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手铐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拷在床头?”……
沈临见到人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只好收了嘴巴,略显尴尬地“嗯”了一声,眼神撇开了。
结果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陆屿廷的眼睛上, 刺得对方蹙了下眉,用手挡了下。
沈临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地板上,形成一种淡淡的漫反射,所以在黑暗之中依稀还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沈临想不通,实在没忍住问了句, “你是来找我睡觉的?”
“……”
或许是石破天惊,震得人半天没有反应。
陆屿廷深吸一口气, 弯腰将台灯打开,一把拉过人的手腕,扔回了床上,然后作势就要走。
燥。
沈临看人要走,气势稍长, 低声嘚啵道, “你不能老这样啊,你半夜过来很……”
似乎有些发牢骚的意思。
他不懂病娇是个什么心理状态, 但老是害怕也不是个事, 他天天熬大夜蹲陆屿廷?
这也太憋屈了。
还不如就躺一块睡拉到了。
烦。
但兴许是情绪过于放松,以至于陆屿廷折返回来,周遭带冷意,一把握住他的脖子, 来来回回摩挲了几遍。
“很怎么?说。”
沈临腮帮子微鼓:“……变态。”
脑袋一撇,宛若个倔种。
他都想明白了,自己可能是长得好看, 对方就是色欲熏心,死不承认罢了。
有本事就真刀了他。
不活了。
沈临闷了有两三个月了,这也太窝囊了,脸颊被对方用指腹扳回来,“呵……你……”
似乎是气笑了。
但陆屿廷还没说出话来,沈临就哼哼死劲仰头避开手指,“糙!糙!我说了很糙的,疼死了。”
空气一阵沉默。
什么气氛也没有了。
沈临愣了下,蹙了下眉,觉得有违仁义礼智信,还是要解释下,“我没说脏话。”
“是你的手指太粗糙,很疼。”语气闷闷的,相当之认真。
陆屿廷一把松开了,唇角抿得很直,气得闭了闭眼。
台灯还没开,手机扔到了床上,被被子挡住些光,只能看到对方优越的肩宽比。
沈临吞了口口水,心想自己也很好看,“反正你不能老是半夜过来吓我。”
还以为能反杀一军呢……
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临嘚啵完,还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了下对方,发现陆屿廷没什么反应快马加鞭道:“你不喜欢我,那就是讨厌我。我说了不会偷机密的,就真的不会。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似乎关系一下子回到了起点。
又在扯莫须有的商业机密。
“谁说我讨厌你?”
沈临愣了下,这还需要说,他颇有些摆烂,最后盘着腿控诉道,“你在我脚上锁链条,你喂我毒药,你不喜欢我还亲我!”
过分极了。
陆屿廷回头看他,脸颊上还有他掐出来的红印,宛若个有生机的花草。
唇瓣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是我老婆。”
沈临:“……”
滚。
但是他肯定不敢这么说,就是有些郁闷罢了。
这里总归是陆家,对方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沈临也反驳不了什么。
他神情有些惆怅,就在这时手腕被拉住往外一扯,人轻飘飘地被带起来了。
沈临脚差点就落地板上了,被一提悬空了下。
“不满是么?”耳廓被贴着,冷飕飕地问。
沈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被揽腰往上一提,抱得高了些,他惶恐地撑着陆屿廷的肩膀。
“去哪?”嗓音都弱了起来。
大半夜抽风……
这房间里灯都没大开,沈临被抱的太高,害怕再次撞到头,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双手就按了过来。
耳廓被护住了。
沈临觉得怪怪的。
但门风还是很凉的,沈临穿得又是睡衣,薄薄的布料一直堆叠,他一直想下来,温热的皮肤越露越多。
白皙的手腕挣了两下,立马就被扣住了。
沈临又怂又生气,“你要是把我分尸了……我、我要转成恶鬼……”
咣当!
门开了。
沈临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视线天旋地转,人掉进一张床上,昏暗的灯光有些刺眼。
他迷迷瞪瞪发现这就是原先那个密室,墙壁上一排排的枪,沈临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天煞的。
原先不是个沙发吗?怎么变成床了?
“咔哒。”
沈临心如死灰地看自己手腕,但还没来得及伤感,又听一声咔哒,这次是床头。
但他还有另外一只手,沈临气得当场扇了过去。
啪——
俊秀的脸被打的微微侧偏,幽暗的眼眸似恢复了一点生机,陆屿廷竟然笑了下。
沈临心里MMP,他没想到能打中,我去我去。
但他还是临危不乱,脑子高速运转,磕磕巴巴道,“你、你欺负我……”
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眼睛泪汪汪的。
是真的疼啊……眼泪刷刷的掉。
沈临鼻梁生的小巧精致,眼泪一蓄就成了个窝,眼尾红彤彤的,真的可谓是我见犹怜。
陆屿廷面色冷冽,但还是抬手想给他拭掉,但动作一顿。
定定地看了一会,起身离开床头了,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临哭得正带劲呢,他一哭不太容易停,费劲巴拉地撑起来自己身子,心想他要拿什么刑具?
烦死了。
但就在这时,陆屿廷转过了身子,手里拿着一张砂纸。
沈临:?
空荡的房间仅有二人,沈临怔怔地看着对方,陆屿廷拿了把椅子坐过来,垂着眼皮用砂纸磨手指。
“……”
沈临冷不丁地和人对视了下,双腿不由得往后缩了下。
肾上腺素已经维持得差不多了。
谁让他老是半夜来,他再不说清楚恐怕怎么半夜死的都不知道。
上次脖子那么疼,陆屿廷半夜过来掐他?
可恶。
“这也嫌疼,你打舌钉的时候怎么不怕?”陆屿廷眼神阴冷又黏湿,一打眼看过去仿佛还以为看什么食物一样。
沈临不由得抿紧了唇,蹙着眉毛道,“我喜欢,我乐意。”
“你还喜欢我呢……”陆屿廷喃喃自语。
沈临:“……”
不是,还信啊。
沉默了一会,房间里只有摩擦的声音,陆屿廷微微倾身过来,沈临往后缩了下,睫毛还挂着水汽。
“行不行?”
沈临看着修长的食指愣了下,他这是做什么,但就在走神的时候,对方又轻声问了句。
“能碰了么?”
沈临脑子一团浆糊,有些轻微动摇,陆屿廷这是在妥协吗?
真是罕见。
“就一根,你得全部磨了。”
气氛再次打破,床上的人似乎又不害怕了,将手推了过去,表情认真。
陆屿廷垂着眼眸,脸上还有轻微的红痕,那是指甲划破的。
“好……”似乎是很冷静。
沈临以为他好了,觉得有点稀奇,盘腿在床上看着他磨。
然后手哗啦从镣铐里脱出来了……
呃?
沈临这才发现这东西没有脚链锁得紧,圈口实际上还是蛮大的,他刚才没太注意。
结果坐起来,随手一扯就出来了。
“……”
沈临感觉一道目光扫了过来,当没看到是不行的,他蹙了蹙眉,又伸了进去。
“你先磨。”
宛若一个监工,虽然额角有些冷汗,但仍旧保持镇定。
哈哈,真有趣啊。
陆屿廷用砂纸轻轻地擦,眼睛只是望着沈临,一点都不专心。
大约十多分钟后。
沈临看着一只手伸了过来,他不自觉又从镣铐中抽出来自己的手,垂眸检查了下。
有点出血了。
他不嫌疼么?
陆屿廷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临,盯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扫过去。
少年盖着被子,蹙了下眉,倒是很诚实道,“其实你磨得太重了,你以后涂点护手霜。”
“男的也可以涂的。”
不自觉又露出来那种自然温和的性格。
沈临等到反应过来手又出来了,整个人很绝望,但又不想装下去了,费劲巴拉的。
他松开陆屿廷的手,自暴自弃道,“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你为什么老欺负我?”
“沈家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刚过来就被押着去领证,我也不想的啊。”沈临是真的觉得有点委屈,“你不喜欢我,又不允许我离婚,还要对我这么差劲。”
“……要不你把我杀了吧,我反正也不开心,不如死了算了。”
沈临睫毛潮潮的,撇开了头。
一条烂命,摆到极致就是赢。
陆屿廷皱眉,“我磨了手指了……”
沈临酝酿了好一会就等来个这,差点没绷住情绪,接着委屈道,“你喂我毒药!”
“没毒,那是安眠药。”
“我每天都在吃。”
沈临差点被怼住,但是立马又问,“我睡得可好了,你为什么喂我那个?”
房间原本是很阴凉的,但是两个人莫名一直在说话,虽然话题古怪,却显出一股诡异的温馨。
陆屿廷微垂着眼眸,握住人的手,捻了下纤细的指骨,直白道:“因为要看你身上有没有胎记,‘沈宁安’是凭借胎记认亲的,你猜猜你有没有呢?”
“……”
沈临震惊,原来是因为这个发现的。
他抬手就甩开陆屿廷的手,自己专注地拽开睡衣领子,低头去看,完全没注意到对面人瞬间的不自在,以及移开眼神的狼狈。
真没有啊……
沈临叹了口气,那自己果然是身穿,沈仲山要是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底还是留有把柄。
并且在陆屿廷手里。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沈家?这样我也不用烦你了。”沈临语气平静,垂着眼皮,沉默了一会问道,“还是觉得威胁我比较有趣。”
语气和神态都很无力。
显得人颓废又绝望。
可以打十分!
陆屿廷蹙眉,“我没有打算换老婆。”
沈临又差点演不下去,这扯得也太偏了,你就不能保证不说出去?
算了,男人的保证也没什么用。
沈临丝毫不觉得这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只是闷声道,“没有人会给自己伴侣上镣铐的,情趣那只是二人都允许,我不喜欢被强迫。”
过了一会,还是憋不住,补了句: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拷在床头?”
第32章 钥匙 “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光线始终很昏暗, 陆屿廷闻言表情没有丝毫起伏,肩背倚靠着椅子,眼眸微垂着, 隐约有种淡淡的疯感。
“好啊,你去锁。”嗓音在空荡的房间中甚至有些回声。
床上的人顿时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心虚地问了句,“真的?”
“那你不许动。”
沈临害怕他反悔,连忙补了句,身子微微前倾, 睡衣的领口都松松散散的。
陆屿廷只是看着他,似是短促地笑了声, 眼神仿佛是像盯着什么所有物一样。
但沈临却没注意到,只是手撑着床铺,开始四周打量,他要挑一副新的。
墙壁上挂的有猎枪,但还有其他的刀具, 可能就是个储藏室, 沈临索性直接下地去找,鞋子也没穿。
陆屿廷皱眉, “用你的不行吗?”
“不要, 质量不好。”
这对话实在古怪,毕竟没有正常人会在半夜玩拷来拷去的游戏。
沈临决心要趁着陆屿廷发神经的时候报复回来,这种感觉颇类似于普通家庭中孩子趁父亲醉酒要红包的感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拴住他, 拴住他!
沈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很激动,他指着悬挂在墙上的一个长锁链道,“要这个。”
那是一个长有三米的链条, 配备一个脚镣铐。
必须要还回来!
陆屿廷盯着靠近墙壁的沈临,他纤瘦,漂亮,让他精神有些错乱,似乎面前这个人已经完全融入了“收藏墙”。
大抵是一头未发育完全的鹿。
“嗯。”
沈临,“我拿不下来。”
陆屿廷抬眸看着他,喉结滚了下,倒真的站起来了,一步一步朝人走过来。
沈临真的很开心,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屿廷的不对劲,只是指着墙,“这个。”
仿佛是索要吃食的孩童。
尽管走向诡异了点。
陆屿廷个子很高,抬手就拿了下来,只是在垂眸看人的时候,很蛊惑地哄道,“只用一个么,你还可以多锁几个。”
沈临可耻地动心了。
他心脏怦怦的,“真的,那你不能生气。”
“嗯。”
“我还要这几个。”沈临又指,那是几个比较短的手铐。
陆屿廷眼皮垂着,掩去眸中的暗色,给人取了起来,他口腔有些干,仿佛缺水一样,回头看着人。
“不好奇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语气很低,如果沈临认真听就会发现对方带有极强烈的被询问意愿,灵魂都在微颤。
但是——
沈临:“不好奇。快回去,快回去!”
“……”
气氛碎成渣,男人眉毛微蹙了下。
到了床边,沈临让他坐在床边,然后认认真真地研究脚镣铐,弯腰咔哒锁上了。
陆屿廷沉默了许久,倒也没再说什么,直到沈临笨手笨脚往他身上来。
“这个这个,你抬抬手……”
沈临超级开心,完全不害怕了,整个人说话声音都带着催促,距离靠近,轻微的喘气气流扑面而来。
陆屿廷微微前倾了下,不自觉地低了下头。
但沈临完全沉浸在锁他的乐趣中,头偏开了,微微错开。
“咔哒。”
锁床头了。
沈临整个人都幸福的冒泡泡,“陆屿廷,你真是个好人,我不生你气了。”
“噢……”
沈临盘腿坐在床上,兴奋地去拿另外一个短手铐,再拷一个,再拷一个!
“满意了?”
沈临头也不抬,只是一昧地“嗯嗯嗯”,隐约听见一声短促的笑意。
“还有一个呢。”陆屿廷不自觉地再倾身靠近,呼吸都变得粗重。
沈临正在扯手铐,但是发现一个问题,床头的镂空设计只在床边,这个长度不够拷另外一边的。
但正在他思考的时候……
咔哒。
沈临感觉手腕一凉,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银光闪闪。
“……”
但这还没完,陆屿廷不知道捏了哪里的机关,把他的圈口调小了。
只发生在几秒之间。
沈临一下子慌张起来了,扯了扯发现真出不去,生气道,“你怎么这样!”
“哪样?”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半了,陆屿廷衬衫微散开,扯着手腕上的手铐,将人微微带了过来。
还是不自觉地前倾。
但沈临还在说话,“你给我解开,你说了让我拷你,但没有说——”
“没让你拷在床头?”
沈临哑口无言,倒是拷了,但是他不想陪着一起啊!
“给我钥匙!”声音闷闷的,又不乐意了。
陆屿廷愈发觉得口干舌燥,视线上下扫过人的脸,轻声道,“亲我一下。”
声音很是沙哑。
沈临直接给整不会了,一个劲地往后缩,蹙着眉毛道,“不要。”
手铐被轻拽了下,人不自觉地动,沈临立马出声道,“疼……”
陆屿廷没再扯,只是面无表情道,“那我过去。”
说完他就开始直接锁在床头的那个手铐,嘎吱嘎吱的动静开始响,几乎要见血了,沈临吓了一跳,连忙挪了过去,“别别别。”
陆屿廷看着人。
“钥匙呢?我不玩了,解开吧。”沈临真是拿捏不准陆屿廷发疯的点,反正也报复回来了,爽一把就完事。
但是——
“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沈临觉得别扭,他这不纯揩油么,谁要亲他啊。
陆屿廷喉结滚了下,轻笑了下,抬手一扯,沈临一下子栽到了对方怀里,一只手在对方胸膛上滑了好久才勉强抬起头。
“那就这么睡。”
沈临腰被往上一带,硬生生按到对方怀里。
他面色震惊……不、不是。
睡个毛线啊!
这浑身都有镣铐,白天怎么办啊!必须得解开!
沈临仰头去看他,结果陆屿廷真的闭上眼睛了,他气得喊了句,“陆——”
只说了一个字,停住了。
陆屿廷垂眸看他,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俊美,似乎是料到了沈临的反应。
“嗯……”
沈临憋屈地又趴了回去,心想睡就睡,反正被拷在床头的不是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沈临裹着被子,是真有些困。
他也忘了追问这里为什么有张床,人渐渐歪了过去,身子有些下滑。
脸颊埋在人的胸膛,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滑过腹肌……
睡着了.
翌日早上十点半。
储藏室光线还是很昏暗,沈临睫毛动了动,空着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抓什么。
似乎是做梦。
“唔……”沈临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睡眼惺忪的,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情况。
他想要坐起来,但是刚有动作又被扣住了,腰上横贯着一条手臂,链条长度恰好够围住他。
沈临不自觉地推人,费劲巴拉地撑了下身子,嗓子闷闷的,困惑道,“陆屿廷?”
沈临是按在对方的腹肌上,这一夜几乎是趴在陆屿廷身上的,因为对方一直是抱着他,这就导致背后有链条,会硌得慌。
只能趴着,但其实也还好,毕竟是纯肉垫。
就是有点滑,沈临一个没撑稳,人蹭的滑下去了,下巴一下子磕到陆屿廷锁骨了。
对方闷哼一声。
沈临蹭的一下冒出泪花了,我去,好痛,好痛。
他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呼吸收紧了点,手指蜷了蜷。
但就在这时,陆屿廷似乎是坐了起来,安静的房间里只响起被子的摩擦音以及轻轻的呼吸声,沈临被抱到了腿上。
“解开。”
“磕到哪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陷入了一丝沉默。
沈临别扭的撇开了头,人都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但是本来就坐在人腿上,再往后就——
“!”
人又蹙眉闷哼一声。
沈临整个人都爆红,往外缩得更厉害了,手铐的动静叮叮咣咣的。
腕骨被扯出点红痕。
沈临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余光一扫居然发现陆屿廷手腕上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疤。
“跑什么……”对方似乎有点阴郁,但也没有再扯,只是道,“过来。”
沈临才不过去,只是说,“你解开啊!”
“我已经和你说了条件。”陆屿廷只是盯着人,没什么情绪地道。
沈临还在犹豫,不想亲他。
“不想就算了。”出乎意料的,对方只是这么说道,没再看他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两个人的衣服都乱糟糟的,沈临好奇猫猫头,偷偷看了下他。
不高兴了?不太可能吧?
“……喂,我要去洗手间。”沈临抿了下唇,想不出办法,只能摇摇链条。
他真的想去。
陆屿廷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沈临误以为是还不同意,索性破罐破摔,倾身随便亲了下他的唇角。
但本来就是早上,天雷勾地火,何况本来就有火。
腰一下子被勒过去了,人躲避不及,唇缝被撬开,舌尖被恶意地含着,仿佛是在把玩那个金属钉子。
“唔……嗯……”
一直在顶他的上颚,沈临脊骨都在发麻。
里里外外被亲透了。
耳朵里似乎只能无限放大交缠的水声,沈临被放开时人都晕晕乎乎的,骨头都是软的,眼泪啪嗒掉到床单上才发现狼狈。
被亲哭了。
怎么会这样……
眼角被拭了拭,“好了。”
沈临宛若炸了毛一样撇开脑袋,眼尾潮红地说,“钥匙!解开!”
“身上没有钥匙。”
沈临愣住了,后知后觉一开始拷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自由人的,现在……不都锁在这里了。
他一下子就委屈了,着急了,眼睛红彤彤的,“你故意的。”
但话还没说完,骨头挣脱的动静响起,金属碰撞得相当厉害,沈临怔住了。
陆屿廷似乎是没有痛觉一样,活生生把手腕从手铐中挣脱了出来,皮肤破了一圈,有血渗出来。
拷在床头的那一处……破开了。
沈临被揽着腰抱了起来,对方只是说了句,“没有骗你。”
“只是不在我身上。”
陆屿廷单手抱着人,从靠墙的壁橱里拉开抽屉,似乎是在找钥匙。
沈临有点担心,磕磕巴巴地说,“手……手。”
流着血呢……
“没事。”
钥匙找到了,咔哒一声手铐解开了。
沈临被放在床边坐着,看着陆屿廷有些出神,他后来才反应过来,“噢,我给你解开脚上这个。”
“我去拿,你告诉我在哪个抽屉。”
沈临光着脚就跑出去了,陆屿廷抓了个空,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兴许是直接挣破手铐带来的震动太大了,沈临说不上来的难受,不疼么……
“叩叩”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沈临探了探脑袋,自己一个人住的习惯促使他应了声“在”,然后就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管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被镣铐拴住的少爷,手腕还在滴着血,以及睡衣乱糟糟站在门口双唇肿胀的沈临。
老天,请关爱老人。
第33章 缠绷带 “他因为出不去闹了吗?”……
一楼客厅陆屿廷在缠绷带, 沈临被带到餐桌先去吃早午饭了,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偶尔和人对上眼神,蹭得一下又老实吃豆包了。
管家表情仍然复杂万分, 这种感觉犹如自己养的猫出门在外拿了拳击冠军一样,割裂又荒谬。
小沈果然非同常人。
半夜不睡觉……去锁着玩。
“吃完了。”沈临用纸巾擦了擦嘴巴, 习惯性地仰头报备。
这是在福利院养下的习惯,会有老师看着有没有剩饭。
管家温和地说好,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其实也没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
可能就是玩玩而已。
沈临本来想直接上楼的,但是陆屿廷还在客厅那里缠绷带, 他心里有点纠结。
早知道不锁那么多手铐了。
“你好点了吗?”沈临穿着棉拖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离对方两米远的位置问,视线认真地扫了过来。
陆屿廷换过衣服了,领口随意扣了下,依稀能看到锁骨的红痕, 砸出来的。
“没有。”
沈临本来就象征性地问一下打算走了, 但是一句“没有”给他整沉默了。
不、不是……这缠得不是挺好得吗?
左手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白色的绷带缠在腕骨上, 视线往上一移, 陆屿廷在看他。
沈临只能说,“那怎么办?”
“伤口疼,可能没做好消毒,你能帮我重新整理下么?”陆屿廷面不改色地说道, 语气倒是平和有礼。
沈临蹙眉,“等医生来吧,我不会。”
“他休假。”
“……”
沈临倒是也说不出那种让他出去找大夫的话, 慢吞吞地坐了过去,有些拘谨地看这儿陆屿廷的手腕。
不知道怎么抓。
陆屿廷直接将手腕放了过去,沈临吓得立马捧住了,“等等等——”
桌上有碘伏和酒精棉,沈临也不确定是不是伤口粘连了,就又拆开一些绷带,拿棉签擦拭了下。
他不会弄,问了句,“疼么?”
“疼。”
沈临更着急了,不敢乱动,扭头去喊管家,“林叔林叔,给我手机!”
三分钟后——
管家拿手举着手机,沈临认认真真地搜教程,看一点缠一点,空气有几分沉默。
主要是缠得不怎么好。
管家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被陆屿廷扫了一眼,于是也就沉默地看着沈临去系蝴蝶结。
“……”
这还不如不整呢。
沈临自我感觉良好,“不疼了吧?”
陆屿廷想了想,“嗯。”
面前的人松了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很复杂的事。
“少爷,十二点了。”管家还是蹙眉提醒了下。
沈临心想怎么突然说时间,但下一秒陆屿廷就起身站了起来,回头也就看了他一眼,“你在家。”
说完就真的出门了。
沈临坐在沙发上,反应了一会,才发觉他可能要去上班。
还挺忙的……忙点好啊……
兴许是昨晚太过于猎奇了,沈临突然觉得放开自己生活舒服多了,状态又回归到陆屿廷不在临景山的三个月。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唇瓣,有些走神。
心想其实也还好,出门点鸭还要钱。
管家去了厨房给他心里的“好孩子”端果切,回来发现人扯着羊毛毯到客厅地板铺好,长袖长裤,头发软垂着,看着就是个学生样子。
用手捞过来身边的纸箱子,在找手柄,纤细的脖颈在中午的暖阳下甚至能看到绒毛。
多一个人,家就不空了。
“我找不到手柄了,林叔……”沈临仰头来问,表情有点困惑。
“我给你找。”
大约只是很简单的生活,却让人沉浸不已。
下午五点多——
沈临觉得一直打游戏未免太堕落,于是打开电视看了看新闻,关注一下国家大事。
他盘着腿认真看,发现这个世界也有高科技,机器人制造现在栩栩如生的,电视上的正在托着机械手臂给实验人员擦脸。
“哈哈这样还挺有意思的,养个机器人儿子不就行了?”
他原本只是随口说说。
管家却认真道,“你可以跟少爷要。”
沈临愣住了,这居然是陆家的产业,心想这真的假的,他这么厉害?
“应当有未经发售的,不过在北美,可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管家很温和地解释。
沈临觉得管家高看他,“不要不要,那多贵啊。我没那么多钱。”
给他十条小命也买不起。
或许是无心之言,但管家却认为这是沈临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家人,难免蹙了下眉。
陆屿廷一般出差就会很久,最短也要一周,临近回国的一天,他同家里通电话。
——他因为出不去闹了么?
管家那边很快发来消息。
——没告诉他不能出去,但小沈压根没推开大门。
——我说让他去院子里看看花草,他说喜欢电子种花。
“……”
似乎是觉得匪夷所思,唇角微微抿了下。
沈临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他在家过得相当之开心,直到被告知明天就是除夕还有些恍惚。
居然是在陆家过的……
沈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隐隐的期待感,甚至相当乖巧,不仅帮忙了包饺子,还提议了要看春晚。
“……可以,当然可以。”管家愈发心疼,这都是在沈家过得什么日子,春晚居然都喜欢看了。
沈临在网上找了半天的文案,觉得复制粘贴实在不好,于是一个个改了点字词,然后发出去了。
结果——
柚子:群发的?
沈临把备注又改回来了,打字道:没有啊!我改了你的名字,我自己没有那么有文采。
柚子:……
临渊而渔:[大吉大利]
楚岫很久没有再见到过沈宁安了,他放假了就很难约出来,上次给他打电话人也兴致缺缺的。
他不想让对方讨厌他。
楚岫看到消息后还是有些雀跃的,尤其是看到红包,觉得可爱,打字道:你给我的?
临渊而渔:不是啊,给清河妹妹的。
楚岫笑僵在了脸上。
临渊而渔:希望她身体健健康康的,来年万事顺遂平安。( ̄︶ ̄)↗
楚岫面色冷淡了下来:你不祝我平安?
那边似乎是相当困惑。
临渊而渔:我发给你祝福了呀。
临渊而渔:你也平安( ̄︶ ̄)↗
沈临发完消息后就耐心地等着自己的饺子,说了声自己吃饭去了就没再看手机。
直到陆屿廷回来了,带过来一只长相奇特的机械狗。
“……”
对方似乎是才赶回来,面色有几分疲惫,垂眸将外衣递给旁边的管家,撇了人一眼,“你不是要的这个?”
沈临蹲在地板上,和这只高有五十公分的机械狗面面相觑,有点绷不住。
“我……好像没要狗。”
不是,他压根就没要东西啊!
沈临刚想补充了,陆屿廷就蹙眉道,“那是独身家庭需要的,你要那个做什么。”
独身家庭?
那不就是他?
思绪还没延续,管家就提醒开饭了,沈临和小狗摆了摆手,说了句,“你去充电吧。”
四条腿咔咔动作起来,自动回到母盒中,插头对准,狗眼是一种特殊的晶体,会散发着绿光。
沈临直接没忍住笑了。
太离谱了。
陆屿廷沉默半响,倒由他去了。
在经过短暂的手铐风波后,沈临和陆屿廷达成了一个短暂的和谐状态。
毕竟对方事业看着已经有成,没空多刁难他。
同时也阴差阳错的,沈临终于有了点好奇欲,在搜索引擎上查了好长时间各个家族的产业。
陆家早年是从商,到了陆慎手里变为海外贸易,陆屿廷又搞科技。
看起来倒是很新锐。
而沈家就本地蛇头,似乎沈仲山是依靠其妻子发家的,也就是林妍清的母族。
软饭男……
至于容家,能查到的信息少之又少,只有一个很明确的特质,那就是容晟集团是制药的。
沈临至今想到容明征都觉得很不舒服,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沈仲山要求他明天回家,美名其曰爸爸想你了。
“……”
想宰了他是吧。
沈临一点都不想去,但是沈云霄过来打电话了,“怎么过年都不发消息?”
“你就算不——”
本能地想要指责,但是又反应过来沈临并不喜欢听这种话,于是换了个说法。
“我还没给你红包,给我说吉祥话。”
沈临早就回卧室了,裹着被子蔫巴巴的,沈仲山的吩咐甚至都不通知他,是直接让陆家传达的。
很窒息。
他还以为沈云霄又来兴师问罪,沈临听到红包还有些意外,但还是微微蹙眉,“我给你发过了呀。”
“你是群发。”
“……”
沈临不理解自己精心从网上找的祝福文案为什么一直被挑刺,他没有群发,只是找了不同的文案,但也懒得解释了,“新年快乐。”
“叫人。”
“哥哥新年快乐。”沈临嗓音闷闷的,有点困乏。
沈云霄垂眸看了下手上零零散散的照片,皆是外出上学时沈临被偷拍到的,基本上都是戴着口罩的。
“我当面给你。”
沈临心情相当复杂,他现在还记得上次被强行扣回去的经历。
“我……”
“父亲说要把你的证件还给你,还有就是……陈阿姨在老家的一些手稿被邮寄了回来,你回来一趟吧。”
对方嗓音很平和,似乎是真的很想念。
沈临愣了好久,最后也只是听见自己妥协说,“好,我回去。”
陈鹊……是沈宁安的生母,具体职业书中尚未提及,只是说有在打零工,后病逝。
沈临在床上坐了好一会,看了下手机,有些犹豫不绝。
自己占用了“沈宁安”的身份,不能太过洒脱地走掉,他得做一些事情。
感情的事他帮不了忙,但就日记来看……妈妈或许是“沈宁安”唯一的念想。
沈临也没有母亲,他难免会触动。
等到二攻争一受的剧情结束,自己就可以做自己了。
沈临想了想,叹了口气,人直接歪到床头。
直到陆屿廷脱了外套走进来——
第34章 不喜欢 “如果这个原因的话,我可以陪……
沈临坐在床上, 愣愣地看着陆屿廷靠近,直到对方开始解扣子。
“你干什么?”
“睡觉。”
沈临蹭得一下就精神了,撑在被单上得手指抓了抓, 面色惶恐,“有、有其他房间吧……”
陆屿廷站在人面前, 停了解袖扣的动作,活动了下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人。
“我不会半夜再过来看。”
沈临也不知道是相处久了还是怎么的,居然真的听懂意思了。
不半夜过来, 直接不装了是吧。
沈临抿了下唇,“我……”
“我们是合法婚姻。”
沈临瞬间就慌了, 眼神飘忽不定,手指蜷成一团,恨不得把床单揪出毛球来,最后一下子想出来对策,仰头道, “合法婚姻是双方平等的!”
“财务平等, 人格平等,那啥也平等。”
少年喉结吞了下, 修长的脖子一条颈纹都没有, 白皙光滑,说完之后,就立马撇开头了。
仿佛是放了大招。
沈临其实根本没想到自己人生中会有结婚的一环,更不必提谈恋爱了, 整个人都红的跟个烧红的茶壶一样。
他不想被人侵占领地。
虽然领地建在对方家里。
“自然。”
沈临听到这话蹙了下眉,心想自然是个什么自然法,他是赞同的意思吗?
他不由得狐疑地抬头去看, 视线刚一对上,陆屿廷就直接倾身靠近,沈临吓得往后缩了下,忍住没有土拨鼠尖叫。
但对方其实没有做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掀开了被子,冷淡地说,“床也平等,有一半是我的。”
随后抬眼盯着人。
沈临当即用手卷着被子准备跑路,但是被人一拽圆滚滚地又倒床上了,额发微微散开,整个人相当无措。
他其实也不是矫情,床这么大,多个人完全不会有影响。
沈临只是不喜欢半夜被入侵,陆屿廷这个人太阴湿了,谁知道他干什么,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不自觉地皱眉。
“我睡不着。”似乎是解释。
沈临愣了下,扭头看旁边的人,不解道,“你这么有钱,还睡不着?”
“。”
少年又脑抽地说,“也是,我要有这么多钱,我会高兴地睡不着。”
欸,无法理解。
共情不了。
除非分他一半。
沈临自己又给自己整乐了,但还是问了句,“你不是有失眠药吗?还不管用么?”
似乎是彻底摆烂了,被扣着手也没怎么挣扎,超脱于世俗爱情之外,简单问了下。
他还是会关心,骨子里改不了的东西。
扔进漆黑的世界里,会显得明亮异常。
陆屿廷似乎是眼神动容,一直盯着他,沈临觉得毛毛的。
问一下都不行?
“不管用。”对方喉结滚了下,一个字一个字道。
沈临视线被引过去了,突兀道,“你喉结为什么这么突出?”
嗓音钝钝的。
沈临等了好一会对方也没说话,蹙眉觉得奇怪,但就在这时。
“不知道。”嗓音很哑。
沈临抬手摸摸自己的,发觉其实不是很明显,但慢慢按还是能发现有一块滑动的软骨。
有趣有趣。
也就两三秒,沈临突然感觉手腕好痛,被攥得好紧。
“你干什么啊!”语气很埋怨。
用力地甩开了。
沈临蹙眉原地往外翻滚,顺利地滚到了床的另外一侧,握住自己的一个腕骨,睡衣松松垮垮,指着床上的人一板一眼道:
“你这样是家暴!”
对方果然蹙了下眉,“不要乱说话。”
“过来……”
很温和的语气。
沈临才不过去,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只是重复道,“合法婚姻都是互相爱护的,请你不要老是用那么大力气,我比你瘦,会疼。”
语气很板正,说得也义正词严。
像幼儿园宝宝。
陆屿廷掌心微痒,微垂着眼眸,“我的错。”
脑海中似乎闪过上次漫展的回忆……
——“说‘你走吧,玩得开心点’。”
——“快说啊。”
幼稚。
沈临狐疑地看着对方,他尽可能地抓住每一寸良好的时机,提出自己合理的诉求。
他发现只要陆屿廷虽然人有很大问题,但是一般不会违背自己做出的承诺。
“噢,那好。”沈临认为自己是个很大度的人,随后又慢吞吞地爬上了床,扯走所有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他眼角是微微垂着的,不说话也显出几分可怜来,这也是“沈宁安”容易被人认为“茶”的主要原因。
但沈临说话总是很直白,搭配那张纯情的脸,莫名撞出奇妙的火花。
“我们毕竟是合法婚姻,按理来说,你找我睡觉没什么问题。”
陆屿廷几乎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掌心微收。
“我不喜欢半夜被弄醒,所以我当时问你了,你做人不坦诚。”
开始批评。
陆屿廷拧眉问,“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沈临以为这是在凶他,愣了下,慢吞吞道,“我没有爸爸妈妈,没人教我。”
怅然所失的表情,有点无措。
“……对不起,你接着说。”对方语气一下子和缓了起来。
沈临歪了歪头,倒是真的没有在意,他要说清楚关系,“没事没事,但你半夜过来真的很不好,有什么事可以当面和我说的。睡不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你不能吓我呀。”
“我以为你睡着了。”
沈临抖了抖身子,“可是我早上起来脖子很疼,你咬我了?”
“。”
“你这样很不道德。”
陆屿廷感觉眉心在跳。
但还没完。
“你想找我睡觉可以直说,你干嘛走阴路子?”沈临真的很不理解,失眠失眠,就该你失眠的。
陆屿廷再度心头一梗。
但这种跳脱的语句还尚未消化完,面前的人又慢慢地说出了心里话,“我想明白了,你说不喜欢我,但还是会突然亲我,会抱我。”
“所以你大概只喜欢我的肉|体,并不喜欢我的灵魂。”
陆屿廷一瞬间愣住了,他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话还没说出口。
“我能理解。”语气拉的很长。
面前的人在这里年纪不过十九岁,据他所说的世界年龄恐怕也不是很大,人面色认真,自己揣摩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想的太简单了。”
“没有人会费时间去了解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这本来就强人所难。”
房间里很安静。
沈临也不觉得伤心了,他想明白了,关系其实大多都是这样子,浮于表面就可以。
处不成知心人,起码不要成仇人吧。
沈临又认真去说,“你之前说我能在床上用……所以我其实有点害怕。”
“你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下,我、我不会。别强迫我……”
陆屿廷一瞬间感觉肌肤里的血液都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临奇怪:“啊,那太好了,那你找我睡觉没问题的,床很大的。我就说你是不是没人陪你睡觉才失眠的,昨天问过你了。”
“如果这个原因的话,我可以陪你。”
语气很温软平和。
*
一夜无事。
沈临第二天迷迷糊糊地起来了,先把豆豆毯给叠起来了,发呆了好一会。
他朝床边看了一下,发现已经空了,陆屿廷走了。
沈临叹了口气,他还得去沈家……啊烦死了。
他伸了个懒腰,坐在床边找了下拖鞋,随后晃晃悠悠地去洗手间洗漱。
但是一推门就看到结实精壮的后背,背肌甚至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沈临咣当关上了门。
门从里侧被拉开。
陆屿廷似乎是看了他好几眼,单手直接拽了过来,沈临差点没撞过去。
“洗脸。”
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对方走了。
沈临站在梳妆镜前愣了好一会,心想他怎么还不走?
不上班?
现在八点十分了。
沈临莫名其妙的,直到看到自己的面霜空了一大罐,啊!
他不会擦手了吧!
沈临气得蹲在地上了生了好长时间闷气,早知道不和他说多擦护手霜了。
*
不远万里的加州。
陆慎闲的没事去了趟墓地,这里埋的是那个老不死的爹,照片上的人眉眼同样锋利,但是打眼看过去就是凉薄的人。
不喜欢叶落归根,喜欢寸土寸金。
即便是死了,也要埋在全球最值钱的土地,大抵是变成鬼了也要去剥削其他鬼。
陆慎觉得有意思,抬手将自己腕骨上的表仍在了火盆里,准备给他烧了。
几百万呢。
旁边的陈赟提心吊胆的,心想这外国墓地禁火啊,搞个火盆就够离谱了。
怎么连表也烧了??
“行了,走吧。”陆慎双手插兜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神色略微不愉,但似乎也是放下了。
陈赟吩咐人把那些东西收拾了,随后才跟了上来。
“机票还是买不了?”陆慎慢条斯理地问了句。
陈赟很艰难道,“不行。”
实际就是软囚禁。
陆慎倒也不觉得现下的局势有多糟糕,他只是轻“啧”了声,回过头来看了下背叛自己的心腹。
陈赟冷汗都要下来了。
但对方只是问了下,“我儿媳你见过么?”
“……”
“这倒没有。”
陆慎似乎是觉得相当遗憾,抬步接着往外走,“上次没看到……”
“据说长得相当漂亮。”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陈赟不清楚现下是何种情况,但还是快步跟上,脑子尽可能高速运转。
“毕竟是您亲自挑选的……”还是不自觉地恭维了句。
陆慎蹙眉停住脚步,很是不解道,“你都换主了,怎么还一股奴性,改改。”
“……是。”
陈赟眉心直抽抽,心说这是能一时半会改掉的?您二位是亲父子,他才是外人,稍有做的不对的都会被事后算账。
体谅一下打工人好不好?
下一秒。
陆慎上车时仍然很好奇,西装革履地点了根烟,咨询道,“听说你女儿是同?”
打工人如遭雷击。
陈赟汗水是大把大把地掉,强撑着说,“她自己有自己的判断,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什么。”
“你倒开明。”
陈赟闭了闭眼,心里一串MMP。
“我也并非不近人情,只是我时间不多,阿廷又不听我话,实在难办。”
陈赟决定不理他。
“他原本同我说有自己的打算,怎么现在看来……处理我倒是快,处理他老婆倒是慢得很。”
“长什么样子呢。”
“你怎么不说话?”
*
沈临出门的时候和家里那只机械狗打了招呼,惊奇地发现居然可以设定为“遛狗模式”,这样它的电仅能依靠太阳能,一旦主人不带他出去遛,就会自动关机。
苍天啊,活狗都要被人工智能替代。
沈临心想自己跑出去恐怕找个工作都很难……
担忧jpg.
沈临习惯性地背个书包就上了陆家的车,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陆屿廷也在。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
沈临真的很惊奇,“我要回沈家,你去干什么呀?”
陆屿廷蹙了下眉,似乎是万分不解,“我和你结婚了。”
“我知道啊。”
陆屿廷几乎要以为这是某种挑衅。
但下一秒。
“可沈家真不是什么好地方,阴飕飕的,你去干什么?沈仲山又没让你去。”
沈临随口说道,然后低头在书包里掏出水杯,仰头喝了一口。
说完好一会,对方都没有说话。
沈临扭头看了过去,很是费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看我?”
陆屿廷没再说话,匆匆撇开眼神。
如烟园——
沈临是真的不想进去,在门口待了一会,见里面没有人出来,甚至想掉头回去。
能不能偷走妈妈的手稿啊……
但就在这时,别墅大门传来叮咚一声,沈临仔细看了下发现是栅栏门上的小机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宁安,你是站在门口专程吹风的么!进来。”
沈临被突然的声音吓到了,人后退了一步,陆屿廷抓住了他的手腕。
片刻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松了下力道。
“还有陆总。”
最后一句仿佛是带有个人情绪,语气很短。
沈临蹙了下眉,收回了自己的手腕,盯着那个小机器看了会,不自觉吐槽道,“那么大声做什么啊……”
但怎料沈云霄压根没离开,只是一字一句道,“我听得到。”
“……”
如烟园的别墅构造比较现代,但是佣人比较多,沈临其实有点不适应。
临景山基本只有管家叔叔和厨师,别的没有了。
这……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沈仲山看到陆屿廷在面色微变,但仍旧没有失态,他好似一个退休的老人,坐在客厅的茶桌上洗茶。
“屿廷来了……”
旁边有个女保姆给他递上手帕,沈仲山擦了擦手指,倒也不理会陆屿廷是否回应,而是将视线移到了沈临身上,浑浊的眼睛中倒映出一个年轻的生命。
“安安啊……让爸爸抱抱。”
沈仲山打量了人许久,很温和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还伸了下胳膊,冲人笑了笑。
沈临整个人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啊?上来就抱?
“安安总不会是嫁过去了,就不认爸爸了吧?”沈仲山收了胳膊,又问道。
但还没等人辩解,他就又将目光移向陆屿廷,“还是说,陆家使了什么手段?把我的安安调教的这么听话?”
沈临站在原地感觉完全被忽略了过去,浑身泛上一层冷冷的麻意。
“都离不开你了呢。”沈仲山调侃道。
陆屿廷倒是坦然自若,随意说了句,“伯父近年似乎愈发年轻,想来也是保养有佳。”
对方愣了下。
沈临心说这是说瞎话的吧,沈仲山现在都四十多了,皮肉都松了,估计是因为长期饮酒牙齿都有些黄。
保养个头……活像个吸人血的鬼。
“啊……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沈仲山又将视线移向了沈临,笑道,“安安会找靠山了,上楼去吧,哥哥在等你。”
沈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莫名陷入犹豫当中,但就在这时,“去吧,不是有东西要拿么。”
陆屿廷提醒了下,语气很平静。
“噢,对。”沈临这才放心走了,不过在走到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下陆屿廷。
沈仲山冷笑一声,重新坐在茶桌上,反问道,“我小儿子是不是很乖呢?”
“他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的,我初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子,但也没差,都会勾引人。”
陆屿廷眉眼冷淡,抬腿就坐下了,再度道,“相貌是母亲赐予的礼物,美貌都是错的话,伯父也不会废了功夫保养。”
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近来身体如何?”陆屿廷又问了句,温和地笑了下。
沈仲山眯了眯眼,“你和你父亲倒是很像。”
“是么,我觉得我和我母亲更像。”
茶水被随意地浇在了一个瓷器上,茶宠被烫出了别的颜色来。
——“你生病了?”
沈临上楼一路有人引着,即使他想去曾经的卧室,也还是被带到了沈云霄房间。
他一推门就看到沈云霄在床边,有医生在为他抽血,他蹙眉问了句。
沈云霄抬眼看了过来,似乎是想要起身,但是旁边的大夫只是说,“沈总,您不要动。”
似乎是拿了好几个应用管,抽了有四五管,沈临看着就肉疼。
想起点什么不好的回忆,扁了扁嘴。
“怎么才上来?”沈云霄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
似乎还闷咳了几声。
沈临走进了过来,站在旁边,“怎么要抽血?你怎么了?”
书包还没摘,穿的是很简单的牛仔裤和卫衣,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上学。
沈云霄:“你离这么远做什么,怕传染?”
“……”
沈临当然不是,只好又走近了点,神色如常。
“为什么还戴着手串,这件事上我没有骗你。”沈云霄皱眉,面色仍然有些白。
沈临不可能和人说自己不是他弟弟,纠结了下,还是很真诚地道,“我不觉得晦气,陆妈妈用过又不会怎么样,我总是做噩梦,他才给我的。”
后面是编的。
沈云霄刹那面色白了下,“做噩梦?什么噩梦?”
“就是被追杀,翻来覆去死掉之类的,大致都这样,我记不得太清了。”沈临随口说了下,尽可能唬弄过去。
不过他还没忘记正事——
“我妈妈的手稿在哪里?我想拿回来。”沈临问了下。
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开了。
一位穿着小香风的女士走了过来,长相雍容华贵,一阵香气飘过来,好闻。
沈临拘谨地站在了旁边。
“啧,装不认识我?”林妍清蹙了下眉,高跟鞋在地板上很有节奏,她绕着看了一圈沈临。
“看着倒是面色红润了点。”
沈临莫名有些无言,林妍清他确实认识,毕竟是给了他一百万遣散费的人。
“可、可能吃得多。”
林妍清:“……”
沈云霄:“……”
林妍清又看了沈临一眼,心想联姻虽然身体瞧着好了些,但人估计傻了,怎么完全没有先前那点机灵劲了。
算了,本来也不是很聪明。
“我之前去B市办展,顺道了去了H省,你母亲当时爱写东西,留了些东西,机缘巧合我拿回来了。”
沈临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林妍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有些舒坦,这小表情,同上次扔给他一百万的样子一样。
虽然确实没见识,但情绪价值给得很足。
“谢谢阿姨!”沈临目光完全被带走了,“那在哪里——”
“妈。”沈云霄在床上喊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耐,“走的时候再让他带走也不迟。”
林妍清走了过来,看了下自己儿子胳膊上的针孔,“啧,郑昀怎么给你弄的呀,都泛红了,他扎的技术一天不如一天,我回去说说他。”
“没事。”
沈临站在旁边待了一会,觉得有点尴尬,垂着眼皮道,“那我先回我房间一趟。”
然后快速走了。
门内似乎还有交谈的声音。
“你不是成天在国外么?怎么今年想着回来了?”这是沈云霄的声音。
“瞧你说得,你是我生的,你生病了我不回来看看,郑昀早就和我说了……”
沈临咬了下唇瓣,想要去找陆屿廷,但又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和沈仲山交涉。
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回临景山。
就在这时,身后被撞了下,沈临扭头一看发觉是原先那个阿姨。
“哎呦,不好意思,宁安回来了啊。”
沈临定定地看着她,让开了路,“嗯。”
但就在那人要走开的时候,阿姨嘴里嘟囔了句,“还是这么没教养……”
沈临面无表情地道,“你有教养,背后蛐蛐人是会变成丑八怪的。”
“怪不得你又老又丑。”
沈临真的很讨厌这种人,要骂他就骂他,非要在要走的时候,故意说两声,好似苍蝇的嗡鸣。
纯粹恶心人。
就在这时,门开了。
沈云霄直接起身了,皱眉问沈临,“怎么了?”
“少爷,我在咱们家勤勤恳恳干了这么些年,安安倒好,一回家就给我下马威。”阿姨率先告状道。
沈临真的很烦。
他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本来这是沈家,他是脑子发昏了么。
“你说什么了?”沈云霄蹙眉问沈临。
沈临压根就不想回答。
林妍清推开自己儿子,拧着秀眉斥责道,“陈姨,你是古代的嬷嬷吗?我的天呢,他给你下马威,他胆子就米粒大。”
“起开起开,别惹我烦。”
沈临有些懵懵的,然后看到林妍清冲自己招了招手,“过来。”
像招什么小动物一样。
第35章 定情信物 针织玫瑰花……
或许是林妍清话说得比较直白, 阿姨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沈云霄蹙眉看了下自己母亲,“妈——”
“行了, 你回去吧。”林妍清回头看了一下他,“我回头再和你说。”
沈临扭头看了下沈云霄, 眼神似乎也是在赞同,但是没有说话。
又转回去了。
沈云霄只能看到他的脖子。
房间——
“阿姨阿姨,我妈妈的手稿在哪里?”沈临还是没忍住问。
林妍清坐在书桌的椅子上,看了下这个打扫得干干净净得房间, 心想自己儿子倒是喜欢这个弟弟。
还保留着原样。
她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 “在这里,她应该是喜欢写诗写小说,没发表的东西。”
沈临如获珍宝地拿了过来。
太好了。
沈临认为沈宁安一定很开心,否则他怎么会也这么开心呢?
林妍清掀起眼皮看了下人,记得上次甩给他支票的模样, 很听话的。
“我不是白给你的。”
沈临愣了下, “我已经答应回家了。”
林妍清蹙了下眉,反应了下才得知这孩子的意思。
“谁跟你说你回来一趟就能免费拿走了?”
沈临:“沈云霄啊。”
房间一阵寂静, 林妍清心里的古怪感愈来愈重, 但还是扫了下天花板的一处黑点,那里已经被外力干涉不再亮了。
“阿姨可以再给你两百万。”
“只求你帮阿姨一个忙……”
沈临愣了下,他能有什么帮忙的地方?
林妍清交叠着双腿,娓娓道来, “沈家让你联姻是有错在先,云霄是个性情中人,他把你房间给布置得很好, 始终没有放弃让你回来。”
少年睫毛扇动了下,听懂了暗示,“阿姨,您说吧。”
“怀安寺的事我听说了,云霄他被他父亲惩罚了,进了急救。”
沈临猛然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沈云霄是沈仲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原来他不是生病,是受伤了。
“但他的血型有点特殊……”
*
陆屿廷蹙了下眉,迈步上去找人,身后沈仲山还在笑着道,“安安知道你在利用他么?”
“他今天可以对沈家这么排斥,明日就会对你这么排斥。”
“向来是没有良心的。”
陆屿廷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觉得时间已经足够沈临拿东西了,怎么会停这么长时间。
门被敲响了。
沈临面色泛白地拉开门,里面已经只有他自己了,他状态相当不在线。
“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啊……”
沈临垂着脑袋,然后仰头笑了下,陆屿廷蹙眉,“你笑得很难看。”
“沈云霄怎么你了?”
沈临愣了下,眼眶也不知道为什么红红的,耷拉着脑袋,“他没欺负我。”
他妈欺负我。
完蛋了。
被按着抽血了,摆在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条,他根本不能和陆屿廷说。
但是……万一,他是说万一,林妍清只是给他儿子补血,谁会脑残去搞亲子鉴定啊!
陆屿廷就脑残。
沈临给了人一个幽怨的眼神,他蔫哒哒地准备下楼走,但就在这时,沈云霄正好推门。
四目相对,不,六目相对。
“拜拜。”少年还是很憋屈,背着书包就打算下去。
沈云霄蹙眉,“过来。”
这话说得,沈临觉得他脑子有泡,“我离你就一个地板砖的距离。”
陆屿廷视线移了过去,能看到人生机勃勃的发旋。
沈云霄不愿意承认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他和别人站在一起,于是只是岔开话题,“不是让你在房间待一会么,你的身份证我……从父亲那里要过来了。”
“拿走吧。”
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气力不足,但还是递了过去。
沈临立马拿过来了,看了下自己的证件,那是结婚之前沈家给他办的。
年龄是二十二周岁。
家里没有沈宁安的照片,即便是有估计也懒得找,这上面是沈临的照片。
“谢谢。”
沈临刚准备摘书包,陆屿廷就替他拿下来了,拉开了拉链,沈临认真地给塞到里侧的夹层。
然后陆屿廷又给他背上了。
全程动作很自然。
但沈云霄觉得无比扎眼,他难道就不撞南墙不回头么……
“我回去了。”沈临挥了挥手,但没走两步又想起点什么,回头道,“你好好休息,不要生病。”
走了。
陆屿廷微微蹙眉,但也没打断什么。
下楼的时候沈临还很忌惮沈仲山,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好像离开了。
沈临立马就走了,上了车才松了口气。
天上怎么可能白白掉馅饼……
什么都要交换。
时间快不够了。
“我想吃巧克力蛋糕。”沈临突然说。
陆屿廷侧眉看他,目光像是探测器,上上下下地扫过,试图判断他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今天厨房会给你做。”
“我要去商场买。”沈临鼓起勇气说,眼神真诚,“我自己去。”
陆屿廷脸色轻微变了下,“我和你去。”
“不行不行不行,我已经很大了,不需要人陪,我给你买成么?”沈临试图坚持。
陆屿廷抬手扣住人的手腕,捻住人的指腹,“给我买?”
语气似乎有些怀疑。
沈临仍旧坚持,“你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去?你喜欢我?”
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陆屿廷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偏开了头,呼吸有些中断。
“那我下去了。”
“等我一下就可以。”
沈临走得很快,迈巴赫车门闭得很大声,陆屿廷坐在后侧闭了闭眼。
记忆似乎在不断地闪烁。
临景山早年周边是宽广的草坪,很生机盎然,有个俊秀的小男孩抱着一条可爱的杜宾犬玩耍。
他同祖父一起生活,今天父亲会回来。
初次见面,他不想再学习。
——“我特别喜欢它,我能多和他玩下吗?”
对面的老者笑着问。
——“宁愿不学习?”
小男孩不好意思的笑了。
隔日那条狗就被枪杀了,正在掩埋,初次见面的父亲站在大树之下,斜睥了他一眼。
“被发现了啊……”
陆屿廷在车内等待,时间一点一秒流逝,车门外始终没有动静。
心情开始变得逐渐烦躁。
沈临确实买了巧克力蛋糕,吃了一份,打包了一份,然后坐在商场里侧的休息椅上待着。
他要试验一下,为了之后的跑路做准备。
书里的小娇妻跑了都后果相当严重的,自己虽然不是小娇妻,但还是以防万一吧。
他超绝不经意把手机落在甜品店,现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看看陆屿廷什么反应,之后好做进一步的打算。
沈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他坐在长椅上,带着兜帽吃蛋糕,脚晃晃荡的,又挖了一勺进嘴巴里。
甜滋滋的。
但就在这时,一个可爱小熊玩偶脚出现在视野之中,沈临仰头看过去,“欸?”
他不自觉地招了招手,“你好哇!”
小熊人害羞的用手捂住了脸,转了一圈,然后又指了指沈临,比了个心。
“我也喜欢你。”沈临歪了歪头,很高兴地互动。
他本来就选的是商场的角落里,这里没什么人,因而也挺放得开的。
“你拿的什么呀?”沈临指了指他小熊人的挎包,那像是一个花篮一样的东西。
小熊人害羞地后退几步,背过身去,似乎是在掏什么东西。
沈临好奇地歪着身子偷看,“你在拿什么啊?”
小熊人闻言转过身来,拿出了一支针织的玫瑰花,双手捧了过去,熊脑袋微微垂着。
沈临很是惊喜,有些手足无措,但已经被拉着手被动接过了。
“好漂亮啊。”
但……好熟悉的感觉?
针织玫瑰花?
沈临脑子嗡嗡的,直到听到玩偶服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沈宁安?”
沈临彻底崩塌,这是楚岫的声音,啊,这花烫手!定情信物,我去!
他当即吓得就站了起来,但是好巧不巧,另外一道嗓音响起。
——“沈临。”
玩偶人动作微微迟钝了下,似乎是在思考。
沈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不是楚岫和陆屿廷的罗曼蒂克相遇嘛!怎么会转移他身上,错了错了!
“又是你老公?”玩偶人里传来点不快的嗓音。
沈临没察觉到这话的情绪,他只是觉得送错了,着急地说,“我、我……你等下,我马上就好。”
他匆匆地跑向陆屿廷,但跑一半发现忘了那花了,又面色仓皇地回来拿。
陆屿廷面色不愉,直到沈临将花递给他,他神色才微微缓和……但刚想拿过来。
“不行。”沈临觉得相当不对劲。
他脑子乱乱的,又跑了回去,递给玩偶人,得他送。
楚岫气得不想说话,幸好他还算有理智,拿他的东西讨好他老公?
但是花刚拿回来。
“你、你去送……”沈临磕磕巴巴道。
楚岫是真的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朵。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什么意思?”
说着就打算把头套摘下来。
沈临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当即阻止了这一行为,“别别别,你不要摘,我、我回去给你解释,楚岫,我知道是你。”
玩偶人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我回去和你说好不好?”
语气可怜兮兮的。
小熊人拿着那束被还回来的花束,厚重的服装中传来一声“嗯”。
被安抚好了。
沈临这才匆匆离开,提着长椅上的蛋糕盒子,跑向出口处的那个人。
玩偶人站在远处,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影。
玫瑰花垂着,针织的痕迹上还有线头。
*
“你、你来找我啦。”沈临拉着对方走到一个角落里,拽着陆屿廷的手臂,扯出一个笑来。
心里腹诽道,手机都扔了,怎么会这么精准地找到他。
“手机不要乱丢。”陆屿廷垂眸打量了他一眼,抬手将沈临落下的手机赛回了人口袋里,抓住人的手腕,一寸一寸地捏人的指头。
“为什么跑这里来?花是怎么回事。”
语气堪称温和了,但沈临觉得自己被扯得太近了,他手都不敢挣。
“我……他找我卖花,要我五十,我觉得贵,又还回去了。”沈临提着小蛋糕,转移话题道,“我买了你的份了,我没找到出口,乱走的。”
沈临找了个很拙劣的借口,这年头傻子才会在商场迷路吧。
但是——
陆屿廷似乎才终于放松下来,抬手摸了摸人的耳垂,沈临冰得一哆嗦,“我说怎么这么久。”
他信了。
心里莫名有些复杂。
第36章 观雨 “你靠近些……”
临景山——
沈临被要求坐在餐桌上陪着他, 看陆屿廷吃蛋糕。
这有什么好看的!
“挑食。”不咸不淡的一句批评。
沈临猛地下被说了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我真的吃完一整盒蛋糕了,我吃不下午饭了。”
还不让他午睡。
“去了四十多分钟, 手机也被弄掉了。”陆屿廷放下了勺子,觉得舌尖味蕾甜腻的要命,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视线扫过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唇瓣浅色,开始张开,要反驳了。
“可我挑了好久啊, 我还吃了一整盒蛋糕,那不得需要时间”
陆屿廷蹙眉, “为什么非要在外面吃?”
问到了盲区。
沈临一下子顿了些,憋出来一句,“怕、怕你抢我的。”
驴头不对马嘴。
陆屿廷沉默了一会,“把水喝了再上去。”
管家拿了杯温水,叮嘱了下, “吃太多甜的也不好, 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下了?”
沈临发旋透露着一丝尴尬,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被说, 耳朵烫烫的, “……以后不吃那么多了。”
他老实地捧着杯子把水喝光了。
好像是有点解腻……
沈临喝完水后就上楼去了,遇见机械狗还打了个招呼,然后迷迷瞪瞪地栽到在二楼的床上。
舒坦。
一双白皙的手拿出来手机发消息,啪嗒啪嗒敲出几个字。
临渊而渔:不好意思, 我当时没来得及和你多说什么话,主要他来找我了。
那边似乎是没有反应。
沈临以为对方没看到消息,就放下手机了, 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烦烦的。
那个针织玫瑰花,或许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情节点。
送给他实际上……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让他转送给陆屿廷的?
“……”
沈临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在他看来,楚岫好像没有和陆屿廷有什么直接关联。
他很愁啊……
希望林妍清不会闲的没事去做亲子鉴定,他想到这里又觉得奇怪,沈云霄血型就算不好配血,但看他样子……也不算太贫血啊……
再者,沈家那么有钱,没道理办不好这个事吧。
难道是榕城血库短缺了?
就在这时,沈临手机嗡嗡震动一声。
他这才低头去看,结果蹭得一下坐起来了。
柚子:他找你,你就不能和我说话?我们不是朋友么?
柚子:这个花怎么了?不好看,你不喜欢?
柚子:你一寒假没有出来了。
柚子:他不让你出去?他凭什么不让你出去?
柚子: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
一连串的绿泡泡,消息是五分钟前。
沈临气得抬手打手机,连忙发了个语音条,“没有没有,我手机延迟得好厉害,它刚就震动了一下。”
对面:“噢”。
临渊而渔:也不是不出去,我今天不就出去了?很累了。
柚子:快开学了,岂不是更要你的命了。
沈临怔了下,他不由得焦虑了起来,如果剧情快速地到了,他这个学业怎么办?
纸包不住火。
陆屿廷一个看他不顺眼和沈家吐露真相,自己不就完了?
他一头栽进枕头里,回了个,“凉拌我”。
大约下午三点钟,外面开始阴沉沉打雷。
沈临光着脚看了看窗外,果然是倾盆大雨,他一直搞不懂榕城的天气是什么情况,说变就变。
房间里很是昏暗,他从书包里拿出来了那点手稿。
那是一叠泛黄的稿纸,上面是用圆珠笔写下的字迹,秀气又柔和,似乎是一篇小说。
沈临饶有兴趣地看了下。
——发廊的女孩子总是希望好运来临,譬如遇见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然后产生一段美好的际遇,小A也是如此。
这是开篇的一段话。
沈临翻了翻大致内容,女主角就是小A,男主角是小B,气得可以说是相当随便,但是里面的文字内容却还是娓娓道来的。
显得有些活泼可爱。
结局也是挺明朗的。
——小A不离不弃,全力支持小B创业,他们在时代洪流之中扬起独属于自己的风帆,过得安稳又幸福。
沈临蹙了下眉,说实话,他总觉得有点违和。
这么顺利么?
中间就一点隔阂都没有?发廊女和穷小子,奋斗成为人上人,忠贞不渝,达成好的结局。
陈妈妈看来还是个情感细腻的人,沈临没有多想,穿着拖鞋走到外面的书柜中,踮脚拿出一个盒子,把这叠稿子放到了红日记本旁边。
手指触碰日记胶皮封面的时候,动作一顿,不对。
他站在书架旁边,楚岫为什么一直和他发消息,他应该和容明征处在水深火热的时期才对。
容家——
阴雨绵绵。
楚岫垂眸看着手机页面再也没有消息之后,情绪也沉了下去。
“楚先生……少爷叫您。”旁边有个女佣轻声道。
楚岫蹙了下眉,有些烦躁,但还是温和地点了下头,进了那扇门内。
“楚楚。”轮椅上的人很是温润如玉,但视线有些无法聚焦,似乎是找寻了一会,才确定了人的所在地。
“我在。”楚岫抬手握住轮椅把手,准备往外推。
容明征唇角微微上扬,很温和地问,“你刚才同谁发消息呢?”
车轱辘一顿。
哗啦啦——
沈临真是觉得稀奇,没见过这种跟老天爷倒水一样的场面,跑到一楼去看了。
落地窗外一层一层的水痕往下滑,不远处的林子也在摇动,看着颇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哇……”
管家臂弯上挂着一个毯子,有些不明白,雨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小孩子。
沈临拿出手机拍照片,拍了好几个角度的,然后发了个微博。
他不发不知道,现在居然有小一万粉丝了。
乐得蹲下身子哇哇了下,管家给他罩上了毯子,沈临裹得跟狼外婆一样。
举着手机给人看。
“噢,这样啊,确实好厉害啊。”管家称赞了下。
沈临仰头看过去,很是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