靠背上,他压低身子,视线停留在陈淮的脸上,“那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卧槽,陈淮心惊,差点就绷不住了。
吵架就吵架,按着他肩膀吵是怎么一回事?
但现在不是落下风的时候,陈淮直直回视他,“我说过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无论你有没有出轨,你都在除我之外有着这样亲密的关系,有肢体上的亲密碰触。郑煦旸,你应该知道我尹旼焕是什么人,我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呵,”陈淮自嘲地笑了一声,“不对,没什么必要‘除我之外’,我们也没什么亲密关系不是吗?”
郑煦旸幽幽看着陈淮,唇角抿紧。
他看得陈淮怪尴尬的,忍不住想别过头。
奇怪,郑煦旸怎么不哭了,他以前最喜欢哭了。
郑煦旸突然叹了口气,将脑袋微微埋下凑近陈淮的脖颈,腾出一只手拨弄着那片衣领,探过衣领碰触之前咬过的那块锁骨。
郑煦旸说话时,会有热气打在陈淮的胸口和脖颈,有些生气地质问:“怎么会没有,我不是咬过这里?为什么会相信这样没有由头的照片?”
陈淮没忍住缩了缩,趁机抬手将郑煦旸推开,匆匆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走远了两步,走到沙发对面,冷静了一下,再次冷漠抬眸,言辞犀利,“不要用你碰过别人的手,再来碰我。”
“本来以为找个干净点的,就不会有这种破事,看来是我尹旼焕看走眼了。”
陈淮感觉说这句话时,郑煦旸的瞳孔都颤了颤,像是受伤极了。
陈淮觉得已经说得很难听了,打算就此离开,刚要走,系统突然在脑子里面提醒:“暴力。”
他脚步一顿,又折回去,生硬地拿起茶几上面的玻璃杯,啪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玻璃杯应声碎成很多玻璃碎片,但是陈淮砸得远,谁也没伤到。
陈淮冷着眉眼,生气却又克制地说:“郑煦旸,我们的关系,或许也没有多久了。”
说完,陈淮推门离开了,客厅里留下郑煦旸一个人。
郑煦旸在压抑的氛围中静止了几秒,看向陈淮离开方向的目光里,闪过转瞬即逝的扭曲。
又过了片刻,他开始慢悠悠地打扫满地的玻璃残渣。
尹旼焕生气是因为在乎,在乎就说明自己有着不算轻的位置。
他会给尹旼焕一点时间,来缓冲上头的情绪,然后再将人带回来,告诉他什么才是亲密的关系。
陈淮坐在自己的法拉利上,短暂地忏悔了一下。
启动车辆离开小区后,陈淮与系统聊起天,“领导,我今天的表现没问题吧。”
系统,“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现在表现好不好没什么用了……”
剧情走偏的危机感一直存在着,而且很客观存在的。
陈淮听着系统的话,也是有点心焦,“其实我死不死还好,就是比较担心领导你重生的时间。”
系统赶紧:“呸呸呸,你他爹的能不能说点好的,总感觉你对活着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积极。”
陈淮,“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
过了一会,系统突然说道:“主神空间那边给我发消息了,说是我可以进行系统升级,但是要回去一趟。”
陈淮积极响应:“这是好事啊,现在就去呗。”
系统,“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吧?”
陈淮,“没问题的,你不在我一定会提前看剧情做好准备,放心吧。”
“对了,你回去一趟大概要多久?”
系统:“可能要一个多星期。”
陈淮点头,“不长,你走吧。”
随着一声电子音的再见,陈淮脑子里再没出现其他的声音。
陈淮开着车穿过大街巷尾,偶尔堵车的时候有人认出他的车,和他打招呼,陈淮也响应了,但是总感觉系统走后,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有些孤独。
陈淮有些明白,为什么任务者去一个陌生世界的时候,无论有没有金手指,系统的的存在都是有必要的,不然任务者多孤独啊。
陈淮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去,慢车经过一个大显示屏的时候,瞧见一则广告。
这是一个酒吧的广告,上面说酒吧今晚有蒙面酒会的活动,只要你足够能喝,付得起酒钱,就能去。
陈淮琢磨着,蒙面,简直就是为他这个不愿露脸的国民偶像量身定制的。
方向盘一转,十多分钟后,陈淮已经领过自己的面具,坐在酒吧前台了。
这应该是一家高档酒吧,没有多少乌烟瘴气,大多数人言行得体地推杯换筹,不像是酒吧,倒像是一场人数众多的商业洽谈。
陈淮在前台坐了一会,有个带着面具的青年男人走到跟前招待,“先生,你想喝什么?”
一本菜单被推到陈淮面前。
陈淮看了眼,挑了个卖相很好看的,“就这个吧。”
男人看了眼,确认道:“确定吗?”
陈淮,“怎么?”
男人摇头,开始配酒。
陈淮又看了眼,大概是因为这杯酒价格很贵,但是分量没有多少吧。
等一杯递过来,入口香甜酣畅,陈淮两口就喝完了。
他面色如常地敲了敲桌面,“再来两杯。”
男人看着他,“还真挺牛逼。”
这么高浓度的酒,喝下去还能面不改色。
之所以不提醒,是因为部分的顾客,很讨厌在酒量上遭受质疑。
但是三杯下去,陈淮就趴在桌面上了,酒劲是突然涌上来的,压根没有一点缓冲。
男人笑了笑,打算去接待其他的客人,要走时,他瞧见陈淮的手机响了,琢磨了一会接听。
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张口就是喊社长,接着就说了不少关于工作的事情。
男人听得头大,打断,“你们社长喝醉了,你过来接一下吧,顺便把酒钱付了。”
挂断电话,男人看了眼陈淮,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人,居然已经是社长了。
但是公司有大有小,也不是每个社长都身价上亿的,男人将手机放回陈淮手边,大声道:“兄弟,你的秘书等会就来接你的,你下次啊,别喝这么烈的酒了。”
说完,他笑了笑走了。
他刚走没多久,陈淮的手机再度响起,可是无人接听,过了一会才停止。
停止片刻,便再度响起。
等男人招待好了另一边,再次走回来的时候,发现陈淮还在呢,手机也在响个不停,男人决定再次帮忙接一次。
“喂?”
对面安静片刻,语气不悦,“你是谁?”
男人,“啊,我是酒吧酒保,手机的主人喝醉了。”
“酒吧在哪里?”
男人,“你不用过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的。”
对面语气加重,不留协商余地的,“在哪里?”
男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写着郑煦旸,也没什么特殊的,张口将酒吧地址说了。
“但是你现在赶过来也没什么用,说不定来的时候,你朋友已经被接走了。”
他话还没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
郑煦旸赶过来的时候,文敏俊正帮着结完帐,扛着陈淮打算离开。
陈淮像是被卸掉骨头一样,软软地趴在文敏俊身上,文敏俊使不上力,又往陈淮腰上搂了搂,可算是把人稳住了。
刚走两步,郑煦旸就走到他跟前,三下五除二地把人接到怀里。
文敏俊有些发懵,“郑煦旸,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都好久没看到郑煦旸了,没想到再见是在酒吧。
郑煦旸按住陈淮的脑袋,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社长让我来接他。”
文敏俊疑惑,“啊,这样啊,刚刚酒保说……”
郑煦旸,“我们住得很近,更方便。”
这下文敏俊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辛苦你了。”
郑煦旸将陈淮带到酒吧的停车场,这一路他都锢着陈淮的腰防止人滑下去,力气有些大,勒得陈淮有些难受。
陈淮用力去掰郑煦旸的手,可是意识不清晰,脚步虚浮走两步就要摔,被郑煦旸直接顶在车上。
陈淮后仰着,脖颈拉长,喉结滚动着,从脸往下看去,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在泛红。
郑煦旸的动作有些僵硬,片刻后,他伸手将陈淮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突然失去脸部的遮挡物,陈淮还有些不自在,他眨了眨眼睛,“你干什么?”
郑煦旸抵着他,视线在陈淮脸上停留好一会,突然伸手去蒙住陈淮的眼睛,另一只手去摸陈淮的裤兜,他在找车钥匙。
陈淮对于自己的清白有着很高的防卫意识,不满意地皱眉斥责,“你他爹的在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郑煦旸心头一团火气,“报你爹的警。”
陈淮被骂傻了,一下子有些委屈,“唉,被骂了,好难过。”
郑煦旸:……
第 38 章 中医诊断不一定准
郑煦旸丝毫不讨厌醉酒后的陈淮, 本来他就一直想撕开这个人的面具,看清楚下面到底长什么样。
就算是依旧长满尖刺,郑煦旸也认了, 但没想到是生着爪子的猫, 挠得他口干舌燥。
一种横冲直撞的不满足贯穿着他,可是看见陈淮落下的嘴角,又感觉心口涨得有些难受。
郑煦旸低头, 咬牙道:“对不起。”
陈淮还算满意地哼哼。
经过一番折腾,可算是将车钥匙找到了, 郑煦旸打开车门, 先是将陈淮塞了进去,系上安全带。
可等他自己要去另一边上车的时候, 陈淮就啪的一下把门打开了。
郑煦旸站在门前, 幽幽看着陈淮, 最后把他的领带摘下来, 把陈淮的双手捆得扎扎实实。
这下陈淮安静了, 挣扎了一会发现没用,骂了句畜牲, 就闭着眼睛睡了。
郑煦旸:“……”
等车开到了别墅,将人带进别墅这一步倒是方便很多, 郑煦旸打开车门, 拦腰一个公主抱就带人上去了。
好在郑煦旸提前清理过客厅里面的玻璃碎片, 不用担心陈淮从沙发上摔下来刺到。
郑煦旸站在沙发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淮, 看着一直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人,现在衣衫凌乱,衣服都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整个人也乱得不行,发丝好几缕落在额前,脸颊发红。
瞧着……一点都不凶了。
郑煦旸打开空调,又将外套脱下盖在陈淮身上,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沙发旁边。
他伸手,给陈淮摇醒了。
陈淮感觉入眼的事物都在晃来晃去,看不清楚,又要闭眼睡,就听见身边有人问:“为什么背地里对我很上心,表面上却装作很冷漠的样子?”
陈淮:什么跟什么,压根听不懂。
他皱着眉头深思,还是没想明白,眉头一松就要睡。
郑煦旸猜到陈淮现在听不懂,换了个问法,“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伞,给我擦药?”
陈淮这下听明白了,“因为人不打伞会淋雨,伤口不擦药会腐烂。”
“我不想听这个。”
陈淮生气了,“那你要听什么?”
郑煦旸想了下,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太委婉了,“你很喜欢郑煦旸吗,爱屋及乌的那种喜欢。”
陈淮不说话了,想说不喜欢,但是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他感觉系统好像突然回来了,在他旁边耳提面命,“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陈淮嘴唇紧密,郑煦旸知道他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明明答案很简单,却这么难以说出口。
这个人的心理防线太重了,不允许自己丢脸,不允许落在下风。
于是郑煦旸抚弄着陈淮的头发,从发根开始,将挡着陈淮眼睛的头发,都往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引导着说:“如果郑煦旸现在喜欢着你呢,你喜欢他吗?”
陈淮依旧紧抿着嘴,他抬手扣住额头上的手,拉着往下移,直到那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郑煦旸感觉陈淮的眼睫毛缓慢扫过他的手心,陈淮倦怠地说:“灯好亮啊,能不能把灯关了,文敏俊。”
在陈淮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记得酒保在耳边大声说,他的秘书会来接他,记得报销酒费。
秘书就是文敏俊。
可是下一秒,陈淮感觉盖在他身上的东西消失了,有什么温热靠近过来,一只手动作温和地抚上他的脖颈,可是扣着他下巴的两只手指却很用力,他想歪头过去,却躲不开一点。
郑煦旸感觉火气压抑不住,情绪快从心口涨得要爆炸了,他紧迫地要找一个宣泄口,于是他咬上了陈淮的唇。
刚开始只是咬了下唇,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克制着力道,弹嫩粉色的下唇,在他的啃咬下变了颜色和形状,香甜的酒气伴随着唾液的交换传递过来。
郑煦旸吞了下喉咙,感觉有些不解气,他开始在折磨下唇的时候,又吻着上唇,动作凌乱却焦躁,惹得陈淮直皱眉。
陈淮快要烦死了,他只是想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懂事,睁眼发现眼前一片黑,才记起这个人的手还在他眼睛上面盖着。
他伸手去抓眼睛上的手,但是抓不动一点,反而给自己热出一身汗。
身上的人还在不停地吻他的唇,甚至不止在唇瓣,开始□□他的牙根。
陈淮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伸手去推身上的人,没推动一点也就算了,感觉郑煦旸还屈腿压着他。
害怕被压疼压伤了,陈淮决定先协商一下,他说:“你先起来……”
刚开口,郑煦旸的舌就蛮横地冲撞进来,像是在攻略城池后张扬地庆祝一般,在可碰触的地方侵扫而过。
陈淮一个母单哪里经历过这些,不会呼吸不会换气,感觉要窒息了,毕竟从对方开始啃他的下嘴唇开始,他就没怎么呼吸过。
他有些急了,迫切地要换口气,结果被唇齿间的唾液呛了一下,皱着眉头咳嗽起来。
郑煦旸从陈淮的口里退了出去,他喘着气,眼底漆黑一片,“咽口水。”
可陈淮咳得厉害,一下子咽不下去,郑煦旸从下颌上收回手,在陈淮的喉结上按了按。
陈淮感觉自己哽了一下,以一种绝对称不上舒服的方式,咽下去了。
一想到这口水不止有自己的,他就又难受又委屈,眼尾一下就红了,沁出点水汽,“爹的,我脏……”
话还没说完,舌尖就再次探了进来,对方一边吮着他的舌尖,一边用齿尖威胁地咬了咬,“我脏吗?”
陈淮不怕死,但是不想被人咬舌他杀而死,十分憋屈地改口,“不脏。”
发现只要捂着陈淮的眼睛,陈淮就躲不了,郑煦旸无意识地松了他的下巴,右手开始顺着衬衫往下滑。
他探到衣摆处,从那里探进去,覆上那块温软的腰,消瘦而有劲的触感让人没忍住在尾椎处揉了揉,用掌宽丈量着腰宽。
陈淮听着这个人一边呢喃着“好细”,一边吻得更重,不留余地地吮过他的舌根,陈淮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
“别……”陈淮把人推开,“行了,够了。”
郑煦旸短暂地停止:“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送伞、送药给我?”
陈淮偃旗息鼓,发誓要找点好听的说,“因为我怕你淋坏了发烧,受伤了没办法治愈。”
陈淮心里一横,“我心疼。”
这样说话够好听了吧!
然后他就感觉碎发扫过他的鼻尖,对方再次吻了下来,又重又粘。
陈淮:“?”
陈淮感觉又要呼吸不过来了,好在腰间揉得他半死不活的手离开了,他刚在心口松了口气,就感觉喉结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陈淮警铃大作,急忙:“等……等。”
在对方按下喉结逼他咽口水之前,陈淮自己卑微地先咽下去了。
他更委屈更难过了,眼泪从郑煦旸的指缝里面渗出来。
郑煦旸的动作一顿,他有些怜惜地不再亲吻陈淮的唇,打算暂时先放过他,转而低下脑袋吻了吻陈淮的喉结,当作安抚,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喜欢我吗?”
陈淮没响应,郑煦旸以为他没听清,又问:“嗯?喜欢吗?”
可是依旧没人回。
郑煦旸抬头,发现陈淮抿紧嘴角,又变成一开始一句话不说的模样。
郑煦旸心口像是被泼了冷水,热情短暂地消退后,一股与愤怒相似的情绪冲涌而来。
他吻上陈淮的唇,用拇指敲开他的牙关,一遍遍重重地吸吮他的舌根,感受着陈淮一遍又一遍地发抖,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郑煦旸不停地问:“不喜欢吗?”
“还是喜欢?”
“为什么不说话?”
陈淮感觉舌根都发麻发酸了,从来没想过舌根这种位置,会有类似于疲惫的感受,脑子昏昏沉沉,差点眼冒金星。
他艰难地张张嘴,想说什么,被郑煦旸发现嘴形不是他想听的,就会吻得更深,逼着陈淮把难听的话都咽下去。
郑煦旸在惩罚似的亲吻着陈淮,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睛睁大,支起身子。
郑煦旸看了一眼,不可置信。
中医的诊断也许也不是特别准确。
陈淮已经屈辱地哭起来,尽管眼睛上的遮挡已经离开,但是现在眼眶里全都是泪水,他依旧一点都看不清楚。
再也不喝酒了,没想到喝酒被欺负得这么惨,罪魁祸首是谁都不知道。
泪水止不住地留,不知道是被刺激的,还是难过的。
郑煦旸心头的情绪突然散开不少,尹旼焕能站起来了,是件好事,等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或许就没这么要强了。
郑煦旸俯下身子,吻了吻陈淮的眼角,“抱歉。”
我太急了。
本来尹旼焕就在这种事情上很敏感。
他安抚着陈淮,右手往下解开陈淮的腰带,刚触碰到里面布料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还是算了,现在还不停的话,就真的停不了了。
郑煦旸拍拍陈淮的头顶,声线放轻,“不亲了,睡觉吧。”
第 39 章 新人
陈淮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 刚坐起来就感到自己脑袋发疼,眼皮也沉,很难睁开, 感觉特别重。
昨天他怎么回来的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大概是文敏俊送自己回来的。
衣服也没换,一身酒气。
陈淮有洁癖,一刻也不能忍, 飞快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开始洗漱,他挤了牙膏打算刷牙, 刚张嘴就感觉整个牙龈都不对劲, 酸麻酸麻的,嘴唇还有些刺痛。
眼皮经过热水的洗礼依旧很沉, 感觉像是肿了。
陈淮只好用冰块敷了敷。
昨天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陈淮迟疑地想, 自己在系统走前, 还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应该没有,能有什么意外。
抱着这种念头, 陈淮一身疲惫地换上西装,走到一楼。
客厅里面人很少, 只有郑煦旸, 他正将两碗面放在饭桌上, 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尹社长, 先吃碗面再去公司吧。”
“今天李管家和做饭阿姨还没回来,我就做了面。”
陈淮记起,昨天让他们放假回家了。
其实时间还够吃碗面的, 陈淮也真的有点饿,但是陈淮看到郑煦旸,莫名有些发怵。
陈淮,“不吃了,今天有事先走。”
郑煦旸笑容不变,喊住陈淮,“尹社长,等等。”
陈淮脚步一顿,见郑煦旸走到他跟前,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领带,“这里歪了。”
陈淮皮笑肉不笑,“谢谢。”
等到了公司,远离别墅,陈淮心里那种发怵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他突然能够理解系统的感受了。
觉得怪异,但是找不到原因,这种感受太可怕了,他从未如此想念过系统。
领导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其实今天的活不多,距离中午休息还有点时间,陈淮就干完了。
他没事干,干脆打开韩漫看起后面的剧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他的戏份不多了,而他现在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找一个新人在身边,让郑煦旸更加了解他的劣根性,居然在一个时间内包养多个男人。
这个任务比起之前那些,可是太好做了,陈淮心情轻松地给卢珉俊打了一个电话。
“珉俊啊,有段时间没见到你,想死你爹我了。”
卢珉俊:“……”
“有屁快放,上次你小子拒绝撮合我和李贤诚,我记你一辈子。”
陈淮打哈哈,“别这么记仇啊珉俊。”
卢珉俊,“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个心肝宝贝郑煦旸,难道不是我给你找的?他看着单纯干净吧,我不也没嫌弃你是个人渣,就把人带到你跟前了?”
“你这个人,真不够兄弟。”
陈淮瞬间充满愧疚,安慰道:“李贤诚是知名画家,不是缺钱的主,你没办法的。”
陈淮,“别挂念了,说不定到手了也没什么不同,你去找个类似的不就好了,正巧我最近对郑煦旸腻了,打算换一个,一起去看看啊?”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像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可是陈淮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
卢珉俊,“没心情,而且根本没有这种类似的。”
陈淮惊为天人,感叹好友走回正道。
既然这样,陈淮当然不能继续把人带回坑里,“行吧,那我自己去。”
卢珉俊挂断前:“人渣,到手了不知道珍惜。”
陈淮:“……”
这福气还是给你吧。
陈淮去了上次的酒吧,不过这次,他没有露面去亲自挑选,而是将任务抛给了酒吧经理。
经理一听有贵客光临,赶紧过来打听这次要什么样的男模。
毕竟从上次尹社长带走郑煦旸开始,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就连常客卢珉俊,也有段时间没来。
经理给陈淮倒了一杯年份悠久的红酒,殷勤道:“尹社长,不知道这次,您想要什么样的?”
陈淮早就想好了,张口就来,“打游戏打得好的。”
经理:“?”
陈淮在很久之前就问过系统一个问题:“领导,如果说漫画的主体是郑煦旸和闵俊赫,这个世界也是围绕他们而发生的话,是不是我只需要在这两个人面前维持好原主人设,其他人面前可以不那么讲究,也不影响任务进度?”
当时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道:“有时候,宿主太聪明,想到这一层,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陈淮这次找男模,肯定要找对自己有好处的。
他打游戏总是遇到一些垃圾队友,但他在书房又不好当喷子,免得被李管家听见破坏形象,找个好队友就十分重要。
因此,在陈淮出门前,他就已经吩咐李管家,在书房再安装一台顶配计算机。
当然,除了打游戏还有一个要求。
陈淮在经理疑惑的目光中补充:“还要长得帅。”
不然很难让郑煦旸相信,自己会移情别念吧。
这下经理倒是勉强理解了些,很快就告辞下去开始寻找目标。
经理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就找到三个人,推到陈淮面前,无一不是又乖又帅身段漂亮,陈淮没什么好犹豫的,他选了英雄联盟段位最高的。
陈淮问了名字。
男生毫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说:“尹社长您好,我叫金泰铉。”
陈淮带人回家的时候,刚好遇见在一楼的郑煦旸。
李管家已经休假回来了,郑煦旸正在协助李管家摆放碗筷,现在差不多是饭点。
郑煦旸的目光,在接触到陈淮身后的金泰铉时,视线瞬间变得凝实起来,手里的碗也坠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李管家感觉有些不对,也看向陈淮后方的男人,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少爷这段时间,应该都是会钟情郑先生的,毕竟对人这么特殊。
既然都将人带回来了,陈淮简单介绍道:“他叫金泰铉,今年……”
陈淮看了眼金泰铉,对方识趣自己补充道:“今年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
陈淮点头,“这段时间,金泰铉就住我旁边的房间。”
他房间的左右两边都有房,其中左边被郑煦旸住着,金泰铉自然就住在他右边了,而且距离书房也就是一墙之隔。
一起开黑简直不要太方便。
进门之前,陈淮就已经和金泰铉说了他的任务,只要负责和自己打打游戏就行,并且开出每月三百万韩元的高价。
金泰铉实在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他丝毫不紧张,甚至很兴奋,主动走到李管家和郑煦旸跟前,挨个握手打招呼,“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关照了。”
陈淮留意着郑煦旸的神色,见他与金泰铉握手的时候,神色怔愣,看样子是被震惊到了。
陈淮觉得效果很不错,他净手后坐在饭桌前,“既然这样,先吃饭吧,麻烦李管家去收拾一下泰铉的房间。”
这一顿饭吃得不大自在,郑煦旸虽然一贯低着头,但是陈淮总感觉郑煦旸的目光悠悠投来好几次。
特别是吃完的时候,金泰铉捡起手帕,凑近陈淮,在他的唇上擦了擦。
金泰勋仔细而轻巧地擦着,“尹社长,你嘴唇像是破了,这段时间得少吃辣。”
陈淮有着被强烈注视的怪异感,他看向郑煦旸,郑煦旸却只是垂着眼睑喝汤。
陈淮握住金泰铉的手,“嗯,我自己来。”
……
洗漱完,陈淮想来还要找金泰铉说一件事情。
陈淮刚推开门,就瞧见靠在他门口的郑煦旸。
郑煦旸靠在门口的墙壁上,他身上套着宽松的睡衣,还是之前李管家给他准备的暖色调,他低着头,右脚微微踮起,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好在陈淮自己推开了。
陈淮:“有事?”
郑煦旸捏了捏裤兜里面的银行卡片,“嗯,尹社长,我能进去说吗?”
陈淮果断拒绝,“不行。”
昨天他单方面和郑煦旸大吵一架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他应该维持冷漠而疏离的状态。
而且剧情里面,尹旼焕带回来新人后,对郑煦旸的念想就逐渐减少。
也就是说,现在是任务的关键时刻。
郑煦旸以为陈淮要关门,因为陈淮关过太多次了,他伸手抵住门边,执着道:“就一会。”
陈淮看着郑煦旸眼睛,感叹他是真变了不少,竟然都会直视自己了。
陈淮干脆将门松开,但是挑开郑煦旸的手,越过他走到走廊上。
他转头向着右边的房间走去,“下次吧,我急着找金泰铉还有点事情。”
郑煦旸看着陈淮推开金泰铉的房门,转身消失在房门口,眼底的情绪飞快沉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周,陈淮和郑煦旸很少打过照面,不是陈淮有事加班,就是郑煦旸学校有事,回来太晚。
他们只在偶尔下楼的时候碰面,郑煦旸念上一声“尹社长”,而陈淮当作没听见擦身而过。
与之相反的是,陈淮和金泰铉的关系日渐亲密起来。
陈淮隐约觉得金泰铉是直男,只是被钱迷晕了头脑想下海试试,第一个客人就是陈淮。
他在肢体碰触上面坦诚而豁达,让陈淮想起大学宿舍的几个逆子。
这对于陈淮来说,当然是件好事,而金泰铉则十分默契地隐瞒着自己是个直男的实事,双方都对现状十分满意。
终于熬到了周末,陈淮简单洗漱,给金泰铉发了消息:八点书房准时见面。
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打一会游戏了。
他七点五十五到达书房,金泰铉已经坐在计算机面前,惊喜而怜惜地摸着键盘和主机,神色兴奋,“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陈淮如遇知音,尹旼焕之前居然一直在这种配置的计算机上办公!暴殄天物啊。
金泰铉登陆账号,跃跃欲试:“那尹社长,我们准备开始吧。”
陈淮拿起耳机准备带上:“你也把耳机带上,记得玩得过程不能发出太大声音。”
金泰铉找了找,“这台电脑好像没有……”
陈淮帮着看了两眼,还真没有看见耳机。
陈淮想了下,“我房间有一个,我去拿过来。”
陈淮回到自己房间,发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他伸手要去开灯,却突然被人握住。
那人将他拉进去,把房门关上后,将人抵在门上。
陈淮被吓了一跳,自由的那只手抬起就去摸对面的人,势要将人一把推开,结果下一秒就被握住,反手压在门板上。
陈淮:“?”
见鬼了。
第 40 章
房间里面没有亮光, 小区的环境也很好,没有过强的光污染,导致窗帘一旦拉起, 室内就是一片乌黑。
陈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凑近他, 准确来说,是凑近他的脸,能让他闻到沐浴露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闻到很多次了, 第一时间就猜到身前的人是郑煦旸。
陈淮正打算说话,郑煦旸的脑袋彻底埋在他颈间, 与他强势的动作不一样, 他的语气卑微而恳求,“尹社长, 您还在生气昨天的照片吗, 可是明明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更是在被拍照的当天分道扬镳, 我做错了什么呢?”
陈淮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而他来来回回能说的,也只有那一句“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但现在这个姿势显然有点危险, 陈淮硬起语气,“你没错做, 就能大着胆子把你的金主压在门上?”
这话像是带着刺的山涧玫瑰, 在郑煦旸心口扫了一下, 郑煦旸强忍着, 才控制住用牙关研磨陈淮颈侧肌肤的冲动。
但相应的, 郑煦旸把人压得更紧,“不这样的话,尹社长会甩手就走的吧, 就像好多次把我关在门外那样。”
“所以你这样,”陈淮头皮发麻,“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句,我相信你?”
“不是,”郑煦旸摇头。
陈淮感觉发梢挠过他的脸,微微的痒。
郑煦旸,“我只是希望您别再生气,也不要再找一个男人让我难受。”
陈淮大脑宕机一瞬,虽然确实是抱着让郑煦旸心底不好受的想法找的金泰铉,但是这话怎么越听越听奇怪呢?
陈淮轻轻侧首,将嘴唇凑近郑煦旸的耳朵,说的话却很冷漠薄情,“呵,郑煦旸,早就说过了,不要自作多情。”
黑暗里,郑煦旸眉头皱起,抬起头去看陈淮的脸,但是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份黑暗本来是他给自己的伪装,给陈淮的心理压力,结果现在通通反了过来。
郑煦旸,“什么意思?”
陈淮,“怎么总是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
啪的一下,灯被郑煦旸打开了,强亮光让陈淮眯了眯眼,却不妨碍他说出后面的话。
“大半年了,郑煦旸,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我这种都称得上长情。”
“可惜的是,我毕竟不是个痴情种,我在对你残存着最后一丝念想的同时,我已经看上了别的男人。”
陈淮觉得这话够扎心了,他琢磨着去看郑煦旸的脸色,果然很难看,等他还要仔细打量,灯又啪的被关了。
陈淮:“……”
这样下去眼睛会瞎的。
目光眩晕的同时,郑煦旸的思绪也有些发晕,陈淮的话像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尖锐鸣爆。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晃晃脑袋,将奇怪的噪音都从脑海里扔出去。
接着,郑煦旸伸手,抵住陈淮的胸口。
陈淮冷不丁一缩,见郑煦旸没有下一步反应,也就没有大幅度挣扎,怕弄出太明显的动静,只是压低嗓音语气不善地质问:“郑煦旸你够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郑煦旸重复着他的上一句话:“别的男人?”
只是他说得又轻又慢,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郑煦旸分神做着其他事情,他正在数着陈淮的心跳,明明他距离陈淮这么近,可是这个人的心跳完全没有面对心爱之人的狂热,相反,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与之相比像是独自狂舞的舔狗。
郑煦旸又数了一遍,不是完全没有加快,有一点点,还是有一点比平时快的。
此刻,陈淮后背紧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金泰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尹社长,您找到耳机了吗?”
陈淮:卧槽,可别让金泰铉发现他现在和郑煦旸的姿势,不然真是没脸见游戏兄弟了。
陈淮开口:“再等……”
他的嘴被人捂住了,话音都截断咽进嘴里,郑煦旸的另一只依旧抵着他的心口。
郑煦旸发现,陈淮的心跳加快了。
在金泰铉声音响起的那一瞬,就不受控制得增速,砰砰砰的,热情而洋溢,像是要把他的手烫伤。
郑煦旸突然收回手,他后退两步,嘴唇抿紧,在沉默中打开了灯。
陈淮又是眯起眼睛,他用手抵在眼前,习惯开口:“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
郑煦旸:“下次不会了。”
视线聚焦的瞬间,陈淮看清了郑煦旸脸,脸色惨白。
郑煦旸的视线都被下落的眼睑落下,遮得一干二净,陈淮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金泰铉听到门内的动静,犹豫着:“尹社长,您在里面忙吗?”
陈淮,“你先回书房,我等会把耳机带出去。”
金泰铉,“好。”
听见门外的动静逐渐消失,陈淮又看了眼郑煦旸,他伫立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像一座灰白的雕像。
陈淮狠下心,在待客厅里面寻找耳机,找到后拎在手里。
再次走回门口打算离开的时候,陈淮停下,“郑煦旸,我看你脸上的伤差不多了,该走了。”
这个时候的剧情里,郑煦旸本来就不该在这里住下去的。
陈淮离开房间不久,郑煦旸将一张银行卡从兜里取出来,指腹捏着薄薄的卡片下压,印出凹痕。
片刻后,郑煦旸折断这张银行卡,将碎片捏在掌心里。
是他高估了尹旼焕的爱,认为这种忍而不宣的爱,比起那些情场浪子的处处留情会长久得多。
他还是太天真了,一旦他将这笔钱还给尹旼焕,他们的金主关系彻底终止,他们不会有更纯粹而干净的关系,他们只会成为陌生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尹旼焕。
……
可能是陈淮上次说的话太重,那天过后,没多久,郑煦旸就从别墅搬了出去。
回家看不见人形大型犬了,陈淮还有些不习惯。
好几次,陈淮在二楼房间的小沙发上坐着,李管家过来送汤,都欲言又止。
终于等陈淮忍不了了,主动问起,李管家才试探着问道:“少爷,您和郑先生分手了?”
陈淮意外,“郑煦旸跟你说的?”
李管家,“毕竟您已经把郑先生赶出去了,我就这么一猜。”
“赶”这个字,听得陈淮心头不是滋味,“现在还没有分,但是也快了。”
虽然他们就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但是在李管家眼里大概跟在一起没什么区别。
汤喝到一半,金泰铉从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尹社长,走吗?”
陈淮像是被美色迷惑的瘾君子,放下汤碗,一脸正色地站起身,“走。”
李管家好奇地跟在陈淮身后,走到门口,看见他们一起走向了书房……
两个性取向相同的男人,大晚上走去一个房间,还能是做什么?
可那毕竟是书房……
李管家又开始怀念起郑煦旸好。
……
郑煦旸搬出别墅后,回到理发店住了一段时间。
徐诗允对儿子突然回来住有些好奇,但是察觉到郑煦旸不爱多说后,也没有多问。
启佑倒是很高兴哥哥回来住,他和哥哥住在一间房,也睡在一张床上,现在天冷了,就总爱往哥哥的怀里转钻。
郑煦旸往往比启佑醒得更早一些,他轻轻将启佑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看见手腕上的那个动漫联名电子表,就会想起陈淮。
在西装、风衣、大衣,总之在各种款式衣服的衣袖之下,总是藏着一只腕表,圈着男人劲瘦漂亮的手腕。
郑煦旸盯着电子表看了一会,想起江成宇的消息。
江成宇:煦旸,上次是我太冲动了,没有顾虑到你的情绪。
江成宇:我回来后反思很多,还是觉得不能失去你这么重要的朋友,我们能不能见一个面,我想当面想你道歉。
江成宇:煦旸,有空的话麻烦回复一下我。
郑煦旸看了眼购物平台,确定要买的东西到了,嘴角很轻勾了勾。
他切换页面,回复江成宇。
郑煦旸:好。
郑煦旸:你选个时间地址。
很快,江成宇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江成宇:这里怎么样,我赔罪我请客。
郑煦旸看了一眼,是一家用餐和住宿一体的高档酒店。
他同意了这个提议。
郑启佑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我,看见哥哥正在看手机,往哥哥怀里钻了钻。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是尹哥哥的消息吗?”
在启佑的认知里,属尹旼焕和哥哥的关系最好。
郑煦旸,“不是……”
说来也瞧,刚否认完,另一个尹家的人发来消息。
尹时勋:听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郑煦旸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悦,点到尹时勋的个人页面,手指在拉黑该用户的选项上停留了几秒。
片刻后,他重新回到聊天框。
郑煦旸:呵,很快就会和好。
见面的时间约在下午七点,据江成宇所说,这个时间点从窗户看过去,外面的景色最好,用饭的时间也不会太晚。
郑煦旸到得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外加一件风衣。
与他比起来,江成宇的打扮称得上考究,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胸针袖扣一一不落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茍。
在一般人眼里,江成宇本就长得还算不错,配上这身衣服,可以称得上帅气。
可惜郑煦旸见陈淮穿多了西装的模样,肩线利落,腰身修长,举手投足像是把锋利的宝剑,可是他日日挂在嘴边的笑意,无论真假,都很好的抹去这份太强势的锐气,反倒显得衣冠楚楚的矜贵与优雅。
毫不客气地说,郑煦旸从没见过,有谁还能将西装穿得这么好看。
和陈淮比起来,江成宇的模样就显得很不够看。
江成宇完全不知道郑煦旸在想什么,但是郑煦旸能够来就很高兴,他站起身,将桌上倒好的橙汁往郑煦旸这边推了推。
“煦旸,我记得你一直爱喝果汁,赶过来也渴了吧,先喝两口吧。”
郑煦旸揽过果汁,却没有喝,“我有点饿了,先点菜?”
江成宇的神色闪过一丝很轻的不自然,但很快消失,“好,先点菜吧。”
简单点完菜,江成宇开始对上次的事情道歉,“很抱歉,煦旸,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看来是我误会了。”
郑煦旸很轻地弯了弯眉眼,“没事,我上次也有点过激。”
郑煦旸很少笑,在江成宇面前几乎没笑过,这难得看一次,江成宇觉得心口一动,指尖和手心都有些泛痒。
服务员很快先上了一盘凉菜,她摆好菜盘,打算离开时,郑煦旸给了他一个手势。
服务员意会弯下腰,听着郑煦旸附耳说:“我本来想给朋友一个惊喜,可惜我来晚了,能不能麻烦你们配合我,把他引开一段时间,我好准备一下?”
服务员见多了这样的事情,点头眨眼,表示了解。
三分钟后,一名服务员过来,说是前台发现点单上的纰漏,希望能跟着走一趟。
江成宇走后,郑煦旸不急不缓地,将桌上的两杯果汁换了位置。
等江成宇回来,发现那杯果汁已经被郑煦旸喝了一半,他的神情一松,笑得更真诚了。
“煦旸,他们这里上菜很快的,不用等很久。”
郑煦旸点头,又喝了口果汁。
江成宇看着郑煦旸舔去嘴角残留的果汁,咽了下喉咙,抬起手边的果汁,也喝了大半。
十几分钟后,菜刚上齐没多久,江成宇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郑煦旸探身,神色冷漠,动作却像是好朋友一般拍拍人的肩膀,喊着:“江学长,您喝醉了?”
江成宇一动不动,显然是睡死了。
可他熟睡后,郑煦旸的神色却丰富起来。
郑煦旸眉尾微挑,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药,像吃糖一样丢进嘴里,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他心情起伏,略有期待地等待着身体的反应,开始默数药效起效的时间。
*
陈淮接到郑煦旸电话时,他正在和金泰铉打双排。
前三个电话都没接到,第四个打进来时,正巧是一把游戏结束。
陈淮取下耳机,接听电话:“郑煦旸?”
对面没有说话声,只有很重的呼吸声,听得陈淮有些紧张。
他又问了一遍,“郑煦旸?”
那边终于有了回应,但是郑煦旸的嗓音像是吉他粗弦音一般沙哑,伴随着琴弦震动的颤栗。
郑煦旸的话短短续续,“尹社长…救救我。”
陈淮一下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表示今天的游戏先作罢,又向郑煦旸确定具体情况,“你现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谁又围殴你了?”
“……”
郑煦旸那边短暂地安静了一会。
接着又是喘气声传过来,隐约带了点哭腔,“尹社长……唔……我被人下药了,救救我……”
陈淮脑子里立刻电光闪石。
卧槽,他怎么忘记这个剧情了。
在一个很平静的夜晚,却发生了一件很不平常的事情,那就是郑煦旸被下了药,然后尹旼焕英雄救美,最后在药效的努力下,两人共度良宵。
其实都到这个时间线了,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应该是闵俊赫来做的,但也不知道作者抽了什么筋,放在了尹旼焕身上。
系统曾经给过一个很荒谬的解释,“这段时间的剧情太素了,需要给观众吃吃肉,但是又不希望闵俊赫和郑煦旸的初夜如此潦草,因此放在了尹旼焕身上。”
陈淮听后,“……”
虽然共度良宵这种事情,陈淮做不来,但是他绝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草草在睡衣外面裹了件风衣,陈淮就抓起车钥匙出门了,他对电话的另一侧沉沉开口:“告诉我地址。”
法拉利在寂静的夜晚呼啸奔驰,只用了十五分钟,陈淮已经赶到现场。
根据郑煦旸所说,他很害怕同行的江成宇对他做什么,因此他躲进了厕所隔间,可是江成宇却一直守在厕所门口。
陈淮听得胆战心惊,男同真是太可怕了。
陈淮脸色难看地进了餐厅,忽略服务员的招呼,直径走向厕所。
刚开始服务员还跟着,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
哦,借厕所的。
服务员不再服务,回归原位。
陈淮挽起袖子,已经打算大干一场了,碰到江成宇的第一面,他会先在人的脸上来一拳。
可是等到达厕所门口,陈淮没看见什么人,他又往里走了走,一眼望去空空如也。
酒店的厕所高档干净,连洗手池都用的最新设计,瞧着富丽堂皇,也很安静。
陈淮一腔热血被浇了冷水一般冷静下来,开口喊道:“郑煦旸?”
像是回应着陈淮的话,最里面的那处隔间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陈淮调转身子,往那边走去,等他走到面前,发现隔间门开了个口子,隐隐能听见里面人的喘气声。
他刚推开门,一个人影已经跌到在他的怀里。
双手攥着陈淮后背的衣服,脸埋在陈淮的胸口,发烫的脸在陈淮冰凉的风衣领口蹭了蹭。
郑煦旸眼底一片通红,“尹社长,您终于来了。”
陈淮搂住人的腰,垂头就看见青年通红的耳朵和脖颈,靠在他身上像是一火炉一样,也不知道这药效是有多烈。
陈淮感觉到郑煦旸的不安,身子都在颤抖,安抚地拍拍他的后颈,“嗯,别怕,我现在带你出去。”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陈淮还是看过猪跑的,听说被下了药的人都会四肢无力,意识恍惚,脑子里面只有那档子事情。
陈淮觉得搂着人出去还是太慢了,他弯了弯腰,打算把郑煦旸拦腰抱起。
他一使力,没抱动,反倒是郑煦旸已经意乱情迷,攀着他的肩膀也往下坠,轻轻吻着陈淮的脖子。
卧槽,陈淮抖了一下,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他又站直身子,搂着郑煦旸的腰。
察觉到郑煦旸还在往自己身上凑,视线紧紧凝着他的唇,陈淮有些害怕,他从衣兜里抽出口罩给自己戴上了。
然后十分冷漠地说:“郑煦旸,如果不想明天就登上各大头条,被伯母和启佑看见的话,你就安分点。”
“我可没有在厕所亲热的癖好。”
见到那双浅粉的薄唇被隐藏在口罩后面,郑煦旸眉头轻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他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和不安,而是他低估了药效。
郑煦旸在看见陈淮的第一眼,就兴奋到心口都在猛烈作响,肾上腺素飞快爬过全身,他逼近癫狂地想做什么。
看郑煦旸依旧意识不清醒的样子,陈淮将五指插进郑煦旸的发缝。
这个时候没时间温柔了!
陈淮抓着郑煦旸的头发往后扯,试图让人清醒点,“我看你是想上头条想疯了,这个时候还在想什么呢?!”
他说话的时候横眉冷对,是真急了,可是下一秒,郑煦旸像是不怕疼一样,还是往陈淮的脸上凑过来。
陈淮怕真给人头发抓掉了,手上一松,郑煦旸就到了他的眼前,伸手勾下陈淮的口罩。
郑煦旸看着陈淮瞪大了眼睛,内心发笑,咬上了陈淮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