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
接连两声巨响,运输车前盖冒着烟几乎撞裂了车道边的防护栏,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几乎把小孙闷晕过去。
一辆越野摩托急停在侧,高大健硕的身影下压轻巧翻下车,熟练撬开货车后备箱从上到下扫着着尸袋上的名单。
“不许动!举起手来!”
欧阳从一辆伪装的出租车上下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个眼角疤痕的男人。
“哦?”阿瓦轻笑了一声,“原来是个圈套啊,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不少了。”
“别废话!”欧阳一步步小心靠近阿瓦,周围一圈被堵住的车辆中鱼贯而出手持防爆盾的警察,聂徐川带着车上的几人从另一个方向逼近。
他无路可逃。
阿瓦举起双手,黑色紧身衣背后有一小块凸起,他歪着头向防护栏挪了两步,时归眼前一紧,熟悉如同电流般的感觉击中了他。
“不好!快闪开!”
欧阳闻声迅速侧身闪开,一枚手榴弹精准掷向欧阳方才站立之处。
嘣的一声白烟四散,阿瓦从借着两辆车身作掩体,从辅路上一跃而下,手臂勾住栏杆借力,惊人的弹跳力和控制力让他双手下甩平稳落地。
聂徐川在第一时间扣响板机,阿瓦从枪林弹雨中出走,躲避飞速而来的子弹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前方是城市飞驰的车辆,后方是紧追不舍的警察。
几枪未中,聂徐川拔腿追赶,后面的兄弟们立刻上车辅助。阿瓦很机灵,没有往大路走,反而横七八拐钻入了一条小巷,阻挡了体型庞大的警车。
聂徐川暗骂一声,跟着他钻了巷子,垃圾桶被撞倒,脏污蜿蜒出恐怖的痕迹,传来阵阵腐臭。阿瓦从天而降扑倒闯入的聂徐川,手枪被狠踹向垃圾桶的方向,滚落到污水里。
聂徐川双臂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企图扼住他脖子的男人掀翻,两人的反应力都是顶级的,瞬间扭打在一起。
“在巷子里,没人能赢过我。”阿瓦啐了一口,仿佛在嘲笑聂徐川的不自量力。
“这么喜欢钻巷子,你是下水道的老鼠吗?”聂徐川压根不想给对方装逼的机会,一拳直冲面门而去。
阿瓦单腿后撤曲腰躲过,强大的核心爆发出恐怖的肌肉控制力,在空中回旋半周左拳直击聂徐川防守薄弱的腹部。
如果细看的话,这位置竟然和林伯山腹部的拳痕一模一样!
聂徐川生生挨上一拳喉头涌起一阵腥甜,血性被彻底激发,当然不会让他占到便宜,双手横绞住他的脖颈,小腿下踢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阿瓦一时不察失去平衡,聂徐川趁机抱住他的头往地上狠砸,砰砰作响毫不留情,一边脑袋要被砸烂,血液几乎聚成一个小坑。
但没想到阿瓦还有继续行动的能力,双手使力硬生生掰断了聂徐川的手指,让脖颈挣脱出来。
聂徐川垂着左手的断指继续前扑,阿瓦摇晃着血糊糊的脑袋堪堪躲过,喉咙如同风箱般沙哑喘气,“很好,很好你是真的,激怒我了!”
阿瓦的拳风在下一秒凌厉而至,聂徐川丝毫不憷与他对上,“你他妈!先把普通话练好再来中国!”
一分钟之内数不清过了多少招数,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甚至出现残影!阿瓦招数下流狠辣,专挑聂徐川的伤处出手,腹部的几次遭受重击的聂徐川喷出一口血来。
但聂徐川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拳拳往他脑袋上招呼,阿瓦几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和他打。
“不许动。”
时归如鬼魅般出现在阿瓦身后,冰冷的枪口对准阿瓦的后脑勺。
听到到熟悉的声音,阿瓦放开手,双手缓缓举过头顶。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在颤抖,但这种颤抖并非来自于恐惧,他眼底无边的兴奋就快要掩饰不住,他仿若高/潮/般激动,眼角蓄起的一滴泪水轰然落下。
聂徐川浑身是血地从地面撑着身体站起来,看着与他对视的时归,还有虔诚跪于地面血泪交杂的阿瓦,这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阿瓦颤动着想要转身。
“我说过,不许动。”
第27章 阿瓦 他眼睁睁看着聂徐川跳下救护车,……
“你终于来了, 小时法医。”仿佛是某种莫大的讽刺,阿瓦狂笑不止,“我等你好久了。”
“你的枪法很准,但是我已经不想再陪你玩这过家家的游戏了。”阿瓦一字一顿, 很难想象期待、仇恨、激动夹杂着几丝似有若无的宠爱在同一个句子里出现。
聂徐川如捕食的猎豹一般蓄势待发, 直勾勾盯住跪在地上的阿瓦。余光中, 时归举枪挺直而立, 姿势标准。
“你我都是笼中鸟, 不过你的笼子,稍微华丽些。”血液啪嗒啪嗒如雨点般砸向地面,开出一片残忍艳丽的花, 阿瓦熟视无睹,疯魔般自言自语:“逃离了最中心, 你以为你得到了自由,但这只会让你越来越认识到牢笼的存在, 你逃不掉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时归握枪的手不偏不倚, 手心里的汗却悄然沁湿了枪把, “你说的我听不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因为你的新朋友在这里所以才听不明白?”嘲讽刻薄之色浮现在他微微眯起的眼角,“没关系, 现在还有时间。”
“我出生认识的第一样东西不是母亲的面庞, 而是沙漠里滚烫的子弹。”阿瓦指了指眼角的疤痕, “一开始我就被打下烙印, 我是奴隶、是人质、是老爷和少爷的狗。”
“一辈子被控制, 被摆布,他们都以为我习惯了,但是人怎么会习惯当狗呢?就像你, 一出生就被关在笼子里,但是你仍然渴望自由,不是吗?”
聂徐川看不清时归脸上的表情,他仿佛雕塑般沉默,阿瓦的字字句句如同铁锤敲碎了他。
“所以你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小夜莺。”
“时归!”聂徐川忽然脸色大变,瞳孔瞬间凝滞,立刻撞向时归手臂,“你冷静点!”
“啪!”的一声,弹道偏离原本的轨迹,老旧的水泥地面碎片飞溅,差一点就要打爆阿瓦的脑袋。
“看到了吗聂队?这只能说明,我说的都是真的。”阿瓦在一旁狂笑不止,几乎要呕吐还不停止。
聂徐川回身捡起自己原本掉落在污水里的枪支,时归脸色苍白站在原地,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你是他派来的吗?”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露出这样的表情,”阿瓦终于转过身来,用他那可怖的脑袋对上时归,“恐惧、紧张、胆小如鼠,他最讨厌的你都有。”
“但是我不一样,我很喜欢你。喜欢看着你可怜兮兮像条小狗一样摇尾乞怜,看你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瑟瑟发抖。”
“他是谁?”聂徐川用枪抵住阿瓦的脑袋,余光瞄着时归的方向,“不要和我打哑谜。”
“时归,看来你的新朋友不太信任你,你这算是交友不慎么?”阿瓦被枪指着也不改那疯癫的状态,时归更是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阿笙是你假扮的吧。”聂徐川换了个切入点,“你是变态吧?”
“阿笙,阿笙”阿瓦默念着这个名字,眼里凶光毕露,像匕首上淬染的寒光,“时归,阿笙是在替你抵命你知道吗?”
“我早该怀疑的,他怎么会派我来杀了你。”
黑暗中,阿瓦的反应速度比常人要快出许多,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用电线勒断舌骨的时间不超过三秒,脖颈几乎都断成两截。
确保眼前人再无生还之机时,阿瓦转过了那悬挂的头颅,看到的却是杜笙的脸。
“所以是你杀了她。”时归面无表情地开口,“阿笙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扮演,你患有精神分裂症对吗?”
“自从阿笙死后,你就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代替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阿笙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你绑架了她,如果不是你,阿笙应该已经到了美国,过上正常的生活。”
阿瓦痛苦地抱住脑袋,猛烈的撞击几乎压扁了他的脑袋还比不上一句阿笙来得痛:“阿笙是无辜的,我是凶手,他是凶手,你也是凶手。”
“季双也是无辜的。”聂徐川厉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在向我复仇。”时归抢先一步回答了聂徐川,“你杀不了我,或者说你并不被允许杀了我,对吗?”
时归打量着阿瓦隐没在血迹里的神情,“你对我的感情很复杂。”
“你同情我,以为我也是他捡来的一条狗;你嫉妒我,因为没有得到他的重视;你恨我,因为他让你错杀了阿笙;那你喜欢我,纯粹是因为变态吗?” 时归从聂徐川那儿拿了词就用,“不过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因为我不认识你;并且我也不在意他。”
“还有,你说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区别就是我有自由,而从今往后你都不会拥有了。”
远处的警笛声呼啸而来,荷枪实弹的刑警穿着统一的防弹衣迅速赶到对阿瓦进行抓捕,小巷内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插翅难飞。
“是吗?”阿瓦喃喃自语,“自由?”
“时归小心!”
无数枪支齐发,子弹没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响声,飞扑向时归的阿瓦在空中吐出一口血花,重重摔落向地面。
“牙齿,牙齿!”阿瓦喊出两声,终于在如烟花般绽放的弹雨中咽了气——
救护车停靠在巷子口,聂徐川拉着时归钻进了车厢,医生简单为聂徐川处理了手指骨折,司机发动车子拉着俩人去做全身检查。
“我没受伤。”
“我知道。”
车厢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医生见多了这种自称没病的人,“同志,咱们这儿可以走报销的,检查一下为好。你同事也是为你好。”
时归“嗯”了一声。
只回答一个字儿,这让医生也接不上话,干脆拉了帘子眼不见为净,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他是谁?”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时归抬眼看向坐在车厢边缘看不出喜怒的聂徐川,“是不知道。”
“为什么要开枪?”
“那一瞬间,很愤怒。”时归回想着当时的情绪,解释给聂徐川,“当他说出夜莺的时候,心里像着火一样。”
聂徐川回想起那只在出租屋里惨死的夜莺,难道阿瓦是用夜莺来发泄对时归的怨气吗?
“你说你不认识阿瓦?”
“你是在审问我吗?”时归淡淡垂下眸子,“如果是,应该要去市局,两人以上才能审。”
“时归!”聂徐川不明白他的抗拒到底来源于哪里,上一次说的不会逼他简直就像放屁一样,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时归的一切。
“我不管你在隐瞒什么,抗拒什么,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名警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就意识到阿瓦藏在病房门口!隐瞒重要线索,身份存疑,我都不和你计较,但你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瓦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在这里,只有你知道!”
时归缄默良久,直到救护车稳稳停靠在医院侧门,他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眼睁睁看着聂徐川跳下救护车,那种失望的眼神几乎要灼伤他。
聂徐川最后冷冷向后一瞥,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角,“我没有撒谎。”
那冰冷的眼神在接触到时归的一瞬间垂下,带着一丝不忍心。
“你自己选。在这儿说,还是回局里说。”
“我能记住的,不多。”时归松开他的衣服,又重新拉开距离,“你要听吗?”
第28章 记忆 “如果你想要把我交给市局调查,……
连着来了好几次医院, 时归轻车熟路地找到花园里的长椅,他和聂徐川占据两端,中间好似隔着银河。
聂徐川的左手被石膏裹成粽子搭在扶手上,“你要说什么, 我听着。”
时归坐在长椅的边缘, 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 双手交叉相握:“你知道记忆封闭吗?”
“记忆封闭?”聂徐川咀嚼着这个词, 记忆如同时间海洋里的珍宝, 有时会被遗忘,而有时会被刻意地藏起,而记忆封闭显然属于后者。
“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尤其是关于小时候,我像是一条没有起点的线, 不断向前延伸,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只清楚不能回头。”时归一五一十吐露的同时, 情绪也变得低沉。
“这种情况可以找心理医生处理?”
“已经试过了。医生诊断为自我保护型记忆封闭, 我尝试过催眠、药物诊疗、电击多种方法唤醒我的记忆,都没有效果。”
时归像是抽离出整个自己,在描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甚至不清楚我到底想不想要恢复记忆。”
“你的情绪缺失与记忆封闭有关系吗?”聂徐川记得他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 即使记忆丢失但是习惯还在。情绪反应作为一种先天本能理应发育完全, 时归身上的不完整很可能意味着他从来未曾拥有过这个阶段。
“可能有关。我不记得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很抗拒回家, 回到那间属于我的卧室。仿佛逃离的念头从一开始就种在我的心里。”时归眉头紧皱, 回忆逐渐变得痛苦,“对于我的父母,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我知道我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父亲也不常回家。”时归想得有些费力,额头上逐渐涌出一层细汗,“或者说,我住的房子并不是我父母的家。”
“屋子里有我,有保姆,还有,”时归停顿了许久,下定决心才终于坦白,“还有一只夜莺。”
夜莺。
聂徐川猛然抬头,正是在阿瓦对时归的这句称呼的刺激下,时归扣响了扳机。
“他为什么会这样叫你?”
“我不知道。”时归呼吸急促起来,回想起那个场景仍然让他汗毛直立,仿佛触发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他让我很不舒服,感觉就像,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对不起,聂队。”
聂徐川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水,一时间无言。
“我可以相信你吗,时归。”聂徐川偏头不看他,眼神远远落在医院小花园中央的喷泉上,飞溅的水花明明咫尺就要逃离桎梏却在空中狠狠跌落,再次化作池中之物。
“如果你想要把我交给市局调查,或者去省厅,我没有意见。”
阳光分明很好,但四周很暗。大门关闭的吱呀声沉重而诡异,远处传来几声夜莺的低鸣,时归缓缓睁开眼,一切却又消失不见。
聂徐川长久地沉默着,他知道此刻最正确的做法是全盘托出,时归会立刻接受调查,不论是市局还是省厅,会有审讯专家、心理医生轮番上阵,迟早会从时归口中得出一个似真或假的答案。
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时归,他侧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显得十分疲惫,任何对于过往的回忆于他而言相当一场酷刑,是绵密而持久的疼痛。
瘦削的身躯不知背负着何种沉重,他的脊背仍旧挺直。低着头,脖颈处露出优美的弧线。
聂徐川也知道,如果时归真想被审讯,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机向自己坦白。
他在赌。
苦笑一声,聂徐川捂住脸,“时归,我算是输了。”——
“由于情况危急,犯罪分子阿瓦仍然存在战斗能力,时归同志不得已向他开了一枪,可惜没有打中。”
聂徐川面不改色扯着谎,安副局臭着脸听。
“你小子,虽然我说了让你带着他点,但是这么危险的抓捕行动你也要带上时归?”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没有下次了。”安副局摆摆手,“阿瓦死了,死前对于之前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你们写个报告结案吧。”
“安副局,我认为是时候重启十二年前爆炸案的调查了。”聂徐川的手还肿着,打着石膏吊得老高,“阿瓦死前喊的话,您也听到了。”
安副局挪动了两步,一屁股陷进了沙发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足够的证据,上面不会轻易同意重启调查。”
“这件事情,是整个公安系统的痛,没有动机、没有线索、没有结果。参与了行动的同志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活下来,还要被当成内鬼摸排,阻力很大。”
聂徐川刚要争辩,却又被安副局打断:“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让你们注意牙齿,也是一种默许。背后的始作俑者迟早会露出端倪,在此之前敌在暗我在明,所以办案要知道变通。”
聂徐川明白了安副局话里的深意,隔着茶几应了一声。
“还有,你个半残查个屁查!”安副局冲这聂徐川包成猪蹄的手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查个水表都费劲。”
“”
您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
“市局这边留存了部分710爆炸案的资料,当时移送比较匆忙,留下了一些边角。”安副局拉开柜门,里面是个小型保险箱,银色柜门光芒锋利刺眼。
“这是”聂徐川接过安副局手中牛皮纸封的文件袋,“当时的资料吗?”
“我一直留着,现在到了起作用的时候了。”安副局的目光落在聂徐川手中的文件袋上,“好好用。”
聂徐川点点头,神色还未凛然一秒,安副局的魔法攻击再次到来:“听说你跟彰雾村那犯罪嫌疑人说你和时归是一对儿?你小子怎么回事,皮痒了是吧!”
三十多年来,聂徐川闯过的大大小小的祸他什么没见过,从小遭狗嫌的玩意儿作出什么幺蛾子都不奇怪,不就是编个瞎话糊弄犯罪嫌疑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副局随口打趣了一句,聂徐川却在原地沉默了。???
“你小子别跟我说你俩是真的。”安副局颤颤巍巍端过办公桌上的茶杯,随即想到什么又缓缓放下,“你他妈要死啊!”
聂徐川单手插兜往那儿一站,资料夹在臂弯之间:“没有。”
安副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又嘴贱补上一句。
“暂时没有。”——
案子剩下一点尾巴移交给禁毒那边继续查,齐非一听说阿瓦死了差点儿没给刑侦办公室屋顶掀飞咯,线索正正好好断在这儿,还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继续摸排。
刑侦办公室一团和气喜气洋洋,摩拳擦掌准备放假。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轮流值班,一周假期。”
“耶!”
周五下班了大家风一般往外跑,聂徐川摇了摇头看着这群疯崽子,拿上外套准备回家,办公室门口立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在等我?”
聂徐川就是嘴贫一下,但时归认真地点了点头,“在等你。”
聂徐川靠过去,离他只有两步距离,“说吧,找队长什么事儿?延长假期还是陪吃陪玩?”
“你的手,是不是不方便?”时归指了指聂徐川被绷带缠紧的左手,聂徐川下意识往后一藏。
“没事我这”
“我可以去帮你换药吗?”
“我这确实是有点不太方便。”聂徐川如获至宝地将身后的左手抽出,洁白粗糙的绷带上还挂着点血星子。
这几天都是他自己换的药,急匆匆出门也没好好包扎,把伤口盖住了就是完事儿。没想到无意间成了鱼饵,钓上了时归这条大鱼。
“为什么要给我包扎?”聂徐川眉眼带笑逗他,“心疼队长了?”
“心疼?”时归疑惑不解,“那天去了医院,我的心已经不疼了。”
“”我最恨你是块木头。
“没什么。”聂徐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你什么时候过来?”
“鉴于我对你家药物品种的不熟悉以及还会居住其他人的可能性,我可以带着小药箱来你家门口,换完了就回去。”
时归一本正经地说着,但聂徐川的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把他带回家了,“那要不我搬去你家?”
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边儿追的聂徐川瞄了一眼时归的脸色立刻纠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可以。”时归凝眉思考,细说着理由,“我租住的房子本身就是你的,你可以住在另外一个卧室。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家里有其他人。”
其他人,我不是其他人。
聂徐川前几天阴霾的心情瞬间一扫而光,向时归靠近一步揽着他往前走,却被时归躲开了。
“你不要靠我太近。”时归伸出手挡了一下,退开一小步。
聂徐川:?这不都要同居了?
想起来时归貌似有点洁癖,聂徐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换上的衬衫慢慢退开,留出一个两步的安全距离。
“回家?”
时归缓缓松了一口气,“嗯。”
第29章 馄饨 华灯初上,跨江大桥……
华灯初上, 跨江大桥的路灯照亮了一旁加高的护栏。江水拍打岸礁,浑厚的前浪掀起后落下清脆的响声。
聂徐川两条长腿迈着熟练的步伐往家走,时归落后他半步跟着。
今天下班早,没在局里吃饭, 而聂徐川已经摸清了时归的脾性, 装作不经意问道:“吃点儿东西?”
时归冲他点点头, 聂徐川就带他往桥边走。
那边儿支了个馄饨摊子, 鸡汤的香味随着傍晚的江风飘飘荡荡直往人心口钻, 平凡的温暖抚平一天的劳累。
两大碗鸡汤馄饨端上桌,湿乎乎的潮气都被驱散了不少。时归额间的头发被江风吹乱,他随意地拨向一边, 从熬得金黄的底汤中舀起一颗饱满的馄饨。
“小心烫。”
时归闻言吹了吹,奶白色的雾气蒸腾起来, 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似乎看到聂徐川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笑什么?”
聂徐川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一点儿转弯没有的直球时归, “笑你可爱, 你吃饭一直都这么可爱吗?”
时归“唔”了一声, 用另一只手蹭了蹭脸颊,礼貌回答,“谢谢, 你也很帅。”
聂徐川眼里的笑意更盛, 他想到上次和时归贴着脸在山里的巨石上躲避, 他就是这样盯着自己, 语气平淡地陈述他的脸有多么符合黄金比例。
时归应该也不讨厌自己吧。
聂徐川没了吃饭的心思, 掏出手机搜索,一会儿历史词条就刷新了好几轮。
“夸对方帅是喜欢吗?”
“怎样追求自己的下属不算性/骚/扰?”
“小男生的心思怎么猜?”
划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靠谱的答案,聂徐川“啧”了一声, 按熄了手机屏幕,一抬眼时归还眼巴巴看着自己。
准确地说是看着自己面前那碗一筷未动的馄饨。
“你不吃吗?”
聂徐川扶额,你小子勺子都要伸我碗里来了你还问我吃不吃。
“你吃吧你吃吧。”
时归压住嘴角的一丝惊喜,小心翼翼地给他那一碗挪到自己面前,晃散了碗面上的葱花,“你每次选的地方都很好吃。”
“那是当然,我老南川人了。”聂徐川看着他一口一个馄饨,又伸手要了杯手磨豆浆放在他碗边儿。
“我妈只会做实验不会做饭,我爸当时正忙着评教授呢工作也忙。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拿着零花钱出去吃,每天都不重样,整个南川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店。”
时归注意到,聂徐川谈起父母时,眼底就会铺上一层柔软的底色,一种对他来讲极其陌生而感到好奇的情绪。
“除了学校附近,要想吃地地道道的南川味道,还是得走街串巷。一些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都藏着好店呢,比如二桥边上的阿婆炒面,菜市场档口旁边的杂酱粉,改天带你去试试啊。”
时归胃里的馋虫被勾起来,顺从地点点头,好似有点明白了聂徐川跟任何人称兄道弟的能力从哪里来了。
随即聂徐川话锋一转,“上次不是说要去我家玩儿吗?啥时候去?尝尝我爸的手艺。”
时归想了想,问道:“我需要带什么礼物吗?我看到去别人家都得带礼物,如果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会给我钱让我滚出去吗?”
“”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小孙拉着我看休息室的电视,电视剧里说的。”
“你俩不会是加班偷看晚上八点档的吧”聂徐川满头黑线,赶明儿就向局里反应给休息室那破电视给拆了。
看着时归意犹未尽地在空碗里捞了捞,聂徐川问道:“吃饱了吗?”
时归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默默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撑。”
“要扶着我吗?”聂徐川将右边手臂递过去,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现在时归不愿意他靠太近。
所以他到底讨厌自己吗?
聂徐川忍不住胡思乱想,手臂却被轻轻搭住,一瞬间温凉的触感从皮肤直冲大脑。
“我这几天,有点奇怪。”时归的手掌还虚虚扶着聂徐川的手臂,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怎么了?”聂徐川压低了声音,有点无法控制乱跳的心脏,被搭住的手臂僵硬在原处。
“你离我太近的话,心脏就跳得好快。”时归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模仿着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两个人缓步往前走着,江风轻抚过浪花惊起一阵战栗。时归惊奇地发现从聂徐川的耳垂为起点红了一大片,好像傍晚天空中绯红的云霞。
“你耳朵,红红的。为什么?”
聂徐川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还是被这几记直球打趴下了。他伸手轻轻揽住时归的肩膀,不想错过这片夜色。
时归轻轻托起他的左手,一切都恰如其分。
“你绷带散了,回去重新包扎一下。”
“”
妈的。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聂徐川压过心中那片擂鼓般的轰鸣,饱胀的情绪破开一个小口,如握不住的氢气球般向天边而去——
说是包扎真的是包扎,时归虽然是法医,但是基本的医学基础还是非常牢固的。他将小型固定板取出,散落的绷带被他一一清理,缠绕上几圈新的。
聂徐川的手指毫无知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时归垂下眸子,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颤动,覆盖住那抹清冷透亮的灰色。
他该剪头发了。
是他该剪头发了,还是我想看清他的眼睛。
聂徐川有点后悔,他该在那一秒吻上他。
可是又多出一分庆幸,没被发现那点微妙的心思,留下了一些转圜的余地。
“包好啦。”时归系上最后一个结,利落地剪短多余的绷带,跟时归的手法相比,聂徐川自己胡乱弄的堪比楼下王大爷家的狗。
聂徐川有些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目送时归的背影往房间里去,面前的人却忽然转过身来。
“忘了,应该先洗澡再包扎的。”
“没事儿我”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确实有点不方便。”
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聂徐川的话都快学会转弯了。
时归帮他脱掉衬衫和外裤,顺手丢进了洗衣机,聂徐川单穿了条内裤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
虽然天气回暖了,一般紧张一半冷地咬牙挺紧了肌肉。他回想起刚刚在手机上刷到的追人秘籍,要善于展示自己身材。
聂徐川收回了去够浴巾的手,宽阔的背肌紧实的腹肌都展露无余,如雕塑一般焊在浴缸旁的小凳子上。
时归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坦荡如斯,不羞不避。
反而上下扫视了几眼,终于在他目光朝下要看到某个关键部位的时候,聂徐川顶不住这种3D建模一般的扫描率先败下阵来。
“没事儿,你身材挺好的。”时归看着他慌忙拿起浴巾裹住自己,想起欧阳之前的玩笑话,补充上一句。
“你无需自卑。”
“”
聂徐川心想,话是这么说我的确不自卑哈,但怎么总感觉怪怪的,于是嘴硬道:“我就是有点儿冷。”
时归点头表示我懂。
聂徐川扶额无语,干脆不再解释,让时归顺顺当当地帮他冲了澡,擦了擦背。
其他的事情聂徐川还没不要脸到那种地步,三两下收拾完了出了浴室,思考着手机里那份追人秘籍。
除了身材,还要善于展示自己的财力。
聂徐川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带时归吃点儿好的。
第30章 梦境 聂徐川做了一个梦。 沾着……
聂徐川做了一个梦。
沾着露珠的接天碧绿草地延伸尽头垂落无数小小微光, 萤火虫一般闪烁。洁白玫瑰缠绕而成的花门穿越而过一群白鸽,几片绒羽遮挡了他的视线。
踩着洒满花瓣的地毯穿过花门,幽蓝的聚光灯打在巨大的仪式台上,时归站在那灯光下穿着一袭白色西装。
他皮肤白, 很适合浅色。裁剪精良的礼服显得整个人挺拔而精神。时归远远地笑着, 灰色的眼眸像浸在湖水里的玻璃珠, 折射出清浅的光芒。
聂徐川抬脚向前, 一旁巨大的海报上是连绵的wedding字样。
谁的婚礼?时归的吗?
聂徐川往下一瞥, 巨大的花体字下方时归笑意缱绻地搂着一个穿白纱的姑娘,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满腹的委屈化作往前奔跑的力量, 他要找时归问个清楚。
你讨厌我吗?
或者说,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四周风很大, 大片花香熏着他的头脑,脚步几乎迈不开。明明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脚仍旧被磨得生疼。
他终于赶到时归身边, 时归正用海报上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把他的话堵在喉咙里。
“时归,你!”
司仪从暗处走上台,宣布新郎新娘到场。
聂徐川低头一看, 自己正穿着抹胸婚纱还有高跟鞋, 被时归搂在怀里。???
“呼!”
聂徐川一个猛子坐起来, 脑子里还是自己小鸟依时的样子, 三两下套上了衣服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伸手截断冰凉的水柱, 飞溅的冷水从镜子上滑落,聂徐川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聂徐川没谈过恋爱,见过组织上介绍的相亲对象但最后也没成。这么多年来, 也没遇见过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对象。
爱情于他而言,是猜不透颜色的晚霞,是刻舟求剑的海水,是虚无缥缈的云烟。
“你还要用洗手池吗?”
聂徐川一回头,时归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站在他身后,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头顶的呆毛立起来两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但所有的感情就在这一刻具像化。
喜欢。
他已然喜欢上这只懵懂又聪慧的小幽灵——
聂徐川大清早就让人给他送来了俩大行李箱,特意打扮了一番,他知道时归是识货的,一定会夸他。
他们要去南川市地标性建筑江心塔,108层有个旋转餐厅,法国菜。平时排队预约都到半年以后了,聂徐川花了四倍价格搞到了今天临窗的晚餐预约,南川夜景一览无余。
他心里盘算着,先带时归坐游轮观赏江景,然后到达江心塔观光,最后再去旋转餐厅用餐。这样既展现了自己雄厚的财力,华丽的外表,还有细腻的内在,时归好感度这不刷刷往上涨?
聂徐川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归果然应声走过来,瞄了一眼又径直走进房间,临了才问了一句,“你喷香水了?”
“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闻的。”
咣当一声,卧室门关了。???
怎么回事?
聂徐川低头审视自己,棕色长款薄呢大衣,黑色高领内搭配休闲西裤,抓了头发刮了胡子甚至喷了香水。
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啪嗒一声房门打开,时归穿了一件与他款式相近的大衣出来,“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去旋转餐厅好像有着装要求,我跟着你穿可以吗?”
时归简单套了件黑色大衣在白色羊绒打底衫外边儿,乌黑的头发软软垂落在耳侧,他眨着眼睛问聂徐川话,聂徐川却像整个人被定住了——他主动和我穿情侣装耶!
“可以出发了吗?”时归看他一动不动,碰了碰他的左手,觉得触感有些不对,低头瞥过去发现固定板被拆下来了。
“你怎么不遵医嘱呢?”聂徐川的左手被轻轻托住,时归皱着眉头发问:“医生不是说了要四周才能拆吗?”
聂徐川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对阿瓦的恨更深,你他妈打哪里不好给我把手掰折了,法餐我他妈用单手使筷子吃吗?
聂徐川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让小时法医给他把手重新裹成了粽子。
“我明白你欣赏自己的外表,但是首先功能性痊愈后才能考虑美观性。”时归坐在沙发上教训道,聂徐川哑然。
“我没有欣赏”
“你今天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待了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钟,就为了确认你的额前刘海是否为精确的三七分。”时归冷静陈述事实,伤害性极强,“但是聂队,您平时的发型更加接近于我们俗称的寸头,是几乎没有额前刘海这一组成部分的。”
“”
聂徐川尴尬而又不动声色地抹掉三七分界限,“出门了,走。”
“你今天不太方便用刀叉,或者我们改天再去?”时归试探着发问,“之前都是你带我去吃饭,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家。”
关心我。
聂徐川心中暗喜,四倍价格换到的旋转餐厅没了也值了——
他们最终来到一家附近的老年社区食堂。
食堂刚开门,大师傅们陆陆续续把盛满菜肴的大盆卡进保温设备里,雾气蒙蒙蒸腾上盖子,看不清里面的菜色。
“你又来啦?”盛菜的阿姨看到时归,熟捻地打招呼,“今天吃什么?”
时归明明没什么表情,很容易被误会是冷着一张脸,但可就是莫名讨了很多人的喜欢。聂徐川看着他挨个观察,不一会就选好了菜。
食堂里大多数是附近的老年人,还承包了养老院的餐食供给。
他俩找了个窗边的位置,时归挑选了几样清淡营养的菜,还照常去领了两份例汤。
“你经常来这里吃?”聂徐川看着他熟练的样子不禁发问。
时归点点头,“很好吃,也很实惠。”
他环顾四周,爷爷奶奶们也结伴来到食堂用餐,阿姨们热情细心地询问,细细密密的说话声传来,有一种莫名的温馨和安心。
“我很喜欢这里,让我感觉到很舒服。”
窗外阳光很好,软软铺开一层淡金色的晕,时归低头坐在对面吃饭,头发丝闪着微光,皮肤白皙而嘴唇红润,散发出一种柔和坚定的魅力。
聂徐川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窗外,右手撑在唇边掩饰那压制不住的笑意。
“等我手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来这里做义工。”
“义工?”时归有些惊讶,顺着聂徐川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的男人正往食堂搬着几个大箱子,“我之前来好像没看到。”
“哦,那可能是最近才开始的吧。”聂徐川没有在意,这种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在南川一抓一大把,有时候体制内的员工也会被安排来做一些志愿工作。
他之前刚入警时,还被发配到十字路口劝导文明礼貌过马路,穿个小红褂被他的交警同学好一顿揶揄。
时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的动作。
“怎么了?”聂徐川有些不解。
“没有。”时归转过头来,“那个人,好熟悉。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闻言,聂徐川又多看了几眼。
搬箱子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中等,头发打理得很整齐。不太合身的红色马甲里面是一件轻便的夹克。聂徐川眯着眼睛观察,他鼻子下方还残留着八字胡的胡茬,确实感觉在那里见过。
他仔细回忆着,记忆闪回到当时带时归去吃豆腐脑的那天。南川一中门口的宣传栏里,展览了好几位优秀校友事迹,其中好像就有这个人——乔观。
乔观是聂徐川前几届的毕业生,家境贫寒靠助学金生活,但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后,现在已经是南川龙头企业海梧的CEO,前些年还给母校捐了一百万。
“没想到他还会亲自来做义工,好低调。”聂徐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时归,但他并没有显得很惊讶。
“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聂徐川摆摆手,“人家大企业家低调做好事,现在上去跟碰瓷儿似的。”
他俩专心致志吃自己的饭,没想到乔观自己找上门来了。
“聂队,好久不见。”乔观走到他们俩的饭桌边,主动朝聂徐川伸出手,“上次见面还是在学校吧。”
随即他又转向时归,“这是小时吧,也好久不见。”
聂徐川还在回忆乔观说的在学校见过,但时归向来说话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问了:“我们见过吗?”
“小时还是这么有意思。”乔观哈哈大笑,额头上浮现几道皱纹,“不过你记不得我也正常,当时我是去见你父亲,一晃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了。”
聂徐川终于想起来,乔观和他是在母校周年典礼的后台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乔观竟然还记得。
“乔总好记性啊。”聂徐川有些佩服,人要是成功总是得有些本领在身上的,乔观识人记人的本事已经能让他迅速脱颖而出了。
“没想到你们二位竟然认识。我记得小时你不是在北原市高就?”
“小时法医调任来南川,现在我俩是同事。”聂徐川准备站起来,又被乔观摆手拒绝。
“你们二位安心吃饭,我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忙。下次有时间再聚。”
乔观说得很客气,最后还补上一句让聂徐川好好养伤。
“乔观认识你父亲?”聂徐川有些好奇,等到乔观走远后忍不住发问。
时归低头喝着例汤,里头漂浮着几片葱花,半晌才开口,“我不太了解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