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觉得这好像不是一回事,不过对方啃咬的坑坑洼洼的指尖也确实没让他受伤,除了会冷不丁在某个时候刮过给他一下猝不及防之外,其他似乎都还好?
费奥多尔在这方面好像极有耐心,也格外照顾他的体验,无论是准备的工作,还是真正进入正题,都没带给他太多的痛楚。
如果对方能不恶趣味地想看他露出更多从未表现出的反应、以及不在这种时候跟他提其他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一些问题哪怕糊弄过去了,对方也会在某些时候重新提起。
对方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在此刻一览无余。
花言被冲散模糊的混乱思绪难以思考对方一些有特殊意味的话语,身体因对方动作而绷紧,却又在对方的安抚声中不自觉放松,如此反复。
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将灯光与所看见的一切都晕染成模糊不清的色块。
在抵达极限的恍惚中,他似乎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中听见了一段极为熟悉的旋律,梦幻又情况。
窗外夜幕如墨,窗沿处摆放的透明塑料袋被彩色缎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其中两个做工精致的姜饼人紧紧相依。
第126章
费奥多尔这几天似乎有些忙,虽然对方平时也没有无所事事的时候,但这次给花言的感觉不太一样,像是在铺垫什麽精密计划、在每一环上都吹毛求疵。
对方给他准备的一日三餐、下午茶以及夜宵依旧符合他的胃口,甚至有点精细丰富得过了头,显得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
连昨天他好不容易等身体上的不适消退,想要出门“体验生活”时,对方也会恰时出现,用各种委婉话术与温和手段打消他出门的想法。
有点似曾相识……
他依稀记得在学院里的时候对方也对他使用过相同的手段,不过当时没现在这麽……费尽心机?
那个时候对方没怎麽包装自己的真正意图,也掺杂了一点类似于威胁的因素——比如说出去遇见其他不怎麽熟悉的人会被找麻烦,举报触发规则了之类的。
当时对方应该是想瞒着他做些什麽,有了前车之鉴,再结合他从中岛敦那里得到的信息,能够让对方做出这种举动的因素呼之欲出。
——是为了抢夺“书”。
可如果是为了抢夺“书”,那为什麽对方要阻止他出门呢?还用上了这麽多手段用于掩藏自己不想让他出门的想法。
总该不会是他找中岛敦分离异能的事,给对方造成了他很不靠谱的印象吧?
花言表情凝重起来了,他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
当时费奥多尔听他说这些话没露出什麽困扰的神色,反倒像是不在意——毕竟太宰治对他跟对方走这麽近的事情早有怀疑,所有人也都知道费奥多尔想要得到“书”,所以不会是因为这个。
花言表情又放松下来了,继续思考其他缘由。
那会是因为什麽?
难不成是对方担心自己出门遇见太宰治或者其他跟他关系好的人,一番畅聊后对要继续帮助对方这个决定产生了动摇,又或者是会出现什麽其他意外情况,所以想在得到“书”前尽量避免这种可能?
以费奥多尔的掌控欲,这种可能似乎很大……
花言缓缓陷入了沉思,连带着嘴里的包子都暂停了咀嚼。
身后传来门被拉开所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属于费奥多尔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停在自己身后伸手挽起了他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费佳。”花言慢吞吞地重新咀嚼完包子咽下,才接着说道:“你也稍微对你自己、也对我,有点信心吧。”
费奥多尔并不意外对方会察觉到他的意图——哪怕他精心掩饰。
这或许是花言太了解他这件事上唯一的坏处了,对方总能看穿他的想法,不过幸运的是对方就算看穿了,也依旧会似任他予取予求般配合。
费奥多尔手中为对方梳理好因刚起床未来得及打理而乱成一团的长发,散乱的白发聚拢,视线触及下方白皙颈处依旧散布着那夜他所留下的痕迹。
他好心情地开口,“我会记得的,花言。”
花言对此颇为怀疑,他似真似假地试探,“那我一会儿要出门了哦?”
“现在吗?”
费奥多尔语气有些苦恼,“他们将在今天下午解除“书”的封印,而现在距离那个时间点也不过一个小时,花言,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帮我。”
这个时间卡的有点太巧了。
花言幽幽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者在这种模棱两可到像是巧合的情况,经常会露出无辜的神色表示自己的无意,但这在他面前根本没用,他才不信这不是对方计算好的。
花言用视线谴责了一下对方,还是同意了。
“需要我做些什麽?”
费奥多尔唇边绽开笑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通信设备,细致地佩戴在对方耳廓上,“局面我已经都布置好了,您到时候只需要赶到特定的地点,其他的我会依据现场情况的变化,告诉您该做些什麽的。”
花言有些不适应地想要偏头躲过,但对方似早有预料般伸手抵在了他另一边颈侧,修长的手指顺着他脸部轮廓触碰到了耳垂。
耳边传来对方温和的安抚,“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花言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还有其他什麽吗?”
“唔……可能需要您在靠近那个地点时多注意一下周围的埋伏?他们在周围部署了大量军警,横滨的异能组织应该都会在,不过……我会尽量为您减少压力。”
费奥多尔指尖轻轻擦过那一片已经被频繁触碰得浮现樱色的皮肤,低头在对方颈侧落下一吻。
“花言,麻烦您了。”
……
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近四天,但圣诞节依旧在这座城市里残留着痕迹,路灯上缠绕的红绿色彩带,街头挂着彩球的冷杉,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踩成了薄冰。
这一次的行动至关重要,无论是异能特务科、还是他们的上层,又亦或是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都对此严阵以待。
他们十分清楚“书”对于那些境外组织的吸引力,也知道“书”一旦解除封印,那麽为了“书”而像秃鹫一样盘旋在横滨上空挥之不去的境外之敌都会像看见了食物那样凶狠啄下。
但他们却不得不这麽做。
那位掩藏在横滨的最强异能者——夏目漱石,朝他们发来了通知,或者说是透着警告意味的提醒,提醒他们——
——这个世界根源的“书”出问题了。
在这句提醒之后,夏目漱石那边没有再主动传来消息,像是在让他们自己权衡要怎麽做。
前不久像是世界融合般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不同于那名白发青年之前带他们所去的平行世界,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改变了这个世界,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周,所造成的轰动也已经足够大了。
欧洲那边近乎发了疯似的在查找源头,他们为了避免那些人注意到横滨,导致出现更多混乱,不得不联手替对方掩藏。
考虑到对方在学级裁判中对“书”的了解和宣言,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对方所为,那麽,对方这麽做是有什麽更深层次的特殊用意吗?
又或者……是对方在费奥多尔处心积虑的接近中被后者所蒙蔽,在刻意诱导下做出了这一切?
充满不确定的问题滋生了不安与焦虑,但偏偏对方一向神出鬼没,除非主动出现,否则他们谁都无法接触到对方。
他们既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情况,也无法得知对方的想法。
查找不到可疑对象,只能将目光投向出现问题的世界根源。
他们需要确认“书”的状态,才能判断究竟出了什麽问题——哪怕从花言之前短暂出现接触了中岛敦时所做的行为来看,这极有可能是某种阳谋——也不得不这麽做,毕竟越拖下去世界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坂口安吾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注视着屏幕中的画面。
这片局域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同样也是最为繁华的地带,而此时却寂静无比,无关人员早已被清空,肃穆凝重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
一道光束骤然冲天而起,宛如打碎了水晶球的玻璃壁,展现出平常安逸背后的真实。
这座城市上方浮现出了道道散发着浅光的弧线,那些弧线在半空中汇聚凝结,直到相互衔接勾勒出一个类似于法阵般繁复古老的花纹。
来不及过多观察欣赏,花纹逐渐开始碎裂,这是封印即将被解开的预兆。
“噼啪。”
细微的破碎声在这座城市中每个人耳边响起。
清晰、微弱,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无数光点伴随着彻底碎裂的花纹而飘逸向横滨各处,它们落在海岸、落在擂钵街脏污的角落、落在郊外草尖、落在钢铁森林的各个角落。
“书”藏在横滨的某处。
同时也无处不在。
那些光点携带着更多光点重新汇聚回光束所发射出的地方。
在这个令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关注的关键时刻,一道警告声陡然炸响。
“注意!有不明人士在往“书”所在的点位极速靠近!”
坂口安吾瞳孔骤缩,顺着脸庞不断下滑汇聚在下巴处的汗水终究还是坠落在了操作台上,晕染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周围下属迅速锁定目标,监控画面一幕幕闪过,不断靠近放大,其中的色块逐渐褪去,从模糊到清晰。
直到彻底将孤身一人靠近的那道白色身影展露在屏幕中。
——是花言。
坂口安吾不会认错那道给自己带来深刻印象的身影,哪怕后者此刻戴上了斗篷自带的毛茸茸兜帽,遮掩住了大半张脸。
……
花言身体表面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色异能微光,一如既往地借助这份异能增幅了自身行动。
耳中的通信设备传来费奥多尔的提醒。
“花言,您已经进入军警警戒范围了,他们可能会在警告后开始攻击,也可能会直接攻击,您多加小心。”
确实如对方所说,花言听见了军警警告他立即离开的声音,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那些人会直接开枪。
对方似乎是见他无动于衷,数道火光自枪口中亮起,枪声在这片局域不断回响。
无论是主力部署,还是狙击手的位置,都牢牢堵死了每一个能够借助掩体躲避的角落。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毫无死角的狩猎场。
既然如此,那就不躲了。
花言身体重量一瞬间调至最轻,又在借力上调至最高,似炮弹般迸发,刹那间冲进军警的包围圈最深处。
强行顶着枪林弹雨,毫发无损地突破了包围圈,进入了更靠近“书”的内环。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分钟,比之前他无阻拦赶路时还快。
密切关注着这一幕的坂口安吾与费奥多尔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费奥多尔知道花言在这方面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像是被世界偏爱,但他没想到对方现在演都不演了,明明最初的时候还会躲一下的……
坂口安吾只觉得那种在“骸塞”里死活没办法用麻醉枪击中对方的匪夷所思感再次袭来,对方根本没躲,但他们的攻击就是打不中,甚至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
巨大的荒谬之下,坂口安吾回想起了对方在那场自相残杀游戏中所获得的才能——“超高校级的幸运”。
这也是幸运吗……?
真正的幸运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知怎麽,坂口安吾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相当灰暗的想法。
——对方如果铁了心想抢“书”,那应该会如囊中取物一样简单吧。
第127章
花言穿梭在各个建筑物之间,身后的军警没有追上来,仅一种古怪又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他,像是在看什麽不能理解之物。
花言没有太过在意,以前他幸运发力在大马路上捡到百万彩票时,他身侧的好友也是以这种目光看他的,长此以往,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而那些军警没有追上来,可能也跟战术安排有关,比如说一旦入侵者突破包围先原地待命封锁这片局域之类的。
这样看来留在里面的应该都是异能者了,在这方面意外的分工明确。
耳边费奥多尔的声音在短暂消失后重新响起。
“负责内部防线的是“猎犬”、港口mafia、武装侦探社、以及异能特务科的异能者,他们原本是各负责四个方位,现在得知入侵者是您的话……应该会选择先集中一同对付您。”
花言沉默了一秒,“……我的仇恨值这麽高?”
居然宁可让内部防线出现漏洞也要先干掉他,要是这个时候有其他组织突破军警也进入了中心局域,那他们这不炸了吗?
“不,这应该跟您展现出的能力有关系,能够自如使用各种异能、以及——在“骸塞”里让所有人都无法行动的那种能力。”
费奥多尔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麽,继续说明。
“而且横滨目前能够让他们警惕的组织也只有“死屋之鼠”和“组合”,我没有多余的人手突破军警,至于“组合”……弗朗西斯的行动应该没这麽快。”
花言察觉到对方在最后一句话上的停顿,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这些天做的准备工作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比如说除了得到这次行动所需要的必要情报,还给其他想要抢“书”的组织使了绊子。
近期的世界融合,再加上横滨各组织现在做出的行动,其他境外势力不可能注意不到,也不可能不会从中联想到什麽。
他记得“钟塔侍从”近卫骑士长阿加莎也参与了中岛敦的悬赏,对方应该也想要“书”,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
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种。
一种是费奥多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暗中帮助异能特务科一同掩藏了即将解除“书”封印的信息;另一种是费奥多尔给阿加莎找了点麻烦,让对方分不出精力来参与这件事。
总之无论哪种都跟对方脱不了关系。
而对方刚刚所说的“没有多余人手”与提起“组合”时似犹豫要不要说的停顿,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费奥多尔极有可能给弗朗西斯也找了点麻烦。
花言有些不知道该怎麽说对方这种为了取得胜利所以先绊其他竞争者一脚的行为了。
难怪对方会跟他局面已经布置好了呢。
这确实很稳妥。
唇边无意识溢出的叹息似乎通过通信设备被对面的人捕捉。
费奥多尔关切地询问:“让您感到困扰了吗?”
“没有,我跟弗朗西斯是朋友,但你跟他不是,所以我不会阻止你什麽。”花言在这方面还是很清楚的,“只要你别拿我的名义去骗他进陷阱就好了。”
“好,我答应您。”费奥多尔轻轻笑了一声,将话题重新拨回眼下,“花言,您三分钟后将会在前面街道拐角处遇见武装侦探社。”
花言思考了一秒,为了避免出现什麽意外,也为了一会儿能够更轻松,果然还是把他们控住比较好。
同样的提醒也在武装侦探社几人耳边响起,国木田独步手中撕下的纸变成了电-击-枪,他与身侧的谷崎润一郎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细数时间。
在脚步声靠近的那一刻,他们猛地从建筑物后跃出,紧随其后想要攻击的想法仅仅只停留在想法,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般站在原地。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名穿着驼色风衣的黑发男人。
“太宰?你怎麽……”
国木田独步皱眉刚想说些什麽,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这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太宰治。
视线越过笑眯眯的黑发男人往后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正闭眼换墨镜的白发青年。
“我们明明都还没看见目标……”谷崎润一郎有点绝望,“难道是只要出现在对方视野内就会被控制吗?”
“不是哦,是只要进入一定范围、花言有战斗的想法就会被控制。”“太宰治”善良地为这个世界自己的同事解惑。
他像是才注意到什麽,用轻快的语气提起了新的话题,“你们在做什麽呢?这麽多人都在——啊,好像也有不在的……说起来,这里应该是横滨最为繁华的市中心吧?怎麽这麽安静?”
“太宰治”视线扫过眼前众人,发现在这里的成员除了社长、这个世界的他、中岛敦以及泉镜花,其他人倒是都在。
他在花言身上闻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硝烟味,对方好像在做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一句话让国木田独步回想起眼前的“太宰治”其实与他们所认识的太宰治无二的事实,他当即开口跟对方说明情况,希望对方能做些什麽,让他们弄清楚花言的想法,又或者是能够阻止花言的入侵。
“因为“书”出现了问题,现在我们正在解除“书”的封印。”
“太宰治”明白了,他看向逐渐从他身边走过的花言,“你是要去抢“书”吗?”
“嗯,麻烦你在这里阻拦一下他们了,如果有其他人来,你提醒我一下,我反应很快,不会让你当木桩的。”
花言指尖微微拉低帽檐,将附有战斗界面的墨镜折叠放进了对方口袋。
“虽然这种可能已经很明确了。”“太宰治”有些无奈,“是他让你这麽做的吗?”
花言点头。
“好吧。”
“太宰治”这下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花言了解他们所有人,不存在会被费奥多尔诱骗利用的可能,因此对方会这麽做,肯定也有自己的意愿,换句话说——对方对此说不准早就有所想法和准备了。
他只得提醒,“你也别太惯着他了啊,花言。”
花言有些心虚地匆匆点头,“我知道了。”
“太宰治”觉得对方这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更像是在安抚他,使用了善意的谎言。
武装侦探社众人无力地在原地目送那道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国木田独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宰治”。
“你就这麽让他走了?”
“嗯哼。”“太宰治”风轻云淡地应了一声,鸢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空旷的街道,“他想做的我们都不会阻拦,我们信任他的一切决定。”
“哪怕他有可能会用“书”毁灭世界?”国木田独步眉头紧皱。
“嗯嗯……如果发生了这种事,那他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会让国木田独步瞳孔地震的话。
在得到对方震撼又难以言喻的反应后,他似恶作剧得逞,笑出声,“骗你的,他不会让世界毁灭。”
国木田独步:……
这种让他拳头不自觉捏紧的感觉,确实是太宰治没错。
……
花言感受到跟费奥多尔搭档的好处了,对方会准确告诉他每个敌人的动向,也会告知他对面想用的战术,给予了一切信息,却不会插手他的处理方法。
这一点给花言带来了极大的舒适,如果比作游戏,大概就是开了挂的队友不断向他透露敌人的装备、技能、位置……等等各种信息,他都不用思考太多,只用负责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由对方背负。
花言用同样的手段控制住了赶来的港口mafia和“猎犬”,又在更加接近“书”的地方控制住了想要偷袭他的异能特务科众异能者。
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花言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的幸运了,自从被系统绑定上后他经常倒霉,以至于现在突然一直幸运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有什麽东西在憋着大招,准备给他一个狠的。
“花言,守在“书”附近的是福地樱痴、福泽谕吉、森鸥外,以及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山头火,唔……在他们之中,您需要多注意一下福地樱痴手上的“雨御前”,这可能是唯一能够伤到您的攻击手段。”
费奥多尔的嗓音徐徐响起,细致地分析出了所有因素。
让花言更有既视感了。
考虑到“雨御前”袭击的原理是穿梭时间和空间,攻击极有可能是必中的,再加上另外三个人会用的攻击方式……
花言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将异能复制成了“请君勿死”,又抬手召唤出了“与谢野晶子”用于二重保险。
没等他准备好转身踏入最中心的局域,耳边费奥多尔的嗓音突然提高。
“小心!”
花言骤然回头,闪烁着寒光的刀锋映入眼帘,被他凭借运气偏头躲过。
没有给他太多反应过来的时间,那四人像是蓄谋已久,所有攻击手段在短短不到半秒内爆发。
福地樱痴手中“雨御前”蓝盈盈的刀刃瞬间消失,却没有再次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咦?”
留给福地樱痴的时间只有不到一秒的刹那,同样也是利用奇袭让花言没能反应过来的那短短瞬息间。
“雨御前”一旦没能袭击成功,就意味着他们的失败。
战斗页面在花言墨镜前展开,四人被硬控在原地。
“吓了我一跳……”
花言松了口气。
该说不愧是各个组织的领导者吗?果然老奸巨猾,居然选择离开“书”周围,主动向他发起偷袭。
“还是失败了啊,好不容易才想到这麽个好主意呢。”
种田山头火苦中作乐地笑了两声。
“掉链子了呢,福地阁下。”
森鸥外默然看着身侧跟他一块罚站的爱丽丝,后者已经解除了战斗状态,在不满地抱怨。
“抱歉啊,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福地樱痴哈哈大笑了两声,像是在不好意思地道歉,但眼眸中神色却惊疑不定,““雨御前”没办法锁定他,像是他不存在于‘过去’和‘未来’。”
“仅存在于‘现在’?”
福泽谕吉理解了好友的意思,他目光肃穆地看向绕过他们想要往“书”那边去的白发青年。
缓缓开口。
“你……究竟是什麽东西?”
这个问题有点像是在人身攻击了。
花言恼怒地回头,“你怎麽还骂人?”
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还有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被世界驱逐出去的风险,所以没办法被“雨御前”锁定也很正常吧?!
这怎麽就被开除人籍了?!
在场四人都没想到花言的侧重点会是这个,其他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福泽谕吉看似仍旧严肃庄重,实则在绞尽脑汁地尽力解释。
“……我只是想问你的存在本质。”
这不还是在拐着弯说他不是人吗?
花言冷漠地越过这四人走到“书”面前,四面八方光点不断汇聚,一本书的轮廓在其中缓缓成型。
没有让他等太长的时间,在微光消散的那一刻,一本合拢的“书”也出现在了眼前。
花言指尖触碰上封面,反馈回来的感觉跟碰到了普通的书没什麽不同。
他尝试性地拿下了面前浮在半空中的“书”,意外地发现这本“书”的手感很轻,甚至捏起来还很轻薄。
花言疑惑地翻开了“书”,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情况让他猝不及防地呆愣在原地,一片空白的大脑传来了不祥预感成真的果不其然。
花言太长时间没有动作和声音的情况引起了不远处四人的注意。
也让通信设备另一端的费奥多尔察觉到异常,由于“书”所处位置是监控死角,他无法直观得知发生了什麽,只能通过询问对方得到。
费奥多尔的声音与种田山头火的声音相叠,近乎是同步出声。
“花言,发生什麽了?”
“少年,你拿到“书”后要做什麽呢?”
花言没有回答,他收敛情绪,转过身看向身后被硬控在原地的四人,向在现场与不在现场的两方同时发出疑问。
“原来……“书”被封印的太久,也会长书虫吗?”
为了更加直观展现问题,花言将手中的“书”向那四人摊开,“这本“书”只有书壳,其他什麽都没有。”
费奥多尔:?
被硬控在原地老奸巨猾的四人:?
花言在问出这个让他迷茫不已的问题后,他发现那四人不约而同地瞳孔地震,甚至连耳边属于费奥多尔的呼吸声也停滞了。
第128章
见多识广的头领四人组原本还不理解花言为什麽会愣那麽久,现在他们理解了。
夏目漱石通知他们“书”出了问题,他们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糟糕发展都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比如说“书”受到了某种污染,又比如说“书”外表发生了什麽变化。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书”变成了空壳!
倒不如说身为世界根源的“书”都变成空壳了,这个世界居然还能安然无恙,未免过于不可思议了吧!
一片寂静无声中,只有仅剩书壳的“书”在所有人脑海中不断回荡。
种田山头火头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三人震撼也不比他少。
森鸥外难得有些不知道该做什麽,福地樱痴与福泽谕吉表情愈发严肃。
半晌,花言听见费奥多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接受了什麽难以接受的事实,尾音带着几不可闻的轻颤,细微到犹如电子设备信号被干扰的不稳定电流。
“花言,您先带着东西回来吧,他们的增援快来了。”
花言见眼前经验丰富年纪也较为年长的四人仿佛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确认他们无法提供出什麽信息,也不是什麽阴谋陷阱,拿着仅剩书壳的“书”干脆利落地撤退。
他用与进入时相同的方法再次突破了军警的包围,哪怕后者在这段时间布置了很多陷阱也没用。
在出包围圈的那一刻,花言不忘解除战斗页面,并将召唤来的平行世界众人送回。
整个行动都顺利无比,如果忽略“书”仅剩书壳的话,这简直是一次完美的行动。
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开头顺利、过程顺利、收尾顺利,但结果不如人意。
花言顶着干完坏事甩掉跟踪必备异能“细雪”回到了据点。
门在身后合拢,异能缓缓消退,他抬起眼眸,发现费奥多尔正站在门口迎接他,对方温和地朝他抬起双臂,其意味不言而喻。
花言短暂思考了一秒,还是扑进了对方怀里,后者手臂在他腰间收拢。
费奥多尔指尖抚过怀中青年的发稍,“欢迎回来。”
这倒是很新奇的体验,给花言一种日剧里经常出现的妻子在家迎接在外劳作的丈夫的错觉。
他下巴搭在费奥多尔肩头,看不见对方此刻表情,却莫名感觉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
这也是正常情况,毕竟任谁看见了筹划已久、好不容易即将得到的东西,在费尽心思拿到手的时候发现已经变成了空壳,心情都会不太好。
花言安慰道:“没事的,费佳,虽然“书”没得到,但我这里有很多“书页”可以给你……嗯,就是不知道两张之间的内容能不能连贯起效。”
他会在能够无限复制“书页”的情况下帮对方抢“书”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书”留在外界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万一其他人用“书”改变了费奥多尔好不容易实现的理想怎麽办?
另一个则是不确定他手中的“书页”是不是单独的个体,在不同页上面写的内容是像阅读故事书一样连贯起效,还是会各自起效。毕竟本质上他手中的“书页”相当于是一张。
费奥多尔闻言指尖微顿,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他很清楚这一点,也已经从之前花言回答他“这种异能石以前很重要,现在不算特别重要”的话里,意识到对方或许不算特别缺这种能量结晶,因此他仍旧想要得到“书”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想尝试能不能用这个世界的“书”,在完成他理想的同时,也能将对方留存下来。
如果用对方提供的“书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他想创造一个没有罪恶异能者的世界,所以异能这种东西理所当然不能存在,用类似于纯粹极致异能本质能量构成身体的对方无法与他理想共存。
而花言提供的“书页”与花言自身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自然不可能反向影响对方,给予对方一副普通人的身体、容纳对方的意识。
“书”为什麽会只剩书壳这个问题也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是他错估了世界融合对“书”造成的影响,导致“书”出现了意外,将内页用于修补世界;也可能是“书”很早就出现了问题,直到现在支撑不住无法再隐瞒下去。
一切终究还是通往了坏结局,连尝试的可能性都没有。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那您呢?您知道我近乎颠覆世界的理想,如果我直接用您的力量达成了这一点,您……”
后面的话费奥多尔没有直白地说出口,花言也能够明白。
是在担心他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吧。
系统现在虽然还没离开,也说过即使被驱逐了也没关系,它也能带自己回来,但考虑到系统没毕业也不靠谱,这确实是有风险的一件事——哪怕他已经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愿望也是如此,还不知道他如果许愿不会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会带来什麽样的后果,毕竟愿望这种东西,通常都需要谨慎对待。
不过……
“没关系。”
早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决定去接触对方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无论是当流浪汉帮助东山再起,还是帮助完成对方理想后离开,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也同样是花言在点燃火焰时回想起的最初觉悟,哪怕这份觉悟点燃的火焰弱小又飘渺,却也同样生生不息。
费奥多尔在决定接触对方时就已经构想好了一切用于铺陈他抵达理想的终焉,现在他得到了对方袒露的情感,距离多年理想的终焉也仅有一步之遥,却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不完美的遗憾。
花言了解他的一切,因此对方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但仍旧这麽做了——似早有预料的飞蛾扑火。
费奥多尔牵起花言往室内走去,他给对方买的蛋糕已经解冻好了。
“那您还会回来找我吗?”
这个问题……
花言沉思了一秒,随后点头,“会。”
以前朋友非要安利他看的狗血苦情剧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别管能不能、也别管结果怎样,总之先给对方一个好的回答。
费奥多尔能够听出花言看似坚定语气背后的不确定,他更进一步问道:“要多久呢?”
“嗯……运气好的话,可能很快就回来了吧。”
花言给了对方一个系统不掉链子的情况当作回答。
但他也知道这个回答无法抹消对方会进一步问他具体时间背后的那份怀疑。
费奥多尔不会因此轻易放弃一直以来的理想,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对方会在理想达成时产生任何遗憾的情绪,又或者是因为他无法回来而出现一些爱情苦虐剧里都会出现的殉情可能。
花言脚步停下,没有继续跟对方走进厨房拿出今日份的下午茶,他拉住费奥多尔,将后者摁在了身侧的沙发上,连带着仅剩书壳的“书”也被随手丢在了沙发一边。
花言双手撑在对方头侧,单膝压在对方腿间的沙发上借此稳住身形。
试图通过这种极具压迫感的体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十分重要。
“费佳,你想知道我为什麽会喜欢“骸塞”里、穿着那一套白色晚礼服的你吗?”
花言主动提及了那晚自己怎麽样都不肯吐露出具体回答的问题。
费奥多尔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后者耳尖因即将要说的内容而蔓延上了绯红,明明一副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的模样,却还是强装不在意地看着他。
他感受到对方不同寻常的认真,重复了对方那晚数遍相同的回答,“因为很好看?”
“是很好看,但是,费佳,更多的原因是……”
花言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眸时里面只剩下炽热又纯粹的情感。
“我喜欢你胜券在握时的样子,喜欢你计谋达成时的傲慢与讥诮,“骸塞”里的你是最直白展现出这一面的时候,所以只要你的理想能够达成……”
他庄重地吐露出最后宛如起誓的话语,“我也会为你高兴并对此赞叹不已,所以你不用感到遗憾,如果你不能尽情享受那一刻,遗憾的反而是我。”
费奥多尔眼眸微微睁大,一片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低头看着他的白发青年,耳边因情绪迸发而清晰无比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大片愉悦在意外之后从深处迅速蔓延,情感像是冒泡的汽水从瓶口溢出铺陈满桌。
他伸手环在对方腰后,将后者从原本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角度拉回正常的平视,眼帘微垂,轻轻在对方唇边落下一吻,似呢喃般喟叹。
“我知道了,花言。”
费奥多尔的体温于花言而言有些低,这个吻似白雪一样轻柔地落在皮肤上,却饱含了众多复杂的情绪,似组合成雪的细微冰晶。
花言指尖抵在那个吻落下的位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眸。
又很快回过神,想起正事,争分夺秒地给对方复制“书页”。
花言手中光点不断汇聚,空白“书页”宛如批发般一张张凝聚成形,考虑到直接拿着一打“书页”给费奥多尔会显得有点潦草,他侧身摸过随手丢在沙发上的“书壳”夹进去填充,最后递给对方。
“不够可以再跟我说。”
“书页”管够的。
说完花言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反正他现在连无限制“书页”都提供给对方改变世界了,那为什麽不再做的周全一点呢?
“还有其他平行世界的数据,我再给你一份吧。”
之前实体化的平行世界数据合集在他融合世界时自动消失了——可能是由于掺杂了“书页”产生了某种干扰,也可能是他当时只有系统数据库的浏览权限,所以不能复制多份之类的——现在干脆再实体化一份给对方,方便对方更加稳妥便捷地完成理想。
话音落下。
熟悉的特效再次于白发青年手中凝聚,不同于第一次的疏离,不同于第二次的触手可及,这一次费奥多尔彻底得到了对方。
纷飞的光芒不断坠落汇聚,花言一回生二回熟地弄出了那本记录着所有平行世界数据的书,在即将把这本书也交给对方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书”给他的感觉是轻薄,而他手上这本书给他的感觉是厚重——比之前厚了一点,也重了一点,像是容纳了两本书的重量。
花言迟疑地又收回了手中的书,为了避免意外,他草草翻阅了一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像是翻不到尽头。
费奥多尔注意到花言愈发凝重的表情与不断翻页的动作,很快明悟,“是世界变多了吗?”
“嗯……”
花言已经有点想抽冷气了,脑海中逐渐开始联想到变成空壳的“书”,联想到系统在世界融合时抽取了“书页”的能量,再联想到在用异能召唤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时发现可召唤对象远超他异能原本作用域。
他记得……在有关“书”的设置里好像有一条是说其中折叠了数个平行世界……
不会吧……
不会“书虫”竟是他自己……不对,“书虫”该是系统。
毕竟能够抽空“书”能量的只有对方,系统大概是在之前世界融合抽取“书页”能量的时候抽过头了,通过“书页”与“书”之间的联系,抽到了“书”本体上。
亏他刚刚还安慰费奥多尔呢,现在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花言近乎把头埋进书里,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假装自己很忙,他手中越翻越快,想要用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费奥多尔仅能感受到对方似有什麽超脱掌控的事情发生而感到无措又慌乱的情绪,他思索片刻,说出了最具有可能的推测安抚对方。
“这有没有可能是您频繁召唤了其他世界的我们,以及让世界融合的原因,导致出现了蝴蝶效应,从他们的世界、您所召唤的世界、我们的世界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众多平行世界?”
花言:?
原来还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花言缓缓陷入沉思,旋即瞳孔地震!
他发现从“太宰治”最初跟他说的结论来看,好像还真有这种情况!
对方早在一开始就提醒过他——“每当你召唤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让我们了解这个世界更多,都有可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创造出更多的平行世界哦,这样没关系吗?”。
他当时还没有过多在意这一点,因为没想到系统只单纯降维了他,导致原本于他而言的游戏世界变成了平行世界。
后面也因为事情太多而抛掷脑后,现在遇到了问题,这个提醒才重新浮现。
但是,这个问题为什麽现在才爆发出来?明明他之前实体化所有平行世界成书的时候都没有遇见这种情况。
果然还是因为“书”的原因吗?系统究竟是怎麽抽的?
[马路牙子,你当时利用“书页”融合世界的时候,抽了多少能量?]
【抽了足以支撑世界融合的能量?】
系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它事无巨细地跟对方说明。
【不过当时世界融合后,能量还有多,被我转化成了数据塞进了数据库里存储,原本是准备用于以防万一的,后面副本结束,我数据库都塞给你了……所以,宿主……】
花言:……
花言默然将手中的书翻到编号为270的平行世界,不出意料地发现这个世界编号后面的代称从“枝丫”变成了“枝干”。
原本这个代称只是他为了方便费奥多尔理解不同平行世界之间他能够做到的作用域,同样也是他当时随意攥写的,现在却略过他兀自发生了改变,并且他好像还改不回来。
已知系统的数据库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自动生成程序,“书”的起效需要逻辑完整的因果关系,而“书”又被系统抽成了能量,还从能量转化成了数据,一同存储进了数据库里……
他在实体化所有平行世界的数据时,借用的是“太宰治”跟他所说的“世界树”猜想……
众所周知,“枝丫”能够变成“枝干”那一定是被嫁接到了“主干”上,而那个世界才刚跟这个世界融合结束……
他想的又是将所有自己能够接触的平行世界数据实体化,那绝对会牵扯到“书”的数据,而想要使用“书”的数据又需要先提条件……
这个时候就轮到省心省力的自动生成程序出场了。
如果自动生成程序优先抓取了他的想法满足了调动“书”数据的条件,让附带着能量的“书”顺利运转……
结合以上种种信息,结论自然而然地能够得出。
简而言之——
——“书”在自动生成程序中把“太宰治”说的猜想实现了。
无论在此之前原本的真相是什麽样,反正现在这个世界真成“主干”了,他的一举一动也在此基础上衍生出了更多平行世界。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这个世界还没把他驱逐出境。这让花言不禁开始怀疑那个时候系统所感受到的“失败预兆”,该不会实际上是这个世界想要将他驱逐出境的意图吧?
然后系统为了增加成功率反向抽取“书页”的力量,结果直接把身为世界根源的“书”给抽空了。
身为世界根源的“书”都被抽空到他这里了,那这个世界当然也没办法再驱逐他。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现在有心无力,已经完全管不了他了。
串联起一切线索得出真相的花言骤然陷入沉默。
第129章
鉴于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这件事说出来又过于丢人,花言决定假装没发现这一点,等费奥多尔彻底实现理想的时候让对方自己发现——发现他最后居然没有被驱逐出这个世界。
善意的隐瞒有时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样一来,原本的虚惊一场的乌龙到最后就会顺理成章地变成意料之外的惊喜,既不会破坏原本深情凄美的氛围,又不会让对方因发现把“书”变得仅剩书壳的罪魁祸首是他而感到无语,简直是一箭双雕!
但让花言感到良心不安的是费奥多尔没有第一时间去制定计划完成理想,对方近期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在了他身上,连计算机都不怎麽打开了。
这种有求必应的温柔态度像是他命不久矣、所以想要在最后的时光陪他一同创造更多幸福美好回忆一样。
花言对此心虚不已,为了安抚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他将之前找平行世界众人共同商讨却没能用上的追人小妙招又重新用在了对方身上,试图努力补偿对方。
他趁费奥多尔替他去买冬季限定甜品的间隙,从花店取到了之前预定好的花,返回原定的地方,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
圣诞节的氛围已经彻底逝去,取代而之的是更为热闹的新年氛围,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其中大部分人穿着和服,有说有笑的模样像是准备去寺庙参拜,庆祝新的一年。
花言视线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每个国家用于庆祝新年的方式不同,如果按照俄罗斯庆祝新年的习俗,他现在是不是该去买瓶香槟?
那家甜品店今天人很多,现在距离费奥多尔回来还有点时间,他记得附近有一家专门卖酒水的店,就是不知道那家店的香槟怎麽样。
花言抬起头刚准备判断方向,视线正巧触及一双鸢色的眼眸,后者似看了他很久,跟他对视一眼后又落在他怀中的花束上,面色也逐渐变得古怪。
“花言。”
半晌,太宰治还是主动开口了,他双手插在驼色风衣口袋里,语气仍旧轻快。
“方便找个地方单独聊一下吗?”
花言其实不太方便,因为他还在等费奥多尔,但是……
太宰治一如既往的态度看起来像是毫不介意他抢“书”的事情,而他之前在行动的时候也没看见对方的身影。
这些天横滨几个组织的人但凡遇到他都要追一下,不是问他抢“书”做什麽,就是问他把仅剩书壳的“书”怎麽了,追的花言不厌其烦,当即让对方原地罚站,后面可能是罚站多了,其他人不怎麽追他了,至此他才得到了普通人的安宁。
相比之下,对方这种反应就显得十分奇怪。
“你知道我抢“书”的事吧?”
“当然。”太宰治神色不变,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补充道:“我不会问你抢“书”做什麽,也不会问你仅剩书壳的“书”在哪儿,安心吧,花言。”
花言心底疑虑更深。
如果对方不问他这两个问题,也知道他当时抢“书”的事却没出现,那对方不是对此有所预料,布置好了什麽能够反转局面的陷阱,就是跟费奥多尔一样在当指挥位。
可按照当时他一帆风顺的情况来看,太宰治应该没有在指挥。
所以果然是有什麽后手吗?
花言墨镜后的眼神犀利起来了,决定浅浅试探一下,“去哪?”
太宰治知道对方这是同意的信号,他微微耸肩,“咖啡厅、甜品店……还是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都可以,看你方便。”
花言没那麽多的时间跟对方去正式一点的场所慢慢聊,他环顾了一圈,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巷子口,“就那里吧。”
那条巷子是监控死角,也没什麽人会注意。
太宰治欣然点头,跟对方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狭窄昏暗的特殊地形削弱了外界的喧闹,虽然有些潦草,但确实是个不错的聊天场地。
为了展现诚意,太宰治主动站在了靠里的位置,他打量着怀抱花束的白发青年,问出了好不容易见到对方孤身一人时就想问的问题。
“花言,你……还在完成你的任务吗?”
“嗯?”花言疑惑地发出一声单音,没想到对方特意找他是为了这个。
他记得上次对方也说过要帮助他完成任务类似的话……
虽然太宰治会想要帮他追费奥多尔,可能是想看后者的热闹,或者是对方有什麽自己的道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感谢对方的好意。
“已经完成了,谢谢你。”
太宰治:?
因感受到对方与费奥多尔关系似乎愈发密切而冒出的不祥预感终究还是成真了。
对方的任务十有八九不是杀费奥多尔。
现在费奥多尔没出现任何异常情况,花言却跟他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太宰治脑海中不断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保守地问道:“你的任务难道是销毁“书”吗?”
这是目前唯一带有与费奥多尔为敌意味的事件了。
虽然有很多乱七八糟说不通的地方,但最起码可以解释“书”现在只剩书壳,而世界却安然无恙的情况。
按理来说,身为世界根源的“书”如果出现问题,那这个世界一定会受到影响,但现在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如果不是夏目漱石的提醒,他们都意识不到“书”出现了问题。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花言做了什麽——用什麽东西取代了“书”,让这个世界在失去“书”的情况下也能继续正常运转。
花言没想到太宰治居然能够一眼看穿他苦苦隐瞒的秘密,以至于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
太宰治:?
最终那个最为恐怖的猜想还是浮现在了眼前。
他再次看向对方怀中抱着的花束,那束花通体由百合和玫瑰组成,红白相间中还参杂着些许紫色调的风信子和勿忘我,这些花背后花语都有一个共同点——“爱”。
“……花言,能问一下这束花是给谁的吗?”
太宰治由衷希望对方的回答是扫墓用的,但事与愿违。
“费奥多尔。”
花言不理解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缘由,不过还是回答了对方。
果然。
太宰治的表情彻彻底底地扭曲起来了,像是吃到了什麽让他反胃又吐不出来的东西。
他艰难地进行最后的确认,“你的任务……实际上该不会是跟费奥多尔谈恋爱吧?”
倒也没有那麽直白。
花言含蓄地回答,“其实是攻略费奥多尔。”
这有什麽区别啊?!
太宰治简直瞳孔地震!
“等一下,花言,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吗?那个高维的东西大费周章把你送到这个世界,居然只是为了让你攻略费奥多尔??”
这是在干什麽?愚人节特典吗?!
更匪夷所思的是对方居然真的照做了!?
之前对方想杀费奥多尔的原因,该不会是在试图反抗那个东西给的任务吧?直到对方发现难以抵抗,无奈之下才选择了顺从??
太宰治认真地劝告,“花言,我觉得那个东西一定不吉利,搞不好还有诅咒,甚至极有可能是什麽邪神,我们一起想办法帮你摆脱那东西的控制吧。”
听到前半句话,花言还在赞同点头,这系统确实有诅咒,他自从绑定上运气就变得不稳定,时常倒霉。
不过后半句的邪神就有点抬高这个未毕业系统了,还没有到那种令人不明觉厉的地步。
“它不是什麽邪神,嗯……就是有点不靠谱吧。”花言为系统挽了一点声誉,“而且它现在已经要离开了。”
只不过是因为他愿望还没决定好,再加上他十分担忧对方会因为被毙掉论文而未能毕业直接销毁,才将对方留了下来。
太宰治:。
看对方的反应怎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难道对方之前表现出对费奥多尔的热情都不是演的?
“……那你之前为什麽想杀费奥多尔?”
这下轮到花言沉默了,原来误解的不止果戈里一个吗?
他委婉地试图掩盖自己不擅长这方面的真相,“其实这是我为了接近费奥多尔用的一点点小手段。”
太宰治:……
什麽人会用这种方式去接近攻略目标啊?!
太宰治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换谁都会认为对方的任务是杀费奥多尔,甚至就连费奥多尔本人当时都是一副以为对方想杀自己的反应吧!
按照这个真相,他对花言做出种种举动的猜想都要推翻,对方极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书”只剩书壳,而世界的维持也是对方无意识下达成的。
换句话说,这个攻略任务正好符合花言的想法,甚至说不准是根据对方爱好生成的,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本心,包括抢“书”也是为了协助费奥多尔完成理想。
现在费奥多尔在“书”只剩书壳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行动,反而愿意空出所有时间陪花言……
大概率是……花言愿意付出什麽代价令费奥多尔在没有“书”的情况下也能够达成理想,为后者创造出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花言能够取代“书”维持世界稳定,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他们也并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在抢夺“书”的行动里,费奥多尔精心布局,刻意隔绝了弗朗西斯接触到花言,也隔绝了他和中岛敦以及泉镜花。
既然花言说任务已经完成,那费奥多尔肯定也对花言有所感情,能够让费奥多尔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让花言为难或是动摇。
弗朗西斯和花言关系很好,他们是朋友。
中岛敦和泉镜花年纪尚小,花言对于年纪尚小的人都会网开一面。
更何况从之前来看,花言对中岛敦的态度还算不错,连骗后者分离异能用于找“书”时都会顾及对方的安危,最后哪怕一无所获也分给了对方甜品。
至于隔绝他……只能是单纯不想让他接触花言。
毕竟费奥多尔也很清楚,情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弱点。
“花言。”太宰治缓缓开口,“你应该也知道费奥多尔的理想,他想要一个没有罪恶异能者的世界,如果他实现理想的方式是杀光所有的异能者,你也要帮他吗?”
花言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虽然从费奥多尔之前的反应来看,对方似乎暂时没有想要和他死在理想完成那一刻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会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如果最后对方要这麽做……
他能跟对方商量一下,让他把弗朗西斯他们送到平行世界去吗?
同样的,太宰治挑拨离间的意图有点太明显了。
花言搂紧花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没有什麽其他事情要说,我回去了。”
太宰治并不需要对方确切的回答,他只需要花言那一瞬间的迟疑就足够了。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跟对方告别,“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花言。”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也很明显。
明显到花言已经明白了太宰治没有任何反转局面的后手。
他没有回应太宰治,脑海中想起自己还在等费奥多尔的事实,脚下速度不自觉加快。
在快步走出巷子口的一瞬间,花言看见了静静伫立在墙边的费奥多尔,后者似乎在思考什麽极为困惑的事情,眼眸微垂,手中还提着给他买的甜品。
听见脚步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抬起,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他脸上。
花言从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仅看着他的反应里缓缓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他犹豫地伸手牵住了对方,想要先离开这里,毕竟太宰治还在后面。
费奥多尔没有拒绝,顺从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细雪”掩去了两人的身形,花言一边带着费奥多尔朝他们所处的据点走去,一边斟酌着询问。
“费佳,你什麽时候来的?”
费奥多尔语气仍旧温和,但说出口的内容却让花言瞳孔地震。
“在您跟太宰治进巷子里的时候。”
“你都听见了?”
花言不死心地确认。
费奥多尔轻轻点头,“嗯,我都听见了,花言。”
花言:……
系统不该说他阴湿的,费奥多尔才是真正的恐怖如斯。
怎麽他每次悄悄跟其他人说些不想让对方听见的内容,对方都能恰好听见?
这对吗?
第130章
花言脑海里反复播放他跟太宰治说的那些内容。
无论是原本想假装不知道“书”仅剩书壳的事跟他有关——将他其实不会被驱逐出世界的乌龙事件隐瞒到最后,直到尘埃落定给对方一个惊喜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还是他其实有个攻略任务的事情,全部都暴露了个彻底。
这下不仅他在对方心里的印象要发生微妙的改变,甚至搞不好要出现什麽情感危机了。
花言下意识搂紧花束,怀中浅色调包装纸受力发出的簌簌声响让他重新想起自己打算给对方送花的事实。
一次主动换来一生内向。
不过,既然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不如先送花算了。
如果用“听我解释”作为开场白会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各种狗血爱情剧里也通常都会激怒恋人,所以先送花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会产生那种“其实我是去给你准备礼物”了的峰回路转效果。
花言在距据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抬头迎上那双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紫罗兰色眼眸,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对方。
“费佳,新年快乐。”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没想到对方思考这麽久居然会选择先送他花,像是思维已经完全乱成一团,把自己缠进了死角一样。
他沉默半晌,还是伸手接过,一声叹息自唇边溢出,主动为对方梳理思绪,“花言,您跟太宰治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峰回路转的效果好像没达成,但费奥多尔似乎也没怎麽生气。
花言很清楚对方问这个问题不是想要得到答案,而是想要他的亲口承认。
“嗯,抱歉……我被一个不靠谱的攻略系统绑定,它给了我一个攻略你的任务,“书”仅剩书壳的事,其实也是它干的。”
花言说完又就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太简陋,更进一步地说明,“不过……费佳,我对你的情感无关这个攻略任务。”
费奥多尔当然清楚这一点,他能够感受到花言情感的真假,也十分清楚对方对自己的爱意不掺任何他人因素。
但是……
从听见花言说出任务是攻略他开始,他心底就浮现出了深深的疑惑,不由得开始回想对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的每一个举动。
以至于现在其他问题都被放置在了一边,只有一个疑问尤为清晰。
原来对方在攻略他吗……?
真的,在攻略他……吗?
怎麽他印象里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动接近对方?
如果是攻略任务的话,不该是对方主动接近自己吗……?
费奥多尔陡然沉默,他忽然想起对方最开始其实主动接近自己了,然后就造成了连带着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想杀他,甚至不惜他们都拉入一个无异能的平行世界体验校园生活,参加自相残杀游戏,给他创造了一个看似孤立无援的环境。
提起自相残杀游戏……
如果花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攻略他,那他得出的——有关对方的所有信息说不准都要推翻。
费奥多尔打开了花言身后据点的门,微笑着朝后者开口,“这样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您呢,先进来吧,花言。”
花言敏锐察觉到对方语气背后的危险,考虑到对方恶劣的一面,他有点不太想进。
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的问题,不进有点不太好,会显得他很没担当。
花言短暂犹豫了片刻,还是顺应对方的话抬起脚步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显得有些寂静昏暗,属于临近夜晚时间段的晦暗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费奥多尔似乎先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玄关柜子上,耳边传来塑料袋与物品相触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响。
花言习惯性地想要先去开灯,但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被另一只体温偏低的手轻轻握住。
光线昏暗的环境里花言只能看清对方的大致轮廓,看不太清具体表情。
“费佳……?”
“嗯,不用太过紧张,花言,我只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费奥多尔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优雅温和,如果忽略逐步浸染呼吸间的清冷气息,以及颈侧像是被发稍划过皮肤的细微痒意,花言可能更会相信对方只是单纯想问他问题,这种模样分明更像是想跟他算账。
他没能忍住微微偏头,“你可以直接问的,费佳,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先跟我说说您的事吧,您怎麽被那个系统绑定的?”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提出了他想要了解的最为关键的一点。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玩手机被数据线电死……”花言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他好像不是被电死的,改口道:“不小心猝死了,然后被一个还未毕业的攻略系统捡到绑定了。”
纵使对方改口很快,费奥多尔也听见了对方前半句的荒谬死法,无论是第一种的死法还是第二种的死法,好像都跟手机脱不开关系,他隐约有些明白对方为什麽很少用电子产品了,是因为有了某种心理阴影吗?
“那攻略目标……是系统为您选定的,还是您自己选定的?”
“大概是它根据我最喜欢的对象挑选的。”
花言已经从这两个问题里明白了对方想要了解的作用域,他干脆利落地将在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在船上跟对方见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系统给他捏异能时为了图方便直接套用原来游戏数据忘记降维的事情,以及在系统的“一计”下开启校园副本结果出现各种意料之外情况的事情。
花言所说的一切都跟费奥多尔的推测截然不同,所有事件背后的原因都相当单纯——纯粹是为了攻略他。
只是因为花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以及绑定对方的攻略系统也是个无法未毕业的不靠谱系统,才造就了种种误解。
仔细回想,花言确实没有故意误导他过,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费奥多尔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像是被捉弄——让他自己因自己的思维方式而先入为主,导致全部误判的无力。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发觉这一点。
费奥多尔唇蹭过对方耳尖,有些不太高兴,“花言,您攻略的对象明明是我,为什麽太宰治会比我知道更多呢?”
“我也不知道……”花言眼眸微微眯起,想躲又忍住了,“我跟太宰治见面的次数明明也不多……”
考虑到某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定律,他将跟太宰治见面时发生的事情都跟对方讲述了一遍。
费奥多尔听到最后得出了结论——太宰治跟他一样想得太过复杂,只不过对方侧重点跟他不同,凭借着全错的开头和全错的过程误打误撞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可如果是这样,您和那个攻略系统到底是怎麽做到把“书”变得仅剩书壳的?”费奥多尔对此颇为困惑,“这也是您攻略的方式吗?”
“呃……不是,这个是意外。”
花言心虚地游移了视线,哪怕眼前光线昏暗到他什麽都看不清,他也仍旧欲盖弥彰地看向了角落。
“费佳,你之前不是利用了“书页”让平行世界跟这个世界融合吗?那个时候系统把世界要驱逐我的意图当作了能量不够的失败预兆,反向抽取了“书页”的力量,结果一不小心抽多了,抽到了“书”本体上……”
费奥多尔有些不知道该怎麽说花言和这个系统了,难怪对方会一直强调这是个不靠谱的未毕业实习攻略系统,这确实很能闯祸。
“……“书”消失的“书页”,难道是您给我的这些?”
“哈哈,不是。”花言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这个是你最初拿到的那张“书页”无文本版复制体,“书”消失的“书页”……被我在无意识间用掉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费佳,你在世界融合后得到的结论是什麽?”
“这个世界是‘主干’,而能够控制所有平行世界、又不会被影响的您,是所有世界的‘根源’,也是‘根部’。”费奥多尔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对方脸侧的碎发,“我完全误判了呢。”
“其实也没有。”花言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时间前后有点问题,不过,费佳,现在你的结论成真了……”
花言将实体化所有平行世界数据时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虽然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成为了所有世界的“根源”,不过既然对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一定有合理的逻辑。
比如说身为世界根源的“书”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会让世界出现问题,但现在毫无动静一定是被取代了之类的。
所以没准他真成为了“根源”……
怎麽听起来有点真要成神的感觉?
费奥多尔沉默许久,“您……身体真的没事吗?”
凭一己之力支撑无数个平行世界,这似乎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作用域了。
“好像没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花言认真感受后确认了这一点,他安慰道:“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我把那个攻略任务完成的愿望用在这里好了。”
费奥多尔:……
甚至对方攻略任务确实已经完成了。
费奥多尔简直匪夷所思,怎麽会有人把攻略任务做成这样?
他承认,他确实被对方所吸引,也产生了情感,但……
如果对方要攻略他的话,不该是对方不竭余力地主动吗?
怎麽会有人在攻略上全靠攻略目标主动,在其他地方反倒游刃有余突飞猛进?
费奥多尔有些气恼,没忍住低头咬上眼前青年脆弱敏感的颈侧,牙齿稍稍用力磨着那块软肉,不出意料地听见对方猝不及防从唇边溢出的气音。
致命处感受到的细微痛楚让对方本能地想要反抗,但那只手在虚握上他的发稍后又很快松开,仅搭在那里没有了进一步动作,似无声的忍耐与纵容。
花言对他一向予取予求,仿佛无论怎麽样都没关系。
如果对方来这里的原因、做出的种种举动、得到的所有结果……都是因为他,那他再过分一点也没什麽关系吧?
“花言。”
费奥多尔用唇碰了碰那片被他咬出深深齿痕的皮肤当作安抚,呢喃着问出太宰治问对方的最后一个问题,同样也是对方没有回答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想杀光所有异能者彻底净化世界呢?您依旧会帮助我吗?”
这个问题……
花言有些迟疑,视野受限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仅通过语气他判断不出对方的真正想法。
如果费奥多尔想的话,他当然会帮助对方,可这样一来他们是不是也都得死?
成为殉道者点燃理想迎接无尽白昼的结局也不是不行,但果然还是会有点不舍……
他到时候要是利用愿望带着系统悄悄去捞费奥多尔的灵魂,再找个无异能世界一起复活,不知道会不会让对方生气。
费奥多尔从花言长时间的安静中,得知了后者极有可能已经走神的事实,他另一只手顺着对方斗篷间的缝隙进入了那一片温热的空间,指尖抵在对方腰侧微微用力,用自身冰冷的温度强行唤回对方的注意。
有些不满地轻声催促,“花言?”
被对方冰了一下的花言抽了一口冷气,感受到对方隐约有要掀起衣摆更深一步探入的意图,他当即点头,“会。”
费奥多尔得到了答案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对方手腕,指腹清晰感知到下方那抹心跳,“这种反应……花言,您是在骗——唔,您应该不会骗我,所以……在这个答案之后,您是有什麽想法瞒着我吗?”
花言:……
难怪对方一直握着他手腕不松开,原来是为了这种时候。
“好吧……”
花言犹犹豫豫地问道:“费佳,在最后我们死的时候,我能捞走你的灵魂带你去其他没有异能的世界生活吗?”
费奥多尔好说话地点头,“如果您更想我一直陪着您的话,当然可以。”
花言的心思活络起来了,他再次试探,“那……我能在你开始杀光异能者之前,把弗朗西斯他们送到平行世界去吗?”
费奥多尔:……
感情在对方这里,他可以死了再复活,而弗朗西斯他们可以直接不用死是吗?
他指尖微微用力,语气仍旧温和,“您不觉得您有点得寸进尺了吗?花言?”
“噢……”花言失落地应了一声,旋即又重整旗鼓,“无论怎麽样,我都会帮你的,费佳,你想怎麽做?”
费奥多尔没有忽略对方短暂的失落。
虽然花言的反应没有完全让他满意,不过以对方本身的性格来看也很正常,对方的犹豫会在得到他绝对的态度时摒弃,已经变相证明了他的重要性。
同样的,如果他真的那麽做,最后那双拥有着世界所有色彩的漂亮眼眸也会彻底崩坏吧,就像是一点点融化的冰淩,不断往下坠着水珠,直到露出背后干瘪的枯枝。
——这是与对方性格完全相悖的事情,对方不会拒绝他,只能消磨自己。
费奥多尔松开控制住花言的手,指尖抚过对方脸颊,轻轻叹息,“骗您的,花言,我不会让您为难。”
那就是对方其实不会这麽做的意思了。
花言安心了。
从费奥多尔会松开他、以及那句像是承诺的坦白来看,他似乎已经安抚好了对方。
既然对方都这麽说了,那他现在不得提点什麽以防出现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
“费佳……下次你可以不要再悄悄旁听我跟其他人的谈话吗?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花言,我第一次确实不是故意的,而这一次……”
费奥多尔眉头微蹙,仿佛是在疑惑对方怎麽好意思提这点的。
“如果您跟太宰治一同离开的那个时候回一下头,稍微看一下我所在的方向,就能发现我正在路对面等红绿灯,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当时的约定是——让您在这里等我。”
对方因买花离开就算了,跟太宰治离开算怎麽一回事?
费奥多尔缓缓提醒,“而且如果我没有跟上去,以您的性格,我不问的话,您也不会主动告诉我这一切吧?”
言下之意是——虽然花言不会隐瞒或者说谎,但那也得费奥多尔先意识到问题并问了才行——这完全是在玩文本游戏。
花言:……
花言选择性忽略了对方后一句话,仅解释了前面一句,“我如果说,我只是被太宰治的态度误导了,以为他有什麽后手才跟他离开的,你会信吗?”
“我当然相信您。”费奥多尔从容不迫地点头。
对方这句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可能是他一直以来都太过主动,让对方养成了一点不太好的习惯。比如说会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因完全交付给他的信任,选择将注意力先放在其他人身上,从而不小心忽略他的存在和想法。
他或许不该这麽轻易放过花言,该给对方一点教训,最起码要让对方意识到有些时候不能太贪心。
费奥多尔话音一转,将话题重新拨回最初,“花言,您有没有发现您的攻略任务能够完成,很大有一部分原因都是我在主动?明明您才是攻略者,您不打算对此表示些什麽吗?”
“……我们现在可以当作刚刚什麽都没发生过吗?”
花言后悔了,他没想到对方还能把翻篇的事情再翻回去,这未免有些过于小心眼了。
“您说呢?”
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对方最初想打开的灯,暖色调的光芒骤然洒落,照亮了彼此。
花言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着斗篷内部的绒毛,想到的每一个补偿都因为种种原因划去,干脆选择权递给对方。
“费佳,你想要什麽?”
“要让我提要求吗?”费奥多尔好心地确认。
直觉告诉花言,对方一定不会提出什麽轻松的要求,不过以对方的性格,既然主动提及了这一点,那无论如何一定会达成目的,所以他的选择根本不重要。
花言无奈地点头,“嗯,既然是给你的补偿,那自然由你来提。”
“这样的话……”考虑到对方做出的那一系列事情,费奥多尔贴心地为对方做出了选择,“通常攻略任务不是都需要做些什麽提升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吗?花言,作为表示,您来试着主动取悦我吧?”
花言瞳孔地震!
真的假的?他取悦费奥多尔……?
事已至此……要不然……
费奥多尔捕捉到对方逐渐瞥向甜点和晚餐的视线,率先否决,“花言,把您喜欢吃的甜品分享给我不算是取悦我,这是您的爱好,不是我的。”
花言萎靡下去了,“费佳,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这方面。”
费奥多尔确实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鉴于让对方自己思考可能会耗到天亮,费奥多尔还是给予了提示,“花言,请您认真回忆我们相处过的时光,以您的头脑能够得出答案的,不要让我失望,亲爱的。”
最后的话语被对方用故乡的语言吐露,微微低哑的嗓音裹挟着磁性,无端显得缠绵又缱绻。
花言感觉自己好像被上压力了,不过他对这方面确实不是毫无头绪。
费奥多尔大部分时候展现出来的情绪都很淡薄,犹如西伯利亚枝头最轻盈的新雪,连唇边一直挂着的温和笑意,也像是一层用于体现自己亲和力让人放下戒备的伪装。
因此只要重点回忆对方情绪浓烈的时候,就能轻易得出答案。
——对方喜欢他直白坦露出的爱意。
要做的事情有些太过于难为情,花言艰难地闪烁其词,“费佳,我……”
“您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费奥多尔伸手捧起对方脸颊,循循善诱地进一步逼迫对方吐露,“花言,对我说出您的情感、说出您其他喜欢我的地方……说出,能够让您对所有的‘我’都特殊的原因。”
费奥多尔执着到近乎偏执的询问已经很好告知了花言他此刻别无选择。
或许是一直以来他近乎于无的主动,才会让费奥多尔偏向于用这种方式不断确认他的情感。
在一段恋情中,也确实不能一直让某一方主动。
花言轻轻呼出一口气,用自己的双手覆上对方捧在他脸颊两侧的手。
“费佳,我喜欢你见证时光流逝时代变迁近乎什麽都知道的无所不知,喜欢你如火焰般燃烧的理想,喜欢你身上深远而又危险的气息,喜欢你在理想的道路上仿佛要将世界连带着自己也焚烧殆尽般的殉道风格……”
花言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费奥多尔,被封存在心底一直扣扣索索只一点点掏出来的爱意在此刻尽数倾泻。
“我喜欢你的全部,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我全都喜欢。”
费奥多尔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弯起的眼眸中盛满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他低头粘贴了那片柔软温热的唇,回应了对方好不容易蓄积出的勇气与这份纯粹到只供给他一人的情感。
微凉的指尖牵引着对方自己解下披在肩头的斗篷,从领口往下逐一解开扣子。
朦胧到似引诱的话语自唇边溢出,轻轻蹭过对方白皙温暖的皮肤,“再对我呈现您更多的爱意吧,花言。”
花言小幅度地抬起头,感受到对方动作逐渐往下,他指尖搭在对方肩头。
“别在这里,费佳……”
这个要求费奥多尔自然会同意。
暧昧缠绵的氛围不断在柔软的床铺上蔓延,不成句的零碎话语与喘息一同回响。
花言模糊的意识在对方的手中逐渐偏移——他应该先让对方修下指甲的,不然每次都这样有点太过了。
在身体完全被打开,即将步入正剧的那一刻,费奥多尔忽然停下了动作,连带着两人的位置也发生了转换。
花言坐在费奥多尔腿上,下意识搂住对方脖颈,有些迷茫,“费佳?”
“嗯,不是说好要取悦我吗?花言?”
费奥多尔指尖还沾着晶莹的水光,一点点摩挲过对方腰际,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一切我都为您准备好了,您学东西也很快,知道接下来该做什麽的,对吗?”
花言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什麽。
他缓缓睁大了眼眸,没想到这也在取悦对方的范围内。
顶着费奥多尔似鼓励般温柔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对方,又低头。
如此反复确认了几遍,有点想去捡衣服遗憾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