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你……
陈淮回去的路上,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以后，这种嘴上说得难听, 但实际上是为郑煦旸好的事情, 以后不要再做了。”
系统这次没有语气高昂地骂人，而是好声好气地协商，让陈淮意识到这次的性质有些不同。
陈淮, “怎么了吗？”
系统，“郑煦旸不是傻子, 就算是当时想不到, 随着时间推移，他总能反应过来, 如果半年后他对你的恨意值不够, 这个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陈淮沉默了一会, 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嗯, 领导我知道了。”
陈淮入座后没多久，比赛就开始了, 参赛小组根据抽到的顺序，挨个上场。
顶尖院校就是不同凡响, 每一个参赛项目无论好坏, 都会有吸睛的点。
陈淮本来因为要点评还有点紧张, 但很快就被他们的内容所吸引, 沉浸进去, 配合着陈述者的节奏给予点头微笑等等反应。
而他作为劳心劳力的尹氏集团社长，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有时候用不上科研部递过来的稿子, 自己也能唠两句。
台下候场地。
朴多恩打算跟郑煦旸再明确些细节，虽然是郑煦旸上台主讲，但是在最后回答问题的环节，组员都是要上台的。
她发现郑煦旸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后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台上的尹旼焕身上。
“煦旸，”朴多恩有些诧异地问，“你在看尹社长吗？”
郑煦旸收回视线，食指下意识点了下鼠标，计算机应声切换ppt页面。
“没有。”
“也是，你怎么会发呆看着别人。”
在朴多恩眼里，郑煦旸做一件事情时总是情绪高度集中的，而且这还是比赛场合。
但是她和郑煦旸不一样，她天生有着欣赏美的眼睛，被尹旼焕帅得多看了两眼，嘀咕了句：“这才是真正的高富帅吧，还都是顶配。”
郑煦旸他们小组抽的号很不错，在一个不会很靠前，但是评委也不会审美疲劳的位置。
郑煦旸走上台点开ppt的时候，陈淮看着他，莫名有种看着好哥们上台演讲的诡异感。
他的嘴角勾了勾，又很快压下去了。
身旁的闵俊赫侧首，“尹社长似乎对于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陈淮平静开口，“还好。”
闵俊赫的韩语都带着些美国口音，试探着问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胸前别着的胸针，好像早些时候，还别在尹社长的胸口。”
这话落在陈淮耳朵里，像是在抓通奸一样。这可不行，毕竟闵俊赫才是郑煦旸的正缘，他还是不要留下这种印象了。
陈淮解释，“刚在洗手间遇见，他碰到难处，我就帮了一把。”
“毕竟我和闵社长一样，都很珍惜人才。”
闵俊赫点头，“原来如此。”
郑煦旸准备好ppt，抬头便看见对面交头接耳的两个人，言语间总在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郑煦旸将话筒举起，轻咳两声，“大家好，我是郑煦旸，我们小组的项目主题是……”
出于尊重，陈淮和闵俊赫的交谈停止，视线停在郑煦旸的身上。
陈淮一早就在剧情里知道，郑煦旸是个很强的人，在那样的家庭里成长，却能让自己在未来过得很好。
虽然现在他的面孔依旧有些青年人的稚嫩，但是陈述时条理有序，举止落落大方，承接着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
他的项目和他一样优秀，与胸前的蓝宝石胸针一起熠熠生辉。
等他演讲完毕，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陈淮与他们一起衷心鼓掌。
但是在打分的时候，陈淮笔尖一顿，按照剧情走向和系统要求，打了一个低分。
漫画里，尹旼焕为了让郑煦旸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饱含恶意地打了低分。
闵俊赫不经意瞟过，丝毫不掩饰自己看到的事实，“我以为尹社长会打很高的分。”
陈淮脸色不变地将打分表递出去，第一次没有回应他的话，也确实找不到什么打低分的理由。
闵俊赫眼尾挑起，他性子直来直往，对于这份不公表现出强烈的不解，“这应该是全场最低分了吧。”
陈淮：“……”求你别说了。
他感觉和闵俊赫打好关系的计划泡汤了，姜璃月我对不起你。
这次比赛特别慢长，但确实有几个很不错的项目。
等到比赛结束，分数统计也在结束后二十分钟完成，负责宣布结果的陈淮，拿着那张写着前十名的手牌，手有点抖。
和剧情一样，郑煦旸拿了第二名。
而这种比赛，前三名之间的奖金差距悬殊。
陈淮开始宣布，“第一名，QuantumlLeap。”
这个小组的项目也给陈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在陈淮心里，还是郑煦旸他们的更对心巴，而且他们分数差距小到令人害怕。
陈淮愧疚地继续念，“第二名，AlgoMyth。”
这是郑煦旸所在的组，平时人挺柔和的，小组名却取得这么高调。
……
十个名次念完，由闵俊赫去颁奖。
闵俊赫将奖励证书按照排名颁发，发到第二名时，他伸手，“郑煦旸是吗，我对你们小组的项目很感兴趣，等会私下聊聊？”
周围很安静，他的话被很多人听了去，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陈淮也感叹，这就是命定的缘分吗，闵俊赫看都不看第一名的。
大众瞩目下，郑煦旸接受了闵俊赫的邀请。
颁奖结束，比赛也到此完美终结，人群开始轰动着散去。
陈淮隐隐感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了，招待老师及时走到身边，“尹社长，您现在太火了，先跟我回休息室吧。”
陈淮，“好的。”
闵俊赫则表示不跟着一起回去了，揽着郑煦旸的肩膀，和他们小组的人员站在一起，和陈淮告别。
他说：“我约了煦旸他们吃饭，就不陪尹社长了。”
陈淮看了眼郑煦旸，心想或许从遇见闵俊赫开始，郑煦旸的人生大概会开始向上走。
他心想：是好事。
陈淮颔首微笑，“那下次见。”
陈淮刚走了没两步，科技部部长默默走到他旁边，“社长……”
陈淮，“什么事？”
部长，“我们这次的任务还没完成呢，VT既然招揽了第二名，我们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啊……”
陈淮恍然，对啊，姜璃月的任务有两个，他一个失败了，一个还没做。
他抬头在场地里看了一圈，发现第一名的小组还在场地里呢，其中一个人和陈淮的视线对上，眼里一阵冒光。
陈淮大步走过去，在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为首的那位女孩子。
他的姿态得体而优雅，微笑着，“你们很优秀，欢迎你们联系我。”
陈淮离开后一会，拿到名片的女生将它小心地夹在本子里，“天哪，这是尹社长的名片啊啊啊啊啊！”
“我之前都要被他的名片吻迷晕了，我居然能收到他的名片，还是他亲手递给我的！！”
她的组员是两位不太爱说话的男生，见状没忍住笑了笑。
他们本来就抱着加入尹氏集团的梦想来的，现在，他们好像梦想成真了。
靠近门口的位置，闵俊赫拍拍郑煦旸的肩膀，“煦旸，在看什么呢？”
江成宇也看着郑煦旸，“是啊，已经很晚了，先去吃饭吧。”
郑煦旸从某一处收回视线。
“嗯，走吧。”
……
招待老师本来说要请陈淮和闵俊赫吃顿饭的，但是闵俊赫一点面子也不留就走了，又说单请陈淮，陈淮也拒绝了。
陈淮都是霸总了，没必要委屈自己参加这种聚会，他打算就在招待室坐坐，就坐着车回去了。
系统冷不丁开口，“这里的剧情点还没走完。”
系统的危机感有点重，不能让陈淮继续逃避剧情了。
陈淮有些懵，“我来的目的不就是给他打低分吗？”
系统，“不是，你上次不是翻剧情了吗，怎么不继续往后面翻一下？”
陈淮听话地往后翻，眼睛像是被蛰了一下闭上，他深吸一口气，“好艰难的剧情点啊。”
所以，尹旼焕来这里打负分只是次要目的，搞寝室play才是主要的。
ohno！
系统话音严肃，“现在任务时间过半了，郑煦旸住宿后，本来接触就少了很多，这个点必须走。”
“而且你最会混水摸鱼了不是吗，做做样子吧陈淮，我真的不希望任务失败后你彻底死去。”
陈淮心头跳了一下。
他想到什么，弯眉微笑，“好的领导，我知道了。”
但郑煦旸现在大概正在和闵俊赫吃饭，陈淮打算晚一点再通知他这个噩耗。
但他也不想继续呆在招待室了，招待老师小心翼翼的实在辛苦，干脆先上车，又让科技部的人都下班回家，他跟朴载赫一块，去附近的一家馆子吃饭。
朴载赫停完车回来，陈淮已经在一个小方桌前坐着了，他周围几桌都是谈笑风生的大爷大妈，时不时爆几句脏话，脚边堆着几个零散的酒瓶子。
端着菜的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与陈淮擦身而过，朴载赫感觉那盘子上的油都快沾到大少爷身上了。
陈淮看到朴载赫，招手，“还站着做什么，全靠我点菜？”
朴载赫拘谨地坐下，“少爷，要不换一家店吧。”
陈淮摇头，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餐馆子，虽然门面是破了点，但很有街头巷尾的感觉。当霸总当久了，偶尔也想怀念一下过去。
把菜单递给朴载赫，不容拒绝，“点菜。”
朴载赫只好点了几个看着不犯错的。
事实证明，在外国吃中餐馆，那感觉就是要差一些。
但是味道也不算差，陈淮还算满意。
等慢悠悠地吃得差不多了，陈淮站起身要去前台结账，刚转身，端着烧酒杯的的老爷子迎面走来的，啪的一下撞上了陈淮。
得了！这下不愁去找郑煦旸的借口了，他可以顺势提出要去郑煦旸的寝室洗个澡。
难道这就是剧情强制吗？
好直接，好粗糙。
……
闵俊赫爱喝酒，很能喝，即使对面是茅庐未出的大学生，也不妨碍他拿着酒杯碰上几轮。
好在还算克制，郑煦旸等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脑子隐隐发懵，但是不至于醉倒。
闵俊赫乐呵呵地让司机送他们返校。
车辆一路开到了朴多恩的宿舍楼下，朴多恩下车后，司机问剩下的郑煦旸和江成宇：“两位在一个宿舍吗？”
郑煦旸，“不是。”
他推开车门，“不麻烦送了，我走回去。”
江成宇见状，对司机表达感谢后，也跟着下车。
他追上郑煦旸，试探着问“煦旸，比赛拿了第二，你是不是觉得有些遗憾？”
从比赛结束开始，江成宇就觉得郑煦旸比之前更加沉默。
郑煦旸皱眉，“不是。”
江成宇慢慢走近，“那煦旸，你是醉了吗？”
凑得进了，江成宇更能看清郑煦旸漂亮的眉眼，眉心皱起却依旧亮眼。
他伸手，想要揽住郑煦旸的肩膀。
他想着，哪怕是朋友，碰碰肩膀也没什么吧。
刚要碰上，郑煦旸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手机联系人，往侧边走了两步避开江成宇的视线，“我接个电话，江学长你先回去吧 ”
江成宇，“我……不太放心你。”
郑煦旸却没有回复，他径直走得更远，接通电话。
陈淮的话音从听筒传来，“郑煦旸，KAIST正门口，来接我。”
*
郑煦旸到校门口的时候，陈淮正依靠在一棵树上，晚上有点冷，他套了一件长款风衣，衣摆随风轻轻飘着。
他正在看手机，屏幕光打在脸上，显得神色有些冷。
郑煦旸走进，嗅到了飘过来的酒气，“尹社长，您喝酒了吗？”
陈淮将手机塞兜里，站直身子，“你身上的酒气似乎也不轻。”
郑煦旸，“刚喝了些。”
陈淮倒是不在意他喝没喝，又不是未成年。
“走吧，带我回你的宿舍，”陈淮下命令。
见郑煦旸脚步不动，陈淮解释，“我被不长眼的泼了酒，借你的浴室洗个澡都不行？”
郑煦旸还是没动，他眉头轻皱像是在犹豫，陈淮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直接违背自己的命令。
陈淮挑眉，语气犀利，“怎么，还是不行？”
他似乎是把郑煦旸逼急了，郑煦旸突然看向他，“尹社长，学校外面就有酒店，我可以跟你去。”
陈淮眼皮一抽。
酒店？那当然不行。
虽然性质一样，但是寝室好歹可能会有舍友的存在，让自己可以借此免去过分的身体接触。
但是在酒店，那就是死都躲不去了。
陈淮心一横，“不行，今天必须去你的寝室看看。”
他这次的态度格外强硬，郑煦旸终于没有拒绝了，他往前走半步，眉眼低低地垂着。
“那跟我来吧，尹社长。”
郑煦旸像个导游一样，领先陈淮半步，陈淮跟在他身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座顶尖学府的景色。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步调一致。
晚风吹过陈淮，又掠过郑煦旸，裹挟的酒气都不一样。
郑煦旸想起闵俊赫在饭局上的话：不要犹豫了煦旸，尹社长不会选你的，他给你们小组的分很低。
他还能回忆起，闵俊赫说完这句话后，朴多恩和江成宇脸上闪过的失落，进而很快接下了闵俊赫的橄榄枝。
去费尽心力地揣测，不是郑煦旸的作风，他刻意放缓脚步与陈淮并行，“尹社长，我今天的汇报陈述，有什么问题吗？”
陈淮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说：“还是说我们小组的项目构建，有什么比较大的疏漏吗？”
陈淮很快反应，郑煦旸大概是知道自己打的分了，这让他有种做坏事被当面拆穿的尴尬。
空气中就此沉默。
陈淮想当作没听见，接着往前走，却被郑煦旸拉住手腕。
郑煦旸望着他，眼睛刚好映着星光，有些执着而委屈地问他，“尹社长，告诉我吧。”
陈淮闭了闭眼，甩开郑煦旸的手，“郑煦旸，项目出售，你拿到钱后，会离开我的吧，所以，你觉得我会给你高分吗？”
陈淮冷笑一声，“呵，别做梦了。”
看到郑煦旸眼底的震惊，陈淮跨过郑煦旸，硬着头皮往前走。
郑煦旸跟在他身后，“可是您之前说过，只有您有单方面解约的权利。”
陈淮压根不敢回头，“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想着离开。”
这下郑煦旸没再说什么了，他望着陈淮的背影，冷水吹得他衣摆呼呼作响，像是要把他刮走。
两人安静地走了会路，陈淮又想到系统的警告，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欺负得再狠一点。
他骤然停下来，冷声，“郑煦旸。”
郑煦旸也停下，“嗯。”
陈淮把手里的衣服袋子递过去，“帮我提着。”
郑煦旸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好。”
等到了宿舍门口，陈淮跟着郑煦旸溜进去，一路到了寝室门口。
陈淮本来就很年轻，没人会觉得奇怪，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个人真眼熟。
一进入寝室，浓重的烟味混杂着外卖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陈淮脚步一顿，看着除了四号床以外，摆放凌乱的另外三个床位，眉头深深拧起。
郑煦旸平时就住这个狗窝吗，真是辛苦他每次来见自己，都还是一身清爽的。
难怪刚刚不想让自己来寝室看看。
郑煦旸先进门，沿路将外卖袋子踢到对应的床位下面，又打开窗通风，陈淮这才好受了些……个屁。
陈淮脸色不太好看地进门，走到郑煦旸的床位边上。
他真的一点不想在这里久呆了，打算完成剧情点就赶紧走，先按照之前说的洗个澡，再说几句骚话，然后最多再摸一下郑煦旸的脸，就该可以了。
陈淮想明白，赶紧行动起来，“拖鞋借一下。”
郑煦旸点头，“就是那双黑色的。”
穿拖鞋前，陈淮将自己的风衣、西装外套以及马甲都褪下来放在椅背上，只留下一条衬衫和西装裤。
他便脱边想，尹旼焕能在这个地方做下去，是真的饿了。
陈淮想不通，“为什么不换床位？”
郑煦旸从柜子里掏出一条新毛巾，“申请过几次，没批下来。”
陈淮换上拖鞋，站直身子，发现自己突然比郑煦旸矮了几公分。
什么破拖鞋，连个鞋跟都没有。
陈淮接过郑煦旸的毛巾，拎着袋子走进浴室，问了下郑煦旸的洗漱用品是哪些后，开始洗澡。
水声透过门缝，淅淅沥沥地传递过来。
椅子上堆满了陈淮昂贵的衣服，无法入座，郑煦旸靠着书桌，视线停留在最上面的那件风衣上，有些出神。
陈淮洗澡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五分钟就裹着水汽出来了，头发都不想洗。
来的时候，朴载赫只在车上找到一件衬衫，因此裤子还是原来那件。
套上西装裤，陈淮匆匆寄了几颗衬衫扣子就出来了，发现他被泼了酒的西装和马甲已经整齐迭好，放在桌面上。
郑煦旸取出吹风机，“尹社长，你头发湿了，我帮你吹一吹吧。”
陈淮本来觉得没必要，但转念一想，他还得说几句骚话来着，暂时走不掉，干脆吹一吹。
他坐在椅子上，心想幸好郑煦旸的位置还算干净。
郑煦旸站在陈淮身后，很快，暖风掠过陈淮的头顶。
陈淮一边享受着，一边开始思考等会该说什么骚话，他在辱骂领导这种事上天赋异禀，调戏男人这方面经验为零。
为了不吹坏陈淮的发型，郑煦旸将风档调到最小。
陈淮的发质一直不错，即使不经常打理，也依旧柔软蓬松，所以每次他出席正式场合，都会抹上一层并不厚重的发胶，将那张精致冷调的脸完□□露出来。
因此，郑煦旸久经磨砺的吹发技术不能很好地发挥，他甚至有些走神，视线垂落在陈淮清瘦的后颈上。
在发尾下方，有一块区别于别处的红，十分勾眼。
郑煦旸咽了下喉咙，“尹社长，你这里有些发红。”
陈淮正在走神，随口就答了，“哪里？”
郑煦旸眼神轻微的幽黑，本来顺着发梢的左手下落，四指贴在陈淮的颈侧，拇指在那块红色上面按了按。
第 32 章 我回别墅住吧
郑煦旸这个动作, 让陈淮有一种被扼住喉咙的错觉，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手掌覆盖上来的温热感很强烈, 按在他后颈的力道也不重, 但是指腹摩擦的酥麻感，像是电流一样爬过全身。
郑煦旸感觉陈淮僵了一瞬，他碰触的地方, 肌肉紧绷起来，却并不僵硬, 反而多了些勾人按下去的韧劲。
郑煦旸遵从心里的想法, 他又按了按。
激得陈淮实在是受不了，仰起头眼睑往上, 以一种倒着的视角盯着郑煦旸, 眼神很凶, “你在做什么？”
他额前有几缕发胶失效, 松散下来的头发, 软软地落在眼睛旁边。
被陈淮这么盯着，郑煦旸却觉得从下午就不太愉悦的情绪, 竟然在慢慢变好。
他现在装不出恐惧害怕的情绪，反倒是突兀涌出的一股不满足感, 将他的眼底再度染上一层黑。
郑煦旸关闭吹风机, 捧着陈淮的后脑勺, 从上往下与他对视, “我只是在告诉尹社长, 哪里比较红。”
说话间，按在陈淮后颈的手已经撤去。
陈淮倒没有因为郑煦旸碰了他一下而生气，毕竟他在心里把对方当作半个同病相怜的兄弟, 刚刚突然冒出的火气是因为被吓了一跳。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陈淮总算是想出来应该说什么骚话了。
陈淮唇角勾起，眉尾挂上凉薄，“郑煦旸，不要在这种地方撩拨我。”
“你以为在寝室，我就会顾及很多，不敢碰你了吗？”
可是郑煦旸的反应，和陈淮所料想的惊慌失措、羞涩完全不同。
郑煦旸弯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他的眼珠很轻地转动，视线在陈淮的脸上扫了一圈。
眼底满满的探究，又裹着一抹看破什么的轻笑，似乎打算就这么近近的，透过陈淮的眼睛，将他心里的念头探查个干干净净。
郑煦旸说：“难道不是吗？”
陈淮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心头狂跳。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郑煦旸已经松开他的后脑勺，后退近半米。
等陈淮回正脑袋转头去看的时候，郑煦旸已经低着头，耳朵隐隐发红，语气自责而紧张地说：“对不起，尹社长，我不该擅自碰你。”
要不是陈淮心头依旧在砰砰作响，陈淮差点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他哑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郑煦旸，“我刚刚说，难道不是吗？”
郑煦旸重复了这句话，但是语调和含义与刚刚完全不同，而且做出了合理解释：“我觉得尹社长是爱惜形象的人，所以才觉得您不会在这里做什么，毕竟我的室友随时会回来。”
陈淮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是细想下来又没错。
他半信半疑，犹豫是不是自己前段时间把脑子烧得不对了。
没来得及深思，门口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在陈淮分神去看门口的空档，郑煦旸的眼睑抬起，视线飞快在陈淮身上扫射而过。
白衬衫质感很好，但是材质偏薄，水汽重的部分透出隐隐肉色，纽扣也只是草草系到第二颗，锁骨上的那颗红痣若影若现。
郑煦旸走到门口，将刚打开了一点的门，啪的一声按了回去，顺便把门锁上了。
他微笑着劝道：“尹社长，您要不要先将外套穿上？”
寝室里面还没有开始供暖，确实有些冷，陈淮点头，将风衣套上了。
等他套好，郑煦旸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下移，最后停留在他穿着拖鞋的脚上，消瘦的脚腕上，踝骨突出泛着微红。
陈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
郑煦旸，“要不将鞋也穿上吧。”
陈淮对宿舍另外三个不爱卫生的人印象很差，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给一点下马威，穿着拖鞋确实少了点气势。
于是坐做回椅子，开始穿鞋。
门外的几个男生，从郑煦旸把门拍关并上锁开始，就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等到门一开，一号床使劲推了一下门，阴阳怪气道：“郑煦旸，你在寝室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不让我们进来？”
二号床跟在身后进门，帮着搭腔，“别以为拿了比赛第二你就神气了，奖金不少吧，不得拿出来请兄弟们吃个饭？”
他刚说完，腰部就被一号床肘了一下，疼得皱眉，“你干什么呢？”
刚说完，他就突然噤声，顺手扯了一下身后的三号床。
在他的视野里，这个寝室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就站在郑煦旸的床位边上，背靠桌子，左手向后撑着桌面，休闲的风衣衬得他身段修长，小半截白衬衫漏出来，让他看着随意却又矜贵。
陈淮装逼地拨弄了一下八位数韩元的腕表，像是才注意到有人进门了，抬首笑道：“你们好，我是郑煦旸的朋友，尹旼焕。”
三位室友好歹是天天刷着短视频的，不知道尹旼焕是谁那就真的白刷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换上一副单纯懂事的面孔，走到陈淮面前，想要与这位身价不可计的尹氏集团社长握手。
“尹社长，我是杜文斌，就住一号床，我仰慕您很久了。”
“尹社长，我是……”
陈淮微笑着看着他们，却没有伸手，更没有掏出名片，“我知道煦旸跟各位的关系一般，还以为各位性格不好呢，可现在看来都是性格很好的人啊。”
杜文斌扫了不远处的郑煦旸一眼，眼底的埋冤一闪而过。
什么啊，平时都在这种大人物面前说我们的坏话吗？
可下一秒陈淮话锋一转，“虽然性格好，但是压力太大是不是很辛苦？”
杜文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尹社长说什么自然都没有错，“是的，学业重，确实会辛苦一点。”
陈淮体谅地说：“我猜也是，不然怎么会忙到连收拾寝室的时间都没有呢，肯定是所有的时间都拿来休息了。”
三位室友的笑脸有些僵硬，余光看见寝室里面乱哄哄的样子，硬着头皮，“是，是的。”
“唉，”陈淮向着郑煦旸招手，等人走到自己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你们休息的时候，煦旸打扫卫生，是不是还会吵到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郑煦旸诧异地看了眼垂在他右肩上的手，片刻后垂下眼睑，一副任人评说的模样。
陈淮嘴巴上说着郑煦旸的不是，却一点没有要他道歉的意思。
“但你们这样也不行啊，前段时间煦旸还生病了，医生说是什么真菌感染，这么一看，跟寝室环境脱不了干系啊。”
这是陈淮编的。
“他都因为你们生病了，与你们关系差了点，也是正常的吧。”
杜文斌看了眼郑煦旸，他怎么不知道郑煦旸生病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点头，“是，我们也有问题。”
“啊，”陈淮皱着眉头，衡量了一会，“有问题果然还是得道歉吧，然后把寝室打扫干净。”
三个人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尹旼焕是过来给郑煦旸出气的，他们是不可能攀上尹旼焕的。
态度上也就没有多少恭敬了，甚至有些被戏耍的耻辱，二号床咬咬牙，正要说什么，陈淮又开口了，“毕竟，我记得你们的校长与我见面时，说贵校的学生生活习惯都不错的。”
一句话让三位再次陷入沉默，他们可以得罪尹旼焕，却不能得罪校长。
“好，好的。”
陈淮依旧微笑地看着他们，他们脸色难看却又不敢表现，转向郑煦旸的方向，语气磕磕绊绊，“抱歉，以前是我们太不注意寝室卫生了，毕竟是公共区域，我们今天就会把环境打扫干净的。”
郑煦旸点头，表情平淡地吐了个字，“嗯。”
陈淮觉得今天的任务完成了，郑煦旸的室友回来了，寝室play自然没办法开始。
他也替郑煦旸出了口气，差不多是时候出去了。
陈淮将那身满是酒气的衣服塞进袋子里，拎着出门时，情绪很好地微笑：“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三个人的声音稀稀拉拉的，“尹社长再见。”
陈淮内心大笑，嘴角的笑意都真诚了不少，他在楼道里面走了两步，听见身后的动静回首，发现郑煦旸也跟了上来。
陈淮看着两米外的他，眉尾轻挑，什么也没说，转过头接着走。
等出了宿舍楼大门，陈淮站在一架路灯下等车，他已经打电话给朴载赫了。
打电话的时候还在想，这么晚了还要他跑一趟，这个月给他加个工资吧。
郑煦旸从大门口出来，走到陈淮身边，安静地站着。
陈淮将手机揣进兜里，又将风衣的扣子都扣上，领子竖起来，只留半张脸在外面，防止有人认出他然后围上来。
衣领上面，一双眼睛灵动而漂亮，眼睑下落又抬起，陈淮眨了眨眼，看着郑煦旸语气嫌弃，“一身酒气，离我远点。”
首尔的秋天来得早，晚风吹动陈淮逐渐软下来发梢，也吹动逐渐发黄的落叶。
落叶在黑夜中来回飘动了会，最后悠悠落在了陈淮的发顶。
听见陈淮的话，郑煦旸非但没有退开，他走进一步，摘去那片树叶。
当准确捏住轻巧的落叶后，郑煦旸下意识垂眼，看见陈淮露在外面的眼睛。
没有了那些恶意的表情做修饰，这双眼睛灵动而狡黠，眼睫毛很长却平直，看不到一点厌烦与不耐。
到底是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好好看过这双眼睛。
郑煦旸心口一动，喉结上下滚动，将声线放软，“尹社长，我回别墅住吧。”
不要再放个替身在身边了。
第 33 章 说吧，多少钱离开
陈淮本来就因为两人挨得太近不习惯, 郑煦旸的话更是将他吓得一惊，往后退去两步。
头顶的光晃得人眼睛疼，陈淮偏过头, 直接拒绝, “不行。”
住在一起会很麻烦，他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可以分开住的时间段。
而且漫画里面都没有这段剧情，陈淮没必要给自己找不方便, 所以陈淮拒绝得很坦荡。
郑煦旸眼底的情绪瞬间落下来，他往前迈了一步, “为什么？我之前说过, 我已经想清楚了。”
陈淮背后就是路灯杆子，他退无可退, 干脆右手撑住郑煦旸的肩膀, 用力把人推开。
郑煦旸清楚感受到陈淮身上绝不退步的情绪, 就连眼底都冷了几分。
陈淮皱着眉, 渣男开口：“不方便。”
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之前几个月都住过来了，怎么现在就不行。
郑煦旸, “如果这段时间不行，那过段时间……”
陈淮打断, “不会的, 郑煦旸, 你不会再住进来的。”
陈淮是真害怕郑煦旸继续说下去, 直接把话说重一点, 也给郑煦旸一点解脱的希望，“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的关系就彻底解除了, 所以偷着乐吧，郑煦旸。”
他话音落下，朴载赫十分及时地开着车来了，陈淮大步走到车边，开门上车。
门一关上，陈淮就催促道：“朴载赫，开车走人。”
朴载赫看了眼车窗外，站在路灯下的郑煦旸，感觉瞧着有些奇怪。
他不敢违背陈淮的命令，启动车子走了好一会，在一个红灯面前剎车停下的时候，才知道了什么地方感觉不对。
刚刚郑煦旸的那个神色和状态，感觉不太适合穿暖黄色的睡衣了。
是因为和少爷吵架了吗？
回到别墅，陈淮洗漱完，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突然想起在郑煦旸寝室里的事情。
他琢磨了一会，“领导，你有没有觉得，郑煦旸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系统的话音带着些不确定，“我对于外界的接触，全都来自于宿主，也就是你的感知，所以一旦你产生了错觉，那我将同步接收。”
陈淮，“那……到底是不是错觉啊。”
而且郑煦旸后来解释了“难道不是吗”这句话的含义，挑不出毛病，至于他看见郑煦旸的神色不对，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倒着看的，所以才会看错。
毕竟郑煦旸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半年了，怎么会有什么问题？
陈淮想的东西，只要不刻意隐藏，系统都是能接收到的。
系统照着他的逻辑想了一下，觉得确实也说得过去，但还是道：“我感觉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明天我给主神空间打一个报告，希望能够给我升级一个读取恨意值的功能。”
陈淮点头，“那就辛苦领导了。”
……
又是一个周末，陈淮本来打算让自己睡一个懒觉的，结果一早就被电话吵醒了。
接通后，老社长愤怒不加掩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狗崽子，给我滚回来，现在！”
陈淮一脸懵逼地揉了揉眼睛。
回去？
这个老头子这么生气干什么，得益于他的完美人设，最近集团的股价可是大涨啊。
但是没办法，老爷子是他巨大财富的实际持有人，只能现在回去一趟。
不好周末打扰朴载赫，所以陈淮这次也是自己开车回去的。
刚到老宅，□□恩就匆匆将人领进去。
陈淮进门的时候，老社长就坐在沙发上，跟前的茶几上摆了一堆照片。
老社长脸色黑得跟炭一样，看见陈淮的第一眼，就抡起拐杖要打过来。
陈淮是真怕疼，立即退开两步躲远了。
老社长气得直喘气，“躲这么远做什么？”
陈淮，“不走远点，硬生生挨这么一棍，我这个尹氏集团社长不得躺床修养两天？”
老社长，“你还知道你是个集团社长？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陈淮凑近看了眼照片，得，全是他和郑煦旸的的照片，各种偷拍角度都有，防不胜防。
老社长竟然暗中找人偷拍？
老社长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你弟弟说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我派人去调查，还真要被一直蒙在鼓里！”
“知不知道你现在代表着集团的形象，这件事情要是被曝光，影响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陈淮老实点头，“嗯，知道。”
老社长，“断了。”
陈淮，“……”
他不想吗？
见陈淮不说话，老社长更生气了，“你如果不跟他断了，你信不信我撤了你的职？”
“以为没人能接你的班吗，□□恩能力足够，完全可以做几年社长，等到时勋成长起来。”
□□恩一下子绷直了，“不敢。”
老社长，“我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
陈淮觉得事情有点难办了，他问系统，“领导，我记得剧情应该有这段吧，尹旼焕是怎么解决的？”
系统直接在脑海里面显露出尹旼焕的回应，陈淮跟着念：“老头子，我辛辛苦苦地管理着集团，却连一点爱好都没有这不对吧？”
老社长瞪大眼睛，“爱好？爱好你能玩一个人玩半年？”
陈淮，“半年就长了？还是你觉得人数多点，时间短一点更好？”
陈淮，“您放心，我知道这些都是玩玩，您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我会跟另一个集团的女儿结婚，稳固我们尹家的地位，但是这件事情，您先别管行吗？”
陈淮念完，感觉自己都生气，更别提儿子突然出柜的老社长了。
果然老社长皱紧眉头捂住心口，□□恩急忙弯下身扶着他，“老社长，您还好吗？”
老社长心口捂了半天，也没看见儿子有什么反应，干脆不演了。
集团高层有几个是干净的人，他对这件事情这么抗拒，主要是生气尹旼焕暗地里做这些动作，而自己这么晚才知道。
地位高的人都是内里腐朽的，从不例外。
老社长脸色冷静下来，“既然你不肯放弃，那就自己保证绝对不会被曝光，否则你这社长的位置，我都保不住。”
陈淮，“您放心好了。”
“还有，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确定结婚对象了，”老社长把一份文件推到陈淮面前，“这上面的，国内外的都见见吧，总有一个可以合作走下去的。”
陈淮：“？”
23，年纪不小了？
很多人还在啃着老、玛卡巴卡的年纪，就不小了？
陈淮笑容勉强地表示，“我觉得还早呢，父亲。”
老社长站起身，不留一点余地，“不去的话，韩秘书今年的奖金绩效都没有了，你忍心吗？”
陈淮：“……”
韩秘书，你看看他呀！
分量还不够，老社长悠悠道：“你弟弟今年大四，也没什么课了，我觉得他可以进公司熟悉一下了。”
……
陈淮满心无语地回去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郑煦旸就被请进了书房。
茶几上的，照样还是那些照片和一份相亲名单。
老社长面对郑煦旸的态度，和面对亲儿子完全不同，他十分严肃而冷漠，眼角微微下压，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高高在上的优越，但是骨子里的漠视使得空气中充满了压力。
老社长，“郑煦旸，我看了你的简历，是个优秀的孩子。”
郑煦旸，“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郑煦旸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坐在他对面不卑不亢，没有紧张惶恐，也没有卑微巴结。
老社长，“所以为什么宁愿做被包养这样卑劣的事情呢，是因为你父亲的债务，或者你弟弟的疾病？”
郑煦旸神色平静，没有回复，他知道老社长想说的话在后面。
老社长突然笑了一下，“还算沉得住气。”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幼稚的情谊，但你在首尔这样的地方生活久了，应该也能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所谓爱情、所谓努力，就能跨越的，”老社长话音重起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所以我可以给你的一个机会。”
“说吧，你要多少，会主动离开尹旼焕的身边？”
这种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往往会在贫穷的时候，还残留着可笑的自尊。
可是这份自尊在金钱面前微不可及，他们甚至可以为了几万韩元，像狗一样活着。
这就是阶级。
老社长觉得，郑煦旸也不例外，他会在金钱的驱使下彻底忘记尹旼焕。
可是郑煦旸只是笑了笑，眼尾轻轻上扬，对这场谈判流露出轻微的嘲讽。
“老社长，在找我之前，您已经找过尹旼焕了对吗？”
郑煦旸看着桌面上的照片，摄影师的技术实在是不错，将他们的每次合影都拍得暧昧亲近，让他都产生错觉了，他和尹旼焕是不是真的就像照片上那样，彼此深爱深知过。
可惜没有。
郑煦旸继续道：“他拒绝你了不是吗，不然何必要来特意找我？”
老社长的脸色轻微地变了，“你们还年轻，以为感情，还是这种同性间的畸形感情，能支持你们走过所有难关，跨过所有沟壑，太想当然了。”
郑煦旸看着老社长的神情变化，听着他些许激动的话语，知道自己猜对了。
尹旼焕真的拒绝了让他们分开的要求，即使是老社长的提议。
上次在学校宿舍，尹旼焕说的那些话，让郑煦旸差点以为，他对于自己的情谊已经淡去。
有时候在课上，郑煦旸都会走神，不讲道理地猜测，是不是别墅里面已经有了新的男人。
比如，那个李贤诚。
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的，至少现在，尹旼焕还没有放弃他。
那又是为什么，要拒绝他回别墅的提议？
尹旼焕的想法真是越来越难猜了，下次要将人堵在墙角，拉下他的衣领，用目光一寸寸地扫过他的脸，用视线望透他那双狡猾的眼睛。
老社长的咳嗽声将郑煦旸的思绪拉回来，一张单子推到他跟前，“我劝不动你们，但至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老社长说：“他刚说过，他会和一个女人结婚。”
看着这个年轻却足够冷静的孩子，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老社长心口舒服了些。
他添油加醋地补充，“看看吧孩子，这里面的女人，哪个不是身价上千亿的人，他们才会是尹旼焕最终的归宿和助力，你继续跟在他身边，只会成为隐藏在阴影里的蛆虫。”
郑煦旸短暂地沉默过后，眼底被涌上来的情绪抹黑。
“既然这样，您大可以期待，我拖着尹旼焕一同彻底坠进黑暗的那一天。”
第 34 章 您……能不能让我回来住……
从老宅回来后, 陈淮虽然没有被卸职，但是有很多活都被丢给了别人，因为时间都被□□恩安排着空出来, 留着去见名单上的女人。
也就是相亲。
嗯……身为社畜的陈淮, 一时觉得这样也挺好。
相亲不就是面对面坐着吃饭，有啥难的，而且双方素质都不会很差。
陈淮每天都跟不同的优秀女性见面聊天, 感觉自己都要变成妇女之友了。
□□恩则每天都会询问陈淮的相亲感受，记录下来有可能继续发展的对象, 奈何进度缓慢。
今天, 陈淮上午忙完手里的工作，下午就要接着去相亲去了, 吃饭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 感觉就像上班一样。
十二点半, 文敏俊来到办公室, “尹社长, 金宇勋的母亲已经痊愈，他们马上就要出院了, 想过来与你最后说声谢谢。”
陈淮当然不需要别人特意道谢，但是做一个道别确实有必要。
没有金宇勋的出力, 当时的洗白也不会这么成功。
他看了下地图, 发现医院就在约饭地点的附近, 打算过去看一眼, 再赶去吃饭。
陈淮到的时候, 他们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见到陈淮，金母放下手里的事情, 一脸感激地道谢。
“尹社长啊，真的谢谢你，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金母眼角有泪，“我也不是怕死，就是放不下宇勋，他不争气，我走了他一人过不好。”
陈淮心头有些感慨，“不用，那次直播，宇勋也帮了我很多，我们扯平了。”
金宇勋拿着一个东西过来，“尹社长，你别自谦了，扯不平的。”
他将东西塞进陈淮手里，陈淮一看，哭笑不得，“怎么还送上锦旗了？”
金母说：“尹社长你是个好人，我还嫌一张太少了呢。”
陈淮本来是想着简单看一眼，没想到临别时还惹得一点愁绪。
金宇勋拎着大包小包走之前，特意到陈淮跟前，“尹社长，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你放心，我已经改了，我找了个正经工作，以后努力工作往上爬，给俺娘一个好生活。”
金宇勋顿了一下，话音发颤，“毕竟我娘活下来不容易。”
陈淮想了一下，掏了张名片给他，“常联系。”
告别金家母子，陈淮打算离开，途径医院的小公园时，却在长椅子上看见一个熟人。
那人坐在椅子靠近扶手的一段，弯腰抱着膝盖，将脑袋也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陈淮觉的这个人有些眼熟，而且，就算他认不出这个身形，也认得他放在旁边的双肩包，这么独特亮眼、色彩丰富的包也只有那位漫画家会背了。
陈淮担心人不舒服，都要越过去了又折回来，“李贤诚？”
李贤诚抬起半个脑袋，长长的刘海压在眼镜上，陈淮看不见他的眼睛，却看见镜片上的一片水雾。
骤然遇见认识的人，李贤诚动作一僵，又把脑袋埋回去，瓮声瓮气地回应，“尹社长。”
陈淮看了下时间，距离相亲的饭点还有些时间，陈淮停步站在李贤诚面前，“你怎么在医院？”
陈淮试探着问：“应该没出什么事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毕竟现在都是合作方，可以跟我说说？”
李贤诚晃了晃脑袋，“没办法的。”
陈淮，“先试试？”
李贤诚不说话了。
陈淮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和系统求助，“领导，漫画剧情有这么一段吗？”
系统响应，“有的。”
“虽然不是什么主线内容，但是因为角色热度还不错，所以给了些画面，如果没记错话的，李贤诚的姐姐有些后天疾病难以治愈，今天应该是医生给了断论，说是就这几个月好活了。”
“你也不用想着帮一把，他画漫画那几年拿到的钱不少，也带着他姐姐看过不少好医生了，没办法的。”
陈淮听得有些不是滋味，感觉无论是漫画还是现实生活，总是在不断进行着生老病死。
陈淮伸手，从胸口的袋子里掏出手帕，弯腰递到李贤诚跟前，“等哭累了，用手帕擦擦。”
李贤诚听见动静，抬头。
这次他彻底将脑袋从臂弯里面挪了出来，陈淮能看见他发红的鼻尖，以及一股股顺着脸颊流下来的热泪。
陈淮将手帕再往前递了递，没说话。
一旁经过的路人，觉的这个画面温馨而美好，打开手机拍了下来。
……
陈淮没想到，一次医院的偶遇，就让他和李贤诚再次冲了一趟热搜，仅仅是一张路人发的照片而已。
这路人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哪一款，像素格外清晰，照片放大后，连陈淮弯起的眉眼，李贤诚眼睑向上抬时，眼睫毛上沾的泪珠都一清二楚。
话题：#救赎，#友情还是爱情，#嗑拉了，#镜头下的绝美素人。
帖子已经发布，巨大的自来水疯狂席卷而来，点赞评论疯涨的同时，各种二创也是层出不穷。
光是陈淮自己，都在办公摸鱼的空档看到，他和李贤诚的三篇同人文了。
尺度之大、剧情之狗血，让他难以承受。
办公室，姜璃月坐在陈淮对面，啧啧感叹，“直男想不出的拍照方式。”
陈淮：“……”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递个帕子，这种安慰性的动作，他站得直愣愣跟一棵松似的不太好吧。
至于为什么这么出片，大概还是因为李贤诚哭得太煽情了，让他的粉丝凭空解读出了太多东西。
陈淮干巴巴的，“之前李贤诚录制的那个视频，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就是李贤诚表示要复出，而且和尹氏集团合作的那个采访视频。
姜璃月点头，“确实得放了，热度都高得我害怕，明天上班应该能准备就绪发出去。”
陈淮，“辛苦了。”
姜璃月，“但是我有点怀疑，这个视频没办法完全澄清你们的关系，毕竟网友都已经嗑嗨了。”
陈淮扼腕。
他怎么总是离不开这种花边新闻？
已经到下班的点了，姜璃月打算离开，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对了，你是真的要相亲结婚？”
这话问得陈淮不知道该怎么回，虽然尹旼焕的人设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陈淮往后一靠，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是啊，老头子用社长的位置威胁我，我还能怎么办？”
姜璃月叹气，离开前表示，“那你尽量找个是百合的女人吧。”
陈淮想了下姜璃月的话，如果是真的尹旼焕，而且必须要结婚的话，这倒勉强是一个办法。
但是他就不用了，他在这里时间可没有多久。
下班后，陈淮赴了一趟卢珉俊的约，陪他去看房子。
据说他最近求而不得，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痛定思痛后，觉的还是放不下一见钟情的李贤诚，决定开始猛烈的追求攻势，第一件事情就是送房。
即使陈淮现在身价无数，但看到卢珉俊这个手笔，还是有些乍舌。
要知道，卢珉俊送的，那可都是富人区的房子，随便一套都够他穿过来前，打上一辈子的工。
等陪着卢珉俊优柔寡断地看完，天都黑了。
幸好陈淮明天只要吃两次相亲饭，不用去上班。
陈淮回到别墅，走到二楼的房间，伸手打开待客厅的灯。
陪着卢珉俊选了这么久的房子，陈淮精神有些恍惚，他眯了眯眼，动作懒散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又给自己接了杯水喝，慢悠悠地走到沙发面前，才突然发现沙发前的地面上还坐着一个人。
他吓得后退两步，拿着水杯喝上一口压压惊。
至于是谁，那不用细看，陈淮认识的人里面，只有郑煦旸有这么过人的身材比例，坐在沙发上缩着身子，依旧是扑面而来的青葱气息。
郑煦旸的动作和昨天遇到的李贤诚有些像，脑袋埋在臂弯里，不同的是，李贤诚能听见隐隐啜泣声，郑煦旸却只剩下毫无声息的寂静。
陈淮都怀疑郑煦旸睡着了。
他走到郑煦旸身边，小声又故作冷漠地问：“难道在这里睡着了，那可真是会挑地方。”
陈淮刚说完，他自由垂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攥住了，掌心滚烫五指紧握，让陈淮有种即使用力也不一定甩得开的错觉。
郑煦旸从臂弯中抬起头，他的鬓角和额前都是汗，头发也微微湿了，一双眼里湿热冒着水汽，声音委屈而沙哑，“尹社长。”
陈淮还没来得及体会郑煦旸的不对劲，突然留意到他眼侧和嘴角的乌青，很明显是被人打了。
郑煦旸目光恳求地看着他，“您……能不能让我回来住？”
第 35 章 我现在给您试试好不好……
郑煦旸这段时间很忙, 跟着学习的博士导师给出了新的任务，闵俊赫也在收购他们项目之前，提出了更多的优化方向和更高的要求, 虽然他承诺, 他给出价位将是市面上的最高。
过度的繁忙，让郑煦旸不得不屡次推后回别墅一趟的计划。
晚上八点半，郑煦旸回到宿舍, 推门的一瞬间，各种混杂的外卖味扑面而来。
上次陈淮来过后, 这里只是短暂的干净一瞬, 在认清尹旼焕不会是宿舍的常客后，就以飞快的速度变成了狗窝。
郑煦旸走到自己位置, 拉开椅子, 瞧见上面不知道是谁的袜子, 很明显是穿过的而且没洗, 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没有犹豫, 郑煦旸将椅子调转一个方向，在凳腿上踹了一脚, 那袜子掉下来落在床位之间的空道上。
郑煦旸抽了几张湿纸巾，将椅子擦了一遍。
做完这些, 他坐回椅子上的时候, 寝室里不知道是谁冷着笑了一声。
郑煦旸眼底冰凉一片, 手背上的青筋隐隐隆起, 却没有发作。
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朴多恩发来的消息，郑煦旸偶尔几次的关注，让朴多恩以为, 他已经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男粉。
朴多恩：图片.jpg。
朴多恩：快看，我男神的新图，是不是惹人怜爱到爆炸！
朴多恩：为什么别人就能偶遇我的男神，我却不行？
朴多恩：你说，我男神是不是真的跟尹社长有些关系，你看看这构图，这表情，没点关系还真难拍出来。
郑煦旸点开那张照片，陈淮温柔笑着的脸印入眼帘，而对面的李贤诚眼里泛泪，愣愣的地看着他。
郑煦旸的指尖很生硬地抖了下。
尹旼焕，这又是什么呀？
郑煦旸望着这张照片看了三分钟，朴多恩还在不停地发着消息，手机不断地震动表示提示。
杜文斌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口外卖，捆起外卖袋子的时候，听见身侧不断传来的震动声，往郑煦旸这边看了一眼。
接着，他一扬手，将外卖袋子扔下，却因为力道太大，扔到了郑煦旸的床位前，一点点汤渍落在地面上，发出浓重的油腻味。
杜文斌没有多少诚意地道歉，“哎呀，煦旸，真不好意思，刚吃完了手上力气大，随便一抛就扔过去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会像刚刚的袜子那样，郑煦旸不轻不重地踹一脚出个气，这事也就过去了。
因为郑煦旸生气的时候虽然很凶残，但是次数少啊。
可杜文斌没想到的是，郑煦旸弯腰从地上捡起外卖袋子，解开，然后哗地一下整个扔过来。
杜文斌坐着根本躲不过去，劈头盖脸的一身汤，里里外外陈脏得不行。
寝室另外两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郑煦旸表示：“抱歉，我手劲最近也大了些。”
杜文斌腾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郑煦旸跟前，眼镜瞪得老大。
“郑煦旸，既然你撕破脸了，那我也就不装了。你就跟我说，前段时间你带着那个尹旼焕回来，是不是故意让我们难看的？”
郑煦旸冷漠地看着他。
杜文斌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对于郑煦旸的存在无语至极，“你知道你多不合群吗，既然接受不了集体生活，接受不了别人的生活习惯，你为什么还要在寝室住着，你有本事出去住？”
“还让尹旼焕过来撑腰，就为了让我们爱干净搞卫生，你是不是有病？”
他一顿输出完，心头勉强畅快了不少。
郑煦旸却嘴角勾起，轻慢地嘲讽，“是吗？这么看不起尹旼焕，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像条狗一样，还夹着尾巴打扫了卫生？”
“你！”杜文斌情绪上头，一拳就挥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硬硬的骨头上，应该是郑煦旸的下巴，打得很重，他的拳头都在疼。
杜文斌短暂地慌张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寝室另外两个都是自己的人，总不至于三打一打不过。
下一秒，郑煦旸目光冰冷，拳头十分结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另外两位室友急忙站起来，名为拉架，实为群殴。
但事实证明，他们三个确实打不过一个。
杜文斌如果知道郑煦旸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面对金熙宇十几个人的威胁，都敢硬着头皮上去扛，大概率会后悔刚开始的那一拳。
在被压在地上打的时候，杜文斌努力聚集精神，让自己能够还上一拳。
好在郑煦旸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有一瞬间的分神，杜文斌捏紧拳头努力往上挥，挥到一半，郑煦旸已经回过神，他们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一瞬。
杜文斌觉得这一拳肯定打不中了，可是郑煦旸居然诡异地迟疑了一下没躲开，这一圈结实地打在了郑煦旸的眼睛旁边。
杜文斌突然亢奋起来：果然，他一个人打三个还是太费劲了，现在没力气了，是己方反击的时候了。
……
十分钟后，杜文斌三人呻吟着躺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郑煦旸却行动自如地在桌前收拾东西。
他带走了上课和做项目必备的东西，又走到阳台的镜子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脸上的伤，这才拎着背包出去了。
外面冷呼呼的，他连一件外套也没拿，就出去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寝室里面响起，“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辅导员，报警啊？”
杜文斌努力睁开被打到发肿的眼睛，“三打一没打过，还告诉辅导员，等着被全校通报丢大脸吗？”
郑煦旸打车，一路到了别墅。
李管家看见他的时候，脸色一变，“郑先生，你这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少爷看到你这副样子，可是要心疼死了。”
郑煦旸看了眼楼上，李管家意会，“少爷今天忙，还没回来。”
郑煦旸取下背包，被李管家接过，“嗯，我上去等他。”
李管家有些迟疑，虽然郑煦旸在少爷那里很特殊没错，但是郑先生现在看着像是刚打了一架，狼狈还有点脏脏的。
大少爷毕竟有洁癖……
李管家欲言又止。
郑煦旸踏上楼梯，走了两步，转过身问道：“李管家，尹社长最近有带其他人回来吗？”
李管家有些愣神，郑煦旸不是第一个问这句话的人，毕竟大少爷之前带回来的人，多少都有攀上高门的想法，密切地关注自己是不是唯一的。
但郑煦旸和他们不一样的是，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坦荡，眼神冷静像是在问一道数学题，丝毫不像之前那些人的矫揉造作。
李管家如实回复，“没有。”
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这很罕见呢。”
闻言，郑煦旸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尽管这个动作拉动伤口，让他疼得微微挑眉。
他转过身继续往上走，“李管家，你放心吧，我不会坐在沙发上的。”
……
陈淮看过郑煦旸受伤的样子很多次了，但现在看到他脸上乌青的地方，还是会很生气。
一张漂亮的小脸，带着伤，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陈淮感觉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气概就要蓬勃而出了，他甚至没注意到郑煦旸握着他的手，语气不悦地问道：“谁打的？”
郑煦旸眨了下眼，泪水落下来，慌乱地别过脸去，“室友……”
陈淮冷言冷语，“你就这么没出息，随便一个人都打不过？”
郑煦旸，“他们三打一。”
陈淮，“……”
群殴啊，这么过分，看他不打电话给校长，狠狠地打小报告。
了解了前因后果，陈淮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两步靠在身后的沙发扶手上，脸上冷冰冰的，“别坐在地上了，去隔壁洗个澡。”
郑煦旸点头，他用左手撑着自己站起来，却意外地手一抖，差点又摔下去，最后是两只手扶着茶几，才站起来，步履缓慢地朝隔壁房间走去。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陈淮眼皮直跳，不会给郑煦旸打出什么毛病了吧。
他想了下，给李管家发了条短信：把林医生叫过来。
林医生是尹家的家庭医生，上次陈淮病毒感冒，就是他给挂上的盐水。
郑煦旸洗完回来，陈淮正窝在沙发上看财经周刊，当然，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陈淮一直在想该怎么解决郑煦旸这件事情，那个宿舍环境确实很恶劣，但是也确实不能让郑煦旸住在自己这里。
他还在一头乱麻地想着，身边用过来一阵温暖的水汽，沐浴露的方向也飘过来。
陈淮能感觉，郑煦旸现在距离自己很近。
果然，下一秒，郑煦旸就坐在了自己旁边，他坐姿端正，比起靠着的陈淮高上一截。
陈淮清楚地看见他眼睑在微微颤抖，一切好像都回到他们初见那段时间的样子。
陈淮心想，有这么害怕吗？
现在郑煦旸坐到他身边，坐得这么乖巧，脑袋上的头发毛茸茸耷拉着，很顺眼。
果然，他马上就要开口，继续恳求让他留下来吧。
可是郑煦旸只是将手心翻转过来，将握着的东西给他看，笑得像是眼睛圆滚滚的小猫。
他说：“尹社长，这是你的胸针，现在还给你。”
蓝宝石在他的手心泛着明晰的亮光。
陈淮想的各种说辞一下就忘记了，他的嘴角抿了一下，缓解喉间的干涩，将胸针取回放在了茶几上。
他取过胸针的时候，郑煦旸的视线便追随着那块胸针，闪过很轻的落寞。
就算郑煦旸没接着提，但是陈淮还记着他住宿的事情，“环境这么恶劣，为什么不回家住？”
郑煦旸，“想过，但是现在回去的话，母亲会担心。”
陈淮一想，也是。
徐诗允确实容易操心。
他还想问那干嘛不干脆出去租个房子，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何不食肉糜。
但是郑煦旸没钱，不意味着陈淮没钱，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情，好歹是金主一场的关系，简单帮个忙也是正常。
陈淮梳理了一下说辞，将手里的周刊扔到一边，站起身只留给郑煦旸一个背影，“我之前说过，不方便让你回来，现在也一样。”
在他身后，郑煦旸的眼神飞快变换，语气却与之前无异，“尹社长，为什么呢？”
“我还没有到需要和你解释原因的地步，”陈淮不留情面，“既然你担心徐伯母想太多，那在你伤好之前，我会让李管家给你租一套房子。”
陈淮觉得他这个处理方式已经很大方了，但是郑煦旸没有马上响应。
他现在装逼地背对着郑煦旸，又看不见郑煦旸的反应，有些许的忐忑，早知道就不背过身了。
很快，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身，脚步声在近处停止。
陈淮猜测郑煦旸大概会开口谢他，毕竟他这次确实同情郑煦旸的遭遇，连恶心人的话都没怎么说，还帮了他。
但是郑煦旸没有感谢他，陈淮万万没想到的是，郑煦旸从身后抱住了他。
陈淮能感觉到郑煦旸的下巴凑进他的颈窝，呼吸就在他的脸侧，相贴的地方一片温热。
陈淮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双手抓住郑煦旸的手腕，要将人扒拉开，没想到这个人看着软软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他的手腕处都被陈淮捏红了，却依旧抱得死紧。
郑煦旸紧张不知所措的话音在耳边响起，紧贴的胸腔传递过来说话的低鸣，“尹社长，为什么不肯留下我？”
“是因为我之前做得不够好吗？其实我有在努力去学该怎么做，我现在给您试试好不好？”
第 36 章
陈淮急得汗都快出来了, “不用，现在试什么，工作了一天哪里有精力？”
“没关系, 我来动就好了。”
热气阵阵打在陈淮的脖颈、脸上, 陈淮感觉自己都要被热透了。
他要后悔死了，不停反思是不是前两天话说太重了，把人逼急了, 毕竟现在项目还没有彻底卖出去，郑煦旸还是缺钱的时候, 自己突然说要终止这段关系, 郑煦旸可能太害怕，才会这么做。
现在好了, 两个人都不太痛快, 真是造孽啊。
既然掰不开手, 那陈淮只好挣扎着往前走, 想着走两步说不定郑煦旸的手就松了。
可是完全没有, 他往前走，郑煦旸就贴着他跟着走, 他们像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人，向前走着的时候, 布料就发出彼此摩擦的声音。
陈淮觉得这样似乎是徒劳, 打算好好说, 让郑煦旸停止这么危险的想法, “你之前没有做得不好, 所以不需要反思，而且我今天确实没心情，郑煦旸, 我不会为你的情绪买单，请你有点收了钱的自觉！”
可是郑煦旸这次铁了心，陈淮发现不对劲，不往前走了，郑煦旸就推着他走，直到将人送进一个角落里，他用下巴轻轻蹭开陈淮的衣领，话音颤抖而害怕，“为什么没心情，难道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社长您和李贤诚在一起了吗？”
毕竟只有吃多了鱼的猫才不偷腥。
郑煦旸的热气透过衣领传到更深处，陈淮这下子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他压根没留意郑煦旸说了什么，只是冷下声音，“放开。”
郑煦旸没动，陈淮语气强烈，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放开！”
这次，郑煦旸环住他的手缓缓松开了。
陈淮满是火气地转过身，又发现在这个墙角的位置，郑煦旸一个人就足够把人堵得死死的。
更别提，原来圈住他的手，已经改为撑在他身体两边，像是人体搭建的囚笼。
他确实情绪上面有点爆炸，已经不想好好说话，打算直接把人撞开了，反正他们差不多高……郑煦旸顶多比他高一点点，撞开他肯定不是问题。
刚要动手，郑煦旸缓缓抬起头，挂着两块乌青的脸上，一双眼睛通红，泪水晕湿他的眼睫毛，一股股滑落下来，有那么几滴甚至落在陈淮的手背上。
陈淮的火气一下就消了不少，他刚在想什么呢？
跟前这个人是刚刚才被群殴、正等着看医生的病患呢。
陈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徒劳地开口，“让开。”
郑煦旸执着地说：“不让。”
陈淮皱眉，“那你想干嘛？”
郑煦旸望着陈淮的脸，虽然眼里续着泪，但完全不妨碍他仔细扫过陈淮的每一个表情，看透陈淮眼神的每一次变动。
那些都是什么，郑煦旸逐个解读着。
是同情、无奈、不知所措，为什么没有其他情绪。
爱呢？
就像是影视剧里面，那种隐忍的却无法彻底掩藏的，一闪而过却足够动人心魄的情绪，裹挟着难以控制的生理冲动，那个是大众理解的爱。
为什么尹旼焕能隐藏得这么好，还是那些影视里面都是骗人的，人的眼睛根本没办法承载这么多情绪？
那些促使着尹旼焕对他、对他的亲人好，那么仔细考虑到他的吃食与出行，甚至找个替身的那一份感情，到底被尹旼焕藏在了多深的地方。
可是又为什么，要藏得这么深？
郑煦旸往前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郑煦旸问：“社长，您真的像那天在学校说的那样，要抛弃我了吗？”
这个场景下，陈淮觉得为了不让郑煦旸的情绪更复杂，应该说“不是”。
但是客观的结局是“是”，所以陈淮犹豫了一瞬。
郑煦旸不再看陈淮的眼睛，他低下头，像是哭累了一样低着陈淮的胸口，慢慢往上。
陈淮终于想明白了，管他以后是什么情况呢，现在为了脱离苦海，说个谎又没什么的。
陈淮赶紧说：“没有，没有抛弃你。”
但他说晚了，低头凑近他颈间的郑煦旸，已经隔着衬衫，在他印象中锁骨长着红痣的地方，张口咬了上去。
陈淮闷哼一声，心里响起一个念头：
完了，他的清白没有了。
这种敏感的地方被人咬住，虽然不是很疼，但是耐不住齿关在上面研磨，骨头这种几乎浸入灵魂深处的东西，被这么折磨，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一瞬间传达到了尾椎。
陈淮咬牙。
他爹的，差点给他咬硬了。
这种奇怪的姿势，因为陈淮四肢被吓得失去力气，而足足僵持了半秒。
郑煦旸咬着他的时候，还会抬头，用沾着泪痕的眼睛看他，眼眶红红的，像是他才是被咬那个。
幸好，楼梯上及时传来了脚步声。
郑煦旸松开陈淮，他用手指在咬过的地方按了按，才退后几步，只是一瞬间就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有些后悔地说：“对不起尹社长，我刚刚太急了。”
陈淮：“……”
陈淮，“滚。”
郑煦旸着急地说：“如果您不解气，也可以咬回来。”
陈淮拒绝了，毕竟他笔直。
几秒过后，李管家带着林医生走进待客厅，诡异地发现少爷和郑煦旸都站着。
陈淮脸色有些惊吓过后的白，但是耳朵又红得不行，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吩咐：“给他看看伤。”
林医生回应：“好。”
林医生让郑煦旸坐在沙发上，先是看看脸，又是捏捏手，捏到某一处，郑煦旸突然抖了一下，神色痛苦的样子，看样子是捏到伤口了。
陈淮记得，刚刚郑煦旸撑着站起来的时候，好像就差点摔倒，看来手也受伤了。
嗯？
手受伤了刚刚抱得他这么紧？
林医生也是奇怪，这不是摸着没什么问题吗？
但郑煦旸看着确实是疼，林医生琢磨着顶多就是软组织伤到了，最后给开了一点膏药完事。
但陈淮是没看见的，林医生还在看伤的时候，陈淮就十分有智慧地先躲进房间了，顺便上锁。
他是真的担心，郑煦旸继续在会不会抛弃他的问题上，钻牛角尖。
果然，等林医生走了没多久，陈淮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郑煦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淮当作没听见，继续戴着耳机刷视频。
是的，在他的房间里，他居然要带着耳机刷视频！
幸好郑煦旸没敲多久就走了。
陈淮心惊胆战地呼唤系统，“领导，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郑煦旸了，明明我才是金主。”
系统的语气有点复杂，“其实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功能升级的申请已经提交了，这两天应该就可以得到回复，我们到时候看看。”
陈淮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陈淮迟迟没开门，郑煦旸便拿着药回了隔壁。
这里的床又大又宽，他陷在被褥之中，思绪放空。
短暂地静止过后，他伸手碰了碰唇角。
唇齿与另一个人肌肤之间的碰触，对于一个见过，却从未经历过的男人来说，是陌生却引人颤栗的。
他陷入这种触感中，情绪十分微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人接连发了几条消息。
尹时勋：尹旼焕的消息呢？
尹时勋：你能不能不要像只癞蛤蟆一样，我戳你一下你才动。
尹时勋：既然之前我从金熙宇手底下救了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满足我的要求啊，狗崽子。
郑煦旸“呵”了一声，他如果是那种的柔和性子，今天可没办法厚着脸皮，又哭又闹地在尹旼焕这里留下来。
可惜闹了这么一出，还是没能搞清楚，尹旼焕到底在想什么。
郑煦旸想了一瞬，回复：他刚刚抱了我，还请了家庭医生为我看伤。
尹时勋：so？
尹时勋：我需要知道这种鸡肋的消息？
可惜郑煦旸又不回他了。
第二天一早，陈淮准时起床，准备赴约今天的相亲。
反正相亲也是要吃饭的，陈淮就不打算吃早餐了，他收拾妥当来到一楼，看见郑煦旸在一楼沙发上坐着。
也对，今天是周六，郑煦旸不需要去学习。
郑煦旸面对着楼梯的方向，跟前放着计算机，听见动静，他抬首看向陈淮，笑得很乖：“尹社长，早。”
经过昨天那么一遭，陈淮是不敢轻易说什么要赶人走的话了，不然再来一次，陈淮是真的承受不住了，他要找一点其他的法子。
陈淮冷漠点头，“早。”
郑煦旸将计算机放到一边，似乎好奇地问道：“您打扮得很精致，是要出门吗？”
陈淮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郑煦旸能嗅到并不厚重的、冷冽的香水味。
陈淮没敢多说，应了一个“嗯”。
他虽然没有多说，但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的□□恩，可没有这个自觉。
□□恩的眼神淡淡扫过郑煦旸，像是在看一个家族中的耻辱，他开口，将这份耻辱放大，“少爷，差不多是时候走了，王小姐已经出门了。”
“毕竟，”□□恩讲究道：“让女士先到，不是绅士的作风。”
陈淮感觉郑煦旸的视线紧紧落在他身上，他头皮都麻了一下，“现在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