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陆的战力已经在凌辰的推演之中,三大文明上下品字形的中间,由凌辰出手,将龙王宫放在了品字形的中间。
少年如今也应下了混元大陆海族的海神之位。
如今凌辰的头衔很多,不仅是因为身后站了很多人,更是他要保护的人更多了。
也不过三十年,便是天宫之主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位失落恶魂星域,又被带到天宫大陆的少年,会有如今的成就。
代表混元大陆在龙王宫推演的是天妃。
这位半步无量大修士,自天洲之主回归掌舵者区域后,气息都有所变化。
当年的天顶万色莲,便是这位凌辰摘下,那颗本已经属于少年的金丹莲子,也便将荷仙和莲仙交融一起。
道洲之上,凌辰不得不将大部分心神放在中央大陆。
他得到不少消息,也只告诉了天妃等一些能信得过的大修士,毕竟若是少年不出门就能探查到中央大陆的事情被知晓,那冥生魔王定是要出问题。
“乱世,停不下来。”
自言自语,少年独坐空寂的中央天池,身旁就是屹立了几十年的百万生灵巨石碑,悟道子染血的头颅还在此不朽,鲜血染红的一片江水依旧扎眼。
这处道洲修士葬地的,曾经有弥勒成三世身,佛光辉映,有龙女,有圣人,也有天下的一缕缕清魂。
圣人的血随此地的水,涤荡无定河。
真佛的封龛至此向西,抿去遗憾。
如果自己那完美道途终是活着的时候无法达到,凌辰心想自己也定是要埋葬在此地,因为这里能让生前无法达到境界,得到升华,能让那些至死不渝的事物,隽永于流水,流形在天地。
“永恒却又轮回,轮回却又说是永恒,一个纪元接着一个纪元,宿命,你究竟在做什么?”
少年手中酒神玉樽倾倒,三百条江南猫儿江,吞饮北方大泽,酒气烘着脑袋微微发热,或许要弄清宿命,自己也需要变得混乱。
“水总是要向下流,宿命如此,但你见多了,就要问,水为何不向天上流,若是真的向天上流,你也要再问为什么。”少年的脸微微发红。
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文明要往有希望的地方走,锋芒能够展开烂泥,没有什么为什么。
世间本就是如此,什么都有着道理,那也不过是随意布置,起源与终结之间的道理,想要变幻,便变幻,可是其中总要有些永恒的东西,值得文明和生灵去追寻。
凌辰觉得,似乎什么事情都变得十分简单,就那般蒙着头,不断向前,遇到难关,就冲过去,冲不过去再冲,直至死在原地。
那种简单,就像是水往下流,仿佛就是被定义成这样,应该是这样,亿万年前是这样,未来亿万年也会是这样。
可是,意义呢?
少年有一千个饮酒的理由,却是第一次为自己所做之事的意义酩酊大醉。
他见过了希望航路之上的文明,也见过了希望航路之外的文明,为了两个名叫希望两个字,就带上整个文明向着可能遥远到数代人都无法达到的终点而去。
便是老一辈人尚且不知晓希望是什么,中一辈不知道向前走是为什么,而新一辈,却也再问不出为什么。
这便是意义?
凌辰觉得自己陷入一种极致虚妄,极致否定的思路,这思路的尽头是无底深渊。
就像是修行一般,不见过程,只看结果,全然相同,继而颓废,未免有些可笑了。
“我双眼空空,看什么都是一个空,娘亲,你说的没错,这时间很精彩,我眼中有天下河山,亿万生灵,那便是如何都精彩。”
凌辰缓缓御风而起,仿佛逍遥世间的谪仙人。
道洲中心的中央天池上,悄无声息,有少年背对天空,进入了半步无量境界。
………………
冥生魔王从来不可能会纠结自己存在的意义,他只知道,有对手在那里,便去杀,有山在那里便去爬,不是因为他想要杀,想要爬山,只是因为对手就在那里,山也就在那里。
他想做的不过只是两个字,征服!
任何人都应当在他的脚下,就像是微毫的希望,唯有眼中只有希望之人,唯有不在乎其余生灵,目中无人的人,才能一心一意向着希望而去。
如同那想要贯穿寰宇的鸿蒙大星,有阻挡自己的便撞碎,哪怕最后撞碎的是他自己,也要征服整座寰宇。
他经历了数万年的孤独,已经不需要在乎任何人。
男子提着那柄鲜血流不尽的长刀,走向了诸神居住的神域。
他们在畏惧,颤抖,无论弱者,还是强者,任何跪在地上的,他不杀……
冥生魔王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人是否得罪过他,而他也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不知晓自己也在得罪整个中央大陆。
若非有无量怨煞庇护着他,他早就归虚入玄。
如同那鸿蒙大星,自起源冲向终结,自宇宙一端无可阻挡地冲向宇宙的另一端,只是因为寰宇包容承载着那个星辰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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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终将会像那颗鸿蒙大星一般成为中央大陆的唯一。
因为没有一人如他这般,有着强烈且要征服天下的信念。
无量怨煞始终分出一缕心神看着这个从混元大陆归来的男子,对方的天资毋庸置疑,这份意志也毋庸置疑。
这正是掌舵者需要的资质。
枯寂,遗忘一切,只需向前,便是足够了。
而中央大陆缺少了这么一位修士,只是此人到来并做出这种行为的一瞬间,无量怨煞就盯上了对方。
恶魂文明已经走过的希望航路上,已经铺满了将要熄灭的文明,而恶魂文明的前路,却也是一无所有的景色,唯有这种能看到希望的人,才能带着整个文明冲向远处已经没有路的航路。
这数百万年间,冲过恶魂星域的文明都已经灭亡,没有冲过恶魂星域的文明,也永久的留在了此地,渡船崩坏,只有些许文明残存,成了被其锁在后方希望航路之上挡路石。
再也没有一个成为数百万年前,那些早就在向着文明而去的无上文明白辉煌,犹如灯塔般照亮着希望。
所以,能见到希望的人,对于恶魂文明是有多重要,已经不需要解释。
神明陨落,中央大陆之上铺满了火烧云,仿佛黄昏降临,日薄西山。
那景色是最后的辉煌,仿佛寰宇终结的那一刻,正是所有文明发展时间最长最为辉煌的那一刻。
冥生魔王沐浴着神萃,气息渐渐增长,神情之中仿佛有着信仰了神明的虔诚。
只有他自己知晓,那是对自己信念的坚定心绪,那就是正确的路。
冥生太子手中的斩魔刀本是有着流不尽的血液,此时却又像是最为纯净的水晶,刀刃锋利,却也像宝石一般散发着光芒,像是盛满鲜血的冰棺,载着死亡,载着绝望。
男子坐在神域之内,看着横陈在地面的众神尸体,看着瑟瑟发抖的神明。
什么欲望都被勾了起来,可什么欲望都没有意义,若是享受就是他生命的终极意义,那他便要去突破半步无量,拥有更多的寿元,将任何欢愉都享受到枯燥,然后去寻找更为极致的欢愉。
但是他没有,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他,还不够,永远都不够。
男子望向圣者所在的区域,他的刀似乎有饿了。
圣人的血一定是完美的吧?冥生魔王这般思索着,像是在探寻一个谣言。
手中弑神刀璨璨光辉,萦绕在魔圣的身躯之上,对方像是不知疲惫。
圣者,让他觉得血脉喷张,如果那希望那般容易到达,那他宁愿不去。
男子经历了几乎全部的寿元才到达自己想要回归的区域,他回味之间,如何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反而,他在庆幸在狂喜当年选择直接用肉身向着停驻在遥远的恶魂星域遁行。
那种感受,身临其境之下,定是枯燥痛苦的,但是那种感受如今回想起来,却让其感受到一种舒畅,仿佛是一种享受。
他享受那种只要承受痛苦,就会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感觉,也享受那种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感觉。
可是世间,苦尽未必甘来,不过是嘴硬一般苦中作乐,或许也只有在享受当下的人是真正的快乐。
一位前来求和的老者,是他杀掉的第一个圣者,因为他觉得对方求和不该是圣者能够做出来。
而那些学着神明下跪祈求活着的圣族,也依旧化作亡魂,因为冥生觉得那不是圣族能做出来的。
他们应当在他的面前高傲,应当耀武扬威。
可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反驳他的想法,真的是自己灵光乍现吗?冥生每次问出这个问题,总是会抹去这种疑惑。
他亦是圣者,圣者应当横空而行,奔走在大地之上,而不是跪在此地。
这一刻,冥生想起,自己也是智慧生灵,高智慧生灵。
为何自己却在做机械,在做那些阵法周而复始的事情?
他需要思考,他像是蛮荒中走出的野人,像是得到了脑海中的灵光的教化,他觉得自己在接近真理。
但抬头望向,那希望一点,他回到了中央大陆的最南方魔域,眼前是一光年的路途,他的终点,是掌舵者之处。
他隐隐约约记起,似乎要有一场空前的战斗即将打响,那是足以打灭他的希望的战斗。
可他并不想参加,他要走过这一光年,漫步到那掌舵者之处,将整座文明带向希望。
无量怨煞成为冥生脑海中的另一道灵光。
那位无量大星,看出了这个男子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似乎在与自己灵魂最深处的声音交战,那便让它成为对方灵魂深处最为强大的意志。
意识是没有形状的,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无论是什么生灵。
所以,当无量怨煞的意识进入冥生魔王的神魂中的时候,看向凌辰化身的意识,自是将之当做了冥生魔王的意识。
而真正的冥生魔王的意识在漫长的虚空遁行之中尚且存在,可是在短暂的欢愉之后,却变成了浑浑噩噩的野兽,茹毛饮血,神宫也彻底成为了两位大修士论道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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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怔怔地望向此时的冥生魔王,对方的确是为了还自己一个因果,可是现在却成了傀儡一般的存在,对方看到了想要追求一生的意义,但是自己却失去了意义。
无量怨煞想将之打造成真正的掌舵者,用冥生魔王能够达到魔圣境界的意志。
有的人用一生用来偿还,只是因为其生来就缺少很多,却有人赠予其许多。
如果有人用一生都用来追逐,是因为对方生来就缺少很多,却无人赠予。
是否有人用一生来赠予,是因为那人本就拥有很多……
凌辰从未想要这冥生魔王偿还什么,他也未必拥有许多,只是将对方最为需要的事物赠予了对方罢了。
而他想要的也绝非对方来偿还,因为他不过是在利用对方,在这恶魂星域中央大陆得到些什么。
魔王提着他的长刀,走向了下一个区域,冥生魔王已经不将自己诛杀实力强大生灵称之为杀戮,而是称之为救赎。
因为他行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掌舵者之处,能够让整座恶魂文明走向希望的道路。
真正能够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他甚至觉得脑海中的声音也有些乱了,复杂交织的心绪,让其觉得有些事情变得模棱两可,想要做件事,可上一刻还在热血沸腾,下一刻就失去了动力。
也许那就是世人常常无法定下心的罪魁祸首——犹豫……
他的刀不再锋利,在他手下受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魔王的修为越来越高,但是他杀死的人越来越少。
凌辰并未多想什么,他也在无量怨煞想要他做的事情,让其成为掌舵者。
只不过同样的结局,却有不同的过程。
无量怨煞喜欢这个少年的杀伐果断,凌辰欣赏的是冥生魔王从恶转善的信念。
对方来到这几乎是极恶之地,总是要迷惘,善,让其遭受排斥,也让其选择除恶,他要重建一个世界。
而无量怨煞也是肤浅的,肤浅地欢喜于对方向整个世界发起挑战。
可那就是流浮于表面,显现出真实的心境。
凌辰看似是深沉的,但是那仿佛深奥的理念,一句话,都要让人走出三步才能知晓的,甚至是吃了亏之后才能明白的事情,终是太多晦涩。
纵使那能够让心境愈发完美,可是冥生魔王却并无这种悟性。
渐渐地,无量怨煞,像是成为这个魔王的外形,反而是凌辰像是成为了内在,心底最深处被埋藏的心思。
唯有眼前一步走好,在能见到遥远的未来。
无量怨煞就是眼前,而凌辰的言语的便是遥远。
少年感觉自己渐渐无法掌控对方的想法,甚至冥生魔王渐渐忘记了支撑其走过那数万年枯寂之路的那灵光。
唯有根植在眼前利益的无量怨煞,像是他真正值得相信,必须相信的意识。
失去自我,是无量怨煞的第一步。
而让对方的将所有意义放在文明之上,才能将冥生魔王这种心中执着希望的优势发挥在中央大陆之上。
恶魂文明想要如此一个信念支撑其方圆一光年的大陆向前。
………………
混元大陆之上,凌辰境界突破之后,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前往了北方,越过了传说有鲲鹏翱翔其中的冥海,向着更北方而去。
在冥海的尽头,他发现了一个少年。
那是自己差不多同辈的人物,实力已经是真君程度,对方是与天洲天子齐名的天才,玄洲第一天才,玄北。
清秀的眉眼,身负玄奥的道韵,像是遮蒙在一层迷雾之中。
便是从这少年身外的迷雾中走出什么,凌辰感觉自己都不会惊讶。
而他也在等他……
“天洲之主,道洲凌辰,都是一人吧?”
这是第一位并非与凌辰相识便看出此事的人。
凌辰缓缓踏在仿佛大陆变换的冥海尽头,满身酒气地说道:“非是一人,却也是同一人。”
少年未多说此事,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想与天洲有太多瓜葛,自己的弟弟凌渊已经是天洲之主。
当时他作为天洲之主的时候,的确不是道洲凌辰,而他作为道洲凌辰的现在,也不必是天洲之主,那本就是两段人生。
“曾经你说过一段谶言,曾言参悟初代玄主石壁的人,会是掌舵者。”
玄北对着凌辰行了一礼,也无论眼前是少年说分支是比他更为年轻的修士。
“我留下的谶言不少,但真的能够实现的也不会有多少。”凌辰想起那茫茫然的数万年景象,他何尝不是在掌舵者区域,枯燥驾驭着整座大陆,一切推演中为为正确的方向行驶。
“都是用来打破的吗?”
玄北似有一种孤独落寞,他不过是一个少年却拥有着与玄洲之主一般的辈分,十几岁整座玄洲都在称他为老祖。
“天下人本就都应该拥有主命。”凌辰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知道宇宙的最终意义是什么,但是他却明白宇宙生灵,最基础应当得到的是什么,只是很多人沉浸在唯心与唯物之中无法自拔,认准了的道理总是要去践行,可是真的什么都懂,有需要什么道理,便是一举一动,都是没有主命之人想要去追寻模仿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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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说的太过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