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消散，余韵悠长。
天宫大陆无数大修士竟在一场大战之后，随一他方文明的大修士展开了论道。
恢宏的道音，犹如长歌，化作实质，蔓延在天宫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那一日，仿佛整座大陆都像是一件正在被洗炼的道器，金光璀璨，文明之光，照亮周围亿万星辰，仿佛衍生无数细小文明。
少年来去匆匆，只留一位满眼都是崇拜的伊雪留在天宫大陆之上。
通过虚空通道，少年自西南帝殿出现，是天剑宫主亲自打开的空间通道。
少年再度回归混元大陆。
无数大修士上前，无论是曾经与少年交好，还是交恶的修士，纷纷上前，谁都知晓，这个口是心非的少年，此次从天外而来，定是前往了恶魂星域。
也是天妃率先来此，身后的世纪神明，仿佛一座星辰神只，也在蜕变的边缘。
“凌辰，道洲是否也该表态了？”
少年这一去混元大陆已经过了三年，星空之中的跃迁，与横渡绝远距离，也隐隐跨越了时间长河。
“天妃大人，道洲永远以恶魂星域为最大敌人，内部的争斗，我等不相关，也倦了。”
凌辰的尊敬，让女子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混蛋，像是又把一切都忘了，女子心中是多么希望，此人能再度回到天洲，成为那万众瞩目的天洲之主，手持问道，敕令天地。
可惜，一切都超越了她的念想，谁又能知晓，是先有道洲凌辰，才有天洲凌辰。
“此行凌某去了一趟恶魂星域。”少年一句话，就令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诸多大修士眼前一亮，一些帝殿而来的大帝人物都心生惊惧，对方未免也太大胆了。
“在下深入恶魂星域，四个大星系，却也发现一些消息。”凌辰扫视在场之人，却也并未说什么，就连半步无量的天剑宫主都有些被吊起胃口。
但凌辰依旧忌惮内部出现问题，毕竟当年那些求和派的呼声，实在是让其心中怒火难平。
那也是少年对整座混元大陆出力最多的时候，结局更是悲惨，接连几次濒死，几乎让其彻底对文明寒心，若非知晓也有帝殿之人正在施展均衡之道，凌辰早就要思索，在混元文明决定于恶魂星域求和之后，就带着小良等人直接寻找一颗能够安稳度日的星球，离开希望航路了。
但所幸，一切都不算晚。
“道洲建木华盖之上，凌某明日举行论道，希望能看出哪些大修士还有求和之心……”
少年说完一句话，身外一层完美的鸿蒙纹路显现，瞬间消失在原地。
望向凌辰这手段的灵洲之主，眼神蓦然愣住，老者缓缓转头望向天妃。
那女子的神情极为不自然，灵洲之主大约知晓了什么。
真是因果循环，事实轮转，当年凌渊所做之事，也如数万年之前一般，要让这位凌辰来偿还。
天洲毁灭了灵洲，使得混元十三洲之中，唯有灵洲没有任何高智慧生灵，可是也正是这位少年，才使得他重新恢复实力能够接近无量。
老者大致猜出少年为何不是轮回之人，却又能是太古天洲之主的原因，一时间，老者也不知晓，到底是少年先砍断建木，还是对方先拯救并种下建木，是对方先将轮回塑造，还是先将轮回斩断。
因果、循环、却都像是命运在其中，而少年却将命运团成了一个圆圈。
尚未知晓实情的大修士，还在感叹这个天才的恐怖。
知晓实情之人，却也似渐渐明了了一些主命至理的脉络。
西天有人归，东天皓月升。
凌辰望向祥和安宁的道洲，那种来自灵魂的熟悉感，方才给他极致的安稳。
也只有在此地，凌辰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小良手提上弦月，归鞘的长剑，指向这个不打招呼又消失了三年的少年。
高天云层之上，明月高悬，举手投降的少年，脸上满是温纯的笑容。
女孩抿着嘴唇，明亮的眼睛，让天月失色。
“凌辰哥哥，你太可恶了。”
少年单手负袖，脚下云层浮起浪潮，推着他迅速向前而去，迅速欺近少女的凌辰，伸手环住了小良的腰，轻手夺下少女手中的上弦月，随意负在身后，转而向着天洲而去。
曾经被少年嗤笑为虚伪星辰的周天大阵，在如今却让少年觉得如此绚烂，那其中也许就是文明的光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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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哥哥，你带我向天洲做甚？”
女孩依着少年，似有无数愁怨想要倾诉，但看着少年行云的方向，不免脸色微变。
如今他们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也不足以与天洲想比，更不必说是还有帝殿在后。
“小良，当年我有一处早就想带你去的地方……”
凌辰已经将那段如同梦幻般的七万年经历释怀，因为那七万年他与小良经历了不少事情，女孩也定然不愿遗忘，定是不会斩灭，甚至都不会压抑在心底。
少年知晓对方定是时常会回忆，小良便是如他一般口是心非的人，即使在规劝他的时候有着满嘴的道理，但女孩自己总监最难受的放在心底。
少年脸上有着笑意，仿佛有些迫不及待，像是贪恋糖果的孩子，见到糖，便是要跑着过去。
小良将少年抱的更紧了，他的心思，她又如何不懂呢？
天下动荡，不是少年重伤，就是二人同时经历那种怅惘弥漫的景象，亲事一拖再拖，仿佛已经要拖到恶魂星域之后。
但女孩知道，少年定是心中亏欠。
“凌辰哥哥……”
“嗯？”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足够了。”
“不够，生与死之间漫长无止境，若是我们不死，便能活一个纪元，若是我们寻到希望，就能活到第二个纪元，漫长的呢！”
天下修士在压抑之中准备在恶魂星域之外爆发，凌辰却带着小良越过重重禁制，来至出一处满是玉石的秘境之中，二人借助主命术隐藏气息，做贼般小心翼翼地溜进了一处有着古老封印的宫殿之中。
古老的气息蔓延之间，仿佛来到一处满是红线的大树之下。
这里是群玉山，是那位月下老人所在的修炼之地，那位大修士早就坐化，但化道遗留下来的超越天下修士能感悟的缘分大道依旧具象化成一个庞大神树。
“月下老人前辈，凌小子还是找到了缘分了，有些事，很玄幻，但还是那个女孩……”
少年于树下双手合十，月老神树缓缓摇晃，其上悬挂的铃铛，缓缓作响，有铃铛上垂下些许纸条，纷纷洒落地面，仿佛有腐朽成灰。
一张红纸之上，写着凌辰与史心怡的名字，一张红纸上写着凌辰与荷莲的名字，但也只存在一瞬，转而泯灭成飞灰，消散于无形。
仿佛有道韵场域在缓缓蔓延，凌辰对着此地点指画了个符号，锁住一切气息波动。
少年等待着这颗缘分巨树，为二人垂下光芒，那是显影二者真心的神异场域，因为老者的缘分大道天才独一，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任何大修士对缘分大道的感悟，一些玄奥之处，就是凌辰都无法施展。
那仿佛是在太冥之内照亮命运的一盏灯火，在微微泛着红色光芒的树冠上，缓缓亮起，光芒洒落仿佛清晨熹微的辉光。
“非必然，非偶然，也唯有缘分讲的过去了！”
仿佛有老者的道音传来，伴随着铃铛清脆悦耳。
当年即使是月下老人也算错了少年的姻缘，对方说凌辰有两段缘分，都是悲惨的结局，其中一段自然是与荷莲仙子的有名无分，而另一段，其实是与其师姐史心怡同为混元之体，产生的懵懂情愫。
可惜第二段，被少年一次望穿万家灯火的感悟给硬生生打断，转而落在了小良转世的敖雨身上，两人也才有了七万年的夫妻姻缘。
似是因果线，似是循环线条，缓缓显现，缔结在二人身上，仿佛虫茧般要将两人团团包裹。
少年对于情爱之事，难以主动，甚至可以说是被动，就是小良时常陷入苦恼，可此时看到少年身上的缘分线条比之她还要凝厚几分，她才知晓少年有着何等的心。
凌辰忍不住笑起，总是万年再万年，少年依旧是那个少年，从未改变的心境，从未改变的心中执念，就像小良说感觉的那样，天地万物都变了，只有凌辰哥哥没有任何改变。
“小良，我说的是真的……”
少年温润的脸上，有着一双澄澈的眉眼，“骗小猫，骗小狗，也不会骗小狐狸的……”
仿佛有万千景物在眼前倒退，在那红色线条交织之下，仿佛一切退回了当年二人从悟道山上走下之时。
女孩还是那个小女孩，少年依旧是那个男孩，她躺在书箱之中，忿忿咬着那些吸引少年全部注意力的书籍，尚是凡人的他心不在焉地走在那条泥泞的小路上。
也便是这句话，也便是那认真且清澈无暇的眼神，一切重叠，仿佛将其间经历的数万年都变得毫无存在意义。
可万千景象又在倒流而会，那一串糖葫芦，那桃花花环，那一只小狐狸吊坠。
她救了他，他救了她，爱恨分离，生死无常，岁月不改的却又是眼前的一双眉眼。
女孩笑起，眼中氤氲着雾气。
交织的无数缘分线条，承载着无数悲苦，喜怒忧思悲恐惊，此时无一不化作绯红般的色彩。
那一夜，群玉山上无数灵石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有天人悟道，引动天象，将这遍地珍宝的秘境，自内部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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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洲无数大修士前来探查这毫无根据的景象，却始终无法看出端倪，如今天洲天庭已经撤走，天外天天妃又成了天洲唯一掌事之人，这想来稳重的女子，神情彷徨，竟有些失神般落入了群玉山顶峰，眼神望向不远处月下老人大殿之内。
其中已经空空如也，但她知晓，他来过了。
而女子也恍然大悟，或许那个真龙连池之主，也来过了……
命运不似一个轮回，更想是一个玩笑，看着那笔直的一道红线垂落在月老神树之上，倒映在这天洲第一女子的眼中，笔直一道，亦是主命。
天洲天妃，荷莲仙子，步入半步无量境界……
而此时凌辰与小良，已经落在了道洲中央天池之上，那里有儒门初代圣人立下的真龙绝壁。
亦是一个一字，却开辟出一副沾着仙气的水墨画，其上题字真龙，葬着一位大圣人，也真的葬着一条真龙。
当年也是凌辰与小良一同将敖逢与这位儒门圣人合葬，连同敖逢前辈的龙首玉一并埋葬此地，当然，还有那一块，祖龙的龙首玉。
少年脚下长舟浮动，与此地意境全然融合，已非当年不知真情，只会说些豪言壮语的少年，少年而今也是画中人。
“小天下，大私心，我非圣人。”少年合手相拜，“敖逢前辈，凌某愧对真龙一族，但教十七年后，再让真龙一脉的祖龙之名响彻寰宇！”
少年再拜，缓缓将那枚由他亲手送下的祖龙玉接引而出。
祖龙从来不必正名，但少年就是要见那天下大世，万千洪荒海齐鸣龙族盛世之歌，他知道，奠基者为天下留下了无数修炼经验，甚至是各种摸索修炼百万年也未必能得到的大道至理的修炼方式。
而祖龙，却是为天下永远留下的真龙一族的运势。
如果轮回真的与功德有关，少年愿将之后攻克恶魂星域的所有功德全部送与龙族，只求下一个纪元，龙族再次出世之时，依旧是天下之尊。
他亏欠龙族太多……
“凌小子，有些事，你是不是也该给老朽解释一下了。”
也有一艘扁舟而来，其上飘来酒香，是道洲梦家的说酿的一梦黄泉，来人也是曾经长久在地府之中的灵洲之主。
老人脸上有着复杂的神情。
少年与小良脚下扁舟化作水墨散入天池水，继而消散了颜色，仿佛是被稀释，可水面并未有一点波纹，也或许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二人同时来至灵洲之主的船上，少年再度对着灵洲之主一拜。
“前辈，晚辈也愧欠灵洲太多。”
“小子，老朽我咒骂了你十万年，却万万没想到你是你，他也是你！”
灵洲之主脸上对少年是又爱又恨，能让这位曾经达到过无量的修士出现如此神态，恐怕这天下也只有凌辰一人了。
“天洲对灵洲的大因果，凌某一人承担。”
凌辰能在虚灵境界就背负邪神的无上恶业，如今这种境界已经无所事物能将之压垮。
而少年也的确在偿还，他所做无一在弘扬善念，却无一不是在让这天下愈发昂扬而起，尤其是将这天下灵气复苏加快已经是几近曾经天洲之主打破末法时代的善业。
“当年的灵洲屈服于邪龙帝手下，也的确是恶业沾身，有些需要偿还的恶业，征伐天梯偿还了，三清陨落，无法证道也算是报应，如今轮回而来，若是悬崖勒马，也是重蹈覆辙。”
“小子，恶业不是你所为，老朽恨得也是如今的天洲之主凌渊，你倒是豁达，什么都敢包揽……”
少年看着老者脸上对他的关切，也明白，灵洲之主对他以及对真龙一族都有愧疚，当年也是少年混元之体，吸纳了那鸿蒙一气，继而以本源加上主命至理，将灵洲之主的一缕残魂激发。
老者作为曾经的无量修士，一缕残魂苏醒，便有着不死不朽不灭真意，也在之后重生。
凌辰作为敖逢的继承者，也算是龙族的领袖，即使这天下没有了龙族，可灵洲之主也承蒙真龙一族庇护大恩，甚至是他苏醒过来，一道大因果就是为了庇护那世间最后一条真龙。
可是终究是失败了……
少年已经做到极致，他却是亏欠了真龙一族一道大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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