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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很冷,许落想起要问陈匀,最近宴山亭有没有按时泡脚,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找过去,陈匀正在廊下打电话。

许落听到陈匀问《问天》的进度怎么样。

听墙角不好,如果是陈匀的私事许落一定会悄无声息的远离。

可《问天》是他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

之后陈匀又和对面聊了几句许落的其他正在推进的代言和影视剧,几乎如数家珍。

陈匀挂断电话见许落站在月洞门处,暗道糟糕。

介于许落看样子已经听到不少,而且许落一向聪慧,陈匀也就没瞒着他,说了宴山亭很早就收购茗盛以确保许落的事业顺遂的事。

许落:“很早是多早?”

陈匀:“当初拍《唯爱卿卿》导演被换,您的角色被曾泰盯上。”

许落和陈匀聊了许多。

这才知道原来宴山亭说了不管他,其实暗中早让陈匀护着他,至少要保护他不被人欺辱,在他还被认为贪财好色贪慕虚荣时。

许落:“别告诉他,我想和他单独聊。”

许落一直知道宴山亭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没想到他能可靠到这个地步。

他摸摸枣糕的脑袋:“他真的很好,是不是?”

许落已经明白自己在感情上的胆怯,但如果喜欢的人是宴山亭,如果是和宴山亭在一起,这好像是一件能让人踏实的事。

他总说自己喜欢平和温柔的人。

也许喜欢的是平和温暖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宴山亭一直都在给予他。

因为宴山亭的可靠,许落有勇气面对和说出自己的喜欢。

许落确定自己喜欢宴山亭,但这些话好像适合当面说,他期待他回来。

不过也有其他事要面对。

比如再次邀约他吃饭的楚淮。

许落答应了和楚淮见面,约在人很少比较私人的餐厅,免得被狗仔拍到。

楚淮带了树叶来,在许落和树叶玩时说:“爷爷总念叨你,一起去家里看看?”

许落任由树叶盘在他腿上。

但猫是猫,人是人。

许落摇头:“不了,不合适。”

他眉眼安静一如既往,但又似乎多了什么别的。

楚淮不愿意面对某个结果,但直觉就在那,他问许落:“不合适,为什么?”

许落:“我有了喜欢的人,抱歉。”

楚淮面色冷下来:“宴山亭?”

许落点点头。

楚淮:“你们在一起了?”

许落:“他出国了,等他回来我想亲口对他说。楚哥,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也希望你以后”

楚淮站起来:“没有以后!”

眉眼阴沉的楚淮让许落很抱歉,但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楚淮看到远处某个本该在国外的人,忽然生出一种极其浓重的不甘和近似赌博的疯狂,他对许落笑笑:“认识这么久了,就是告别也至少正式一些。小落,抱一下可以吗?”

许落看到楚淮眼里浓重的失落和不舍,短暂的考虑后他上前。

楚淮紧紧的拥抱他,眼神锐利的盯视着站在那里仿佛木雕一样的宴山亭。

他露出心满意足志得意满的笑,确定宴山亭会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那里拥抱的两个人,宴山亭似乎又回到被困冰库难以支撑的时候。

那时他怀里有许落,便能咬牙硬挺。

可现在许落选择了别人。

他了解的许落很避讳和人过于靠近,除了拍戏,除了当初和他迫不得已的婚姻义务,许落总是有自己的界限。

得到许落拥抱的楚淮,也得到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宴山亭不是软弱的人,相反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全力争取。

可许落是人。

是艰难生长出最漂亮模样的他的心上人。

宴山亭不会给他的人生再添加一点苦难,他当初答应过的。

宴山亭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这里。

临时约到他的合作方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拦,只好讷讷看宴山亭走远。

楚淮在许落推他时顺从的松开手:“再坐一会儿,总要一起吃顿饭。”

许落说不出哪里怪,点点头。

餐后楚淮已经很平静。

他陪许落去地下停车场,落拓又大方的问:“准备什么时候表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参谋的?”

许落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

看来是他小看了楚淮的心胸,他不禁笑了下:“暂时没有,谢谢。”

楚淮说:“不谢。”

他哥俩好的搭了下许落的肩膀,修长有力的手指迅速捏了下许落的脖颈。

下一秒许落软软倒下去,正好被楚淮接在怀里。

第 75 章 楚淮绑架了许落。

楚淮轻而易举将许落横抱起来, 许落的脑袋正好靠在他胸口,这让楚淮心酸到差点落泪。

怎么就还要和宴山亭在一起。

他不明白,不接受, 不想继续听下去。

罗风等在车里,看到楚淮抱着许落过来连忙下车开车门。

车子驶出地库,罗风从后视镜见楚淮竟还抱着许落,而许落似乎真的昏迷, 不禁惊愕:“老板, 小少爷”

楚淮正贪婪享受许落安静靠着他的感觉, 闻言抬眸, 这种自下而上不悦的逼视本就不善, 尤其他眼眶通红, 乍看竟是凶相毕露。

罗风心头一跳, 不敢再问。

他直接将车开到早已准备好的私人飞机前。

航线是早申请好的,会跨越数个国家直达许落曾经拒绝楚淮表白的那座古堡所在的城市。

许落在陌生而豪华的房间醒来, 脖颈不太舒服,看到窗外漫无边际的云海时不禁愕然。

楚淮靠在窗边,红色丝绸衬衫黑色长裤让他本就明晰的五官更添凌厉,他好像陷入深沉而艰难的思绪中, 没有以往那样桀骜, 竟似充满忧郁。

许落坐起来。

他的羊绒大衣不知去了哪里,内搭是乳白色的高领薄毛衣,很好的勾勒出匀称纤长的身形。

外套不重要。

许落感觉脚光着……

楚淮没有靠近在黑色大床上白的像个小点心一样的许落,含笑说:“醒了?饿不饿?”

飞机已经航行五个小时。

他一直在这个房间,替许落脱掉大衣、鞋子和袜子,又给他揉了脖颈,甚至数过许落的睫毛有多少根。

许落摇头, 记忆停留在地下停车场被楚淮揽了下肩膀。

他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单手就能掐晕人的操作:“我怎么了?”

楚淮:“我绑架了你,打算带去国外度过余生。”

许落:“说人话。”

这世上他信任的人不多,但楚淮是其中一个。

楚淮:“还挺凶,龙争虎斗豺狼得利,听说过吗?”

许落一路走来很不容易,被打压,被觊觎,被威逼,被绑架,哪一件事楚淮知道的都晚,好像他永远都迟一步。

尽管迟,楚淮还是一样样弄清这些事,还会再次清算。

前段时间许落被宴原绑架也是。

楚淮敏锐发现这里头很多事看似顺畅但不合逻辑,譬如宴原竟轻易将宴山亭引去冷库。

一个大火中死里逃生后行动不便在深山隐姓埋名,身份证都是最近才办的人,怎么知道的宴山亭的行程以及宴山亭很重视许落?

楚淮直觉暗中有股强大的势力在针对宴山亭,而许落是被殃及的池鱼。

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允许许落被伤害,也不允许宴山亭会在别人手里挂掉。

楚淮查到邹家,进而又查到祝家。

百年前宴、楚、邹、祝四家有通家之好。

五十年前四家隐有分崩离析的意思,十几年前又是一场大变,四家彻底分裂,宴楚两家成为死敌,邹家势力外移,祝家不问世事。

这些事如今他对许落和盘托出。

许落:“你怀疑祝家和邹家?我在那训练时遇到过祝慕白,他是艺术家,说在山里采风路过。”

楚淮:“不早说。”

许落摸了摸脖颈:“你也不早说。”

楚淮理亏:“还挺厉害。”

他原本计划请许落演个戏,但那会儿气性上头,一念起万恶生,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祝邹两家暗中盘算,宴山亭又一无所知,不如一锅烩了。

想归想,在许落静悄悄躺在床上的几个小时,楚淮心软了,也怂了。

宴山亭能豁出命救许落,到他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让许落失去平静的生活,失去才刚刚冒了个芽儿的爱情?

就许落这小胆儿,二十五岁才敢说喜欢,下一次不知是什么时候。

尤其许落半生坎坷,楚淮再混账也下不去手。

再者,前车之鉴。

不爱就是不爱,当年他的父母都是爱而不得几近疯魔,执着到最后一片狼藉。

许落若有所思:“龙争虎斗豺狼得利,你要和亭哥引蛇出洞瓮中捉鳖?你们怎么商量的?”

楚淮:“我可还喜欢你,一口一个亭哥,再这样真绑了关起来,找人一催眠,以后只爱我一个”

许落严肃脸:“说正事。需要你做戏才能对付的敌人一定不简单,安全最重要。”

楚淮不禁一笑,走过来呼噜一把许落的脑袋:“知道了,这些事我会和他聊。”

他心头叹气。

玩笑中藏着的永远是真心话。

可许落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担忧,一会儿功夫揉了好几次脖颈却没有怪他一句

变理智的楚淮是要和宴山亭商量瓮中捉鳖的事,这是最优解。

不过他还要抻一抻。

失去许落的他难道还不能有点脾气?

不能让即将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人的宴山亭也失魂落魄一两天?

楚淮让许落不要主动联系任何人,免得被人监听到。

许落点头:“有人联系我呢?”

楚淮坏心眼的说:“客气有礼一问三不知,包括对宴山亭,我和他有特殊的联系渠道,你这个,不安全。”

他不确定宴山亭会不会求证许落什么,先上个保险。

许落:“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他一直受楚淮和宴山亭的照顾,难得有出力的时候,自然尽心竭力。

楚淮叹气:“戴个眼罩吧。”

他无没办法坦然面对许落明亮关切的眼睛,这双眼将他一肚子坏水烧的渣都不剩,徒之奈何。

许落看窗外明亮的日光:“没事。”

他在剧组偷摸小憩惯了,亮度不影响。

这时京市已是深夜。

宴山亭知道许落没去老宅,问余亭,说许落没回公司宿舍。

还能去哪里?

两个成年的互有爱意的人,这种时候会做什么?

宴山亭在许落房间的衣帽间枯坐一夜,这是许落的气息留存最多的地方。

太阳照常升起,宴山亭也要正常出门。

如今他处的位置每走一步都会决定很多人的将来,不能凭心情做事。

陈匀告诉宴山亭,许落知道了茗盛被他收购。

宴山亭问了时间,心头黯然。

也许这件事也是催化剂。

知道茗盛是他收购,不想多欠人情的许落大概会有压力,又确定喜欢楚淮,干脆快速表明心意。

原本还感觉许落最近对他

原来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又一次多想了。

宴山亭去公司,处理完紧急事务后慢慢起草了一份财产赠予协议。

至少许落还活着,至少已经原谅了他,还肯叫他哥,甚至还愿意经常去老宅看奶奶,在他出现的地方也不再回避。

宴山亭决定给许落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以后宴家就是许落的靠山。

马上宴、楚两家的恩怨也有解开的可能,大概率许落不会再因为两家的关系而苦恼……

在财产赠予协议自打印机化作纸质文件时,钟宣不敲门就进来:“老板,您分析的对,我查证过了,这次的事邹家也有参”

他只在汇报这件事时不敲门,这是被特许的。

话没说完看到宴山亭眼底青黑一片好像被妖怪吸了精气,不由道:“您哪儿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

宴山亭收敛心神:“没事,你继续。”

他点开手机,屏幕上的许落正对他微笑。

宴山亭得到一点情绪上的安抚,副作用是心头刺痛,恍惚的想,原来难过时人的心真的会疼。

不过他还是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未免祝、邹两家再盯上许落,宴山亭决定和楚淮聊聊。

楚淮也正要和宴山亭聊聊。

两人跨国视频,互相看到对方不太好的精神状态,楚淮倒还好,宴山亭却是一楞,瞬间有种心脏被死死攥住般的窒息。

楚淮知道宴山亭误会了什么,难堪又好笑,抬抬下颌:“你先说。”

是警告他对许落好一些,还是要说什么不会放手的狠话,大概率是前者,最近这人变化挺大,好像忽然接地气了。

宴山亭:“十七年前的事可能不是意外,祝家和邹家都有份 。”

楚淮面色大变:“你说什么?他们不是只针对你?”

宴山亭凝神:“你知道什么?”

几分钟的资源共享后,楚淮说了许落当诱饵的计划:“如果真是他们,上次尝到甜头却没吞下我们两家,这次他们不会错过。”

宴山亭:“不行,不安全!”

楚淮:“没别的路,邹家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我带走许落就像当年只等你冲冠一怒他们才会出动。不能一劳永逸许落还是会有危险。”

楚淮和宴山亭结束通话后怔楞的坐了很久。

十七年前那个夏天,他整个人生都是血色的,深夜回家看到满浴缸的血,去海边认尸只得到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许落叫楚淮去吃午餐,见他落泪,不由震惊。

他不知该不该靠近。

楚淮伸出一只手。

许落走过去,被楚淮紧紧握住手腕。

楚淮没有抬头:“小落,你不是一直好奇宴楚两家为什么是死敌?”

第 76 章 宴山亭:完成最后一次亲……

楚淮经常想起过去的事, 每次都觉心头无形的血痂被揭开,鲜血淋漓。

也有扛不住想找人诉说的时候。

可爷爷老年丧子一夜白头。

自己也再没有其他更亲近的,可以完全无条件信任的人。

直到如今。

许落不一样。

哪怕许落已经选择了宴山亭, 可楚淮知道这个人有多好有多可靠。

许落学着楚淮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手。

从楚淮的叙述中,他逐渐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

宴山亭的父母婚后并不幸福。

宴母提出离婚, 宴父深.爱.宴.母屡次拒绝, 宴母只能煎熬的等宴山亭再大些后才离家出走。

楚淮的父亲喜欢宴母, 在宴母求助时提供帮助。

宴母逃上游轮, 宴父早已在等待。

船上没有幸存者, 找到的监控显示宴父对楚淮的父亲举起枪。

后来游轮撞上冰山, 三人尸骨无存。

许落没想到真相这么复杂和惨烈, 一时哑然。

楚淮:“死的不是三个人,是四个。我父亲离开前留下离婚协议, 母亲看到后当晚就自杀了。那天晚上宴山亭约我出门,我和他从小就是好兄弟,他总开导我说父母辈的事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父亲留下离婚协议离开的那个晚上,我很难过, 他在别墅区外接应我, 说带我去散心。母亲一向不喜欢我和他接触,父亲走了,我还不听话,她留下的遗书说很后悔遇到我们父子,说如果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和宴山亭来往,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

许落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刚才说看到亭哥的父亲对你父亲举枪, 他开枪了?”

楚淮摇头:“对峙时游轮撞上冰山,正好断电”

可那种情况,易地而处,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一定会开枪,而宴山亭的父亲作风强硬还整天疑神疑鬼

许落:“祝、邹两家在背后捣鬼又是怎么回事?”

楚淮:“那天这两家都有人在船上,宴山亭秘密审讯过一些人,蛛丝马迹表明祝、邹两家暗中推波助澜。”

楚淮原本很难过,见许落垂着眼皮委顿在那里,好像比他还难过,心绪竟奇迹般好了很多。

他看窗外,天朗气清。

楚淮沉稳道:“这次祝、邹两家以为我会和宴山亭为了你大打出手,他们想坐收渔利一定会来,到时也许能挖掘出一些东西。一会儿要委屈你了。”

许落反手攥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没事。”

几分钟后楚淮扛起许落出门,在许落的挣扎和怒骂中将人锁去卧室。

这里到处都是楚淮的人。

从许落的只字词组,人人都知道他是被楚淮强行带到这里。

下午许落利用窗帘从二楼的卧室跳窗逃跑,被楚淮抓回来后,许落的脚踝多了一副镣铐。

被彻底囚禁的许落:“”

虽然知道是做给楚淮身边的叛徒看,但像动物一样被拴着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不过事已至此。

他只好顺势心态崩溃打砸东西,这是楚淮给他设定的剧本。

晚上楚淮来给许落送饭,歉意道:“很难熬吧”

许落摇头:“纯躺着,比拍戏舒服。”

短暂且几若无声的交流后,许落在楚淮把脑袋凑过来后只好暴起。

他掀掉餐盘,“打晕”楚淮,抢了楚淮的手机给宴山亭打电话,说自己被绑架,让宴山亭来救他。

许落和楚淮闹出的动静不小。

门外守着的罗风听到不对冲进来扶起楚淮,身后跟着的下属之一丁畅迅速抢走许落的手机。

丁畅不小心按了扩音键。

电话那头宴山亭急促的喊:“落落!”

许落说:“哥,救我!”

虽然知道许落在演戏,宴山亭还是被许落无助的声音惊的坐立不安。

他立即安排人手。

这时国外还是深夜。

楚淮苏醒后第一时间怒气冲冲去找许落算账,摔上门后还大吼让所有人滚的远远的。

假装萎靡的许落:“!”

该说不说,楚淮真有些演技在身上,暴躁的样子挺吓人。

楚淮看着孤零零坐在床上,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许落,心疼又好笑。

他低声说:“罗风说你的脚被镣铐磨破了,我看看。”

许落掀开被子:“没事,好着呢。”

那点小伤早好了,他撕了枕巾把脚踝缠起来,现在还算舒服。

许落递给楚淮一个安抚的眼神,抱了床头的金属装饰给楚淮:“看着就不便宜,你摔。”

糟蹋好东西他真下不了手。

楚淮就亲自动手,霎时整个屋子叮了咣啷。

许落配合着和他吵了几句,还说宴山亭一定会来救他。

过了会儿楚淮怒气冲冲出来,吩咐罗风:“房间收拾干净,做好准备,宴山亭要是敢来我让他有来无回!”

罗风点头应是,又吩咐:“丁畅、胡家航,你们去收拾。”

丁畅长相端正脾气好能力强,因此短短几年就到罗风手下做事。

见卧室一片狼藉,他不禁同情缩在被子里憔悴又可怜的许落,暗道被楚淮盯上确实够倒霉的。

以前楚淮去剧组探班都是罗风在明处,丁畅或者其他人在暗处。

暗处才能看到更真实的许落。

丁畅见多了道貌岸然的人。

而许落是少见的实心眼,人长的好脾性也好,难怪楚淮和宴山亭都格外不舍。

丁畅收拾完卧室后往床头柜放了瓶水。

他回去休息,飞快用藏起来的手机发送最新消息:【楚严阵以待,决议杀宴】。

这一晚许落睡的不太安稳。

他梦到宴山亭和楚淮居然火并,结果两个人都中枪,很惨烈。

许落惊醒,暗道梦都是反的。

算算时间,宴山亭中午应该能到。

许落想他了。

以前也会惦记,但和明确自己的喜欢后的惦记还不同。

希望一切顺利。

等事情都结束,这次换他来表白。

这时宴山亭的飞机刚刚落地许落所在的城市。

他到后不久收到京市传来的消息,祝老爷子出了门,宴山亭立即和楚淮互通有无,便知道邹老爷子也出了门。

时间回到昨晚宴山亭出发后。

宴山亭的飞机一起飞祝老爷子就联系了邹家,说宴山亭已经出发,看样子要和楚淮不死不休。

邹老爷子:“很好。”

当年两家合作。

他想得利,祝家想报仇雪恨。

没想到宴楚两家失去顶梁柱后老的立即就顶上,还都后继有人。

未免东窗事发,他只能借家里小辈也在游轮出事远走蛰伏。

祝老爷子不满邹老爷子这种对待下属的语气。

可恨邹家在海外发展的不错,祝家底气弱,还被人抓住安排宴原暗算宴山亭的把柄。

若非邹家及时灭口宴原,祝家可能早就暴露。

如此,祝老爷子只能矮上一头。

他也很无语。

原本宴原只需弄死许落,谁知许落命大不说,宴原竟被仇恨冲昏脑袋直接对宴山亭下手。

好在现在一切回到正轨,鹬蚌相争局面大好.

中午宴山亭带人去城堡,要求楚淮交出许落。

楚淮给宴山亭看视频。

视频里的许落背对着镜头双手抱膝看向窗外,一边脚踝的铁链明晃晃。

宴山亭当即就给了楚淮一拳,力道实打实。

楚淮用枪指着宴山亭的脑袋。

宴山亭身边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举枪。

下一秒楚淮开枪,一枪打在丁畅拿枪的手腕。

之后是连绵的枪声。

听到城堡内不断传来枪声,外围的祝老爷子和邹老爷子都有些兴奋。

这次总该是自相残杀了。

不像当初在游轮

城堡内,看着楚淮和宴山亭的人手放空枪,丁畅不由愕然。

陈匀从丁畅身上搜出第二部手机。

他拿枪指着丁畅的太阳穴让他解锁手机:[三年没见你妹妹了?三年前她就车祸去世,为了稳住你,邹家给你的视频一直是AI合成,蠢货!]

丁畅怒斥:“你胡说八道!”

陈匀给他看当时车祸的监控录像。

丁畅绝望痛哭。

他妹妹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很多钱治病,邹家把他妹妹照顾的很好,明明一直很好

丁畅主动发送短信:【两败俱伤,有战斗力的不超过十人】。

许落听着外面一阵一阵的枪声,很紧张。

可惜他的镣铐到不了窗边,只能干着急。

他在《无名传》训练时开过枪,但训练和真正的火并差别很大,现在空气都似乎紧绷。

许落枕头下也藏着枪,楚淮偷偷留给他的。

他因此一直靠在床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猛的被推开。

许落习惯性做出一副憔悴模样,见是宴山亭,不由愣住。

宴山亭震惊又心痛的冲过来,一把将许落抱在怀里,心疼的摸许落的脚踝:“楚淮这个混账!”

不过是做戏,用得着这么真?

是不是还不给饭吃,看着又瘦了,他冲身后喊:“钥匙呢?!”

许落:“我没事。”

他从床垫下扒拉出钥匙,自己给自己开了锁,又从枕头下摸出枪:“装样子而已,楚哥怕我有危险还给我留了枪。”

宴山亭看许落毫不在意自己脚上的伤,一字一句都是为楚淮辩解,想到他们大概已经心意相通,不由涩然:“没事就好。”

这时因为熟悉这里布局去扫尾的楚淮过来。

他说:“其他人抓的抓,负隅顽抗的都送去投胎了,两个老东西还活蹦乱跳,一起去看看?”

想到许落现在和楚淮的关系,宴山亭不禁松开手退后一步。

可看许落要拖着个伤脚下床,他不禁蹲身给他穿鞋,暗道做哥的给弟弟穿个鞋而已,不算逾距。

许落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不禁因自己的狼狈而赧然,连忙缩脚,从被“抓来”到现在他可没有好好讲过卫生。

宴山亭牢牢攥住许落的脚掌,完成最后一次亲密的照顾。

一时又责怪楚淮粗枝大叶,如果是他,这时该抱着许落去任何许落想去的地方,而不是支棱着两条腿干站在那。

楚淮站门口看那俩人腻歪,心里酸溜溜。

不过宴山亭肯跪地给许落穿鞋,还算顺眼,他也不催促,索性懒洋洋靠在门框上。

许落只是想下床活动活动,不由问:“你们不是要去审人?”

宴山亭说:“你也去,没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你一个人在这我们也不放心。”

国外和国内的环境不同。

这里他和楚淮提前打过招呼,政.府不会过问刚才的枪战。

虽然楚淮做事还算靠谱,但凡事就怕万一。

而且刚才死的人不少。

不论敌人还是朋友,生命的流逝让宴山亭心头凛然,将许落放在眼皮底下他才心安。

让许落也参与的事宴山亭事先没和楚淮商量。

不过他知道楚淮应当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许落和楚淮已经是一家。

果然,楚淮对许落说:“该知道的你都知道,再多知道点也没什么,我们一起。”

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回想一遍清缴的过程并无遗漏。

眼下最金贵的是许落。

楚淮暗道只要许落没事,其他事有变量也无妨。

第 77 章 许落的表白。

祝老爷子和邹老爷子带来的人全军覆没。

两人被关在一处大厅。

邹老爷子面色灰败, 这次他带了很多子侄和孙辈,原本是想让他们见见世面,没想到一多半横死当场。

祝老爷子目光呆滞, 手紧握拐杖。

十七年前失败,十七年后又失败。

难道老天在耍他?

他这辈子注定要一事无成含恨而终?

大厅门打开,两人不禁看过去。

宴山亭冷峻深沉,楚淮凶戾桀骜, 被两人刻意保护着的许落神清气正, 三人迥然不同却又似乎很和谐。

宴山亭问邹老爷子:“十七年前的事我知道你做了手脚, 说清楚。”

邹老爷子看着宴山亭和他祖父相似的面容气质, 嫉恨又起:“什么十七年前,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成王败寇要杀就杀。”

宴山亭:“杀人容易诛心难, 俘虏中有你最看重的儿子和孙子。”

邹老爷子面色骤变:“宴山亭,你敢!”

宴山亭看楚淮:“我敢, 你敢不敢?”

儿时的默契似乎在这一刻复苏,楚淮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罗风,宰一个给他看看。”

许落不禁抓紧椅子的扶手。

宴山亭余光扫到,只道:“外面处置, 别脏了我的眼。”

邹老爷子只来得及听到一声“父亲救我!”之后便了无声息。

他脸色苍白。

许落脸色也白。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世界的这一面, 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许落没出声,努力镇定免得影响宴山亭和楚淮。

这里不是国内,这些事也不能用常理看待。

眼前这两个老头的谋算十分毒辣,之前已经害过他和宴山亭一次,这次若不是宴山亭和楚淮聪明,他们这些人下场更惨。

还有十几年前的恩怨

邹老爷子没想到两个小的竟这么强势果决。

在为孙子争取到活命机会后他招了,暗道哪怕孙子可能面临最高到终身监禁的刑罚也总比年纪轻轻就死去要强, 当年大儿子也死在那场船难中,他留下的孩子自己怎么也要保下来。

邹老爷子说十几年前宴、楚两家的事是他和祝老爷子合谋,祝老爷子要报仇,他是单纯想获利。

当年宴山亭的父亲宴霖和楚淮的父亲楚向荣是很要好的兄弟,一起长大,同时喜欢宴山亭的母亲,宴霖追求成功,楚向荣在父亲逼迫下娶了不喜欢的人。

一切到此本该归于平静。

但宴山亭父母婚后不合又给了楚向荣希望。

被楚向荣冷落的妻子怨恨忧郁,最终孤独的走向死亡,还报复式的留下让楚淮耿耿于怀的遗书。

邹老爷子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宴楚两家强盛和睦太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我当然不会放过。”

他让人偷走宴母手机,发送求助短信给楚父后又立即撤回,楚父果然积极联络宴母想给她自由。

与此同时邹老爷子又暗中透漏宴母和楚父会私奔的消息给宴父。

邹老爷子遗憾:“我本想让他们自相残杀,两个同样身处高位且血气方刚的男人会血拼到什么地步很容易想象,我在船上安排了人手,只等他们两败俱伤。没想到宴霖和楚向荣提前发现异常,竟并肩作战要查出内鬼,正好船只经过一座冰山,我命人撞了上去,果然一切消弭于无形,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

宴山亭强忍怒火问:“船上的监控怎么回事?”

邹老爷子:“当年负责这件事的是我的大儿子,他也在船上,祝家也有子弟在船上,四家都死了人,没人怀疑什么。我最先到场,船上的监控复原时很容易做手脚,宴霖当初拿枪指着的是楚向荣身后要偷袭楚向荣的人。”

楚淮不禁松了口气。

这些年宴山亭因为这段录像耿耿于怀,他又何尝不是。

楚淮问祝老爷子:“你要报仇,为什么?”

宴山亭说:“这件事我知道,我问过奶奶。”

楚淮看过去。

四目相对,兄弟俩多年恩怨已经解开,气氛便很不同。

许落见状也不禁欣慰。

与此同时也不由因祝老爷子和邹老爷子的丧心病狂而惊骇。

游轮上那么多人都因为他们的自私丧生……

宴山亭说起旧事:“五十年前奶奶还年轻,和爷爷一起经历了很多风波,有次两人被国外的势力围堵,爷爷替奶奶挡枪伤了肺,那时医疗不发达,后来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

宴山亭看向祝老爷子:“当时祝萱追求我爷爷,总是暗中跟踪他,爷爷中枪那次祝萱被枪击中心脏去世。祝萱的死完全是意外,你是非不分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不过是个可怜的胡涂虫而已。”

祝萱是祝老爷子的孪生妹妹,兄妹感情极好。

当初祝慕白在祝老爷子种菜的后院地窖中看到年轻女孩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正是祝萱。

祝老爷子怒道:“你知道什么!你们说小萱是被流弹击中就是流弹击中?怎么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小萱出事?都是你们的错!不喜欢她纠缠可以送回来,为什么要借刀杀人!”

宴山亭冷冷问:“这些年你从未提过这件事。”

祝老爷子面色涨红。

当年他只是跟在宴、楚两个哥哥身后的小弟弟,性格软弱家世也最差,只能强忍悲恸认下了宴家给的理由,否则还能怎样?

宴山亭道:“这件事爷爷和奶奶确实骗了你,他们心软却不料会埋下这样的祸根。当年祝萱不仅暗中跟踪还想趁着枪战偷袭奶奶,只是她运气不好被敌对势力认为是危险因素,枪举到一半就被清除。也因为她率先举枪,原本可以讲和的事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她临终恳求爷爷不要说出她做的事,也不要迁怒于你。人之将死,爷爷奶奶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来时特意问过旧事。

宴老太太原本不想提,在宴山亭讲明当初和许落差点在冷库被冻死可能是祝老爷子谋划,老太太这才吐露旧事。

祝老爷子激动的拐杖咚咚敲地:“不可能!满口谎话!当年骗我现在也骗我!小萱已经死了,你们都该死!”

他眼眶猩红,环视一周后盯视许落。

祝老爷子喃喃道:“杀人容易诛心却难,我这么多年的煎熬,你们也该尝一尝……”

他按动拐杖的机关,手柄中特质的子弹射出。

楚淮距离近瞬间发现不对,立即挡在许落前面。

下一瞬宴山亭挡在楚淮前面。

枪响的动静似乎比这天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事实也的确如此。

祝老爷子藏在拐杖中的袖珍枪改装多次,子弹比普通的手枪冲击力要大的多。

子弹从宴山亭的左后背射出又击中楚淮肩膀,最终卡在楚淮肩头。

祝老爷子被乱枪击毙。

宴山亭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身体短暂麻木后胸口传来极其剧烈的疼痛。

他努力看清许落的样子。

跪在他身前的许落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血。

宴山亭又看楚淮,楚淮捂着肩膀,一看就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人都好好的,这样很好。

他努力抬手替许落擦眼泪,可是许落满脸都是泪……

宴山亭最怕许落流泪:“别哭,这样已经很好。”

他不是许落喜欢的人,许落即使伤心但楚淮还在,日子总能圆满的过下去。

宴山亭挡在楚淮前面完全是本能。

即使十几年疏远,但再往前十四年的兄弟情是真的,而且许落还喜欢楚淮,楚淮没事,许落才开心。

他总是不能给许落想要的,希望这次许落不会嫌他多事。

宴山亭看楚淮:“阿淮,能不能原谅我?阿姨的死”

楚淮眼眶通红:“亭哥,不是你的错,我一直都知道,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宴山亭欣慰的点点头。

他努力将楚淮的手搭在许落的手上,又看了眼陈匀,这才支撑不住的闭上眼。

宴山亭被送进急救室。

医生说子弹擦着他的心脏边缘过去,既伤了心也伤了肺,情况危机,手术只能尽力而为。

楚淮陪许落等在手术室外。

他取子弹和包扎都在手术室门口。

对在手术室外等待许落一点都不陌生。

他原本以为已经面对过生死,再不会有任何忐忑无措的时候。

可是里面的人是宴山亭。

如果可以,许落宁愿里面的人是自己。

陈匀也很难过,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宴家势大,千头万绪。

他立即告诉许落,宴山亭在差点冻死冷库后就留下了遗嘱,说世事无常,如果将来他有不测,他的私人财产全部归许落继承。

至于宴家的基业,则由楚淮辅助许落选定合适的继承人。

楚淮不禁愕然。

原来宴山亭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他,甚至还肯将家业托付给他。

陈匀说:“大少爷说他了解您。”

十七个小时的手术后,宴山亭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如果子弹再偏左两毫米宴山亭会被当场击碎心脏。

许落失声痛哭。

楚淮也是。

两人都松了口气,许落抓着楚淮的胳膊,楚淮用力揉了揉许落的脑袋,又因为牵扯到肩膀的伤不禁抽气。

陈匀黯然的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

回想许落到宴家的种种,他暗道也许这就是命吧。

当初老太太强行将许落拉来和大少爷配对,可惜那两年大少爷不知珍惜,许落年少坎坷,被冷待后自然紧闭心门,也只有楚淮这样毫不掩饰爱意的人才能慢慢哄得许落敞开心扉。

两天后宴山亭苏醒,看到眼睛通红的守在他病床前的许落。

他禁不住寻找楚淮。

许落说:“楚哥也每天都来看你,他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了,宴、楚两家的事他暂时一肩挑,就比较忙。”

宴山亭点点头,看着许落瘦削的下颌:“又瘦了”

许落把脸贴在宴山亭的手背上。

自从那次宴山亭差点被冻死后,许落总喜欢以确定宴山亭的体温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宴山亭手指蜷缩,一动不敢动。

许落准备了花,但重症监护室要穿防护服而且不让带杂物。

他只好两手空空来告诉宴山亭自己的心意。

意外好像随时都会发生,许落不想也不敢等。

他既惶恐又觉时不我待,很虔诚的亲了亲宴山亭的嘴唇后说:“哥,我喜欢你,很喜欢。”

宴山亭没想到这辈子能听到许落对他说喜欢。

哪怕是假的也没什么。

他也有很不道德很卑鄙的时候,竟然说没有听清,直到许落又说了好几次才心满意足。

不过许落好像忘记了他曾经教过的,恩情不是爱情。

宴山亭勉强握住许落的手。

他捏了捏他掌心:“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去睡会儿,下次要精神饱满的来见我。”

许落点点头。

他确实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许落睡了整整五个小时,洗澡换衣服将自己收拾的很体面才去看宴山亭。

单独提供给宴山亭的重症监护室空荡荡。

钟宣等在原地,告诉许落两个小时前宴山亭已经随专业医疗团队回国疗养,私人飞机上必需品一应俱全,让他不要担心。

许落:“为什么不等我?我可以陪他回去。”

钟宣说:“老板让我带话给您,他说您和楚淮的心意他领了,但他曾告诉过您,恩情不是爱情,说下次见面希望是在您和楚总的订婚宴,他为您准备了嫁妆,还说您永远是他的弟弟,永远是宴家的小少爷,尽管往前走,永远不要怕。”

第 78 章 许落:关于不堪重负的甜……

许落确定没有说过或者表现出喜欢楚淮的意思, 一时懵然。

这时楚淮收到宴山亭离开的消息,来了医院。

他来医院看过宴山亭很多次。

最近一次探望看到许落在宴山亭病床前掉眼泪,两人似乎正互诉衷肠, 楚淮就没打扰。

许落选择的不是他,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楚淮在没有和宴山亭解除误会时已经决定放手,更何况如今兄弟两个前嫌尽释,宴山亭还实打实救他一命。

宴山亭也有话让钟宣带给楚淮, 只有五个字:好好照顾他。

楚淮:“”

他忽然想起到底忘记了什么事, 不禁摸了下鼻子。

许落在拍《无名传》前训练时的技能被触及。

他记得师父说, 一个人情不自禁摸鼻子大概率是心虚或说谎。

许落想到最近一直是楚淮和宴山亭联络, 问楚淮是不是知道什么。

钟宣就见向来雷厉风行的楚总左顾右盼。

那天在餐厅, 嫉妒之下的行为一时难以细说, 楚淮支支吾吾道:“可能他误会了我们”

许落:“误会什么?”

楚淮:“误会我和你在一起。”

钟宣闻言不禁精神一振, 竖着耳朵听后续。

许落没有就楚淮到底怎么让宴山亭误会的详细追问,总要给这位在外威风凛凛的楚总留点面子。

那天楚淮想也不想挡在他前面。

许落当时没反应过来, 后来每每想起都觉震撼。

那不是简单的挡在前面,是以命抵命。

他虽然对楚淮没有爱情,但楚淮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宴山亭和奶奶外,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许落见楚淮愧疚, 只道:“下不为例, 这里的事已经解决,我要回去找我哥了。你身体还没好,注意休息,有事电话联系。”

楚淮点点头。

他俯身看许落的眼睛:“亭哥有什么好,榆木脑袋死板无趣”

许落知道楚淮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纠正:“他这个人端正可靠值得信赖,会是个好丈夫, 也会是个好兄弟。”

楚淮摇头失笑:“你说的对。”

他吩咐钟宣:“照顾好你家小少爷。我的私人飞机给他用,罗风会安排。”

楚淮看着许落上飞机,不舍又释然。

一年前他在这个城市向许落表白,还曾邀请他坐自己的私人飞机。

当时没有成行。

没想到最终他的飞机许落是坐了,只是被他送往另一个男人身边。

不过输给宴山亭的话,似乎不丢脸。

钟宣确认许落选择的是宴山亭后喜极而泣。

这一路他虽然没有陈匀那么深入这对夫夫的生活,但眼看自家老板一步步沦陷还两度差点丧命,不感慨是假的。

许落让钟宣不要泄露他回去的消息。

他说:“亭哥伤的重,需要静心休养,现在国内还是晚上,最好不要打扰。回去了我亲自跟他说,免得他不信。”

许落下飞机后直奔医院。

此时京市正是清晨。

陈匀焦心的劝宴山亭吃东西:“多少吃点,您要再跟绝食似的,我请小少爷来”

虽然大难不死,但宴山亭似乎了无生趣。

这让向来稳重的陈匀都有些不安。

许落听到宴山亭虚弱淡漠的声音:“没胃口,不要打扰他,否则今天他来,明天你就收拾东西离开。”

陈匀:“”

许落推开病房门:“哥,我也饿了,一起吃点?”

宴山亭愣住。

陈匀:“!”

他立即解释:“大少爷,我没通知小少爷,就是通知也没这么快”

此时正是隆冬,外面天冷。

许落很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他脱了大衣搭在沙发上,转头去洗手间洗手,这才在一片静默中坐在陈匀让开的位置。

私人飞机豪华舒适,而且想到要见的是宴山亭,许落只觉归心似箭,丝毫都不疲惫。

这次他还把自己打理的十分好看。

反正走红毯的劲儿都拿出来了。

宴山亭贪婪的看着坐在自己病床边的,神采奕奕眼眸温柔的许落,被子里的手指握拳,平和的问:“楚淮呢?你陪他来医院复查?”

许落:“”

看眼前人固执又憔悴,许落又有落泪的冲动,佯装不满道:“怎么总问楚哥,你到底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宴山亭:“”

许落说:“我没和楚哥在一起,他诓你的。”

宴山亭彻底呆住。

陈匀激动至极,抖着手迅速拿出手机记录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钟宣注意到他的动作,迅速拿了手机悄无声息的猫去病床另一边,暗道务必要三百六十度记录这圆满的一刻。

许落眼里只有宴山亭,解释道:“本来想你回国后表白,没想到又发生了一些事。哥,我只喜欢你,只计划过和你过一辈子,你呢,还喜欢我吗?”

宴山亭点点头。

他在外总是严肃深沉让人望而生畏,此刻却似乎一 个胆怯又希冀的孩童,一眼不眨的看着许落,生怕这又是个梦。

许落陪宴山亭吃了早餐,守在他病床前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晚上他睡在病房的客卧。

宴老太太看到陈匀和钟宣整理过的视频录像,已经迫不及待的和钟叔讨论婚礼邀请的宾客名单。

在医院的第一晚,许落睡的不实。

这是他照顾许菱素留下的生理反应,只要在医院的地界会自动保持听到点动静就清醒的状态。

不过宴山亭的动作太轻了。

许落在他来到自己病床前才发觉。

宴山亭坐在许落的床边,就着窗帘中透过来的一点光端详许落的面容,暗道原来真的不是梦。

许落睁开眼,一下子坐起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现在距离宴山亭做完手术没几天,手术位置又靠近心脏,白天宴山亭身上还连着心脏监护仪。

许落要扶宴山亭去床上。

宴山亭握住他的手只觉惊魂未定:“刚才梦到你和楚淮结婚了。”

许落:“”

他问:“梦里不是真的。”

宴山亭:“我知道。”

许落看出宴山亭心有余悸,跪坐在床上小心攀着他的肩膀,进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的探索。

看上去虚弱的宴山亭立即回应。

许落只好控制节奏,和他亲了一小会儿,哄道:“等你好了的,现在乖乖去睡觉。”

宴山亭不肯放弃,他的身体一直很渴望许落,好像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许落只好忍着羞耻说:“等你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宴山亭摸了摸许落的嘴唇,又摸了摸他的眼角,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这天之后宴山亭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下地行走。

不过这到底需要时间。

许落不止一次逮到他深更半夜跑来客卧,暗道这要是摔一跤不是玩的,只好和陈匀密谋了两句。

回头宴山亭的病床旁就有了一张单人床。

这张床白天会撤掉,不会耽误宴山亭的治疗。

因为是病房,总要保持一些光亮,许落在光亮中捕捉到宴山亭总盯着他看,只好又贡献出自己的一只手。

两人手牵着手入睡,彼此心里都很踏实。

正好是年前,许落的工作本就不多,索性推掉一切事专心照看宴山亭,终于在腊月二十一这天,宴山亭康复出院。

腊月二十二是小年,许落和宴山亭一起去老宅陪奶奶吃饭。

晚上他们住在曾经的卧室。

许落早早将枣糕和平安抱去奶奶那,免得已经很有分量的两只玩时不小心踩到宴山亭将将愈合的伤口。

宴山亭将许落的悉心照顾尽收眼底,惊喜又满足。

他原本以为许落已经够体谅人够好了,没想到真的成为许落在意的人,会得到更好的。

深夜,宴山亭一点点亲吻许落的手指。

许落倾身回吻他。

他在宴山亭暂时满足后科普医生的叮嘱,说三个月内不能有剧烈的活动。

宴山亭低声道:“我可以。”

许落把他摸到自己睡衣里的手拽出来:“你不可以。”

宴山亭:“宝宝”

许落:“宝宝明天陪你去公司上班,好不好?”

宴山亭:“好。”

宴山亭的工作让陈匀和钟宣负担了大部分。

但祝、邹两家庞然大物,许多明面上和暗地里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的过程才刚刚开始。

宴山亭便又忙碌起来。

不过许落会盯着他按时休息和吃药。

很快到四月,春暖花开。

宴山亭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只用了医生当初预估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完全恢复。

许落也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不过只要有空他都会赶回家住,这个家是他和宴山亭的家,不是公司宿舍。

这天许落回家早,没想到宴山亭已经在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

许落感觉今天的宴山亭好像格外好看,虽然只是简单的黑色衬衫和休闲裤,但宽肩长腿窄腰,衣架子一样。

晚饭后许落会有一点儿晕碳,上楼躺会儿。

宴山亭跟他一起休息。

他现在很注意身体,日常开始养生,说本来就比许落大六岁,身体还受过两次致命伤,不想象爷爷那样早早丢下伴侣离开。

宴山亭问许落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落摇头。

宴山亭:“三个月,今天是第九十一天。”

许落被他热烈的目光看的很不好意思,过去的九十天虽然他们没有真正那什么,但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许落现在是一线艺人,红气养人,他也越来越有气质。

不过此刻懒洋洋躺在床上歪头看着宴山亭的的许落,本质的纯真清朗便显露十足,十分吸引人。

宴山亭不禁倾身。

他珍惜又强势的掠夺许落的空气,在感觉许落支撑不住时亲亲他耳朵:“宝宝,你明天没有工作,是不是?”

许落义正辞严的撑住宴山亭的胸口:“哥,我说的三个月是按每个月三十一天算的,还有两天。”

宴山亭:“通融通融?”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别扭,也会被年轻的小妻子带的学会在床笫间和日常生活中显露出温情的一面。

说着话又去亲许落细白的脖颈。

许落:“不行,医生说几天就是几天,一天都不能少。”

宴山亭只好说:“只是亲一亲可以吗?”

他对许落有种超出形容的痴迷,在不能完全占有他的过去的几十天也曾细细研究和欣赏。

许落:“亲到哪里?”

宴山亭耳廓微红:“你喜欢的,你会很喜欢,你上次”

许落捂住宴山亭的嘴唇,红着脸说:“再说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原本只是逗一逗宴山亭。

也许再冷清古板的人在心爱的,知道会纵容自己的爱人面前都会变的活泼和霸道。

许落是这样,宴山亭也是这样。

许落仰头亲了亲宴山亭:“我明天不上班,后天也不上班,不过如果你不把枣糕请出去的话”

宴山亭抬头,一只猫猫头正好奇的自许落那边观察他们。

三分钟后,得到召唤的陈匀将枣糕抱走。

许落跟着宴山亭去门口,在他关上门后顺便反锁。

天还没黑,这很需要一些勇气才能做些晚上做的事,锁门给人安全感。

许落被抱起来,背靠在墙上。

某些记忆似乎重迭。

不过时移世易。

他已经凭借自己立足于这个世界,也笃定自己被深刻的眷恋。

许落俯身亲他曾经的雇主如今的准老公,真心又大方的赞叹:“哥,你真好看。”

这天晚上许落为自己真诚的赞美很是付出了一些东西。

虽然他也得到了很多,那也正是他渴望的,但宴山亭真的给的太多了,这让整个夜晚无比漫长和旖旎。

许落不知道久别胜新婚适用不适用于他们这种情况。

他时而能思考时而不能。

但太过甜蜜而不堪重负是肯定的。

在又一次被从枕头下捞出时,许落不得不用点心机来维持一点点的生存空间。

许落被很多导演夸过在演技上很有天赋。

此刻他以难过的,似乎没有办法再全心全意被占据的姿态质问道:“我送你的领带夹,怎么就变成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