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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

陆屿廷似乎是觉得不舒服,吻得还不够深,手指穿插在沈临发丝中,轻轻顶对方的舌尖,金属钉子的存在感很强。

一直哭。

亲的略微缺氧了,衣服也褪下来一半。

沈临扣子都快散完了。

别、别。

“哭什么?”

沈临晕晕乎乎的,什么时候被放开的都不知道,脸都潮红一片,湿漉漉的。

单薄的胸膛一起一伏的。

费劲地喘气。

眼角被轻轻地拭了下。

沈临一下子就恼了,一边掉眼泪,一边抬手推开。

“糙。”

男人似乎没懂,但反应过来后微抬了下眉。

本来二人就在床上,陆屿廷不过是靠在床边而已,沈临舌根又麻又酸,委屈地抬腿打算去床那头。

他应该亲够了。

但身子还尚未离开一寸,人再度被揽了回去,直接撞到陆屿廷的衬衫上。

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水做的么?

沈临还想用手撑起来,但是脑子又晕晕的,他拭了两三次都滑在陆屿廷胸膛上,越弄越委屈。

又下药了?

他可耻!

快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沈临感觉自己被往上提了下,脸颊靠在对方肩头。

朦朦胧胧的。

“冷……”

身子被盖上了个毯子。

翌日——

二楼的主卧旁边有一扇大的窗户,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扫到了沈临眼皮上。

似乎是外面的鸟叫过于烦人,沈临蹙眉“嗯”了下,人想要伸懒腰。

太吵了。

嗯?

手怎么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沈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惊恐地发现自己趴在陆屿廷怀里睡了一夜,他刚想弹射起步,但发现对方似乎没醒。

陆屿廷轻微侧着头,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地上,衬衣扣子散了几颗,露出健硕的胸肌。

“……”

沈临低头看了看手掌心的东西,绝望地发现是扣子。

他扯掉的?

沈临试图悄悄撤离,但发现身上不仅有一层毯子,还有一个很重的手臂。

他刚想翻身拿开,手指尖堪堪碰上一点。

陆屿廷嗓音很哑:“再睡会。”

“!”

沈临宛若个娃娃一样被重新往上提了提,呼吸交错间,他脸埋在对方胸膛上。

脸颊红彤彤地偏开了。

沈临心想有这么困吗?但是他仰头往上去看,发现陆屿廷的脸似乎很苍白,眼底下也有淡淡的乌青。

看起来不太健康的样子。

沈临老老实实又趴回去了,但是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发现问题,他不困啊!

为什么陆屿廷要睡自己就要陪着?

沈临越想越窝囊,最后认认真真地推陆屿廷的胳膊,是比较小动作的。

他要下楼吃饭。

等到彻底推开,沈临坐在床上,喘匀了下气,抬脚准备下去。

有些心虚地撇了一眼陆屿廷。

应该还睡着吧——

浅色的瞳孔有阴郁的气息,陆屿廷只是凉凉地看着他。

沈临福泽心灵,乖巧道,“我、我压着你,你不舒服。”

舌钉已经不怎么妨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接吻促成的舌头灵巧度。

陆屿廷面无表情道,“心疼我?”

沈临一整个无语,面颊泛着红,跪坐在床的里侧,“嗯嗯!”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陆屿廷轻笑了下,随即平静道,“沈临,不要骗我。”

沈临还没理解说这个做什么。

下一秒。

“你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沈临呆呆地坐在床边。

陆屿廷见到人的反应微微抬了下眉,抬手又把沈临揽回来了,暧昧地倾身咬了下对方的耳垂。

“早上好。”语气阴冷又潮湿。

沈临浑身发烫,人都乱糟糟的。

他干什么呀。

*

沈临这周还有课,下周就是期末考了,他下楼去吃饭的时候看到陆屿廷在和管家说话。

具体也没听清。

他站在楼梯处,刚洗漱完,显得有点呆。

不过去。

沈临心里总有一个潜意识,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他在想,陆屿廷是不是喜欢他?

不然好好的亲他做什么?

沈临从来没有建立过亲密关系,处在一个比较茫然的状态,看到陆屿廷视线扫了过来,抬眸看了过去。

陆屿廷身高约有一米八七,兴许是工作缘故,他穿正装比较多,但现在可能是不着急出门,只是换了件暗色的衬衫,显得没那么阴湿。

挺好看的。

沈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就普通的浅色睡衣,长袖长裤的。

呃。

他莫名有点沮丧,但站了一会又抬眼看过去,发现陆屿廷还在看他。

歪了下头。

“过来。”

沈临觉得他可能是说完话了,慢吞吞地走了下来,坐到了餐桌的椅子上,发呆。

其实从穿到这个世界后,待在陆家的时间是更多的,沈云霄开局就把他打包扔过来了。

也……说不上来多亲密。

朋友……是楚岫,还是主角团的人。

沈临觉得脑袋懵懵的。

陆屿廷会喜欢楚岫的,不会喜欢他的。

下巴被轻轻摸了下,凉。

沈临仰头去问,“陆屿廷,你喜欢我吗?”

他不明白。

第26章 红包 他只是还走不出童年的遗憾……

餐厅安静了许多, 管家早就离开了,只余他们二人。

沈临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心脏怦怦直跳。

他没被人亲过。

但觉得不太合适, 虽然、虽然是结婚了,可这只是联姻。

陆屿廷皱眉, “问这个做什么?”

语调没什么情绪。

沈临有点呐呐的,他也会撒谎,自己先前表白的话……那一半都是胡扯的。

但是他不敢承认那是谎话。

陆屿廷明知道是假的,还要恐吓他。

“喜欢, 还是不喜欢?”沈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吞了口口水, 很认真地抓住对方的手背。

不能浑浑噩噩。

“说这些没有必要。”对方似乎是有些轻微的不耐烦,避开了视线。

沈临心里酸酸的,那其实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要亲他。

结婚不是这样的。

他眨巴了下眼,垂着下巴想了会, 深吸了口气, “那就是你并不喜欢我,对不对?”

陆屿廷心烦意乱的, 一大早怎么又闹起来了?

但回头望过去, 微微愣了下,哭了?

其实并没有,只是眼角有点红。

沈临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他见人没有回复, 只能恳求道,“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就可以的。”

语气很认真,似乎也调整好情绪了。

陆屿廷也就走神了片刻, 随即觉得有趣,打量了下沈临的眼睛。

“不喜欢。”避开了问题选项,故意这么说道。

那双眼睛顿时水盈了起来,泪快要掉下来了。

陆屿廷喉结滚了下,似乎是想要抬手抿下将掉不掉的眼泪,但沈临转开了头,避开了,似乎是吸了一口气。

“噢,谢谢你告诉我。”声音闷闷的,倒也没做出什么大的反应。

他皱了下眉。

沈临脸色有点苍白,抿了下唇,重新恢复成了闭塞的壳,眼睫微微垂着。

还好告诉他了,这样就不用想太多了。

陆屿廷其实一开始就说过,自己可以在床上“用”。

毕竟是法律婚姻,他做什么都可以。

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他成年了,可以承担这个“代价”。

再说也不算很吃亏。

沈临双手捧着牛奶杯,很小心地抿着喝,肩膀微微缩着,很茫然地想自己以后的事。

沈云霄已经逼着他嫁过来了,无论是“沈宁安”还是“沈临”都不欠他们的了。

陆屿廷和楚岫也提前见过面了,他们的剧情应该会早早发生。

——到时候离婚就好了。

陆屿廷没有见到人哭,轻微蹙了下眉,转而捏着人下巴转过来,冷声道:“你在和我生气?”

沈临本来就瘦,下巴被捏得难受,肩膀被微微抵在椅子背部,有点硌。

“没、没有。”他着急地解释。

少年眼尾天生就是微垂的,显得有些惶恐。

“我我以后不问了。”

沈临小声说道。

陆屿廷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直到沈临可怜兮兮地说了句,“我饿了……”

这才被放开。

*

榕城这些天气温逐步降低,A大也迎来了期末周。

沈临偶尔还是会和楚岫发消息,但没有那么频繁了,他只是在一楼的客房里好好地复习。

不管怎么样,他需要有个学位证。

管家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声音后端过来一盘果切。

沈临看到先是笑了笑,温和道,“谢谢林叔。”

然后才双手接过来。

乖巧。

管家本来要转身走了,但还是放心不下,毕竟这孩子还小得很,一开始那几个月几乎都不出卧室门的。

相处了好几星期才敢和他聊天,结果少爷一回来弄得人战战兢兢的。

他垂眸看了下沈临的画图作业,少年腮帮子鼓鼓的,抬头看了过去,眼睛有些茫然。

“怎么啦?”

管家没忍住问:“这几天不开心吗?看你这几周都没出去玩。”

沈临拿着触屏笔戳了戳脸,解释道,“嗯,不开心。”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况且这是管家叔叔,仔细想想是自己过于狭隘了。

这才是自己第一个认识的真诚的人,也没有主角团那么复杂。

管家皱了皱眉,“因为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沈临:“我要期末考了叔叔,复习压力有点大。然后就是……也没什么,就这个事。您别担心。”

后面的原因其实很难总结出来。

他只是觉得有点落差罢了,穿越后还以为有了家人朋友,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一样样全部都碎了。

不过。

——好歹有钱。

沈临在心里哼哼了下,尽管是陆、沈他们千分之一而已,但那也比上辈子好多了。

“那叔叔给你包个红包吧,快新年了,不要不开心。”

沈临愣了下,“我可以有嘛?”

他从来没有收到过红包,因为没有长辈,也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

管家笑了,“当然可以有。”

沈临一下子变得好高兴,他没客套地说不要,因为他真的想要。

管家还特地从仓储室那里拿了个红包纸封,手头现金不多,索性放了张卡,但想了想,又找厨师借了五百块,塞了进去。

好像纸币比较合适。

他推开门去看人,沈临还坐在椅子上等着,老老实实的。

一见到人就笑。

“我的嘛?”他是真的高兴。

沈临接过来红包,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笑吟吟道,“谢谢叔,我第一次收到呢!”

管家愣了下,随即就是心疼,沈家连过年的红包都不给?

天杀的。

沈临拿着红包后抬手看了看,眼睛亮亮的,“我给您还礼,我给您画画!”

管家不由得心暖暖的,要是自己弟弟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

“好啊,那先写作业吧。”

一直等到沈临期末考完,陆屿廷也没有回过家,可能是还在忙。

沈临对此很放松。

反正知道对方没有喜欢自己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不用再小鹿乱撞了,鹿死掉啦。

他看了红包里的东西,最后坚持只要五百块钱,把卡还了过去,顺带给管家叔叔、厨师伯伯都画了Q版头像。

超级可爱。

真开心。

楚岫约他出去好几次,但沈临实在不想去,在客厅毯子上玩游戏,是“双人成行”,他自己硬玩。

他盘腿认真用手柄操控,仰头看着大屏的操作,偶尔发出点叹气又慌张的声音,高兴了会“哼哼”一下。

只是耳机里在和楚岫通话。

“不生气了,寒假也没有安排呀,我就是在家里玩。”

“啊死了。”

楚岫抿了下唇,尽量不经意地问,“你老公呢?”

沈临听到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是在说陆屿廷,他愣了下,随即回答道,“他可能在工作,我不知道他去那里了。”

“……不在家?”

沈临漫不经心地操作着手柄,“嗯嗯。”

对面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轻声问,“那你不无聊吗?为什么不和我出去?”

沈临没想到话题又绕回来了,他只是在思考楚岫和陆屿廷什么时候渐生情愫,不然他在中间好难做。

想离婚的情绪越来越重……

“我不想出去玩,好麻烦的,我不是最近才出去过嘛。”沈临有点不想打游戏了,一直过不去这个关卡,他存了下档,神色恹恹的。

楚岫在外面的咖啡厅,桌面上有本高中的教辅书,他最近接了个家教,正好在外面备下课。

顺便打个电话。

“好,不出去就不出去。”楚岫轻声说道,拿着勺子在杯子里轻轻转了下,发出略微碰撞的声。

果然不到两秒。

“你别不高兴,我真的不生气了。临景山去哪里都很远,约车也不好约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没有人接我的单了,说太远了。我要出去,只、只能用他的车。”

“我不想用。”

磕磕巴巴的。

楚岫先是蹙了下眉,而后心里莫名荡起一圈波纹,问了句,“这样啊,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呢。”

那边少年很着急地说,“没有,没有的。我不生气了。”

道德绑架他还不知道。

好笨的小孩。

沈临打完电话都快中午了,他自己收拾了下地毯上的东西,拿着一碗樱桃准备上楼。

不过路过拐角的时候他正好看见管家叔叔了,绕了过去伸了过去胳膊,“林叔林叔,这个好甜,你尝尝。”

他没注意到对方耳廓有蓝牙耳机,也不清楚管家实际在通话。

陆屿廷垂眸看着一份普通的文件,指尖的钢笔微微捏了下,听着那边传来的对话。

——我不吃不吃,给你洗的小沈。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很甜的呀。

“呵。”

管家心如死灰,突然灵机一动,开口婉拒道,“我年纪大了,血糖高,叔吃不了这个。”

沈临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噢,那好吧。”

“那林叔,我上楼去了呀。”

他习惯性地说了句,毕竟和人对话总要有个小尾巴,不喜欢让别人的话掉在地上。

“走吧走吧,午饭再叫你。”

沈临“嗯嗯”了下,这才自己上楼去了,低头叼了个樱桃,腮帮子鼓鼓的。

管家看了下客厅那边,发现给他准备的手柄、SWICH等东西人也没拿上去,只是很规矩地收到了一旁的箱子里。

不喜欢么?怎么不拿上去?

但也就走神了片刻。

耳机里传来冷淡的评价。

“他倒是和你很亲。”

管家一时间冷汗都冒出来,他看不出来少爷对小沈的想法,只是觉得沈家的事不应该强加到一个19岁的人身上。

他难免有所照拂。

“我只是帮少爷做事而已,没您我也讨不了沈先生的欢心。”

尽量说得滴水不漏。

陆屿廷只是问了句,“他还是不高兴?”

管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也没有,毕竟小沈期末考完了,今早胃口变好了很多。他吃了一碗南瓜粥、一个鸡蛋饼、两个烧卖,饭后吃了一块栗子蛋糕。打了一上午的游戏,也有和他的那位朋友通话。”

“心情好像好很多了。”

陆屿廷:“……”

电话最终还是挂了。

沈临其实是想要搬到一楼去住的,但是他担心陆屿廷不同意。

没办法,沈家把他扔过来,其实也没有想管他死活。

陆屿廷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但是“沈临”做什么都是需要首肯的。

沈临躺在床上,心想难道这就是网上说得嫁给有钱富太所需要忍受的“不自由”。

他不由得乐了下。

傍大款了哈哈……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腕,上面的串珠还是温热的,沈临想了想,摘下来了。

盘腿坐在床上,最后放到了自己枕头下面。

他又开始看自己的红包,举起来拍了个照,沈临发了个微博。

——[红包]

没有配太多字,只是有个小小的图片。

他上次漫展过后,在社交平台也发了不少照片,现在已经有五千粉丝了。

沈临觉得还是挺好玩的。

第一次收到呢!

他看了下时间,才十点钟,沈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打游戏打得眼睛酸酸的。

这几天睡得都不好。

他盖着毯子蜷起来了,迷迷糊糊地想把红包也塞在枕头底下,但是太困了,没塞进去,就这么拿着睡了。

大约十二点半左右,沈临好像听到林叔在门外喊他,睡得太沉了,好像鬼压床了。

他动不了,想应声也不能开口,手指微微颤了下。

门好像被推开了,有脚步声传过来,沈临满头大汗,他为什么起不来。

“沈临。”很冰凉的一句话。

脸上似乎有手指滑过,他猛然惊醒,慌张地扯起毯子往后撤,大口大口地呼吸。

陆屿廷皱了下眉,“做噩梦了?”

沈临不知道自己面色惨白,额头还冒着细密地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潮湿。

“嗯……”轻微的气音。

沈临低垂着头,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和陆屿廷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他视线一扫,突然发现自己的红包被拿走了,他一下子就急了。

抬手想要去够,但是反被人单手扣住了,一把被扯了过去。

距离一下子缩短。

沈临气还没喘匀,他嘴唇微张着,磕巴道,“我、我的。”

他第一次收到的。

陆屿廷只是垂眸看着那张脸,没有给他,只是反问道,“你的?谁允许的?”

故意的。

沈临一下子愣住了,脸色惨白无比,他在提醒他,这里是陆家。

什么都不是他的。

沈临感觉头晕目眩,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滑,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只是慌张地往后缩。

不要了。

他不要了。

陆屿廷皱了下眉,一时间竟然有无措之色,抬手去擦人的泪,但沈临只是偏开头,肩膀内收地往后退。

“对、对不起。”呼吸都不稳当,但还是很认真地说。

他愣住了,手停了下来。

沈临哑着嗓子道,他垂着头,微张着唇,呼吸断断续续的,还在解释,“我、我没想要钱的,唔……我只是想要个红包壳子。”

眼泪还在往下滑,好似断了线。

人还在深呼吸。

“我……第一次收到,能给我包装吗……”

鼻子都红了,眼睛始终没有看他。

手挣得很用力,甚至发出点嘎吱的声音。

沈临发现他还是不给他,用另外一只手慌张地擦自己的脸,越擦越流,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故意哭的,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拦腰抱了过来。

脊背被反反复复地顺,耳边似乎有略带僵硬的声音,“没抢你的,不哭了。”

沈临直接被陆屿廷从床上带了下来,腿是腾空的,鞋子也没有,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但还没忘记抢红包。

陆屿廷直接给人了,怀里人这才勉强不推他了。

很普通的纸封,很普通的红包。

可沈临二十多年都没有收到过。

儿童秩序期同龄人早就过去了,他只是还走不出童年的遗憾。

第27章 买金子 “人不能什么都要”

沈临不想被他抱着, 眼角潮红一片,但还是伸手把五百块钱抽了出来,紧紧攥着那个纸封。

“还给你。”他垂着眼睛, 递着钱。

睫毛打了绺,黑眼珠也没什么光彩, 另外一只手抵着陆屿廷的肩膀,像是不亲人的猫。

陆屿廷沉默了片刻,他难道就是过来抢钱的,混乱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是林业给你的, 拿着吧。”

怀里人勉强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被哄好, 摇了摇头。

“不要了。”嗓音很低,犹如蚊蚁一样。

沈临不哭了,他拿到红包了,没有钱也可以。

这里毕竟不是家。

原来的出租屋才是家。

“我——”陆屿廷从未体验过这种情绪被主导的感觉,仿佛抽空过来看一眼猫, 却因为踩到对方的尾巴被彻底排斥了一样。

隔离住的情感一瞬间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 出现了正常的交流反应。

从某种程度上说,沈临的对话反应并不像个“成年人”, 这反而使得他措手不及。

那只是一个红包而已。

当然陆屿廷没有这么说, 他只是抬眼扫了下人瘦削的下巴。

不看他了。

沈临想下来,他不想坐在陆屿廷的胳膊上,他不喜欢自己,那就是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就是讨厌。

“能放我下来吗?”声音还是很弱。

陆屿廷沉默了一会,只是问,“还哭么?”

由于语调有些习惯性的平直, 沈临以为这是嫌弃他,立马抬手又擦脸,很着急地揉掉泪迹,眼圈泛起一圈红。

唇角抿了抿。

陆屿廷将人放下了。

沈临坐在床边,一只手捏着红包纸封,一只手还攥着那五百块钱,他低着头,只是很茫然地想着。

一定要离婚。

婚姻就是坟墓,怪不得大家都不结婚。

书上说的婚后同心同体都是骗人的,到头来还是分你的我的。

他要有自己的房子。

“为什么说第一次收到?”陆屿廷问了句,在房间里显得有些空荡。

沈临不想和他说话,只是一昧递钱,从始自终低着头。

“……”

陆屿廷直接扣住人的手腕,摸了下人的脉搏,觉得没什么事,才低声道,“说话。”

他只是知道沈临不是沈宁安,其余一概没有深入问过。

其实也是知之甚少。

沈临扯都扯不开自己的手,硬生生被拉着往前挪,双腿搭在床边,鞋子也没有穿。

他只能仰着头看他,眼睛刚哭过,瞪起人来显得毫无说服力。

“孤儿,我是孤儿,我没收到过很奇怪吗?”声音带着点抽泣,但更多的是生气。

沈临其实根本没有因为这个身份自卑过,他很乐观,很自得其所。

只是偶尔看到别人家庭美满的时候羡慕过罢了。

所以在穿书有过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现在……都一一打消了。

陆屿廷轻微蹙了下眉,什么也没说,只是松开了沈临的这只手。

“?”沈临心顿时又虚了起来,他难道声音太大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唬弄两句,另一个胳膊又被拿了起来,又在摸他的脉搏。

沈临愣了下,他会看脉?书里没说过啊。

“也好。”

沈临有点懵,心想好什么啊?

但是下一句。

“半个月的郁结之气全冲我发出来了。”

“……”

沈临吞了口口水,偏开了头,慢吞吞地伸手给钱。

上方轻笑了一声。

陆屿廷索性半蹲下身子,轻声问,“我就是特地过来抢你这五百块钱的。“

“是不是啊?老婆。”

沈临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撑着手后挪了下,但对方前倾了一下。

脚上被穿上了一只拖鞋。

“我给你的佛珠呢?”陆屿廷捏着人的脚踝,慢条斯理地丈量了下,头也不抬地问。

沈临觉得不适应,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穿鞋,脚不自觉地想躲。

但刚有动作,被捏得更紧了。

陆屿廷抬头看他,眼窝处有一道阴影,瞳孔里没有任何光亮,反而能看出几分漫不经心。

“我、我还给你吧。”沈临情绪已经缓和很多了,倾身去枕头低下拿过来那个串珠,挂在纤长的手上。

他没有意识到氛围不对,伸手过去了,面色很认真,还抿了下唇角。

“是谁让你还的?沈云霄?”

一猜就猜中。

*

陆屿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换了件衣服,眉眼有些许阴郁。

怎么会像个孩子一样麻烦。

管家正好要上去送水果,碰上了。

“少爷……”

陆屿廷抬脚往下走了,平静道,“过来。”

大约推迟了三十分钟,沈临才吃到了果盘,盘着腿用叉子吃。

管家很难不注意到有红痕的手腕和脚踝,心里不由得很是心疼。

这又怎么了?

沈临手腕上又缠上了那串佛珠,一口一块西瓜,莫名吃出几种愤恨之感。

直到管家递过来一张黑卡。

沈临愣了下,“林叔,我说了不要的。”

“不是我的,小沈。”

沈临沉默片刻,抬手拿了过来,仔细看了下。

黑卡是一种信用卡,可以无限透支,是对于卡主人财富信用等级的凭证。

不然小说里也不会时常用它来提高B格。

沈临又叉了块水果,有些不解,“他原来不是给过我一张吗?怎么又给?”

这是说得是刚进陆家那会,当时沈临手头还很拘谨,一进门管家就给了一张类似的卡。

差不多吧,这个更好看些?

卡面都是黑的。

沈临有些意兴阑珊,这种信用卡有什么好的,又不是以自己名义办的,只是允许你无限消费而已。

储蓄卡才是自己的。

沈临也就“噢”了声,随后把卡放枕头下面了。

接着吃水果。

他压根就不想出去逛,网购的话临景山权限很多,东西要被陆家的人转交好几次,很麻烦。

这地方说得好听是私人风景区,不好听他死在这都没人发现。

管家看到人表现平平不由得有些失笑,小沈果然不是什么爱慕虚荣的人。

沈临只是觉得自己大概真成了古早霸总文学中包养的小情人,心里觉得有点搞笑,又觉得无聊。

黑卡又没有什么用,说冻结就给你冻结。

还不如折成金子。

沈临蔫巴巴的,也没再想其他事了,到了晚上就早早睡了。

只是脸埋在毯子上,看着那串泛着暖光的佛珠,有些想不通。

他缩了缩身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沈临,你为什么冲谁都笑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

——“他故意的,波关注呗,就是仗着那张脸。”

错乱的梦境闪烁而过,小沈临被挤在墙角处,脸颊斑驳着泥土,下巴处有擦伤。

——“你是嫉妒我不对你笑吗?”

对面讽刺的脸顿时愣住了,随即便是恼怒。

沈临在睡梦中皱着眉毛,呼吸都有些急促,手指猛地一缩。

因为幼年的他在挥拳。

大约过了一会,沈临才渐渐平静下来,唇角抿出一个胜利的笑。

第二天早上。

沈临迷迷糊糊地下楼,走到餐厅顿住了脚步,又重新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餐桌上全是红包,零零散散有一堆。

管家笑眯眯地站在旁边。

沈临后退了一步,觉得太丢人了,心里乱七八遭的。

偏偏管家拉着他坐过来了,安抚道,“少爷补给你的,是走了渠道取的现金。”

沈临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干什么啊!

沈临脑子一抽,心想不会里面全是练功券吧?哼哼。

但是这种情况……

他不就是故意的吗?沈临只能给他打电话。

“喂。”闷闷的嗓音响起,带着点倔。

陆屿廷听到后微微抬眉,看着屏幕里的人影,漫不经心地问,“还在生气?”

沈临混乱死了,耳垂都是烫的,他直白地问,“你又不喜欢我,你不要做这种事。”

电话那边停顿了下。

管家也愣住了,直接问么?

沈临好讨厌这种行为,只做不说,没人想要去猜。

他又没招他惹他,杀你又不杀,留着我当溜溜球啊。

越想越憋屈。

“我们结婚了。”

沈临当时就想要犟嘴过去,但是听到对方后面那句话,一下子就消停了。

“人不能什么都要。”

语调淡淡的,似乎又是在提点。

沈临一下子就明白了,半死不活的心一下子冰封了,抿了下唇,心想反正他也不让自己主动离婚。

倒不如拿点精神损失费。

被狗亲了。

“那你给我的钱是我的钱吗?”沈临抬手抓了抓自己脖子,留下一道道红痕,他重新坐在餐桌椅子上,神色恹恹地问了句。

对面似乎愣住了。

沈临趴在自己手臂上,看着成小山似的红包,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有什么都要,只要钱可以嘛?”

管家人都渗出冷汗了。

陆屿廷盯着屏幕里的人,喉结滚了下,“喜欢钱?”

“嗯,喜欢。”

嗓音闷闷的,很真诚。

陆屿廷似乎觉得匪夷所思,好似心被一根羽毛扫过,这么诚实啊……

好孩子。

“可以,都是你的。”

沈临等到对方挂了电话后伸展了下身体,一边喝牛奶一边数钱,他发现一个红包里有五千块,这里有……50多个?

好有钱哇。

他感叹了下,然后认认真真上楼拿出来自己更大的书包,全部塞了进去。

管家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路数,只是监督人把早饭吃完,随后得知人要出去,请示了下陆屿廷。

——让他去。

沈临在临景山都快长毛了,准备出去放放风,在车子后座看风景。

发丝被车窗的风吹得飞扬,少年张嘴灌风,呜噜噜觉得好玩,但扯到舌头了又疼的泪眼汪汪的。

管家还是看不懂。

这背一书包钱……是要干什么啊?

沈临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去金店,没办法,他身份证还在沈家,办个银行卡都费劲,先买金子。

都被联姻了还不能捞点钱,他才不要当深情大冤种。

下车的时候,管家没忍住劝道,“真的要去买?小沈,这太……招摇了吧?也挺重的。”

沈临背着书包下了车,转了个圈,很认真道,“还好吧。”

钱重不压身。

林叔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孩子喜欢钱就喜欢吧。

挺有劲的。

沈临想了想,“林叔,您在这里等我吧,待会可能有人笑话我。”

表情很认真。

管家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可以用卡来消费啊,不必用现金。”

沈临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信用卡的账户是陆屿廷的,又不是他的,日后万一陆屿廷报复自己扯上金钱官司来,他一百条小命都不够用的。

再说了,虽然现在陆慎没有出场,但书中的描写是极其厌恶同性恋的。

对方肯定让自己净身出户,一毛钱也拿不到。

也不怪沈临这么想,毕竟沈家诺大一个家族,也没有给他三瓜两枣的。

富人的一条领带成千上万,但不见得会愿意给路边的乞丐二百块钱。

觉得不配而已。

沈临认为沈家也是这么看他的,只是被视为一个工具而已,还是一次性耗材的那种。

他和管家挥了挥手,决定自己去买金子。

陆屿廷不喜欢他,亲他大概也是兽性大发,不必有愧疚之心。

该花就花。

况且红包这种东西具有赠予的社会性质,安全。

金饰店——

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饰品,做的好精巧。

沈临灵光一闪,要不买个金色舌钉?多拉风啊!

但是想象了那个画面,眯了眯眼睛,算了算了。

一位柜台服务员走了过来,很温和地询问,“这位先生,您要什么类型的款式呢?我们这边是主店,目前流行的基本都有货。”

沈临其实也没买过什么金饰之类的,他扫过去一看全是项链戒指什么的,适合女孩子。

“我要金条。”脆生生的语气。

服务员有轻微的讶异,一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就要买,二是店里其实并没有足够的存货,其实就是没有了。

但话不能落下来,服务员温和地说,“金条确实是当下年轻人的主选,但可能要等一段的加工时间,因为我们店里毕竟都是精品制造,为的就是给客户更好的体验。”

沈临理解了下,“现在不能直接买的意思?”

“其实是需要加工时间,大概加急三天,您可以预付定金。”

沈临才不要,转而有些郁闷,他其实知道金条应该在银行买比较划算,但是那里需要太多手续了,他身份证还不在手里。

服务员再接再厉,“先生其实从实用性来看,饰品更合适,男生可以选择中性的手串,显得典雅。您也可以给您女朋友购买项链等收拾,家人也可以佩戴,选择是很多的。”

沈临:“……”

躺着连中两枪。

但是他也没在意,要不随便买买算了,项链耳环这种是不是比较好卖?

“那我随便挑一些吧。”

服务员顿时喜笑颜开,一边拿款式一边说道,“先生您这么年轻,想来也是没有结婚,如果兼具实用性和观赏性来说,不如就选项链、耳环、手镯这几样,克数有高有低,您看看。”

沈临提前查过金价,选了下,然后就和服务员说要用现金支付。

服务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马和蔼可亲地拿来了点钞机,交易过程竟然在20分钟内完成了。

沈临把三样东西放到了书包里,觉得好重好重,但是拿起来方便多了。

但是服务员似乎是想要把他发展成长期客户,邀请他加入会员并抽奖拿礼品,沈临就在椅子上坐了一会。

似乎是临近中午,门口人也多了起来,沈临神色恹恹的,好整以暇地看玻璃柜里的其他款式。

确实没有舌钉欸……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在交谈。

——当然,陈小姐您可以自行挑选,算是沈某的赔礼。

——你还是这么见外,我回国都多久了你也不来找我,看来是真的把我忘光啦。

——怎么会呢……我是因为

对话戛然而止。

沈临耳朵尖尖,觉得声音好熟悉就偷偷往后看了一眼,结果来了个死亡对视。

“……”

哈,今日出门果然没看黄历。

第28章 五金 “我现在男的女的都不喜欢”……

沈临光速扭头, 抱着书包当没看到,刚想弯着腰偷偷跑掉。

“沈宁安!”一声斥责传来。

沈临奖品都不想要了,直接开始快步朝门口走, 但是直接被挡住了。

“跑什么跑?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沈云霄直接攥住了沈临的胳膊,一把扯了过来, 上上下下打量了下。

还是瘦得跟个小鸡仔一样。

沈临真是崩溃,什么鬼运气。

“宁安长这么大了啊……”旁边的程小姐微微笑了下,眼神中有几分意外。

这就是那个私生子,传言倒是不虚, 这幅长相……怪不得沈家能用来去联姻。

沈临现在这种感觉仿佛是被家长提着脖子认人一样,这里人这么多, 他只好先对这位陌生姐姐笑了下。

但就在这时,人又莫名被扯了一下。

沈临晃晃悠悠撞到沈云霄的胳膊,整个人莫名其妙,他都不跑了,还拽?

“抱歉, 思缊, 你先去挑,我得安置一下他。”沈云霄解释道。

“好的。”

沈临立马说道, “我、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管家的车就在外面,我现在就走!”

陈思缊微微挑眉,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咔哒的声音,暂时停了下来。

沈云霄盯着沈临, 面色很是不快,就这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思缊一直在国外,你这是第一次见她, 怎么能这么没礼数。”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平和又耐心,倒真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兄长。

沈临直接梗住了,刚刚他笑完就想说“你好”的,本来就打算打招呼的,是沈云霄非要拽他一下。

“思缊姐好,我是沈宁安。”沈临深吸一口气,又冲漂亮姐姐说道。

陈思缊很温和地笑了笑,抬手温婉地挥了下,“宁安好啊。”

她身着黑色大衣,卷发微微散开,显得有气质极了。

沈临只能被扣在原地,手腕被攥得实在难受,他挣了两下,但是沈云霄直接拉着他到柜台了。

“你陈姐姐刚回来不久,你年轻,替她挑一下。”沈云霄面不改色地说,似乎是已经找到了拿捏沈临的七寸之处。

他不好意思拒绝外人。

沈临低声喃喃了句“先松开”,沈云霄一愣,似乎是忘记了,于是这才松开手。

正好这个时候服务员已经调出来礼品盒子了,很热情地招待,“先生,您的礼品拿过来了,这里面的……”

话还没说完,柜姐就听到一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在旁边问,“你买了什么?我看看。”

而自己的客户似乎兴致缺缺,“首饰什么的……”

柜姐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认识的关系,是目标客户!

她很温和地解释道,“本店首饰比较多,也可以定制,送礼是很合适的。这位先生就很有眼光,购买都是典藏款。”

沈临只想原地撞死。

但是他还没忘记旁边的漂亮姐姐,沈云霄的女朋友吗?他想了想,觉得做人还是要诚恳,于是说道,“陈姐姐,我、我随便买的,要不还是听导购吧。”

少年很坦然道,“金饰基本都是那几种类型,您买越沉越好。”

兴许是说得过于直白。

陈思缊一下子就笑了,愈发好奇,提醒道,“是你哥哥付钱。”

沈临脸有些燥,但还是很真诚道,“大哥和女孩子约会,肯定是他要付钱的。”

陈思缊听的颇有几分舒心,直到沈云霄出声道,“不要乱说话,你陈姐姐追求者很多,怎么会轮到我。”

沈临:“??”

搞什么?

有这么当面拆台的吗?

但陈思缊挺闻言面色略有讶异,但下一秒又恢复成了温婉的大小姐,笑眯眯地说道,“宁安真是会说话,云霄就是害羞。”

身后的人面色有轻微的不满,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但陈思缊直接转身对柜姐道,“我弟弟买了什么呀,我看看有没有可以参考的。”

柜姐立马理清人物关系,拿出里侧玻璃柜的金饰,很是热情地推销,“这位先生购买的是三金,包含耳环、项链、戒指,男方可以用于未来结婚的准备,当然也可以作为礼物,既保值也美观。”

“但时代也在发展,黄金不压身,五金也可以。这个水滴花的吊坠您看……”

沈临整个人木木的,心想三金是什么东西,五金又是什么东西?

首饰和结婚挂钩?

“你买这个?”沈云霄一把拉过来弟弟,低声问了句,面色有些不解。

沈临更是迷茫,这不能买吗,他仰头看了下对方,点了点头。

“你喜欢女生?”沈云霄似乎表情很复杂,又很别扭,“你……不是……”

沈临觉得乱七八遭的,抬手就甩开了,怎么老是拎他和拎小鸡仔一样。

“我现在男的女的都不喜欢。”

沈云霄觉得他不好好说话,“你怎么回事,买三金做什么,都是女性饰品,你戴的了?还是……想送给谁?”

他高中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和容明征纠缠不清。

没道理变。

沈临真是蔫巴,他送给自己,自己嫁给自己好不好!

“又不说话,我这么讨你嫌么?”沈云霄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叹了口气,还是伤了心,倒是不再问了。

沈临一整个冒火,他这是干什么啊!

他、他……

“没——”

沈云霄前去给陈思缊付钱了,身形挺立,又回归成了沉默状态。

沈临背着一书包金子,眉毛蹙着,盯着对方的衣服恨不得盯出个洞。

对方和漂亮姐姐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失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皮微垂,迈步准备往外走。

沈临心说他又没说不和他说话,乱扣他帽子!

他不由得上前打算解释,“我没有和你生气——”

也就说了这么一句,沈云霄从善如流地和陈思缊道,“他又闹,还是年纪小,陆家水深火热的,也不知道自己跑出来买金子做什么,我得问问他怎么回事……”

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陈思缊仍旧维持着体面,随即就告别了。

并举着盒子笑道,“谢谢接风礼物。”

高跟鞋哒哒地在地板上踩着,像是悠扬的旋律。

沈临瞠目结舌,被懵懵地拉走,沈云霄本来是想替他拿书包,结果沈临一把揪住自己的书包带子。

走出金店门口还面面相觑。

“我要走,我车还在外面呢!管家叔叔在等我!”沈临大声说道,并且用手指了指路边的车。

见沈云霄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后知后觉。

“你怎么能道德绑架我,你跟人约会就好好约……”

沈云霄:“我没有在约会,那是商务伙伴的女儿,因为旧交际在我必须露面。”

“其次,在你眼里陆家的一个管家都比我重要。”

“是这样吗?”

沈临被拉着袖子,心头一梗,他、他不是他弟弟啊。

说这种话……好似“沈宁安”被沈云霄爱着呢……

“是。”

沈临赌气地甩开对方的手,觉得一天天烦死了,买个金子还这么多事!

刚还以为他真伤心了呢,原来只是为了支开漂亮姐姐。

沈云霄似乎有些怒其不争,“陆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当初把你送过去确实是无奈之举,一年,最多一年,我让你们离婚。”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管家都这么重要?”

沈临气得脑袋升烟,回头吵道,“我不喜欢陆屿廷,不喜欢,不喜欢!你到底怎么才信!”

路边已有人往这边看。

沈云霄似乎是达成目的,只是举着沈临的手腕,“你怎么还戴着这个佛珠,他从来不告诉你这个东西的来源么?”

*

陆家私车上。

沈临抱着自己的书包,恨不得离沈云霄二里地远,两个人表情都很难看。

很明显还在吵架。

管家反而很是平静,只是询问了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也并没有主动解释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去找。

只是在前座很平和地问,“怀安寺?沈总也皈依佛门了?”

“那到没有,只是我弟弟的手机似乎已经被切断与我的联系了,我难免担心他蠢笨得无法在陆家自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想着怀安寺钟灵毓秀,也好让他祛祛浊气。”

沈临皱着眉,似乎完全不敢相信,“我只是没给你发消息,我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啊?”

“我发不过去。”

沈云霄语气淡淡的,随后更是冷笑一声,“不必强调你不给我发消息。”

沈临不想搭理他,分明他之前让自己偷机密的,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哼哼。

不过……

沈临看了下手上的串珠,面色有些迷茫之意,这个东西真的……

他不由得看向前面的管家叔叔,尽管只是从后视镜撇了一眼,但还是被捕捉到了。

林叔已经五十多岁,但因为保养得当,其实看着像个三十多的中年人。

对方只是温和地笑了下,像是隔空的安抚。

沈临心很乱。

与此同时,陆屿廷垂眸看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全是些灰白的粉末,偶尔还会有晶体析出。

他的手机此刻只是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一句话。

——我不喜欢陆屿廷!不喜欢!不喜欢!

骨灰很漂亮。

恶贯满盈者,皆有建庙之举。

第29章 怀安寺 那是锁魂用的!

车大约行驶了有一个钟头, 沈临坐着坐着就困了,虽然是蹙着眉头的。

沈云霄只是频繁地看了下手表。

“到了。”司机轻声提醒道。

沈临晃晃悠悠清醒后,睁开眼看了下车窗外, 一时间有些发愣。

并不是想象中的阴冷萧瑟,反而是热闹非凡, 兴许是接近年关,更像是庙会在办。

沈临按下车窗开关,细白的手指扶着车窗,仰头一看发现这里背靠一座山, 层层堆砌的台阶入目而来,旁边有粗壮的菩提树, 枝丫上挂着红绸,随风而动。

好漂亮……

“你就是什么都不懂,才会觉得陆屿廷是好人……”

车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然后咣当关上。

沈临背着书包看了看四周,觉得有意思极了, 他没怎么来过寺庙。

管家也随之下了车, 询问了句:“要不要加衣服?”

周遭是有些风,但沈临觉得还好, 于是就摇了摇头, 不过还尚未说一两句话,沈云霄就走了过来。

“那我就带着我弟弟上去了,你们在原地等他就好。”说得有些直白。

管家四平八稳质问,“那小沈还会安稳回来么?”

“自然。”

“不会像学校那次被绑走?”

“他回自己家。”

“噢, 一口热饭也未曾吃到的家。”

“你以为你是谁——”

剑拔弩张,沈临脑子都炸掉了,一把拽住沈云霄, 磕磕巴巴地说了句,“哥、哥。”

一时间偃旗息鼓。

沈云霄拉着人就要离开,但沈临磨磨蹭蹭地把书包摘下来了,双手递给了那个管家,甚至还笑着说“一会我就回来”。

凭什么?

陆家的一条狗而已。

沈云霄还是控制不住地带有歧视。

等到二人离开后,管家神情仍旧没有放松,但垂眸思索二三,倒也想开了。

只是抬手看着那个小书包。

掂量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下。

沈临手腕上始终戴着串珠,即使沈云霄说了那些事,他也还是没有摘。

总归是别人给自己的,那样不太礼貌。

台阶两侧有青石修筑的平台,偶尔会支一些摊贩,多是画着八卦图和五行图,搞得倒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沈临难免好奇多看了两眼,但这种藏不住事的神情一下子就被摆摊的人捕捉到了,上来就喊住了,“那个年轻人!”

“你来来来。”

沈临迷迷瞪瞪回头,还当真朝那边走了,结果被沈云霄拽着衣领扯回来了。

“你干什么来的?”

他怎么一直提不上来心气的样子,旁人说个什么都要信,没长大么?

“我、我看看嘛……”少年有点尴尬,但倒是也没再去,只是好奇地看了下那摊子。

但事情还没完,沈临还尚未走,那摊贩老板就又开始说,“年轻人,相逢即是缘,你周身缠有恶煞之气,务必肃清,否则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沈临顿时乐了,真的听到这种台词了哈哈。

他刚过去就是想听听对方会怎么说,这种心理类似于好奇诈骗电话能编出多少瞎话,纯好奇心过盛。

沈临压根就没有管,直接继续往前走了。

但自己手腕被扯着,又原地打转回来了,沈云霄过去了,厉声对那人斥责道,“你怎么说话的!你不怕遭天谴么!”

沈临震惊沈云霄真生气了,开口劝说“这都假的”,但摊贩又不乐意了,认为这是砸了他的招牌。

“年轻人不要乱讲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不敬神会遭大祸,你穿的这么有钱,何苦不解了你弟弟的祸事呢?”

沈临心想这怎么看出来是兄弟的?他们长得也不像啊……

况且根本就不是。

眼看着围着的人有些多,部分山下的村民开始过来斥责,说其是江湖骗子。

那人脸上挂不住,忙不迭准备卷摊子走了。

沈云霄始终面色不算太好,但还是抽空说了句,“不要信这些。”

似乎有些走神。

沈临一边往上走,一边慢吞吞说,“你也挺封建迷信的,没有必要生气,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偶尔努力下下就可以了。”

身后那人西装革履,抬步在青石台阶上,人略微停顿一下,抬眸重重地看了沈临一眼。

怀安寺内。

——“主持不在,需要预约。”

寺庙中的一个小和尚只是略带抱歉地说,躬了躬身,沈临好奇地看对方头上有没有点点,歪了下脑袋。

走了许久才到,这里已经是寺内,与前面的门票景区隔离开来,因而也显得终于幽静了些。

沈云霄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客气地询问道,“能否给我们留一处静室。”

“好的好的,当然可以,还是原来那处么?”小和尚边带着人去,边在前面问道。

沈临心想这个串珠有关系么?

但还是去了。

住持不来的啊……有点可惜。

房间内部是木制的,中间有个小茶几,两侧摆有蒲团。

沈临跪坐在蒲团上,看着这个茶桌觉得有意思,居然是棋盘,那茶杯是代表着黑白子吗?

“你手机我给你扔了,他给你换手机你就没有戒心么?你每次出门他都会监视你,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么?”

沈临大为震惊,眼睛瞪得像铜铃,双手一摸口袋,空的?

“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对方面色沉静,“但当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陆家不会放任这门婚事太久的,我会把你再接回来。”

沈临深吸一口气,只闷声道,“你偷我手机。”

“……你就非要和我说这种事。”

沈临有些沮丧,但又正色起来,“那好,我换个事,这个佛珠真的是死人戴过的?”

“你以为临景山那处老宅为什么陆慎不去,他的妻子死在那里,可能是于心有愧吧。”

沈临皱眉,他不知道陆屿廷的母亲的事,书里并没有交代。

“你快点摘下来,陆慎是个疯子,他的儿子也是个疯子,死人不能回魂,这是锁魂用的,你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沈云霄面色难看,一把抓住沈临的手腕,作势要摘。

沈临整个人都在走神,恍惚间猛然推开沈云霄,护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我……”

他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是沈宁安。

沈云霄先是一愣,然后才收回自己的手,自嘲道,“十二岁你来家里,我们在一起七年多,你不信我。”

“你和陆屿廷才在一起多久,我说了会把你带回家,你怎么就是不信?”

沈临单手握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觉得沉闷压抑,他好难受,尤其是回想起日记本记录的点点滴滴。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串珠,声音犹如蚊蚁,“你们不喜欢我……”

沈云霄闭了闭眼,“口头承诺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他就是这么骗你的!”

似乎是气极了,但又不想冲人发作,起身走开了。

沈临坐在原地发呆,直到有人来给他用柚子叶拍打,说是祛除“浊气”。

少年扁了扁嘴,又摸了下串珠,他就是“浊”。

*

沈云霄走出门后面色又变为冷静,只是垂眸思索了下,隔着门缝看了一眼沮丧垂头的人。

快步走了。

沈临在这里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沈云霄,一时间慌了神,他把他丢在上面了。

小和尚收了芭蕉叶,准备离去的时候被叫住了。

“我哥呢?他走了?”

小和尚只是摇头不语,用略显奇怪的眼神看他,随即匆匆离开了。

沈临当即就准备走,但是木门被栓上了,只能发出咣咣当当的动静,他一下子就着急了。

沈云霄呢?

“哥、哥……”他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沈临一下子就委屈了,看着门看了好长时间,下巴微垂着。

直到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耐的警告道,“这是陆家的地盘,沈云霄已经被赶出去了,你老实待在里面!”

沈临有些闷,觉得莫名其妙的,他分明什么也没问。

门外的动静渐渐又恢复了安静……

沈临只能又坐在蒲团上,后面觉得腿酸锤零锤腿肚子,最后累的趴在了茶几上,屋内的熏香味道好好闻。

骨头都睡酥了。

人短暂地失去了一些意识。

但与此同时,路线相近的一间隔壁静室,里面有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被人背后捂住嘴迷晕,挣扎间被拖了出去,看着好不狼狈。

沈临觉得身子好沉,怎么也醒不过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脚步,但又好似幻觉。

——“陆总对你向来不薄,你嫁给了陆家就是陆家的人,吃里爬外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别挣扎了,陆总过会就亲自来。”

沈临听着似近似远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是陆屿廷毒唯吗?

谁在说话……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沈云霄进入了那间屋内,看着被蒙着双眼的少年和勒出红痕的胳膊,皱了下眉,但还是将人温和地揽了过来,声音尤为颤抖和担忧。

“安安?安安?不要怕。”

修长的手指扯下眼罩——

沈临是闻到一股清冷冷冽的香醒来的,耳根那些重合的人声似乎还在继续,很吵。

他蹙了下眉,觉得热,烦躁。

耳朵根突然被一块冰触碰了下,沈临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蹭了蹭。

直到神智渐渐回笼,视线从模糊不清渐渐变为具体,丝帐层层缕缕,有一个人坐在床边,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临一下子僵硬了,脸颊还贴着对方的掌心,木木地说了声,“陆屿廷?”

对方似乎很有闲情雅致,附身微微靠近,气息交错之间,隔壁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大。

木制的房子隔音比较差。

沈临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皮低垂着,心跳如擂鼓。

——陆家不会要你这种人的,懦弱又废物!

——陆总本来就有心上人,你不过就是个替代品而已……

沈临混乱得不能行,他就是睡了一觉怎么到床上去了?陆屿廷什么时候来的?

“听听看。”沉稳的嗓音从上方传来,陆屿廷在手指轻轻擦了下沈临的眼尾,很恶趣味地加重了点力道。

沈临受不了这种砂纸一样的触感,眼睛蒙上生理性的水汽,泛红的好像是胭脂。

他尽可能地将脑子运转起来,上来就说了句,“不是我干的!”

对方:“……”

陆屿廷垂眸看了人一眼,抬手穿过沈临的腰,单手提了起来,放到了自己怀里,贴着人的脖颈平静道,“忘了你不聪明。”

“听不出来啊……”

隔壁的说话声突然安静了起来,似乎有门推开的动静。

沈临垂着头,看着陆屿廷在捏自己腕骨上的佛珠,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

去静室——和哥哥吵架——出不去——门外有人说沈云霄被赶出去了——好困——睡——半梦半醒——陆屿廷出现。

啊?

怎么回事啊!

“这个你总该能听出来了。”沈临感觉喉结被按了下,整个人都抖了下,被迫“嗯”了一声。

但就在这惶恐无措之时——

隔壁的声音清晰可闻。

——“安安?安安?不要怕。”

沈临愣住了,沈云霄?他不是走了?

——“你是谁?沈宁安呢!”

——“你们这群废物,走错房间了么!”

沈临一瞬间毛骨悚然,他这是在做什么,作一出戏么?

耳边还有温和的气流吹过,“老婆,大舅哥演技高超……你打几分呢?”

“。”

第30章 夜半 似乎是在模仿鬼片里的哈气声。……

“0分!必须是0分。”

沈临吞了口口水, 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暗戳戳地挪开,直到被人发现扣住手腕, 人稍稍歪了下。

但他还在思考这整件事。

沈云霄让人锁门……然后下属绑错人了?

呃。

沈临不懂这个行为动机,但是有点烦了, 他们一个个的,好烦啊。

陆屿廷似乎有些不信,扫了一眼沈临,“他同你说什么了?”

“你又信什么了?”

语调仿佛像是蛇信子一样, 呲呲地吐过来。

沈临想了想,觉得胡诌过去没有意义, 他肯定全部知道。

还不如说实话。

“他说你给我这个是让我短命,说是……亡者戴过的。”

语气到后面有所放低,似乎是在斟酌。

毕竟是对方母亲。

陆屿廷让人坐在自己腿上,把玩着沈临的无名指,捏了一下, 平铺直叙道, “对,我母亲用过, 她去世了。”

语调平淡, 瞳孔古井无波,似乎在看人反应。

沈临其实能察觉到陆屿廷状态的不对,或者说,沈云霄也很不对劲, 容明征更是奇怪,无缘无故地绑他。

至于楚岫,老找他出去玩能走什么剧情啊!

他们……ooc了吧?

沈临是个普通人, 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他觉得陆屿廷大抵是因为母亲的事被拿出来说而生气。

他想了下,直接道,“我也没有母亲。”

试图安抚boss情绪。

陆屿廷微微一怔,手松开了些。

“但沈云霄和我说这是锁魂的,嗯怎么讲?我觉得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沈临眼尾还有被对方用手擦出来的红痕,但是表情却极为认真,显得尤为乖巧。

这种古怪的场景再次重演,面前这个人总是不合时宜地说出意外的话。

上一秒用枪抵着他,下一秒认真拿着人工智能给自己辩白。

永远跳脱于逻辑之外。

陆屿廷一时间觉得手中人的皮肤滚烫,几乎要将他灼伤,堂皇地松开了,“你和我说谢谢?”

他语调恍惚,觉得可笑。

沈临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揉了揉,然后抬眼看了过去,“emm……对啊。”

“我上次就说不了话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挂掉。魂魄不稳当?我猜的。”语气很是轻快,但听起来却令人胆寒。

沈临不是这里的人,其实本质上不需要承担“沈宁安”的责任,毕竟“沈宁安”已经去世了。

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

或者说,只有陆屿廷。

沈临发表重大感言之后,撇了眼陆屿廷,发现对方确实面色微变之后,松了口气。

柚子的帖子还是好用的。

——如果你的另一半脑子有病,硬要和你纠缠不清,那么可以时不时展现“忧郁气质”,最好与“死”挂钩。极致地拉起对方的情绪,让对方陷入自我困惑中,最后建议直接假死,一劳永逸。

——噢,记得必须搞走一笔钱。(ps:金子就可以,硬通货)

他已经买金子了,总体来说按照步骤进行。

陆屿廷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又给他把了下脉,蹙了下眉,“回去吃饭。”

沈临这才想起来好像没吃中午饭,但对方已经准备起身走了。

“那隔壁那个人是谁?”沈临还是没忍住问,神情与第一次见面在意管家工作的样子如出一辙,简单,纯粹。

陆屿廷很是费解,他为什么这么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临时演员,五十万薪酬。”

“怎么,担心他疼?”陆屿廷面色冷淡,“你倒不如担心你自己,沈云霄不惜弄出一个假绑架来污蔑我,似乎并没有考虑到你会不会疼。”

沈临难免会有点羡慕,五十万啊……绑他也是可以的。

但也就这么想想而已,他很快又切入状态,蔫巴自嘲道,“……也是,他总是觉得我不听话,大抵是还觉得我能二次利用。”

陆屿廷没再说什么。

沈临在四周看了下,发现这里和原先那个静室布局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香炉不同。

他醒过来好像很精神抖擞,香的问题吗?

沈临起身打算跟着人出门,但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屿廷突然转过身来,“做什么?”

“回去吃饭呀。”

……

沈云霄意识到不对劲之后,立马让人在怀安寺找,不过是将这个计划提前了,没道理会有误差。

直到推开一扇门。

陆屿廷坐在茶几对面,把玩一个茶杯,掀起眼皮看了下来人。

“我弟弟呢?”沈云霄质问。

“沈总问的奇怪,他出去买金子了,还尚未归家,怎么会在这里呢?”陆屿廷轻声道,语气不紧不慢。

沈云霄深吸一口气,“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他已经物尽其用了,放他回家不行么?”

“你和陆慎的纠葛听闻在加州解决完了,那更没必要扣着他了。”

陆屿廷只是抬头问,“我只是觉得有趣,你们为了逼他嫁给我,年龄改了,休学了,到如今要我放过他。”

“我不是慈善家。”

“……”

*

沈临拿回来自己手机了,在一处新的房间打游戏,盘腿玩了好一会,但有些心不在焉的。

低头看了下佛珠。

锁魂?可他不是身穿吗?

大约过了一会门外有动静,陆屿廷走了过来,垂眸看了人一眼。

沈临仰头看了下对方,觉得凉飕飕的,但还是挤出来一个笑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临愣了下,脑子高速运转,然后烧冒烟了。

“啊?”

沈临被带走了,但是坐的不是来的那辆车,换了辆,他直到回了临景山才见到林叔。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累的先上楼洗澡去了,陆屿廷盯着人的背影,随后伸了下手,那个书包被递了过来。

全花光了,留下来一堆红包纸封,还有三个精美盒子。

“给他收着。”

随后才迈步上楼去了。

沈临进了浴室就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拿出另外一个手机,这是他在期末考的时候抽空买的。

他还买了张二手卡,不过这个号码主人似乎是欠了钱,天天有催债的消息发过来。

沈临没有联网,只是用数据网络查了下火车票。

啧啧,要不跑一次试试看?

沈临想了想,觉得暂时还不要,起码得等楚岫和陆屿廷有羁绊之后吧?

可是他们到底后面有没有说过话呢?

沈临有些郁闷,总不能还要让他撮合吧……

他又开始检索“怀安寺”,搜索引擎很快就弹出了页面,这是榕城本地的历史古刹,还有个百度百科。

沈临点开往下看,发现写的文字介绍大多是历史遗迹,基本上战争年代毁了几次,这都是重建之后的样子。

倒是有些陆家出资的相关描述。

但沈临往下滑到底,最近的词条居然是……

——沈仲山出席青翼基金会,对于“促进地方传统文化振兴,民营企业一马当先”主题会发表讲话。

啊?

沈云霄骗他,这不蛇鼠一窝么!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叩响了,沈临隔着门看到那道人影,整个人慌不择路地藏手机。

直接套塑料袋扔浴缸贴墙的缝了。

“我洗澡呢!”沈临裹着浴巾,着急又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但是话说得太快了,有点扯舌头。

疼疼疼。

门把手已经握住了,似乎是要拧开。

沈临光速跑过去,一把拉开,仰头去看他,陆屿廷的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找我什么事?”少年的语气钝钝的,热水的潮气似乎扑面而来。

陆屿廷垂着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但只是说了句,“没事。”

走了。

沈临莫名其妙的,趴在门框上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察觉到陆屿廷似乎要回头连忙站直身子,缩回了洗手间内。

只余一双棉拖露出点边边。

咔哒——

他真走了。

沈临觉得怪怪的,但是还是去床上检查自己的金子,管家叔叔已经给自己送上来了。

他拆开了自己的盒子,捞出来一条金链子,放在手心沉甸甸的。

又看了看戒指,买大了,他试着戴在手指上,发现都掉下来了。

只是耳环……

沈临摸了摸耳垂,不是很想打耳孔,于是就挂在耳廓了,哈哈,好玩。

他拿过来手机,盘腿坐下,好奇地看了看,这里面真的有定位吗?

不然陆屿廷怎么每次都能找到他?

沈临想到这里,不由得走了下神,视线落在手腕上的串珠。

要是自己也有妈妈的话……

怎么会害怕呢。

——“安安,要吃糖吗?”

——“宝宝,你长蛀牙了呀~”

很慈爱的女性嗓音,影子隐隐约约浮现,似乎是晴天。

错乱的记忆碎片宛若尖刺一样钻进大脑,沈临额头沁出一层冷汗,眼神都有些空洞。

他甩了甩脑袋。

啊……幻觉吗?

他隐约想起两个字来,陈鹊……是沈宁安的母亲。

沈临拿出来手机,检索了下这个名字,一无所获。

但就在他沮丧地准备钻进被窝的时候,屏幕弹出一条新闻。

【舆论哗然:北美HERT公司欲将陆氏收购,大小王之争终见分晓,是决裂父子还是携手共进?】

沈临蹙了下眉,新闻具有滞后性,既然被允许报道出来了,那态势就很明显了。

陆氏陆氏……有几个陆氏?

沈临想了想书里的剧情,不应该是陆氏收购北美的公司吗?怎么反过来了?

他关了新闻,深呼一口气,陆屿廷要是争赢了。

自己是不是就该下线了?!

毕竟“沈宁安”是陆慎用来掌控自己儿子的一个工具,达成目的扔掉就可以。

沈临难免有点激动,这样子,他是不是可以重归自由出租屋。

远离主角团!

沈临一时间兴奋起来了,从床上收拾自己的东西,把金子放到藏日记本的地方,然后又盘算着自己手机上的“正当钱”。

其实就是沈母林妍清的一笔遣散费。

够了够了,普通人来说其实足够了。

沈临兴奋劲下去后,又冷静了起来,去哪里是一个问题。

陈鹊这个角色并没有被细致提过,沈临只是知道沈宁安是被养在北方一个城市的,但榕城是南方。

他想他还是要去找找看的。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沈临实在太困,最后还是卷着被子睡了,仍旧习惯地把脸埋在被子里,手脚并用地蜷缩起来,闷着睡。

从监控视角来看,宽大的床上只有一点小小的凸起,像个婴儿一般。

但就在这时,纤白的手从蓬松的被子中伸了出来,啪嗒按灭了台灯。

清晰的图像一下子变得模糊。

陆屿廷看着电脑屏幕,轻微蹙了下眉,觉得口干舌燥,又咽了一堆白药片。

耳边似乎响起医生说的话。

——剂量太高,亲也容易亲晕的……

啧。

凌晨三点钟。

二楼卧室门被推开了,陆屿廷面色冷白,走到人床边,阴郁的气质萦绕周身。

睡不着。

出门在外要看监控,回来竟也要盯着半夜,他果然还是疯了。

床上的人蜷成一团,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陆屿廷蹙了下眉,怎么这样睡……

修长的手指掀开被子,试图摸到那温热的皮肤,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一个枕头。

漆黑的房间里,陆屿廷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下,他顿了下,回过头去看。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亮很刺眼,沈临正拿着手机往上照自己的脸,光脚踩着地板,下巴内收,做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哈……”似乎是在模仿鬼片里的哈气声。

“……”

“怎么不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