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火葬场。
宴山亭一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 在许落出现前是这样。
他也一直能很坦然的面对身体的变化,在被许落抛弃前。
默默扯过被子挡在腰部,宴山亭有一点点怨念的说:“性和爱对我来说是一体的。”
他不像许落, 可以前脚那么亲密,后脚飞快的提上裤子跑路。
许落:“”
时至今日,许落对拿宴山亭当解药的事还会心虚。
但他也付出了很多。
而且他现在是许落又不是许落。
些微的不自在被近期训练出来的本能的浑不戾取代,他挑眉:“厨房有剪刀。”
宴山亭:“”
许落的眼睛明亮又锐利, 像只神气的小公鸡。
心头喜欢, 宴山亭说:“真可怕。”
他抱着被子下床, 在关上许落的卧室门前勉强威严的宣布:“要么一起睡床, 要么我睡沙发, 不准再闹。”
宴山亭好像又变成那个说一不二的宴总。
许落知道他说到做到, 加上自己武力值有限, 只好随他。
沙发做床确实相当逼仄,堪称有生以来。
宴山亭心里却安稳很多, 即使他的长腿一条不得不耷拉到地上,一条不得不蜷起来。
至于其他方面的冲动。
他没办法控制这些。
然而睡沙发的经历难免让人想起一些旧事。
宴山亭不禁想,他因为得不到许落的爱而不安,在这里规行矩步, 那曾经被陆家送进宴家的没有尊严的许落在被他勒令睡沙发时, 在想什么?
这念头一起,身上那股火就断档一样灭了。
许落下床给宴山亭倒了杯水。
感冒的人需要随时补充水分。
他顺带开了卧室的门,宴山亭脸色很不好,门开着有动静他能听到,像宴山亭曾经照顾生病的他那样,许落也会照顾好他。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卧室的灯让许落像站在光里。
宴山亭静默的看他。
许落放下水杯顺带扫他一眼:“有别的需要就说话。”
宴山亭:“嗯。”
他发现许落忘记关门。
尽管有厨房的剪刀威慑, 宴山亭还是没有提醒许落,同一个空间过夜,时隔二百九十七天后的第一次,很珍贵。
第二天一早,许落起床后发现沙发上的被子迭的整整齐齐,整个屋子焕然一新的干净。
阳台上晾着他昨天换下来后丢卫生间洗衣机盖上的脏衣服。
厨房有轻微响动。
宴山亭系着许落的小熊围裙,正往粥锅里放姜丝,回头看他:“虾仁玉米蒸饺,海鲜粥,白菜粉丝包,都是你喜欢的。”
他在陈匀的远程指挥下学会了网上买菜,还特地嘱咐外卖员不要敲门。
许落:“我没听到洗衣机响。”
房子里的洗衣机是老牌子,用了二十来年,除了动静大点没别的毛病。
宴山亭:“手洗一样干净。”
他水流都开到最小,就怕惊醒许落。
许落:“”
没记错的话,他换下来的衣物除了衣服、裤子,还有袜子和内裤
而且做了这么多家务的宴山亭气色居然很好,体 质真的可怕。
宴山亭离开后的第三天,许落路过红薯摊时被叫住。
卖红薯的脸被烧伤的男人姓严。
许落一般都叫他严叔。
严叔的嗓子被烟熏哑了,说话嘶哑吃力,告诉许落今天的烤红薯个大软甜很好吃,是新品种,免费送他几个尝尝。
许落让严叔给他挑几个好的。
严叔不让他给钱。
许落估摸着扫的码,又顺手塞了生的红薯进炉子,严叔手脚不利落,干这活也吃力。
严叔问许落:“那天那是谁?车上坐的那个有钱人?有钱人都坏,要小心。”
许落笑了下:“朋友,出差路过,他不是坏人。”
严叔即宴原看着许落拎着红薯走远,恼怒的将加煤用的铁钳扔到地上。
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也许在气许落其实压根不爱吃烤红薯。
也许在气许落对宴山亭的评价。
又或者在气他自己。
那边已经准备好一切,在催他尽快行动。
但总是特意买他红薯的许落,没事就帮把手的许落,是他被毁容后从祝家离开,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为什么嫁给过宴山亭,被楚淮心心念念的,偏偏要是许落!
许落拎着红薯袋子溜溜达达去单位,他今天值夜班,这会儿来的算早。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
嗓门最大的同事说:“楚总大气!”
许落进去,果然看到楚淮坐在他的位置上。
办公室角落还有同事们的桌子上堆了各种零食,连泡面都是最豪华版本,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楚淮的杰作。
和宴山亭每次来送果蔬和海鲜不同,楚淮都带零食。
楚淮冲许落抬了抬下颌:“呦,小落哥,九天不见又帅了!”
许落:“别贫!”
他在所里年龄算小的,但有次抓捕潜逃到这里的通缉犯时很英勇,算出了大力,所里人就开始叫他小落哥。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许落上班的点。
不过同事看在楚淮的零食上愿意替许落多上一个小时的班。
许落带楚淮出去吃饭。
楚淮口味清淡。
许落特意让小菜馆的老板少放辣椒。
楚淮还是被辣的脸白唇红像上了层妆。
许落索性去后厨给楚淮下了碗面,又清炒了两个菜。
老板和许落熟,悄么声的和他聊:“不能一点辣都不吃,回头两个人怎么生活到一起去,那年轻人有钱长的又帅,脾气看着倒一般,不能这么惯”
虽然许落的表哥也有钱,但表哥又不是亲哥,不能总替他撑腰,日子还得自己过。
许落:“”
楚淮敲敲上菜的窗口。
老板不由尴尬。
楚淮笑眯眯:“您说的是,以后我多注意,只有我惯他的份。”
许落:“”
许落和楚淮头对头在破旧小店吃饭的照片很快被传给祝老爷子。
祝老爷子又催促宴原赶紧下手。
祝老爷子:“许落下个月就要去市局实习,你跟去那卖红薯?”
宴原想到许落的笑模样:“也不是不行……”
祝老爷子只好给他科普现在城市规划十分严格,摆摊地点都是固定。
他只当宴原胆气弱了,厉声道:“不想报仇了?明明都是宴家人,你看看宴山亭,再看看你”
五天后的一个下午,许落这天休息,接到严叔的短信:【帮帮忙,求你】。
许落听不了“求”字。
这个字太哀凄。
在他成长过程中,很多艰难在社会中求生的底层人都会说。
讨薪的工人,被莫名赶出剧组的群演,租房拿不到押金的租客
许落也求过人。
小时候求村里人不要欺负他和许菱素,后来求医生给许菱素再开一瓶强效止痛药。
他知道没人喜欢说这个字。
哪怕说的再多也不会习惯和喜欢。
许落赶到严叔的红薯摊。
烤红薯的炉子倒在地上,平常收拾的还算整齐的地方乌糟糟一片乱。
严叔气的连比划带说。
许落听明白了。
有辆小面包驾驶失误撞倒炉子后直接跑了。
许落想打电话给同事,被严叔阻止:“东西没坏,收拾收拾,炉子我搬不动”
街对面理发店门口有监控摄像头
许落看见摄像头,就不急了。
知道严叔胆子小身体又不好,不想节外生枝,暂时按捺找到肇事者的冲动,帮忙把炉子抬到扁平的小车上。
严叔撞倒了胳膊,使不上劲。
许落骑着他的小车送他回去,到地方严叔又请他上楼喝茶。
老小区,破破烂烂。
许落见过更破的小区,还住过,倒也不意外,他想找肇事者赔偿严叔,就说还有事。
严叔拉住他:“不脏,家里不脏。”
许落只好跟着他上楼,一边说:“真有事,只能待半个小时。”
许落再醒过来只觉浑身冷。
周围全是切割整齐的大概一人高的冰块。
他在冰窖?
许落不明白严叔为什么害他。
他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感知到过敌意,以前又没仇没怨。
这一切很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
他拖着已经快冻僵的腿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应当是存储冰块的冷库,门厚重完全无法打开,红色的类似报警装置的东西已经被破坏,高墙上的风扇一直往里输送冷风。
这时宴山亭刚进入小镇,打许落的电话没人接,还好有短信。
许落:【你在哪里?】
宴山亭发送了定位。
许落也发送了定位:【普通人在冰库的存活时间最多半小时,许落十分钟前被送进去,你一个人来,不准联系任何人,否则我立即让人杀了他】。
宴山亭:【你是谁?】
宴山亭:【开视频,我要看清你的一举一动】。
宴山亭打开视频放在车内支架,一边飞速开车一边尝试沟通:“不论你是谁,你要找的人似乎是我,不要伤害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我只要许落平安。”
那边的人声音嘶哑:“你来,他平安,不要再废话”
二十分钟的车程被压缩到十分钟。
宴山亭还要时刻注意不能违背交通规则,免得被阻拦耽误许落的救命时间。
他无意识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出了很多汗。
下车时宴山亭腿软绊了一跤,衣袖上的钻石袖扣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碎。
这时视频对面的人说:“脱掉外套和皮鞋,手机、手表一切装饰品都放在车前盖。你还有十分钟,还有,告诉我手机密码。”
宴山亭快速按照对方说的做:“许落在哪里?”
对方说:【进厂后第三个冷库,密码是许落的生日,如果你记得的话】。
宴山亭肌肉紧绷,到底遏制住立即冲出去的冲动:“我怎么相信你?”
对方传过来一张照片,看样子是监控截图,许落蜷缩在角落,四周全是冰块。
第三个冷库从门口到冷库门都被撒了图钉,宴山亭不记得怎么过去的。
原来真有心脏血液似乎停止流动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他不敢靠近蜷缩在角落肤色惨白的许落。
冷库门关上是意料之内的事。
宴山亭没有理会。
许落穿着皮夹克,里面只有一件衬衫。
万幸的是他身上裹着一件不知打哪儿来的军大衣。
宴山亭摸到许落心口还是热的,眼眶骤然一酸,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军大衣是宴原留下的。
他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许落必须死但可以稍微得到点慰藉再死,看在许落人不错的份上。
确认宴山亭也被关了起来,宴原才放心去拿宴山亭的手机。
宴原检查了宴山亭的手机,微信置顶的人只有奶奶和落落两个名字。
最近的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陈匀:【老板,您和许总的饭局要取消吗?】
钟宣:【老板,给小少爷的游轮已经完工,您要去看看吗?】
饭局!游轮!陈匀!钟宣!
这些信息哪一个都让宴原愤怒,差点控制不住将手机狠狠摔出去,不过像宴山亭这样的人手机一般有特殊设置,毁坏会有反馈,他不敢轻举妄动。
宴原迫切的想了解这几年的宴山亭。
没想到索然无味。
聊天信息除了工作就是和许落,相册不是猫就是许落
冷库,许落醒过来看到宴山亭的脸,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事实证明不是幻觉。
许落不得不咬了宴山亭的舌头才让他暂时停止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把他吃掉一样的亲吻。
他手脚发麻,还有种针扎一样的疼。
宴山亭简单说了经过,继续给许落揉脚趾:“疼说明还有知觉,是好事,你忍一忍。”
他忍不住亲了亲许落的额头。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许落揉进自己的身体。
许落是靠在宴山亭怀里的姿势,整个人像个球一样蜷缩在宴山亭的怀里,前面包着军大衣,后背是宴山亭的胸膛,这种密闭的空间甚至有些热。
他发现后背的异样,好像……皮肤贴着皮肤?
许落:“你没穿衣服?”
宴山亭笑了声,周围很寂静,也很冷。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和温柔:“穿了,不过你刚才快要冻僵,我只能用自己来暖你,腹肌练的不错。”
许落:“”
许落猜测到底是谁这么干。
宴山亭捂了下他的嘴让他节省体力不要说话,又揽着他的腰让两个人更贴近:“你需要保持体力,其他事一切有我。”
许落感觉头顶被亲了亲,抬眼。
宴山亭垂眼:“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宴山亭虽然没笑,但他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包容,许落没办法冲他发火,尤其宴山亭刚才救了他。
他刚才差点睡过去,神经还有些麻木。
之后许落的体温一直保持恒定,因为宴山亭的身体很热。
但渐渐的许落感觉宴山亭的身体有些冰人,他看着还有些困倦。
许落回身把大衣往他身上拽,才发现靠在角落的宴山亭竟只穿着衬衫,衬衫扣子还解开着。
宴山亭把大衣裹回许落身上:“扑腾什么?”
他摸到许落的胳膊,感觉许落很热,旋即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已经下降,积蓄力量快速给许落穿好褪到腰间的衣服,衬衫、夹克,然后再裹上大衣。
许落的手指不太灵活,只能被他安排。
他让宴山亭和他一起裹着大衣。
宴山亭连衣服带人将他抱在怀里,调整姿势时脚掌上冻成冰的血和地面撕扯。
他疼的人一个激灵,掩饰的埋首在许落脖颈,深深一口气:“还是那么香,宝宝,对不起,总是让你跟着我遭罪。”
许落挣脱不开他:“不关你的事,披衣服,宴山亭!”
宴山亭并不理会许落的挣扎。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束缚着许落,也提供最后一寸温暖的空间:“别动,我们的体力禁不起消耗。”
许落又睡了过去,然后被宴山亭叫醒,他进来的时间长,又没有像宴山亭一样经过特殊训练,扛不住这些。
宴山亭不让许落说话,但他一直在说话。
许落看着宴山亭苍白的脸,不由流泪。
宴山亭亲亲他的眼角:“不准哭,消耗热量。我们还没有离婚,我是你丈夫,有责任保护你。我出现的太晚,出现的时机也不好,还总欺负你”
许落捂住他的嘴。
宴山亭将他的手塞进衣服,凑近他耳朵:“有监控,乖乖的,坚持住,会有人来救我们。”
那枚袖扣是定位,被毁坏后是示警。
许落瞪大眼。
宴山亭禁不住笑了下。
后来宴山亭就不笑了,也不说话。
许落不敢再闭眼,时不时叫醒他。
宴山亭最后醒的一次决定扣陈匀和钟宣的年终奖,太冷了,许落要被冻坏。
他问许落:“如果我们能出去,可不可以”
许落摇头:“我要等你出去亲口说”。
这时候什么爱不爱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他只要宴山亭活着,要这个虽然骄傲冷酷但其实一直在努力善待他的人活着。
宴山亭有些委屈:“小猫吊坠,楚淮都有”
许落视线模糊:“我给你买,我买!多少都有,宴山亭哥你别睡”
宴山亭已经没有力气帮他擦眼泪。
他感觉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低声说:“我还想要宝宝,求你给我一个对不起”
许落没有听到完整的话。
他叫不醒宴山亭,也挣脱不开宴山亭用身体打造的堡垒……
第 72 章 恩情不是爱情,结束亦是……
许落恢复意识是被绑架次日的晚上。
他在医院。
守在病床前的陈匀告诉他, 宴山亭冻伤严重合并感染导致昏迷,目前在重症监护室。因为宴山亭身份特殊,未免引起集团动荡, 目前整件事在严格保密阶段。
许落:“感染?他有外伤?”
陈匀自知失言。
怕许落情绪激动,他说宴山亭是冻伤导致的肺炎。
许落不放心宴山亭。
他还不能下床行走,坚持要了轮椅让陈匀推他去重症监护室。
在真正接触到宴山亭还带着温度的手腕时,许落才放心。
他看到宴山亭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双脚。
陈匀只好说出真相。
绑匪让宴山亭除掉衣服和鞋子, 只穿袜子的宴山亭急切之下踩着通道的图钉进的冷库, 还曾抱着许落在冷库寻找出路, 整个走廊和冷库都是他的血脚印。
许落没有办法想象踩到图钉又遭了冻的宴山亭有多疼。
他没有发现, 一点都没有。
在冷库时宴山亭把他照顾的很好。
许落一直不适应也不理解宴山亭总叫他“宝宝”, 但在生死关头, 比他穿的单薄还受了伤的宴山亭真的在将他当个婴儿一样照顾。
他一直以为的有些油腻的称呼, 其实是宴山亭发自内心想对待他的方式。
陪同的医生发现宴山亭的手指有蜷缩的迹象,似乎想握住什么。
他建议许落经常来看宴山亭, 多和宴山亭说说话:“病人有很强的求生意志,身体也十分强健,但失温太久失血过多还合并感染,如果一周内醒不过来”
许落握住宴山亭的手:“他会醒过来!”
每次探视许落都会对宴山亭说很多话, 甚至说只要他醒过来, 不离婚也可以。
许落不会一天就对宴山亭产生爱情。
但宴山亭对他很重要。
没有人能超越的重要。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会像宴山亭一样,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如果宴山亭真的需要他的承诺才能醒过来,许落愿意一直成为他的妻子。
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有时间限制,许落在探视之余也积极治疗和配合调查。
严叔死了,自杀。
法医推断他在看宴山亭和许落被“冻死”后就自杀了。
警察调查显示严叔这十来年一直生活在大山,几个月前才下山,身份证是自己主动去派出所补办的, 在城里的房子是政府拨的救济房。
但陈匀通过严叔未被烧毁的三分之一的面容,认出严叔似乎是宴原。
DNA比对后彻底确定宴原的身份。
宴原绑架许落引来宴山亭的目的也因此清晰。
这人应当是在无意中看到许落和宴山亭认识,这才策划了复仇。
陈匀告诉许落当面的事,许落恍然,凝神道:“不对,他不是自杀。”
现场勘察指向严叔是自杀,但陈匀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精妙的犯罪,忙问:“为什么?”
许落:“他骗我去他家喝茶,阳台放着行李包,沙发一角有收拾整齐的衣物,他好像准备出远门,现在看应当是畏罪潜逃。而且烧伤那么严重都要活着,在大山潜逃这么些年也忍了下来,求生欲很强,怎么反倒忽然就自杀。”
他用刑警的思路分析:“还有,亭哥每次来看我一般隔十天左右,但九天还是十一天都有可能,宴原通知亭哥的时间却掐的很准,他肯定有同伙,这个同伙能轻易打探到亭哥的行程,势力不小……”
许落这些分析的话是单独对陈匀说的:“你和钟宣商量着办,不要惊动其他人,他们能监视我和亭哥,说不准现在还在看着我们。这些事都不急,最重要的是保护亭哥不受伤害,只要他没事,其他的问题不值一提。”
陈匀原本千头万绪,还正犹豫要不要通知老太太那边,眼下许落扯住最关键的线,他心里一下子就定了。
许落这样镇定敏锐,让人有种宴山亭在指挥全局的踏实感,陈匀恭敬道:“都听您的。”
许落其实并没有陈匀想的那么镇定。
他没办法背负宴山亭的生命,也不知道如果宴山亭真的醒不过来要怎么和宴奶奶交代。
许落偷偷和宴山亭说:“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哥,我真的很害怕……”
下一瞬他听到低而虚弱但又似乎很笃定的回应:“不怕。”
宴山亭醒过来,在许落越来越哽咽的声音中。
这几天他一直能听到许落的声音,只是没办法清醒,可许落在哭,躲在浴室里哭的许落很可怜,趴在他胸口哭也很可怜,哪怕只是哽咽也让人心碎。
醒过来的宴山亭恢复的很快,第三天就出了重症监护室。
不过他还需要坐轮椅。
脚掌被冻伤连带袜子一起被扯掉的皮肤完全长好大概需要至少一个月。
宴山亭知道了许落怎样成为陈匀和钟宣的定海神针。
他早就知道喜欢的人是只厉害的小豹子。
宴山亭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后认可许落的思路,在事无巨细的问过许落后,许落说的曾在这里碰到过祝慕白引起了宴山亭的注意。
宴山亭吩咐陈匀暗中调查祝家,陈匀离开后病房恢复寂静。
他的目光落在许落身上。
宴山亭的眼神总是会给人压力,哪怕他看许落的眼神并不带任何压迫感,但那种充满感情的包裹式的注视会让人窘迫。
许落假装不在意,问宴山亭要不要吃水果。
宴山亭醒过来后身体还是很虚弱,处理一些必须的事情后便在沉睡,每次沉睡都会让他恢复一部分精力,这让他此刻才有足够的能量和闲暇。
南方的冬天绿意犹在但空气中的湿冷更扎人。
不过在阳光照射下的病房却干燥而明媚。
站在阳光里的许落眉眼清晰而鲜活,不是缩在冷库角落毫无生机的样子,宴山亭每每看他都心怀感恩。
宴山亭伸手,掌心递向许落的方向,在许落犹豫时说:“不是只要我醒了就嫁给我?”
许落不会违背诺言。
他走过去,手指放在宴山亭干燥温暖的掌心。
许落记得在冰库奄奄一息的宴山亭说想要钻石小猫,还想要什么没说清,但是大概是不想他离婚,对这一天他有心理准备。
钻石小猫许落托在国外的谢云旗去那家店买。
可惜没有橘色的。
谢云旗说发挥了影帝的魅力,那边的手艺人已经答应按照平安和枣糕的样子做两只,等一个月就能到手。
许落暂时还没跟宴山亭说这件事,想等东西送过来。
宴山亭让许落坐在病床边。
半靠在床头的他撑起身会比许落高一些,还能很轻易的将许落抱在怀里。
宴山亭确实这么做了,低头去亲许落。
许落没有躲,也没有迎合。
宴山亭在即将触碰到许落柔软的唇瓣时停止,整个人还是俯视的很容易就能包裹住许落的姿势,低声问:“同生共死过,现在爱我吗?”
许落没有说话。
他不想骗宴山亭,斟酌着说:“我会努力”
宴山亭温柔的注视他:“不用努力,以前已经很辛苦,以后都不用特别努力,你自在的生活就很好。”
宴山亭说:“救命之恩的报酬你已经答应我了,现在我再次确认,我也要钻石小猫,还有,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完全原谅我糟糕对待你的过去的承诺。我们重新认识,不论是作为你的哥哥还是宴总,都可以。”
许落诧异看他。
宴山亭留恋的捏捏他掌心,最终松开手:“答不答应?”
许落点点头。
宴山亭颔首:“很好,我们两清。婚姻该两情相悦,我们没有达到要求,回去后就领证,离婚证,落落,你自由了。”
眼下的情况完全超出了许落的预想,不由愣愣的看着宴山亭。
宴山亭知道他的小妻子有多柔软的心肠。
他不得不严肃的教育他:“恩情不是爱情,以后不要被类似的东西裹挟。也不要感到歉疚,我爱你是我的事,这是我的欲.望,不该由你买单。至于救命之恩,这次的事本就因我而起,你受我连累遭了这么大的罪,不怪我就好。怪不怪?”
许落摇头。
宴山亭:“很好,如果有一个毫无芥蒂的拥抱”
许落倾身抱住宴山亭,眼泪落在他脖颈:“谢谢,谢谢哥。”
很多感谢。
谢谢宴山亭能醒过来,谢谢宴山亭的开导和理解,也谢谢他的包容和退让。
宴山亭拍拍他的背:“不准哭。”
做哥的总要能撑得住一切,包括眼泪,他眼眶也发酸但确定没有哭,在有这种预感前已经将脸埋在许落肩膀的衣服布料上。
这是清醒的许落第一次毫无负担的主动的的拥抱他。
宴山亭明确这一点,因此十分珍惜。
爱情到底是什么,宴山亭无法表述。
在见过父亲的暴怒、偏执、恳求后,他不曾探究这种情感便已经避如蛇蝎。
他因此毫无经验,只能摸索着给许落自己能想到的一切。
可惜他的爱好像总是不合时宜。
宴山亭还是怕失去许落
可在这次差点失去活生生的许落后,他意识到他爱许落胜过爱自己。
也因此看到自己的固执和狭隘。
他的爱不该是许落的负担。
社会在进步,人也应该是,宴山亭确信他不会走父母的老路。
他对许落说:“以前的我不是很好,以后不会了。”
十二月十日,许落回京受邀做《千里江山图》播出前的宣传。
马上又是一年。
他还收到很多圈内盛会的邀请。
还有一些已经定好的通告。
每天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过许落还是留了整整半天给宴山亭。
他带给宴山亭一对钻石小猫,一大一小两只橘猫,在曾经生活过两年的地方。
考虑到许落现在是名人,宴山亭预约了离婚的上.门.服.务。
离婚证很快出炉。
宴山亭没有多看离婚证。
许落将离婚证装进随身带着的背包,对宴山亭说:“谢谢哥!”
自从在医院把话说开,他已经能很轻松的面对许宴山亭,像对朋友,也像对可靠的亲人。
许落一会儿要飞南方,他的训练还有一个月。
宴山亭熟稔的摸了摸许落的脑袋:“我送你去机场?三年前从民政局出来把你丢在那,这次给我个机会。”
许落点点头,笑着说:“没事,都过去了。”
去机场的路上,宴山亭问许落:“前夫可以追求前妻吗?”
许落看他。
宴山亭学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放下骄傲和别扭。
当然许落清亮的眼神还是会让他羞涩,但手里的钻石小猫给人勇气,他努力坦诚:“结束也是开始,我们都单身,我爱你,还想努力”
第 73 章 如果许落碰他一下,情况……
许落在南方的训练不止包括作为刑警的基本素质, 还学习怎么和人打交道。
师傅说这是卧底的基本功。
学到就是赚到,知识会用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许落因此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被表白不由自主的困窘,他看向窗外:“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宴山亭顺着许落的视线看过去, 北方的冬天树木疏阔天地辽远,自由又安宁。
他眉眼温柔:“是很好。”
许落歪头看他,几秒后放松的笑了下。
宴山亭的心因此也很安宁。
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更明确许落随心所欲的幸福生活是主要的, 其次是其次。
元旦前许落结束整个特训, 为期五个月, 师父说他可以提前出师。
师父再次提议许落转行。
许落拒绝了。
虽然他最开始拍戏是为了多赚钱, 但是现在已经真的爱上这份能体验不同人生的职业。
师娘很喜欢许落, 让他有空常来。
许落帮着去厨房端菜, 笑眯眯的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肯定来。”
许落从师父家吃完晚饭出来,天上落雪, 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轿车。
轿车前,男人英挺冷峻的眉眼变柔和,朝他走了过来。
许落意外又惊喜:“哥,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宴山亭:“刚到。”
许落瞥他。
宴山亭揉了下他脑袋:“半小时前, 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跨年该吃团圆饭。奶奶想你了,我也想你,我来接你回家。”
前段时间宴老太太得知宴山亭和许落差点被冻死在冰库,惊的不轻。
两人领离婚证的事老太太也知道了。
她亲自来许落这一趟,告诉许落哪怕他不是宴家的孙媳,但肯定是她认定的孙子,要许落答应以后和她就是一家人。
至于某人, 许落乐意搭理就搭理,不乐意就不搭理。
许落一直偷偷把宴老太太当做家人。
如今他有了自由,有了拿得出手的事业,过去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也不再自卑,便遵从心意点了头。
而某人
许落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喊他哥。
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件幸运的事,他怎么会不搭理。
许落对宴山亭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小时的事很不满,回住所后要求宴山亭立即用热水泡脚。
当初在冰库宴山亭的脚冻伤很严重。
医生说尽量不要再受寒,否则老了以后说不定要坐轮椅。
平常许落和宴山亭聊天也总问他有没有按时泡脚。
宴山亭自觉去找洗脚盆,低声宽慰许落说现在每天都用中药泡脚,已经好的差不多。
许落:“今天泡了吗?”
宴山亭:“”
正在小酌许落亲自倒的热茶的陈匀,努力正襟危坐,几秒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飞快和钟宣分享粉红色洗脚盆和霸总的适配度。
三分钟后,他被敏锐的霸总以眼神驱逐。
许落现在住的房子是刑警队临时分配的宿舍,比小镇那套条件好点,但还是一室一厅。
好在沙发大了不少。
宴山亭目测他能伸直腿。
这让人有些遗憾。
宴山亭看许落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还是告诉他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时间因为自由和安宁而顺畅的前行。
年前《千里江山图》一经开播就大爆,比当初有谢影帝扛大旗的《唯爱卿卿》还要火爆。
许落因此忙到飞起。
不过他闲下来就会去老宅。
许落在老宅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
卧室规格比宴山亭的也不差。
他成了宴家真正的小少爷,会在晚上抱着两只胖乎乎的橘猫睡去。
虽然早上可能会被盘在颈窝的枣糕或窝在胸口的平安压醒,但这依旧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很快到四月,《无名传》进入拍摄期。
这时的许落因《千里江山图》的热播坐稳一线艺人的交椅。
电影《无名传》拍的很写实,许落的肤色导演嘱咐要自然晒黑的,说化妆不自然。
许落特意晒过的皮肤是小麦色。
他经常小背心搭衬衫满剧组跑,有种野性的好看,相关路透照上了热搜后,以前叫他宝宝的粉丝现在都叫他老公。
来探班的楚淮说难怪树叶喜欢许落,原来是同类,又问许落和剧组男三号什么情况。
楚淮强调:“我先排队的!”
许落知道楚淮霸道还敏感,怕连累同事,解释和男三号只是工作上的朋友。
楚淮知道许落在这种事上很招人但偏偏还比较迟钝,这才点破,见许落提起男三号并无异样,将男三号从竞争对手的名单上划掉,暗道他唯一的对手果然还是宴山亭。
年前楚淮感觉到宴山亭和许落之间似乎有了变化,许落对宴山亭那种有意无意的排斥消失了,还肯住进老宅。
但许落却始终拒绝在楚家留宿。
楚淮深入查探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庆幸许落还好好的,也感激宴山亭对许落的保护,可比感激少不了多少的是嫉妒,那种情况如果是他,他也愿意为许落付出这些。
不过不可能是他,他才不会处理不干净仇家差点连累许落。
宴山亭来探班,见楚淮大喇喇坐在许落拍戏间隙休息用的藤椅上,不禁皱眉。
虽然剧组是半封闭状态,很多事都传不出去,但楚淮未免太张扬。
楚淮冲宴山亭挑了挑眉,并不起身,伸手将旁边小桌上许落的水杯抱怀里。
余亭给宴山亭搬来椅子,他很感激宴山亭从卖红薯的精神病那救了许落。
因为保密的缘故,余亭也只知道许落是被精神病绑架,精神病做事不讲道理,他只庆幸许落现在好好的。
许落拍完戏过来,就见不论楚淮 还是宴山亭,坐在剧组简陋的椅子上跟坐龙椅似的,路过的工作人员看着都小心谨慎。
他让余亭订餐厅,也算尽地主之谊。
晚餐时楚淮告诉许落很多树叶的趣事,还拿照片给许落看。
宴山亭剥了虾放在许落碗里。
他知道许落喜欢猫,并不打扰两人的交流。
许落顺手给宴山亭夹了一筷子菜,他经常在老宅吃饭,也没有记起要用公筷。
楚淮看到这一幕,眉眼不禁一沉。
楚淮每天也有很多事处理,并不能一直在剧组待下去,餐后只能告诉许落他有事要走。
罗风的车等在路边。
楚淮上车后就狠狠砸了一下前座的靠背:“许落居然给他夹菜!用的还是自己的筷子!”
罗风屏气敛息默默开车,等楚淮情绪稳定后问:“老板,如果许小少爷将来”
罗风自然希望楚淮能抱得美人归,可宴山亭居然肯豁出命保护许落。
个中细节宴家无意瞒他们,他看过冰库的监控录像,很震撼。
他都这样,更何况实实在在被救的许落。
静默几秒后,罗风听到楚淮平静而阴沉的声音:“没有如果。”
这时回剧组的车上,许落问宴山亭什么时候走。
宴山亭见他神情并没有催促的意思,飞快计算最近能够挤出的最长时间,两秒后说:“最近三天都有空。”
许落跃跃欲试:“要切磋一下吗?”
他最近有一场挺重要的打戏。
导演要他表现出那种筋疲力尽才取胜的感觉。
许落原本就挺能打,在经过五个月的训练后,剧组武指都不是他的对手。
尽力的感觉似乎和宴山亭才有过,只是那时宴山亭让着他,只是控制住他就算结束,离筋疲力尽好像还差点。
这场戏很重要,布景毁坏的话复原也不容易。
许落想拍的完美,也想尽量节约时间和成本。
宴山亭说:“去我那儿。”
许落:“哪儿?”
一直竖着耳朵的陈匀应了一声,对许落说:“大少爷在剧组附近买了套房。”
许落:“”
虽然他现在也算有钱了,但距离这种买房跟买菜一样的生活还差的远
出来吃饭大家穿的都体面,不适合打架。
宴山亭对许落说:“你的房间在我隔壁,换身衣服。”
许落有些恍惚。
宴山亭揽了下他的肩:“知道你会拒绝,买房的事就没说,不过余亭留意着,如果你需要他会告诉你。奶奶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哥在的地方永远都有你住的地儿。”
他的话一向很少,但在许落这却时常说很多。
许落看到和老宅相差无几的衣帽间,西装、休闲装、运动衣都有,全是他的尺寸。
他换了短袖和运动裤。
靠在门外墙上的宴山亭看过来,目露赞赏:“挺好。”
许落也看宴山亭,不由惊艳。
他见惯了西装革履的宴山亭,再不就是休闲装的宴山亭。
这样短袖运动裤透露着精悍利落的宴山亭不那么禁欲,有种很硬朗的男人味儿。
尤其宴山亭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贴身的短袖尽职尽责的勾勒出他匀称精健的身体,非常
许落没有多看,但脑子有几秒比较乱,毕竟他清楚的知道宴山亭不穿短袖的身体什么样。
很奇怪,在离婚后他其实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也许是现在天气热了
宴山亭注意到许落飘忽的眼神,耳根一热。
不过他尽职尽责的做到了许落的要求,一次又一次让许落筋疲力尽的说投降后才放手。
这很难。
现在的许落比以前强悍不少,宴山亭不得不费尽力气才能在控制和不伤害之间找到平衡。
许落找到了想要的感觉,也因此腰酸背痛瘫在垫子上起不来。
宴山亭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和手:“松松肌肉?不然明天会难受。”
许落懒洋洋摇头:“一会儿我自己松。”
大概开过荤真的不一样,汗水湿透衣服显露几分性感的宴山亭会让他不由自主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夜晚。
许落不能在这种状态让人家按摩,好像心怀不轨似的,不好。
宴山亭起身离开,过会儿拿着条领带过来:“不看你,你需要按摩,听话。”
他没找到睡眠眼罩,就把领带系在眼睛上。
这一下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脸部轮廓更明显。
许落:好像感觉更不对了。
宴山亭却准确握住许落的手腕:“试一试,不好随时可以叫停,今晚我没有留力,你的肩胛和腰部需要放松。”
他心态很正的科普。
但眼睛看不到只能凭触感。
在掌心握住许落的手腕时,长久以来隔着时空的,熟悉又热烈的感觉让人心头不禁颤栗。
许落没有再拒绝。
也许因为宴山亭是单纯为他好,也许因为最近几个月在老宅相处习惯了。
不过健身房的垫子被他们折腾的不太干净。
许落牵着宴山亭的手去了卧室。
按摩进行的很顺利,按过和不按完全不同。
许落感觉整个人都很松弛,歪头和宴山亭说:“哥,考不考虑转行,你这手法,要是开个按摩店肯定能赚大钱。”
他看到宴山亭唇角明显的牵动了一下,也不禁笑起来。
许落从来习惯礼尚往来,在舒服的按摩后问宴山亭需不需要,他也能给他按按,虽然不太专业,但是放松还是可以的。
宴山亭:“不用,我不累。”
他并不是合格的哥哥,能勉强支撑完许落的需求已经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如果许落但凡碰他一下,情况会很不可控。
宴山亭扯掉领带后拿过许落脱掉的短袖,在许落回头的一瞬盖在他脑袋上:“好了。”
他转身离开。
罪过的是,他有瞥到许落漂亮的后背,皮肤白净的许落很可爱,小麦色皮肤的许落也是。
许落扯下短袖,感觉宴山亭的背影似乎有几分僵硬。
可能是错觉。
他不太想动,又在柔软的大床上趴了好一会才去洗澡,回来看到床尾丢着的领带,捡起来送去隔壁房间。
房门开着,空无一人,许落听到浴室有水声。
他将领带放在床上,正要转身离开听到成年男人那种压抑又充满力量的喘、息,宴山亭的声音低沉悦耳,这种时候自然也很好听。
许落以前听过无数次,立即知道他在干什么。
脸上骤然有热气升腾,他快步离开,走出门又溜进去拿走领带,半小时后淡定的重新进去,但浴室里的水声并没有结束。
许落没有再试图把领带物归原主,至少今晚不能再去。
是他的错。
居然忘记宴山亭一直可以到后半夜。
许落去浴室,在镜子前脱掉浴袍看自己的后背,好像也没什么的吧?
许落不太确定,假装无事发生的缩进被窝。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站在浴室前。
浴室的水声很清晰。
浴室里的人伸出一只手准确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拖进水汽和欲望的世界……
第 74 章 许落确定自己喜欢宴山亭……
许落从床上坐起来, 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原来是个梦。
梦没有做完。
梦里的宴山亭像记忆里那样凶猛,许落的体验感不赖,但他不太确定还想不想继续这个梦。
以前没有做过这种梦。
他有些心虚。
也许是因为晚上撞见宴山亭那样才做这种梦。
合理的理由让心虚很快消散。
第二天上午许落没有拍戏, 起的不算早。
宴山亭在厨房准备早餐,穿着短袖和运动裤。
许落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也不想多想,但记忆车水马龙。
梦里的宴山亭可以单手扯掉身上的短袖,仰头时下颌和脖颈的线条很漂亮。
宴山亭没有发现许落眼神飘忽, 镇定的问:“早上还要切磋吗?”
他耳根发热。
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事。
他曾因为敏锐的洞察力躲过多次危机, 本能在那里。
昨天即使浴室水流声很大, 但宴山亭直觉有人进来。
某人很快又像小老鼠一样溜走, 好像受了惊吓。
许落有没有受惊吓宴山亭不确定, 但他确定许落喜欢他这样的装束。
许落摇头:“算你厉害。”
宴山亭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一会儿就好, 饿不饿?”
许落:“有点。”
他靠着料理台看宴山亭忙碌身影,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昨晚那个梦完全是荷尔蒙主导,只有混乱的不能自主的呼吸。
此刻的温馨和宁静才是真实存在的, 绵延又安定。
宴山亭看许落胃口不错心情也好,放了心。
他握紧筷子,和缓的问:“昨晚我洗澡,你进来过?”
许落:“!”
宴山亭:“你不反感我那样, 是不是?”
卧底的本能让许落试图控场:“哪样?我没进去过, 睡的很早,你房间丢东西了?”
宴山亭宽容的注视着似乎要炸毛的许落:“落落,我会一直在这里,我们的关系由你主导,你随时可以前进或者后退,怎么样都不要紧,我们之间不用承诺, 没有限制,你只需要享受。”
宴山亭看清自己的内心,也渐渐理解许落的。
许落很爱自由。
毕竟他的自由是从二十五岁才真正获得。
许落还很老实,为了母子之情肯牺牲自己,实心眼到极致,大概率规行矩步的认为爱情也是一生的承诺。
这好像又是一种沉重的束缚,许落便干脆拒绝靠近。
宴山亭想给许落自由,任何方面的自由。
许落回剧组后还想着宴山亭的话,不承诺不限制只享受,听着很渣的样子。
但如果只是这样
许落感觉自己有点坏,竟然会有些心动。
他开始好奇的观察周围的情侣。
剧组夫妻、真实的男女朋友,像他师父和师娘一样恩爱到白头的伴侣,各式各样的爱情都在各自的空间发生。
也有分手的,当时咬牙切齿,转头各自就有了新欢,天没有塌下来,日子照样往前,没有他想象中的惨烈或者负担。
许落在《无名传》快拍完时才猛的理解宴山亭说的话。
当时他只以为宴山亭是为了让他尽快答应和他在一起,所以要求有所降低,但其实宴山亭看出了他在害怕?哪怕这种害怕是潜意识的。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让许落心头感慨又感念。
不过他不会轻易尝试和宴山亭在一起。
爱情容易,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许落和宴山亭结过婚。
他们如今要真在一起必然被周围人认为是复婚的前奏,奶奶也会很高兴,这种恋爱已经有了婚姻的分量,轻易不好谈。
不过大概是考虑过要不要和宴山亭在一起,许落没办法再单纯的把他当哥哥看。
他在《无名传》杀青是初秋。
很多人恭喜他,也得到许多拥抱。
但捧着花靠近,大大方方给许落拥抱的宴山亭,许落却难免注意到他身上清淡好闻的香水味,还有他拍了拍他后背和肩膀的手掌的力量。
晚上宴山亭以许落表哥的身份请剧组的主创人员吃饭,算许落的杀青宴。
他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包厢有两个艺人蠢蠢欲动。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但在圈子里是常事,尤其如今气质比过去平和许多的宴山亭,虽然气场依旧压人但看着不是那么难接近。
许落看着长相帅气的男艺人向宴山亭敬酒,心里不太舒服。
宴山亭眉眼冷峻:“抱歉,不能再喝了,家里人嘱咐了不能多喝,喝多进不了家门。”
他看着不是会被人约束的人,说这话却极淡定,还仿佛甘之如饴。
导演诧异:“宴总结婚了?”
宴山亭:“三年前结的婚,爱人比我小六岁,不爱闻烟味和酒味。”
许落瞅他。
宴山亭一手搭他椅背上,神情坦然。
他说的清楚,蠢蠢欲动的人就都遗憾收心。
宴山亭看许落,眉眼温柔,心头忐忑。
许落没见过宴山亭睁眼睛胡说八道的样子,挺新奇,一时又因为他的话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许落的师父宋震被宴山亭让在主位。
他见自家小徒弟肩膀不自觉朝宴山亭倾斜,而这位神秘又气势非凡的宴总偶尔看向许落时眼角眉梢别有不同,心头了然。
酒醉被许落扶上车时,他问:“结婚几年了?”
许落早被这老顽童锻炼出来了。
见他了然又戏谑,实话实说:“分居一年半,离了有半年。”
宋震:“!”
冷不丁身后传来宴山亭平稳的声音:“师父放心,此心不变,静待佳音。”
许落:“!”
回酒店的路上,许落问宴山亭:“如果没有佳音呢?”
宴山亭摸摸他脑袋:“你的存在就是佳音。”
许落永远记得宴山亭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的样子,那时只是感恩,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再回头,便生出绵绵不绝的心痛。
他说不出话,只好看向窗外,下颌和半边脸颊却被轻轻拢住。
宴山亭捧着许落的脸:“在为我难过?”
许落不得不看向近在咫尺的宴山亭的脸,恍惚的想,当初宴山亭说他贪财好色也有道理,他确实总会被这张脸惊艳。
宴山亭看到许落瞳孔里自己的影子,很小但确实存在。
他问他:“在想什么?”
许落转开视线:“没什么。”
宴山亭抚了抚许落的面颊:“没什么就没什么吧,我们明天中午的飞机,明早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准备。”
许落还是会不习惯宴山亭靠的这么近,这人身高腿长,靠近就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但心绪的起伏好像不仅仅因为压迫感。
他没有推开他。
大概是喝了酒,懒得动,又或者这样靠近的宴山亭让人觉得没那么很孤单,许落也会因为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而难过。
这种孤独不是总去老宅或和朋友们热闹能抵消的。
他便很有些脾气大的说:“别人做的不好吃。”
喝多了的许落眼睛分外明亮,还有种在酒精放纵下的骄矜,仿佛存心刁难人。
宴山亭低声哄他:“我做的吃不吃?”
许落:“可以凑合。”
他好像真的很醉了似的,一点都不礼貌,还有些不讲理,但又放纵这种不礼貌,好像想因此得到一点什么别处没有的东西。
宴山亭笑了声:“我的荣幸,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许落并不是很困,也没有醉到人事不省,但他还是闭上眼。
大概是宴山亭的声音比较催眠。
他感觉宴山亭拢了下他的肩膀,好让他靠在他身上,宴山亭还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这让人在喝醉后也能安心睡觉。
如果宴山亭没有擅自把他的手指递到唇边,他可能睡的更快。
许落喝醉不会断片,也知道酒精让人思维懒散后做出的选择很可能是出于本能。
他没有抗拒宴山亭的靠近。
甚至在某几个瞬间,宴山亭靠的太近了。
那张修眉俊目的脸,黑色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修长的脖颈,都让人有些想碰一碰。
许落问自己,他是喜欢了宴山亭吗?
他悄悄的揣摩和确认,然后若无其事的去老宅陪奶奶。
这天许落在老宅堆雪人。
昨晚下了雪,很多短视频都是秀自己堆的雪人,许落的粉丝@他堆一个玩,他在评论区答应了。
许落上次堆雪人还是上小学的时候。
村里的冬天也经常下雪,孩子们会堆雪人。
不过他们都不肯和他玩。
自家院里的积雪许菱素会早早清理出去,土地面,积雪一化会一踩一脚泥。
许落在家门口堆了个很小的雪人。
可惜一个错眼雪人就被人踩成了脏兮兮的碎渣,之后他再也没堆过雪人。
不过人生很长,一切都还有机会。
许落兴致勃勃的带着小时候的自己堆雪人,忽然枣糕绕在他腿边,心头就有点雀跃,抬眼看却是陈匀。
陈匀偷偷拍了许落玩的照片发给宴山亭。
见许落发现他,他走了过去:“大少爷有事去国外一趟,说您肯定想枣糕了,让我送来。大少爷说过两天回来了再来陪您和老太太。”
许落抱起猫,一本正经的说:“我会告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