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最好的礼物
许迪让宁安把人约到这里。
一个小时后见面。
宁安坐了会儿说先回蒲公英看看。
许迪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许迪是知道那位白月光的, 曾经姜野的联姻对象,占据大篇幅的娱乐版面,无论是两边的家世还是夺人眼球的同性恋人,足够人们津津乐道。
许迪一琢磨就知道, 那算哪门子的白月光, 连青梅竹马都不是, 看来当年的联姻还是给宁安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 白月光突然找上门是想干什么?许迪不觉得宁安会落荒而逃,输人不输阵, 有他在, 宁安肯定吃不了亏, 但心里多少给姜野记一笔账。
离见面时间只有十多分钟,说是要回蒲公英的宁安从卧室里走出来。
谢涿从门口伸出颗脑袋, 上下扫了一眼, “衣服弄脏了?”
宁安没想到谢涿居然在家, 不敢回头, 嗯了一声快步走下楼梯。
听见院门关上的声音,谢涿偷偷摸摸溜进宁安的房间, 刚换下来的衣服被宁安叠好后放在窗户边的椅子上。
谢涿拿起来抖开看看,没有污渍。
奇奇怪怪。
谢涿立马拨通曹文生的电话。
宁安刚刚抵达车行, 白清远的信息也发过来, 他索性站在路口等人, 有些不自在地拉扯衣角, 赶过来的路上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鬼迷心窍。
白清远的身影出现的一瞬,宁安就没有心思再胡思乱想。
许迪把后院腾出来,摆上精致的茶具。
走的时候目光扫过宁安刚换的一身衣裳,真的挺明显的小心机, 莫名让人觉得可爱,再配着那张不安紧张的神色,许迪决定再给姜野记笔账。
他慢悠悠地撑在白清远的椅子上,半威胁道,“宁安是我小兄弟,心软人善,我就搁外面听着,可别欺负他。”
宁安见白清远精神状态挺好,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回国了?”
姜野跟白清远的事情后面无疾而终。
媒体分析过很多版本,宁安那时候没心思看,都是谢涿嘀嘀咕咕告诉他。
谢涿让他小心这个人,就是这种不争不抢,又美得惊人的情敌才更让人警惕。
谢涿的原话,“姜野现在的心都在你身上,自然觉得你什么都好,等哪天你们确实走不下去,他累了倦了,回头一看,大美人白清远站那里,妥妥的白月光,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宁安当时受教地点点头,“你承认人家是大美人呢?”
白清远依旧矜贵又美得不可方物。
他跟谢涿那种世俗漂亮是不一样的。
身上艺术家的气质很浓郁,很清高也很傲慢,不过拥有清高傲慢的资本。
“当年我回来帮姜野,答应家里一个条件。”
宁安有些意外,白清远居然知道姜野的事情。
不过后面白家的一系列行为表明他们确实一开始就押注在姜野身上,果然大家族做任何事情都要权衡再三,就连白清远都要跟家里做交易。
“你不好奇我答应什么吗?”
宁安不好奇。
白清远淡淡地开口,“我答应家里帮姜野这一次,回去跟着姐姐学做生意。”
宁安听出白清远为了姜野放弃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是理想,或许是自由,它们曾经也是宁安对人生充满期待的昂贵礼物。
宁安并不觉得白清远过来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或是恶俗地希望自己离开姜野?
他跟姜野并没有在一起。
姜野也不是什么可以随意转让的物件。
但宁安感知到,原来感情里每个人都斤斤计较,珠锱必较。
“你找我是因为姜野?”
白清远微微挑眉,宁安一直给人被动怯懦的感觉,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这个男人甚至很排斥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以为宁安是因为见不得光的情人身份。
后来才知道自己才是陪跑的单相思。
“我们不聊他,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许迪的院子打理得并不精致,但很有野趣。
不大的四合院放了一个大圆鱼缸,旁边的泥缝里长出几枝说不出名的野草,一侧屋檐下晾着几条裤衩,有只黄色的猫窝在痰盂花盆里打瞌睡。
花盆里的鸡冠花开得要死不活。
宁安有些诧异,有些迷茫。
在湛蓝的天空下有种天真的感觉。
白清远带着淡笑,高挺的鼻梁轻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宁安正要摇头否认。
白清远抽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别拿宁翼做挡箭牌。”
宁安有些征愣,宁翼确实明确流露出对白清远的不喜,谢涿也说孩子不喜欢的人,肯定是这个人不对。
宁安曾经将白清远的优点一点点罗列出来,他不断警醒自己对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优秀到但凡心里产生一点点嫉妒也是内里品性的丑陋,但因为宁翼不喜欢,宁安似乎又能光明正大地安慰自己,过往所有对白清远的回避都是正常的。
白清远好整以暇看着宁安脸上露出的不安和愧意,心中那些不甘总算松快些。
他早就不对姜野抱有幻想。
但世家出身又赋予他异于常人的优越感和骄矜,他几乎没有遇到低下头颅的时候,只在姜野面前,一而再,再而三。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白清远陪了姜野一路,在姜野身上看到令他惧怕又羡慕的执迷不悟和痴念,他并不觉得被这样疯狂喜欢着的宁安会幸福,他只是无法理解什么样的人和事可以让姜野疯狂到这样。
他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依旧毫无存在感,仅仅因自己一句试探性的话就流露出弱势,白清远实在无法从他身上看见半点出彩之处。
仅仅因为少年恋人?
仅仅因为不可得?
又仅仅因为宁翼有着姜野的血脉?
白清远不相信这段感情如此肤浅。
他要亲眼看看。
面前的男人好像度过难堪情绪,他抿了抿嘴唇,双手搭着膝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你是对的。”
白清远怔住,他以为宁安会否认。
虽然他并没有想把人逼到难堪的境地。
这也不是他过来的初衷。
比起对这段感情的遗憾和幽怨,他更想知道宁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宁安勉强笑了一下,轻轻说道,“我很早就认识你,也知道你喜欢姜野,你很优秀,特别好,所以……我会自愧形秽,并不是因为姜野的缘故,哪怕我自己不承认,但小翼是最了解我的人,他先于我这个爸爸更早意识到我的内心。”
宁安抬起眼睛,目光很真诚,也不再瑟缩。
他认真打量着白清远。
他总是对于难以辨明的情绪感到慌乱。
可一旦确认就会比谁都更有勇气。
“是的,我不喜欢你,可能以后也很难喜欢上你。”
所以干脆把自己武装得冷淡、不在意。
随便怎样都好。
只要能不跟对方打交道就行。
白清远有些惊讶宁安的坦诚。
他们的世界总是充满谎言和欺诈。
每一场聚会都带着数不清的目的,每一个决定都交换着大量的利益,他们的世界忙碌奢华到令无数人羡慕,好似一场舞会接着一场舞会。
就连白清远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姜野脱去世家的外衣,他还能否向家族的权威提出挑战。
但眼前这个柔弱的男人。
却在一次次抉择里选择了姜野。
无论好的姜野,还是坏的姜野。
甚至只是眼前的一场对话,他还是下意识将姜野摘除出去,也把孩子摘除出去,用坦诚和羞赧直面内心的一丝丝嫉妒。
白清远突然有些明白姜野的执拗和疯狂。
白清远端起宁安给他斟好的茶水。
“宁安,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希望它能成为你跟姜野间的一根刺,不过对于你们经历的那些它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但如果有一点点影响你们,我就会觉得当初的羞耻不值得什么,但是……我突然觉得它不重要了。”
宁安不解地看着白清远。
从那张总是镇定又肆意的脸上看到羞愧。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又有些恨恨的,“那天晚上,我先看见你,然后……”
主动吻了姜野。
“就差一点点……他把我推开,看过来的眼神恨不得打人。”
白清远又恢复那副清冷高傲的样子,无所谓的笑笑,“姜野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也就只有你受得了他。”
宁安点头同意。
两人聊了许久,就连站在外面的许迪都有些意外,当年姜野跟白清远联姻的事情被媒体铺天盖地报道,如果宁安那时跟姜野一直在一起,肯定承受过许多委屈和不甘。
虽然事后证明都是计划,但姜野和白家都没出面解释这件事,而计划进行时也不会提前告知宁安这是一场作秀。
许迪突然觉得拳头有些痒。
这段时间他已经看出宁安几乎没有变,还是那么善良干净的孩子,但时光又赋予他坚韧平和的优良品性。
他以为面对姜野曾经的联姻对象,宁安至少会表露自己的委屈和不忿,就算不表露也不会耐心到跟对方聊这么久。
宁安把人送出门,转身高兴地告诉许迪,“迪哥,白先生答应给蒲公英捐赠三年,如果合作愉快以后会续期。”
他露出孩子般渴望得到表扬的表情。
许迪摇摇头,外面的俗人没有一个配得上宁安,但还是撩起眼皮坏笑,“真的只是因为捐赠才这么开心?”
宁安不好意思地抿嘴,“真的……”
姜野进门时正好看见一个糙汉在摸宁安的头。
那是他的。
他的宁安。
姜野差点裂掉。
格雷一脸欣赏地看着许迪,“我未来的恋人跟你的恋人相处得很愉快,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晚餐在许迪的院子里,他一个大老爷们不会做饭,直接点了外卖。
附近的小餐厅做不出什么高级美食,但炒出来的菜特别重口下饭。
宁安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
格雷也不是,听着许迪打电话在旁边指点江山,“我要吃鱼香肉丝和酱香肉丝。”
许迪没理他。
等许迪打完电话,宁安看着一脸烦闷坐在旁边的姜野,几次想开口又忍住。
许迪摆明不想跟姜野攀交情,甚至在姜野的镭射眼神里数次特别照顾宁安。
“小宁,跟我去搬啤酒。”
店里的两名小工认得姜野,许迪留他们吃饭时,两人开着一辆机车逃得飞快。
生怕晚走一步就被姜野给吃掉。
两人结伴去附近的小商铺搬啤酒,遇到接完孩子回来的谢涿。
“曹文生不来?”
谢涿左手小树,右手宁翼,身上背着宁翼的书包,胸前挎着一个妈咪包。
小树已经五岁,根本用不到尿不湿和奶瓶。
谢涿好像很想过足妈咪瘾,非得整个妈咪包,不过里面都放着他的狗碎玩意。
“他在开会,完了就过来,我们先吃,孩子饿不得。”
宁安可不信他有这么贤惠,果然眼睛一直瞄旁边的许迪。
许迪风格粗旷,眉眼却十分英俊,跟时下流行的精英感完全不是一挂。
看着他就能联想到风花雪月、刀光剑影什么的。
宁安介绍,“迪哥,我们认识很多年。”
谢涿凑过来压低声音,“居然有这么优质的top,怎么都不告诉我?”
宁安做了个假抬眼的动作,“曹文生来了。”
谢涿炸毛似的跳到宁安身后,静谧的小道上哪有那狗贼的身影。
宁安忍不住笑,“里面还有一个大帅哥,快去看看吧!”
谢涿冷笑,“姜野吗?姜野早八百年在我这里没了滤镜,红颜枯骨,他就是黑了骨头的变态。”
他又撞撞宁安的肩膀,“见谁呢?还专门换身衣裳,怪好看的。”
果然是谢涿打的小报告,难怪姜野来这么快。
宁安顿时耳根发红提脚就走。
他懊恼至极,当时为什么要回家换衣裳。
两人很快抵达小商铺,许迪跟谁都能聊两句,趁着老板拿酒拆了一包烟站在外面抽。
小商铺的上面装着一盏很旧的工矿灯,几只小飞蛾绕着灯泡飞来飞去。
“迪哥,姜野好像没认出你。”
姜野出现后,许迪对宁安表现得特别殷勤,宁安明白许迪可能有些埋怨姜野。
如果让许迪知道姜野做的事情到底有多过分,可能都不许他跟姜野继续往来。
宁安这是第一次主动在许迪面前提及姜野。
姜野没认出迪哥,在宁安看来是一种遗憾,他想在姜野那段寂寥的人生里,许迪应该也有着一席之地。
宁安微微叹口气,他可能也是有些没救了。
还在想野狗寂寥不寂寥。
大约被虐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许迪吐出淡淡的烟雾,最近接触得多,他也去隔壁探望过孩子们,发现宁安做事特别有条理,几分钟就能安抚住炸的他脑袋发懵的小孩儿,同时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
宁安身上没有任何强势的气质,在这个利欲熏心的社会很容易被纳入弱者范畴。
但只要给点时间和耐心,就能发现宁安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弱。
但是一谈到感情,宁院长居然紧张地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着头,蜷缩着手指,像个犯错后等着挨批评的孩子,这个样子,姜野那种野兽不欺负他欺负谁?
还是十七八岁就打下的标记。
许迪放缓语气,“那你希望他记起来不?”
宁安只知道姜野跟许迪关系不错,那时候坐在后面跟着跑山,姜野其实不跟人聊天,跟学校里那个开朗阳光的班长形象相去甚远。
宁安觉得新奇又激动,仿佛看见姜野不为人知的一面,头盔的密封性很好,宁安听不见他们聊什么,但从姜野频频望向许迪的动作,他觉得姜野应该也是信赖对方的。
或许在姜野心中,许迪也是一个真实的朋友。
宁安摇头,“我不管他的事情,就是他这人有点犯浑,如果一会儿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就别理他。”
许迪绷起脸逗宁安,“怎么,怕我打不赢他?”
宁安很诚实地看了眼许迪的胳膊,“他比你年轻十岁。”
许迪抽气,“宁安你到底帮谁?”
宁安立马说,“格雷应该会帮你。”
许迪冷嗤,“你没看出来格雷跟姜野认识?”
宁安呆滞了一下,真没看出来。
老板将啤酒搬出来,宁安抢先付了钱,许迪也没客气,抱起一箱看着宁安,“你抱得动吗?”
宁安抽了两瓶出来,“距离挺近的,我多跑两趟。”
许迪不理解,“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没啥力气。”
宁安小声嘀咕,“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许迪瞥见有个人捏着拳头走过来,应该早来了,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鬼鬼祟祟。
大约等得太久,一直见两人在外面聊天,才忍不住走出来。
说实话许迪不太想相信那个人是姜野,无论是十年前的初识,还是这些年媒体对姜野的报道,年富力强,精力旺盛,雷厉风行还是手段狠辣什么的都更适合姜野的形象,甚至在知晓两人的事情后,许迪想象的也是男人出行带着很多保镖,哪怕情深也绝不在宁安面前表露半分。
哪里会这么狗,要不是气质和脸摆在那里,活像一个跟踪狂和大变态。
许迪只是不知道这些过程早就发生过。
那不过是什么手段方式在宁安这里都不凑效后,姜野不得不脱掉所有伪装,以最赤诚也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宁安面前。
哪怕这样,他也知道宁安并不在意。
但除了这样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真的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这才刚把融欣赶走,又来个什么迪大哥,姜野都要疯了。
哪怕格雷信誓旦旦保证会拿下许迪,但姜野又不是瞎子,这个许迪明明就是个top,还是非常受欢迎的那类,他身上那种潇洒不羁的气质特别吸引像宁安这种不谙世事的乖宝。
他记得非常清楚,当年第一次穿着骑行服出现在宁安的面前时,宁安的眼睛都亮了。
那天晚上一直盯着他看。
看的姜野心思飘渺,好像还输了比赛。
姜野走过来抱起地上的啤酒箱,目光柔和,语气温柔,“把啤酒放进来。”
太狗了,许迪tui了一口,挤开姜野,“小宁,放迪哥这里。”
宁安正要放,姜野语气里的酸溜溜快能吃盘饺子,“明明这里有空位。”
许迪,“放。”
姜野在宁安低着头犹豫的时候,抬眼看了下许迪,那一眼眼底的凶殘兽性压都压不住。
许迪敢肯定这男人说不定晚上就会找个时间弄死他。
许迪,“小宁,你是心疼迪哥吗?”
他怕个毛。
下一秒,宁安抱着两个手.榴.弹蹭蹭蹭地走远了。
走了一半紧张地回头看了眼,发现两个大男人还站在小商铺门口互不相让,顿时受惊似的跑远了。
宁安一走,许迪自然懒得再逗他们。
片刻后姜野跟上来。
许迪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威胁一番。
明亮的月亮照拂着安静的小道。
“你现在不要打扰他,他很忙,蒲公英的事务一点都不轻松,他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其实他不太有精力谈感情的事情,我也尽量不打扰他,所以你只要不太过分,我不会干涉他的交友。”
许迪意外挑眉,还是第一次从这个酷小孩嘴里听见这么多话。
当年哪怕怂恿他追宁安,对方也只是微微挑眉,“我有数。”
有数个屁呀,有数搞成现在这样。
许迪停下脚步,有力的胳膊绷得露出青筋,“姜野,当年大家赌过你俩能在一起多久,最短的也给出四年,说你们大学一定会在一起,有的赌七年,七年后面临工作变动,还有父母逼婚什么的,再有十年的,因为再喜欢也会因为时间太久而失去最初的激情,你看大家其实都很看好你们,也祝福你们,我赌你们在一起一辈子,不要让大哥输掉……”
姜野诧异地望向许迪,在认出来时红了眼眶。
许迪一口酒喷出来,盯着宁翼那张跟姜野神似的脸说不出话。
格雷拍了拍他的背,凑过来说道,“现在漂亮国的技术也可以,就是需要很多钱,我这个人就钱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迪推开格雷,“滚,要生你生。”
格雷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那你这是答应了?”
许迪懒得理他,把宁安抓到一边,小声问,“真是你生的?”
宁安还是有些腼腆,“嗯,四斤四两,我在蒲公英长大,被亲生父母扔下的原因应该就是两性畸形。”
许迪怜惜地拍拍他,“才不是什么畸形,是上天的礼物。”
宁安的眼睛亮起来,浅笑着点头,望向一脸酷酷地啃着排骨的宁翼,宁翼好像特别喜欢吃排骨,整根放进嘴里,不一会儿一根光溜溜的骨头吐出来。
小树的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从小佩戴助听器,听说都没有太大问题,而且他并不排斥说话,虽然发音不标准,“小翼哥哥,好厉害!”
宁翼皱了下眉头,绷着脸塞进去第二根排骨。
谢涿最快活,满屋子帅哥,充分发挥当营销的特长,跟大家喝得不亦乐乎。
后面许迪把投影弄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个话筒,跟谢涿唱起情歌。
姜野和曹文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两个人挨在一起你一杯我一杯,搞得像失恋的难兄难弟。
痰盂花盆里的大黄猫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走到鸡冠花下,抬起头细嗅花香。
第127章 第 127 章 姜野馋宁安了
蒲公英在第二年五月份竣工。
市政派了人参加竣工仪式, 加上各界捐赠企业和个人的参加,蒲公英那天热闹非凡,媒体进行了报道,更多人知道了这家私营性质的福利院。
了解到这是一家基本只接收重疾儿的慈善机构。
宁安最高兴院里的康复体系得以初步创建, 他希望以后蒲公英在脑瘫儿康复方面能走在金市的最前沿。
福利院也创建完善的手语学习体系和生活体系, 整体都在向正规完善的福利院靠近。
去年年底, 融欣将点绛唇打包出售。
本来没有这么快, 他对点绛唇投入很多精力,感情深厚, 自然希望自己的理念能得到延续。
所以在购买方里千挑万选。
宁愿价格低些也想找到理念接近的人。
最后买走点绛唇的是曹文生。
倒不是他多有兴趣, 领域不同, 点绛唇的那点盈利他还看不上,还不是为了谢涿。
他希望谢涿回家当阔少奶奶。
最好帮他打理内务, 就像他的母亲郭女士一样, 其实谢涿跟他母亲很谈得来, 看着也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喜好享乐的人, 在家数着珠宝,把佣人指挥得团团转最像谢涿干得出来的事情。
但曹文生在这件事上失策。
只要他表露出一点点希望谢涿回归家庭的意图, 谢涿就能作得上天入地,他确实不当网红了, 但是个人账号依旧红火, 一会儿在上面哭诉男人把他当金丝雀, 一会儿又说他多么羡慕女人能自己生养。
让网友看足笑话。
关键曹文生父母还站谢涿。
要说谢涿对点绛唇的这份设计工作有多爱, 曹文生不信,但那时候他没办法,谢涿不愿回归家庭,又不能让他在外面闲逛给自己戴绿帽, 于是经家里养的爱情智囊团出主意,买下点绛唇让谢涿去经营。
谢涿赶鸭子上架,莫名其妙变成点绛唇董事长。
酒吧营销,网红,设计师再到董事长。
这一路经历也蛮传奇。
点绛唇在历经一段时间低迷后,就在消费者都以为这家国货口红悄无声息倒闭后,今年开春直接卖出大爆款。
姜野正在许迪的指导下改装一辆机车。
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紧致的肌肉,他的肤色是冷白那一挂,随着动作一粒粒汗珠冒出来时,周围围观的人恨不得掉口水。
也不知多久没有剪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偶有凌乱的长发垂落,被天花板的电风扇吹起落下,然后黏在湿漉漉的肌肤上。
他的五官冷峻,像料峭的隆冬。
认真的时候,黑沉沉的眼睛特别性感。
他的嘴唇性感红润,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改装机车这种荷尔蒙爆棚的工作,让他的魅力只增不减。
于是出入这家招牌都没有的修理店的年轻人更多。
大家只要说蒲公英隔壁那家就都知道是哪家。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胆大又热情,但慑于他周身冷冽的气势,不太敢上前招惹,偶有鼓足勇气的把姜野叫到一旁,有要联系方式的,也有送礼物的。
姜野戴着手套,拎着工具,性感的脖颈留着汗水,看得人面红耳赤,但跟十年前对同学的表白信来之不拒不同,他静静听完后都是摇头拒绝。
再问就是‘有人了’,遇到实在缠人的才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道‘追得老费劲了,别来烦他,被看到了不好’,消息很快传来,大家震惊,到底是谁还能拒绝这种神颜。
后来发现隔壁那个安静清爽的哥哥出现时,这位不仅眼睛不离人家,还特别容易紧张,好像老担心做出什么事情让对方不高兴,既想靠近又担心困扰到人家,神态特别像暗恋中的中学生,于是大家就明白了,隔壁哥哥可是福利院的院长,真正的天使呀,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近两年关于姜野的报告已经绝迹,偶有人过来找他也是称呼姜先生。
年底青山区最后一批改造彻底完工。
这个漂亮复古的区域成为游客最爱打卡的地方,机车赛又给这座城市增添年轻时尚的气息。
往昔沉闷窒息的绿意因活力的注入开始变得不一样,就像铺满浮萍的池塘开始冒出细腻的气泡,清澈的水流冲击出来,腐烂的气息褪去,水质开始清澈。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老半天。
等姜野忙完,走到后院冲洗手指上的机油时,来者默不作声地走到后面,说了一连串的事情,姜野漫不经心抬起头,“现在我不管这些,你去找何助。”
来者脸上露出尴尬神色。
姜野几乎把那条资金链全部投到青山区改造,上面拿到最大的政绩对他十分满意,过去那些事都一笔勾销,合约约定的是十年,其实现在姜野要去哪里没人管得太严。
除了几个不大的项目处于收尾状态,姜野从自由贸易区全面退出,他好像无心政事商业,只想做个闲散人,但混得久的还是知道,姜野的话,至少在商圈还是一言九鼎。
他比姜兴修厉害很多倍。
人已离开,但江湖还有他的传说。
甚至他连名下挂在明面上的产业也不怎么搭理,全部交给自己的团队,偶尔看看财务报表。
姜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不耐烦再招待对方,“没事不要过来。”
来者只好离开。
宁安过来了。
蒲公英慢慢走上正轨,宁安没有之前那么繁忙,许迪上个月因饮食不规律进了趟医院,宁安知道后就开始过来给许迪做饭。
姜野那个气呀!
他年前就跑到许迪这里打工,不要钱那种,许迪对他可没什么脸色,随着知道的事情越多,恨不得把“人渣”两个字写在脸上,但姜野在机车上颇有天赋,许迪就睁只眼闭只眼。
对姜野最看不过眼的反而是原先这里打工的两小弟,觉得姜野想挤掉他们的工作,姜野来了后这里的客流量确实突飞猛进,但是那些人又不是来看他们的。
姜野算是第一次感受到职场霸凌。
有几次想把那两小子揍一顿,想想宁安曾经经历的职场霸凌就忍了,他用自罚式的生活去体验宁安曾经经历的一切。
颇为自为感动。
宁安没啥反应。
也就多一个吃饭的。
两小子开开心心跟宁安打招呼,又是过来拎菜又是为宁安倒水,“宁安哥热不热,今天泡了柠檬红茶,给你倒一杯。”
“迪哥还安排了阿根达斯冰淇淋,我给舀一个,香草还是巧克力。”
“宁安哥,中午吃凉拌鲫鱼吗?我可喜欢里面的姜蒜味,忒给劲!”
“宁安哥,先坐一会儿坐一会儿!”
不怪两小子热情,老板承诺包午饭,吃了半年外卖后,跟霜打的茄子,许迪给逼着露了两手,直接吃得上吐下泻,后面只有将就着外卖。
宁安做饭这半年,那简直不要太幸福。
味道鲜美不说还健康营养。
姜野洗了手进来把擦手的帕子扔在椅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动静,两小子互相看了眼,阴阳怪气的离开,早些时候还要刺姜野一两句,发现这人不吭声也不报复后顿感没劲。
不是说姜总一出,烧杀抢夺吗?
宁安喝了杯柠檬红茶,走到后院清理食材。
洗菜的功夫身旁多了个身影,也不说话,蹲在他身旁清理新买回来的鲫鱼,动作还挺麻利。
现在两人也能相安无事的相处,但要说有多少话可以聊倒没有。
宁安没有想得太多,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下去挺好,姜野只要不来招惹他,他也不会特意想起那些过往。
宁安洗干净菜,没有立马离开。
杀鱼杀得内心冷酷无情的姜野突然听见一声“谢谢”,手里的动作顿时温柔下来,轻轻地,一片一片揭开鱼鳞,“谢什么?”
隔壁的糖果厂被姜野买下来,转赠给蒲公英。
他近些年做的事情不止于此。
宁安跟谢涿能平安离开沸腾的网络世界,到后面蒲公英一路走得顺畅,再到这个被宁安寄予深情又感到痛苦的青山区,被改造成如今美丽富有生机的区域,都能看见姜野的真诚。
他不再一遍遍冲着宁安咆哮,索要被爱。
他把獠牙收起来,放弃捕猎的本能,学会去爱,去理解,去尊重。
宁安承认,得到如今的社会地位,走到哪里都被人尊重,不管里面含有多少真意,姜野的努力脱不开关系。
他把宁安曾经渴望又丢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再次捧到宁安面前,宁安即使不要,他也毫无怨言。
“我能提个要求吗?”姜野的声音还是又冷又硬。
宁安把手里洗好的菜端进厨房。
果然不能对那个狗东西给好脸色。
姜野跟进来。
厨房的灶台是许迪临时搭建的,砖砌的土灶台上不伦不类地放着液化气和煤气灶,炒菜正对着院子里,许迪美其名曰工作时还能看看风景,不会审美疲劳。
宁安看了眼叉腰站在对面的姜野。
越发不修边幅,有种乱七八糟的帅。
肩胛骨平直漂亮,两侧的肌肉曲线流畅性感。
宁安点火烧锅放油,问到,“什么要求?”
姜野眼睛亮了一瞬,“不要放葱姜蒜,特别是香菜。”
刺啦一声响,一碗姜蒜在热油里冒出辛辣的香味。
姜野走到一旁,靠着黑黝黝的柱子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有些想哭。
晚上宁翼盯着姜野面前的菜看了许久。
“爸爸。”
宁翼还是很少说话,大约他意识到听损患者不管发音多标准都有些异样,他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些“独特”,连带着对小跟班小树也管得比较严,有段时间不许小树说话,弄得小树抱着谢涿的腿总哭。
被宁安发现后,好好教育了一次才好转。
宁安抬起眼睛。
宁翼打手语,“他为什么不一样?”
宁安没想到宁翼这么敏锐。
其实他也没想特殊照顾姜野,就是那狗东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抱着柱子,真的没眼看。
鲫鱼出锅时先弄了条没有葱姜蒜的。
在很多道菜里一点都不显眼。
没想到还是被宁翼发现。
宁翼在这一年长高不少,有些少年的模样。
冷峻的模样越发像年轻时的姜野。
宁安不自觉抓紧筷子。
姜野先开口,“趁你爸不注意先捞的一条。”
姜野跟宁翼的关系也没有缓和。
父子俩倒是不像以前见面就横眉冷对,宁翼大多时候看不见姜野,把他当空气。
此时也是,【爸,下次做饭让迪叔看着。】
免得被什么狗东西偷了。
一桌人都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吃饭。
这种事情看到太多次,早先不是这个诧异,就是那个忍不住笑,看着鼎鼎大名的姜总吃瘪那不要太快乐,但看多了就麻木了。
反正姜总,姜先生一脸不痛不痒。
小树转过来看着宁翼,“小翼哥哥,吃我的。”
他把碗里鲫鱼身上的葱姜蒜都剔开,把白花花的鱼肉沾满浓稠的汁水,放到宁翼碗里,“我的没有。”
宁翼不耐烦地打手语,【吃自己的。】
小树乖乖地喔一声,但过一会儿又给宁翼夹一块。
吃完饭,姜野进去洗碗。
他是学徒,又是小师弟,打扫的活路自然落到他身上,反正没人帮他,活该!
“小树,跟迪伯伯拜拜。”
谢涿最近办好领养小树的手续,小树跟他姓,叫谢安树,也改口叫谢涿“爸爸”,小孩子很可爱,知道能改口时笑得捂住嘴,脸红地叫了声“爸爸”。
谢涿那么个大大咧咧的人,居然哭起来。
他牵起小树,跟宁安父子俩往回走。
原先租住的地方已经换了房东,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都不戳破,房子距离蒲公英大约十分钟的路途,外墙改造后还是挺漂亮的一栋小楼。
只是布局依旧陈旧。
没有独立的浴室,房间也不大,出门是长长的走廊,但是谢涿觉得特别美好,时常坐在沙发上踢开门,看着小树从这个房间跑到隔壁宁安他们的房间,阳光透过树影在走廊里摇晃。
很多在青山区长大的人都怀念这个童年记忆。
幸运的,他们的孩子也在这美好的时光里长大。
宁安带着宁翼洗完澡,走到二楼时闻到蚊香的味道,天气不是很热,只开了风扇,门口的防蚊帘被吹得轻轻晃动。
[爸爸,看什么?]
宁安收回目光,“没什么,早点进去睡。”
院外的路灯下,一个高大的影子站了会儿,等到二楼的灯都熄灭才转身离开。
路口停着辆超跑,看见车的瞬间,那种迷幻的不真实的甜蜜氛围被戳破,姜野黑着脸坐上车。
曹文生一脸不理解,“真的想过这种生活?”
姜野接过烟抽了一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其实真的不怎么在乎物质生活,当年姜兴修说要离开可以,脱下姜家赋予的一切东西,姜野怯懦了,他以为很难,但事后他发现一点不难。
物欲最横飞的时候,出行全是私人飞机。
谈最高额的生意,吃最昂贵的食材,住最奢华的酒店,但是姜野的内心没有一天宁静过。
反倒是最近几年,只是看着二楼的灯熄下去的一瞬,他的内心都会满足得不得了。
“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耗下去?”曹文生觉得不可思议,他跟谢涿也走到人生的分叉口。
二十八岁,算不得年迈,但也不年轻。
曹胜已经把公司大部分业务交给他打理,庞大的商业帝国,复杂的人际往来,频繁的会议和出差,曹文生需要定下自己的婚姻,需要一个贤内助帮他打理方方面面。
而这期间抛来的橄榄枝不知几何。
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也接二连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了几次亲,有他特别喜欢的类型,也有一看就贤惠能生养的,没有想不到的。
只要曹文生愿意,分分钟钟就能原地结婚生孩子。
而谢涿方方面面都不符合曹家的择偶标准,这些年父母不拆开他们,但随着时间推移,不用他们说,曹文生自己都知道谢涿不适合他,方方面面都不适合,性别特别不适合。
甚至连谢涿自己都是这个意思,早早捞够钱,还领养了儿子,就等曹文生提分手,他立马就能拍拍屁股走人,而且转身就能过起人人羡慕的小富翁生活,左手一个十八岁,右手一个体育生。
曹文生自己都不明白,像谢涿这种无情无义的无底洞,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到底希望有个什么结果,是不是人家要死要活说离不开他,他就满足了,转手给个几千万分手费,开启幸福的正常人生?
“没啥不好,年纪大了,不想泡酒吧,不想勾心斗角,老婆孩子都有,每天早九晚五,多少人羡慕不来。”
曹文生上上下下看了看姜野,“你是二十八,不是八十八,还不想睡人,这几年怕是积得有些陈酿,我看你坚持多久。”
姜野确实有些馋宁安了。
抽完一支烟,觉得心火下去不少,“明儿见!”
下车后搭着一件衬衣潇洒离开。
他住附近,这附近七七八八都是他买下来的产业,主打一个全方面观察宁安,反正目前没买到能偷看卫生间的房子。
曹文生郁闷得要死,身边一个个都有自己的规划,就连孟天宇都开始相亲,据说相了一个英国留学回来的小姑娘,两人天天飞来飞去看演唱会,完事就给宁翼发演唱会现场打卡视频,怎么那么命好。
他一天天累得要死,回家被窝是冷的。
至今没有人嘘寒问暖。
正烦着,突然谢涿的卧室亮了亮,是手电筒信号,曹文生顿时眼睛一亮,下车后偷偷摸摸走到院门附近。
不消片刻,谢涿披着衣服给他开门。
压低声音说,“小树睡了,宁安他们也睡了。”
曹文生兴奋地说,“那今晚。”
谢涿也兴奋得厉害,“不戴套。”
曹文生顿时化身为狼拥着谢涿往里走。
谢涿急得拍他,“小声点,不要吵醒他们。”
曹文生转身关门,哎呀,真得劲!
第128章 第 128 章 好想跟你聊一整晚的天……
宁安晚上做了梦。
梦里有咚咚咚的响声, 一直不停。
然后他梦见姜野压在他身上,黑沉沉的眼睛死死锁着他,他有感觉,是愉悦的, 但被姜野这样看着又觉得难堪, 想转头, 姜野牢牢掐着他的下巴, 然后吻下来。
醒来天还蒙蒙亮。
摸到内裤是湿的,看见旁边还在沉睡的宁翼, 宁安顿时尴尬得不得了。
他偷摸地下楼去洗内裤。
出来时看见正在往西裤里塞衬衣的曹文生。
他蓦地瞪大眼睛, “不至于。”
他没说曹文生不能过来住, 一直当曹文生不喜欢这里的简陋。
曹文生也很尴尬,想到昨晚跟谢涿正火热, 小树不知道咋醒了, 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两人打架, 他没带助听器, 打着手语,【曹叔叔又打爸爸吗?】
说完就要瘪嘴。
被谢涿眼疾手快捂住嘴。
后面, 谢涿抱着小树哄入睡,等小树睡着谢涿再转身, 曹文生一脸郁闷地看着疲软的曹小弟, 谢涿差点笑翻到床下。
曹文生打了招呼准备走。
宁安轻轻地开口, “谢涿他一直挺想要个家。”
但是跟宁安一样, 过早离开生命的母亲和妹妹,是他一辈子渴求不了的东西,既然要不了,那就不要抱希望。
曹文生懂, 跟谢涿拉拉扯扯这些年,他是懂谢涿的,但是两个男人怎么组建家庭,他们中甚至没有一个人像宁安那样具备类似贤妻良母的品性。
曹文生性格也是蔫儿坏,立马说道,“姜野快憋坏了,你什么时候让他松快一下,不然会变态!”
曹文生离开许久他都没回过神。
半晌才红着耳根说,“狐朋狗友。”
但性乃人类正常需求。
哪怕是宁安这么清心寡欲的人也不能免俗。
何况跟姜野同居的那一年,他被姜野开发得熟透了,身体早就不青涩,甚至很敏感。
在连续做了三天春梦后,宁安觉得事情有些大发了,他先让宁翼自己睡,宁翼算是半个大小伙,不比宁安矮多少,一米五的床其实他睡得也不舒展,只是习惯宁安的味道有些依恋。
宁安腾出来的房间就在隔壁。
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局,甚至担心宁翼不开心,还把自己的衣服搬过去部分。
令人意外的,宁翼没说什么,去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小树也搬过去。
不过他没跟宁翼睡一张床,而是睡在窗前的沙发上,他说担心小翼哥哥害怕,所以要陪宁翼。
这里面最不习惯的反而是谢涿。
然后就是宁安。
两个大人轮流在窗口偷看,看见两个孩子睡得没心没肺,反而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宁安腾床当然不是为了偷情。
他担心忍不住想自己解决时被宁翼发现,那就太尴尬了,其实可以洗澡时解决,但宁安又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一发的狗东西,他需要环境,需要氛围,还需要感觉,总之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但宁翼跟他分床后,那燥热的感觉又消停下去,宁安彻底放下心。
这夜开始刮风,茂密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宁安起身跑到宁翼他们房间关掉窗户,又给两个孩子盖好毛巾被才回去。
准备上床想了想还是走到窗边,先前窗户只关了纱窗,此时雨点开始落下来,看着要下暴雨,宁安准备把窗户也关掉,虽然会有点闷,但等雨水下下来就凉快了,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日子太幸福,宁安现在对沉闷的雨水不再起反应。
那些曾经深深伤害到他的场景已经变成不会再掀起惊涛骇浪的普通印记。
反而随着宁安的成长变成内里坚韧的一部分。
宁安打开纱窗,清凉的雨水汽息瞬间冲入五腹六脏。
正要关窗就看见一个人头近距离冒出来,那场面惊悚得宁安脸色惨白。
正要尖叫,那人动作敏捷撑着窗户跳进来,一把捂住宁安的嘴。
宁安吓得往后退,对方立马扶住他的腰,这样被带着两人双双跌进床里。
床上的被褥还暖和着,发出淡淡的清香。
姜野顿时不想起身,俯在宁安温暖的脖颈里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趴着不动。
他像得到雨水滋润的复活草,瞬间舒展开,脸上尽是舒展的表情。
在宁安推开他之前,抬起头吻住宁安。
与过往狼吞虎咽又情.色的亲吻不一样,是轻轻的啄吻。
像是感受宁安身上的体温和馨香。
在把那张嘴唇舔得潮湿后,缓缓把舌头伸进去,一番浅浅的舌吻后,抵着宁安的额头不再动弹。
宁安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受到惊吓的心还在胸腔激烈的震动。
等回过神才意识到又被狗东西啃了。
他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变态?”
姜野到底是想爬窗夜侵,还是只攀在窗户那里偷看吗?
还是说这种事情姜野已经不是第一次干。
自己晚上睡得正熟,结果有个人一直在外面偷窥。
想想就惊悚。
而且最近他都有做春梦,是不是被姜野看见了,所以今晚才肆无忌惮地翻进来。
宁安脸上烧得厉害,既尴尬又窘迫。
其实他冤枉姜野了,这是姜野第一次作奸犯科。
他只是想来看看,原本都是站在院子外的路灯下,等宁安卧室的灯熄灭就离开。
但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心里燥得慌,抽烟夜跑冲凉澡,甚至灌了几大瓶冰水都没解决根源,最后翻了院墙来到宁安的卧室下,二楼的距离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何况还有空调外机,又想到宁翼跟宁安分了床,心里那个火热。
想上去看看宁安的睡颜,如果能闻到独属宁安的馨香,他会觉得特别满足。
不走楼梯是因为曹文生的警告,曾经他怕吵醒两个孩子就脱了鞋悄悄经过,孩子倒是没吵醒,脚掌踩了两颗图钉痛不欲生地旋转进谢涿的房间,那个晚上被谢涿笑嘻嘻拔了图钉,还去医院挨了几针破伤风的针。
他怀疑是两个孩子故意放的,准确说是宁翼干的。
但是没有证据。
还有就是,有几次他用手电筒确认楼梯口没有图钉,于是放心大胆往前走,刚刚经过两孩子的窗口,觉得阴风阵阵,扭头一看,一大一小矗立在黑洞洞的窗口,见他看过来,两个小家伙同时打开手电筒,从下往上照,青面獠牙的,小树还在笑,更惊悚。
曹文生的原话,想见意中人要斩六将过五关,其中最难的是小人关。
真正的小人儿。
姜野不会刻意引起宁翼的反感,于是绝了上去偷看宁安的心思。
在下面站了会儿,雨落下来。
姜野心想等全身打湿他就回去,然后看见宁翼房间的窗户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伸出来,带紧窗户,虽然只有短暂的瞬间,姜野认出这只手属于宁安。
曾经他霸道地将这只手按在床上。
脑子轰的炸开,姜野迅速脱掉因雨水变得沉重的牛仔裤和靴子,一个借力攀上空调外机。
他真的不是变态。
脱掉湿裤子和鞋只是担心空调外机承受不住他的体重。
他真的只是想爬上去看宁安一眼,如果运气好看见宁安脱衣服,那也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你滚开。”宁安又动了动,想踢开姜野。
姜野的肌肤占满雨水,在有些闷热的屋子里带来令人舒爽的清凉。
很快他就发现姜野居然没穿长裤,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正怼着他。
“你怎么这么变态。”宁安的脸彻底烧起来。
姜野微微撑起,顿时眼睛发亮,宁安穿着轻薄的衣物,变化同样一目了然,“我说是意外你信不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你再动我就真的变态了。”
宁安也察觉到身体的变化,还被姜野给发现,顿时窘迫得不敢再动。
姜野一直看着他,跟过去那种强势的逼视不同,是一种很柔和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像雨季里的青山,不管它流露出多么令人不喜的潮湿腐烂的气息,但站在山顶望去,青山是柔和的,冒着泡的,有着江南烟雨朦胧的美。
就像姜野剥离身上那些坏脾气和冷漠的心,其实也是一个温和的人。
如果他长于正常的家庭,应该就是高中大家看见的那个样子。
“宁安,平时你想要都是怎么解决?”
宁安没想到姜野会问这么大尺度的问题,顿时有些无措,又想到他无耻的性格,冷冰冰地甩出两个字,“用手。”
姜野闻了闻宁安脸颊的肌肤,又闻了闻他的脖颈,真的像狗一样,一寸寸地嗅。
闻得宁安寒毛直竖,又低头吻住宁安,依旧很温柔,是细腻的舔舐,带着品尝心仪许久美食的珍惜和虔诚,在宁安炸毛前轻轻退出来,他笑眯眯地看着宁安,“还有别的方法。”
姜野松开宁安。
宁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内裤就被姜野褪到腿弯。
惊讶声来不及出口,转瞬变成吸气声。
姜野低下头,动作温柔,延续亲吻时的细腻,照顾到每一寸。
是毫不敷衍的照顾和服务。
宁安眼底的光渐渐碎掉,窗外的树影在窗纱上轻轻摇摆。
宁安想到跟姜野重逢的初始日子,他卑鄙的设计让自己轻易落入经济困顿。
然后逼迫他做些很羞辱人的事情,很长时间,宁安都对这样的生活产生厌弃。
其实他可以选择玉石俱焚的方式拒绝姜野。
可是为什么没有那样做了?
惧怕是一方面,担心小翼等不到他回家也是一方面。
是不是在内心,也想过这么肮脏泥泞的生活,也想把姜野一起拉进来。
我活得这么脏这么累这么痛,你也来感受感受。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精准抓住姜野的痛点,姜野并没有尝到报复的痛快。
每次他擦掉红肿嘴角的污渍,姜野脸上不是痛快。
看着姜野不痛快,他就会痛快点,于是下一次比上一次不抗拒。
沉浸在仇恨里的其实不止姜野一个人。
姜野察觉到宁安身体轻微的颤抖,跟完全沉浸在愉悦里的颤栗不一样。
他松开宁安,捏住宁安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宁安都过去了,我只是希望你舒服,我希望这件事创建在你愿意和快乐的基础上,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情,让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我现在才明白报复并不会让人快乐,今晚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什么都不想,去享受欠你很多次的快乐?”
宁安望向姜野,眼底的光很碎。
但没有哀伤。
姜野再次亲吻宁安的手指,低下头去。
等结束时,宁安还躺在床上,整个人看着有些发懵。
姜野知道他不好意思,可能也很难面对此时的状态,将轻薄的毛巾被盖住宁安的脸,轻轻走出去。
宁安翻了个身,躲在被子里发呆。
他以为姜野离开,开始考虑最近是不是不要再去修车厂。
很快门又响了下,姜野返回,宁安顿时整个人僵住。
姜野拿来湿毛巾,仔细地替宁安清理身体。
等一切结束他没有走,而是很自然地掀开被子钻进来,“雨好大,我等雨停了再走。”
他将宁安捞过来,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整张脸埋进宁安的脖颈里,珍惜地嗅着那里馨香的味道,“宁安,你的心跳得好快。”
声音已经带上浓厚的睡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一个觉,“宁安,这个晚上你都可以脸红。”
怀里的人似乎有些生气,抓住他的手臂,“闭嘴。”
长长的羽睫缓缓闭上,“但是我好想跟你聊一整晚的天。”
“宁安……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129章 第 129 章 儿子像捉.奸一样
大家发现姜野跟宁安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怪。
往昔宁安一出现, 姜野的眼睛立马盯上去,哪怕手里做着事情,也像雷达锁着对方。
但现在不是,肆虐强占的目光收回来, 老神在在看着手里的工具。
偶尔还心情极佳地哼着歌。
宁安的变化就要明显得多, 往日他并不在意姜野的目光, 甚至连这个人都不在意, 两小弟觉得姜野在宁安眼里就跟店里的机车差不多。
但现在姜野只要稍微靠近宁安些,哪怕只是去冰箱里拿瓶冰水。
宁安就像受惊的兔子赶紧转移地方。
回避姜野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但姜野并没有围追堵截的意思, 靠着台子喝水, 仰头时性感的喉结滚动。
看得来修车的小年轻们热血沸腾。
许迪躺在椅子上伸出一条腿拦住姜野, 目光不着痕迹看了眼进了后院的宁安,“你对他做什么了?”
姜野不动声色, “我哪敢对他做什么?”
许迪狐疑地上下打量姜野, 还要说什么格雷的机车开进来, 冲许迪说, “跑一圈?”
山脚到山顶的极限时间现在还保持在姜野创下的十二分四十四秒的成绩。
一般人开上去要二十多分,但这不是青山的全部距离。
它包含好多座山头, 全程跑完要半天时间。
原先那些路不好,跑的人寥寥无几。
目前青山的二期山道完工, 可以游览整个青山, 大大丰富游客们的路径。
许迪收回腿躺回去, “不去。”
格雷声音算不得小, “跑赢我让你上。”
玩这么大?
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许迪冷笑,起身穿衣服,站在后院门口,“少做点, 我们不回来吃。”
两小弟也不看店了,这关乎他们老板的尊严,势必要去加油助威。
一个瞬间,热闹的修理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宁翼中午不回家,学校提供午餐。
谢涿平日里看着不靠谱,但宁安知道他是个很上进的人,口红卖出爆款后,点绛唇的势头很猛,广告网红不要命的投入,早跟融欣的传统雅致理念不一样,但品控稳定,审美在线,用最俗的方式推广传统国货,效果意外不错。
宁安有点好奇谢涿带领团队的风格,估计不会像融欣那样一本正经地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说不定他开会的地方就在化妆间甚至生产在线。
果然没多久他就刷到旗下网红在流水在线跳舞的视频。
这样的谢涿没时间回来吃饭。
宁安打算回蒲公英随便吃点,蒲公英的工作餐跟孩子们的是同样的。
目前在金市福利院能排前三,餐后还有水果酸奶。
早上十点和下午三点还有甜品加餐。
宁安把买来的食材装进冰箱。
走出来看见眼巴巴坐在门口的姜野,男人个子高大,双肘撑在腿上。
活像没人理会的看家狗。
这一走估计要饿一整天。
姜野虽然狗,但又不是真的狗。
宁安快经过他时,脸色不太好的开口,“你自己去找吃的。”
更像被赶出门的狗。
姜野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
很明显想糊弄过去。
宁安停下脚步,有些不可思议,“何助他们都不管你吗?”
宁安记得姜野最风光时,媒体拍摄的画面十多个助理围着他,出行的保镖更是围满四周。
就连去年姜野开的车都还是防弹车。
很难想象这个人能放下一切,过起普通人的生活。
宁安不会天真的以为姜野现在真的只是一个平民百姓。
但是能做到这样真的很难。
他用自己的权势帮宁安维持着想要的宁静生活,无期限配合。
如果不是姜野,他和宁翼根本不可能过着目前随心所欲的生活。
姜野确实恶劣凶殘,当这份力量变成保护他们的力量时,强大得令人心安。
姜野举起双臂伸伸懒腰,显得慵懒又随意。
“每个人分工不同,季衍他们说是我的助理,其实更像我的……”他想找个合适的词来抬高当年自己的行为属于正义的,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帮凶。”
他现在不做坏事了,也就不需要随时跟着人。
他怕宁安多想赶紧解释,“本来事务也不多,何助理他们也是花了不少钱来为我工作,我只是不想再那么累,想有更多的时间陪陪你们,和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就是赚够钱享受退休生活。
宁安心想他真是多事担心姜野再无所事事下去真的会出去捡垃圾。
抬眼看见姜野眼底浓浓的睡意。
那夜埋在他脖颈里久违的舒心。
上一秒说想跟他聊整夜的天,下一秒就睡过去。
季衍说过他很难入睡。
那段过往以不同的方式在他们身上刻下深刻的印记。
宁安带姜野回蒲公英吃饭,工作人员们看着两人居然结伴回来,心里很是惊诧,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只有几个大孩子警惕地盯着姜野。
他们经历过当年姜野带着人来蒲公英要人的场面,早把这个大魔王的印象刻入心底。
姜野难得露出坐立难安的样子。
吃完饭找了个抽烟的借口提前溜出去。
新建的楼房四通发达,再也不是过去逼仄的传统旧楼。
还安装了电梯,可以进护理床的那种大电梯。
姜野一层层看着,每个孩子都拥有自己的书包,像普通学校一样放在教室收纳柜里。
还有阅读室、音乐室,也有室内运动场,这样下雨的时候孩子们也可以活动。
可以说每个细节都考虑到,这里面包含着宁安许多心血。
宁安深沉地爱着这个地方。
他从高敏手里接过这个地方,把爱再延续下去。
也是看懂这些,姜野才彻底放下过去那个把仇恨、权势放在首位的自己。
很快转到三楼重症儿的房间,保育员们已经开始给孩子们喂饭。
其中好几个看着已成年,但宁安并没有把他们送走。
他跟高敏还是不一样,不再盲目接收重症儿,但只要接收就是照顾一辈子。
姜野知道,宁安有着一颗旷日持久的责任心。
他都知道。
吃完饭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一个大孩子拉住宁安,眼睛担忧不安,“那人还会欺负你吗?”
宁安失笑,关心他的私事已经成为全院任务了吗?
“人小鬼大,快去睡午觉。”
几个孩子不走,看得出不是一般的担忧。
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本就心思敏感,高妈妈擅长用强势手段让孩子们往前看,宁安则喜欢站在哥哥、朋友甚至是爸爸的角度跟对方平等相处,因为他能永久陪伴他们,这是宁安的信心。
宁安静静想了会儿,“每个人都会犯错,这个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每个人也都会受到伤害,这个不叫懦弱,懦弱的是逃避,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些都比不上执迷不悟,做错了就改,受伤了就要说出来哭出来,而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给出这么一个机会,我们要牢牢抓住。”
孩子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
但是看着宁安的浅笑都放下心。
宁安乘电梯上了顶楼,顶楼是晾晒区,蒲公英的清洗量繁重。
原先的两台洗衣机随着旧楼拆除一起淘汰,如今十台崭新的全自动一体机摆在柜子里。
大家依旧不太喜欢烘干功能,太阳好的时候都会把清洗后的衣物晾在一排排铁杆上。
这也是孩子们很喜欢的一项室外活动。
宁安无事时会来楼顶一起参与,无论是晾晒时洗衣液的清香还是收纳时令人舒适的阳光味,都让人的心情特别平静。
今天的床单不多,宁安没花太多功夫。
到最后一床时,刚刚晾上去的床单突然滑落,要是弄脏又要重洗。
蒲公英好不容易摆脱困境,决不允许浪费。
“哎……”宁安跑过去想接。
快要落地的床单突然飘起来,轻轻落在铁杆上,姜野的脸露出来。
黑沉沉的眼睛被午后的阳光照亮,“怎么还是那么笨?”
傍晚的时候,谢涿负责去接宁翼。
宁安先牵着小树回家。
给小树洗完手,宁安带着他回卧室,他跟宁翼不一样,不喜欢玩乐高,喜欢看‘猫和老鼠’,索性这个不需要听声音,宁安帮他摘下助听器再把电视机打开,小树坐在沙发上顿时睁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厨房在一楼,宁安进去时,姜野已经埋头开始处理食材。
中午没藏起尾巴笑话宁安笨,姜野现在特别老实。
谢涿他们不堵车大约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回来。
姜野要在这之前帮宁安把晚饭准备好,然后在宁翼回来前离开。
其实宁安没要求他这么做,但狗东西死皮赖脸地要帮忙。
上次姜野留下来过夜还是被谢涿发现。
谢涿晚上靠在门口要笑不笑,问后院地上的裤子和鞋子是谁的,宁安惊呆了,以为姜野早上穿着内裤跑出去的,那真的太变态了,立马跑到窗边张望,什么都没有,回头谢涿笑得花枝乱颤。
他最狼狈的时候都是谢涿陪着过来,但不清楚现在怎么回事,遮遮掩掩反倒说不出口。
谢涿半夜雨大起来关窗,鬼使神差冒出头看了眼,居然看见下面的牛仔裤和鞋子。
以为眼花回去躺下,躺了半个小时,八卦之魂燃烧,起来拍照发给曹文生。
这对夫夫蛐蛐了一个晚上。
后来熬不住睡过去,错过最精彩的部分,曹文生埋怨他好久。
谢涿状似无意提醒姜野,宁安晚上回来还要做几个人的晚餐怪辛苦。
谢涿在给他制造机会,倒不是原谅姜野对宁安做的那些事情。
一句话,要原谅也轮不到他。
宁安不原谅他就当不认识对方,宁安原谅,他自然希望两人放下所有芥蒂美满地走下去。
那之后姜野就蹲在厨房里不挪位置。
再后来菜都是他买来。
宁安也没说什么。
也是陪着宁安做饭,姜野才知道两人同居那年,宁安对他有多敷衍。
虽然在许迪那边他已经有所察觉,但是看着十天不重复的丰富美味的晚餐,姜野真的嫉妒死宁翼。
姜野真的很想拉着宁翼说道,“你有个这么爱你的妈,我连自己的妈是哪个都不清楚。”
从基因上来说利文茵是他母亲,但是真正生育他的并不是利文茵。
真是连伦理都不要的变态家族。
姜野第无数次吐槽姜家,幸好儿子不跟他姓。
永远都不要跟着他姓。
他想着等以后一家人能上到一个户口本,他也要改姓,跟着宁安姓,多美!
美味的饭菜准备得差不多时,院门响起。
宁翼的脚步声很快走过来,在门口跟宁安打了声招呼,目光搜寻了一番,没发现异常洗了手转身上楼,等他的脚步声远去,姜野才从橱柜后面勾着腰走出来。
“你儿子每次进来都跟搜寻奸夫似的。”
宁安默默地望过去,姜野立马改口,“搜贼一样……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也是宁安拿不准的地方,不清楚宁翼到底怎么看待姜野,当年姜野对他们不好,宁翼都看在眼里,宁安也没伟大到帮姜野在孩子心中树立伟岸的形象。
后来宁翼逃学,看着两人又能和平相处。
宁安不清楚宁翼跟姜野的关系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他不希望宁翼太喜欢姜野,也不希望宁翼一直怀着怨恨,那样太累,不是一个孩子该承受的。
如今他对姜野的感情很复杂。
有时候一想起他可恨的地方,恨不得把这个人送进垃圾回收站。
但看着他可怜的时候,又会心软。
还有就是……他不知道姜野是不是撩人技能满点,在他不带着任何想法的时候,姜野的笑容,那些暗藏着情绪的话总是轻易令他触动。
就像十八岁,甚至更早。
宁安不清楚宁翼会不会接受姜野。
到底父子连心,他还是感觉到宁翼不喜欢姜野。
如果自己坚持给姜野一个机会,宁翼绝不会怪责宁安,如果宁安动摇,那一定是姜野的不对。
早先宁翼不知道姜野跑到隔壁修理厂打工,也不知道宁安中午会跑去给大家做饭。
后来谢涿跟小树说漏嘴,小树给宁翼说漏嘴。
某天中午,几百年不逃学的宁翼坐在修理厂门口。
如果手里再拿根棍子,就跟等着打狗的人没什么区别。
他用那双跟姜野一样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姜野。
姜野早不会像过去那样教训宁翼,倒不是担心老了被扇脸,他设身处地地将宁安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许迪过来当和事佬,宁翼也不动摇,就盯着姜野。
姜野走不甘心,不走又怕宁安为难。
场面一时间就这么尴尬僵持着。
最后带走他的是格雷。
那时候大家才知道格雷会手语,但是用的美系手语。
赵凡会一些。
赵凡去年带着团队离开,姜野把他们的后路安排好。
现在留在宁安父子身边的都是普通保镖,这个决定让上面彻底放下心。
赵凡那些人的杀伤力过于彪悍,也不合法。
他走的时候将宁翼带出去一个下午,回来后宁翼没有告诉宁安双方说了什么。
宁安只以为赵凡喜欢宁翼,带孩子出去玩了一趟。
宁安出来时正好看见宁翼的手语,【你认识赵凡?】
格雷笑得狡猾,“你猜。”
然后两人结伴出去。
那稳重的走姿,紧绷的脸庞一点不像个孩子。
宁安自然想知道宁翼到处出去干什么,但是他发现孩子的心思越来越沉,不想逼迫得太紧,只留心多观察着。
如果宁翼实在不接受姜野。
姜野好像预感到什么,立马把半开玩笑的心思收起来,将最后的菜肴摆上桌。
“我先回去了。”
他说得很快,没有半分心机在里面。
他不想宁安为难。
宁安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弄清楚宁翼到底怎么想的好机会。
“留下吃饭吧!”
姜野转身,眼中难掩惊喜。
第130章 第 130 章 你有血缘关系也养不熟……
宁翼不是第一次跟姜野面对面坐下吃饭。
大概他越来越有少年感, 加上一比一复刻着姜野的基因气质甚至是性格,两人同时上桌时气氛越来越怪。
能想象宁翼长成大小伙时,那是怎样的灾难现场。
他出生时,宁安也好姜野也罢都只有十八岁, 真正的年少父母, 等宁翼成年, 姜野才三十六岁, 正是一个男人最富魅力的时刻。
估计两人真的会为宁安的事情打起来。
想想都觉得恐怖。
小树给宁翼夹了几次菜都没得到回应,默默地挨着谢涿吃饭, 谢涿倒是想看热闹, 但知道三人可能要摊牌, 吃完饭带着小树去洗澡。
宁安其实还是没想好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无论是天生的性格还是后期遭遇,他确实有些回避型人格, 工作上通过这些年有意识努力改变不少, 但一到感情家庭, 又会回避。
何况姜野跟宁翼没有可比性。
他自始至终都把宁翼放在首位。
如果宁翼态度坚决, 他肯定不会再坚持。
这么犹豫着,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
宁翼吃饭完放下碗筷, 姜野没理他,继续扒饭, 他真不是怂, 但宁安怂他就怂, 他的命运早已掌握在宁安手里。
【你们是决定要在一起了吗?】宁翼打手语, 眼睛看着宁安。
宁安有些不安,正要放下碗筷。
姜野突然伸出手拦住他。
他抬起眼睛看着宁翼,“你别为难他,你知道的, 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先考虑你的感受,再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姜野斟酌了一下,“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性格像我,这对他来说压力很大,前十年我让他不快乐,但是不希望以后他因为这种性格同样不快乐。”
宁翼到底只有十岁。
听完的瞬间看着宁安,打得手语又急又快,【我让你不开心?让你很有压力?让你不快乐?】
宁安顿时急了,“爸爸没有这样想。”
他推了推姜野,让姜野先出去,瞬间丢盔弃甲,但是姜野坐着没动,他揉了揉脸说道,“你连偏激的地方都像我,你现在的行为难道不是吗?”
“姜野!”宁安后悔放他进来。
他连忙说道,“爸爸没让你跟他和解,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一直不喜欢他,但是爸爸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了秘密?”
宁安的眼睛微微发红,“我很担心你,而且我感觉你好像在离开我,不是距离,是心里,爸爸的经历可能让爸爸有些控制欲,也担心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大而走得更远,爸爸希望小翼还是能像以前一样能跟爸爸聊些藏在心里的事情,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宁翼在听损后因为障碍并不是一个容易表达内心的孩子,他跟小树不一样,他经历过健康,还经历过宁安最辛苦的人生。
小树虽然在孤儿院长大,等他记事时,蒲公英的境遇已经好转,更幸运的是他遇见谢涿这样一个性格外向开朗的养育者。
但人生不能这样类比。
每一个独特的经历都势必造就人性格里的与众不同,无关好坏,哪怕是同样的家庭也会养出性格迥异的孩子。
宁安还是习惯自责。
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这么任性,宁翼的成长环境可能会更好,性格也会更阳光。
姜野再一次开口,“发现没有,你爸爸总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把你带好,怪自己没给你更好的生活,其实……这些都是我犯下的错误,你如果要怪,应该怪我,所以你讨厌我,不认我,我没有任何意见的。”
“但是我不觉得怨恨能改变任何事情,我们没有要在一起,虽然我想,但是你爸爸一直很犹豫,我想他一直都在考虑你的感觉。”
“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正的机会,让我能够照顾你爸爸,看着你长大的机会,其实我到现在对自己多了个儿子的事情都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但是你能不能看在宁安的份儿,给我一个位置,我不需要多近,能这样陪着你们吃饭,能看着你爸爸就心满意足,我可以……不跟你们一起生活。”
说到后面,姜野的尾音带上些颤意。
宁翼却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他指着自己的耳朵,[我原本可以听见爸爸的一点声音的,虽然不清晰很模糊,但是能听见,因为你,我再也听不见爸爸的声音,你让我原谅你,我为什么原谅你,为什么不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着跑出去。
宁安有些崩溃地哭出声,他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又忍住,忍得浑身发抖,姜野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听见宁安发颤的低喃,“小翼真的能听见我的声音……他真的能听见……”
姜野有些无望地看着虚空。
真的就一点都好不了吗?
宁安止住眼泪,浅琥珀色的眼睛带着遗憾和难过,“我会告诉小翼,听力下降跟落水没有关系,但是……”
姜野心里一紧,他意识到宁安好不容易敞开的心又要收回去,立马开口,“这个时候告诉小翼,他会以为你在替我说话,如果你信任我,这件事交给我。”
宁安诧异地看着姜野。
姜野的意思是要永远背负导致宁翼听力下降的元凶身份吗?
没有人愿意永远被人误解,背负本不应该背负的错误。
姜野搂紧宁安,“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用在宁翼身上吧!”
姜野开始接送宁翼,他向宁安保证,绝不激怒宁翼,他只是希望解开父子俩的心结,已经犯下的错误无可挽回,他可以做宁翼要求的任何事情,但是不希望宁翼像他一样活在仇恨里。
可能没有谁比姜野更了解宁翼的心情。
“宁安,小翼的听损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老是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正因为你做得好,他才这么在乎你,他可能觉得我会抢走他唯一的亲人。”
姜野再次沉下来,他不仅要了解宁安,还要了解宁翼,三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和解,谁也不知道,但姜野愿意拿出愚公移山的耐心和毅力。
姜野不会采用物质攻陷的方式讨好宁翼。
那样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显得很廉价。
因为这件事,宁翼把对姜野的厌恶摆在明面上,一开始并不接受姜野的接送,看着等候在门口的姜野,扭头就走,姜野不会说教,不会强行拉扯他上车,而是关好车门默默地跟上。
宁安有时忍不住想跟上去,被谢涿拉住,“这是他们父子间的问题,需要他们自己去处理,你也应该多相信他们一些。”
早几次宁翼头铁走去上学,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走了整整三个小时,晚上回家泡脚,宁安看着他脚指头上的血泡自责得快要落泪。
宁翼才说以后会坐地铁。
“爸爸送你好吗?”
宁翼摇头,[我身边的男同学已经很少有家长接送。]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宁安不会太自责。
宁翼愿意坐姜野的车,是一次下暴雨。
那天没有带伞,小孩哥很酷,把冲锋衣的帽子一戴,又准备走回去,姜野第一次上前拉住他。
[放开。]
姜野笑了笑,他的脾气似乎好了许多,将曾经锋利的棱角收起来,变成一种厚重的宽容和理解,[小树下午发烧了,你要不要早点回去陪他。]
其实姜野不太有把握。
宁翼除了对宁安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对其他人都没表现出异常,他跟没变态前的姜野还不一样,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自己会成长为强者,冷静坚定,自我约束和管理,不随意怜悯也不慕强。
小树很喜欢他,也很黏他。
但他极少给出反馈。
宁翼停下脚步,只思考了一分钟钻进姜野的车。
到家依旧是老时间,因为中途他让姜野拐到较远的地方给小树买一种叫做糯叽叽的甜食。
小树贴着退烧贴惊喜地看着面无表情拿来礼物的宁翼,准备吃的时候却被宁翼拿走,[只能闻。]
小树差点当场飙泪。
宁翼才说,[发烧期间不能吃这种,等你好了再给你买。]
小树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宁翼,那为什么要买回来馋他?
有了这次破冰,后面两人关系要好转些许。
大多数时候宁翼都会坐姜野的车,姜野很早发现他把自己当司机,除了无奈的笑不会说什么,但每个月有几次,宁翼会走回去。
姜野便锁了车跟在后面。
父子俩的裂痕需要在漫长的岁月通过时间去抚平。
宁安也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慢慢变得平和。
但是他再也不敢或者不愿朝姜野靠近一步,或者给姜野靠近他的机会,唯恐让宁翼不开心,唯恐破坏父子俩好不容易有点改善的关系。
秋日的阳光变得暖洋洋,青山的植被在经历几年的市政改造后,变得疏密得当,许多地方,阳光清风都能穿透茂密的枝叶透进来。
原本暗沉幽闭的青山区变得明媚。
难得的休息日,谢涿不用开会出差,他是个注重享乐的人,五点下班绝不拖到六点,周末更不可能加班,只有新品上市没办法,才会哀声哉道磨蹭着去。
时常出现的状况都是员工给他打电话。
[老板,你到底几点钟过来?]
这是宁安听到的最多的抱怨,熟知两人关系的员工找不到谢涿时,就会把电话打到宁安这里,“宁安哥你管管他行不?十点的会议,硬是拖到十一点还没看见人影。”
宁安好脾气的应对。
他哪里管得了谢涿,很多时候都是被谢涿耳提命面,“那你就为了小翼还有他们间那点可有可无的亲情委屈自己?”
厨房前段时间改造过一次。
谢涿坚决不允许再装修成老土风,地面镶嵌着南洋花砖,复古色调的崭新橱柜一溜水陈列开,显得时尚又富有生活气息。
之后他又把卫生间和书房改造出来。
宁安是个物欲不高的人,但承认这种环境确实让人更加舒适,费用他跟谢涿平摊。
“也不算委屈。”宁安真心这样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比过去好太多,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经济压力也不大,除去宣传蒲公英和谈拢赞助时需要抛头露面,但即便是这样宁安也战胜了自我。
周末他们更喜欢待在家里做烘焙,今天打算给两孩子烤点披萨和黄桃蛋挞,除此之外,蒲公英的孩子和员工要考虑到。
再就是蒲公英飞出去的孩子。
还有曾经帮助过他们后面又创建起联系的人。
谢涿眼珠子直转,附到宁安耳边悄悄说,“我觉得那个特好用,一会儿把链接发给你。”
宁安差点呛口水,说话开始结巴,“我,我不需要,你们又闹矛盾了?”
谢涿摇头,“我性.欲强,他一个人满足不了我。”
什么虎狼之词!
“宁安,你根本不是性冷淡,性冷淡的人气色不好,浑身透着寡味……”他拧了下宁安的屁股,依旧饱满Q弹,顿时心满意足。
“你比我们初识时的状态好太多,肌肤白皙气色红润,跟青山的桃一样,都能掐出水,随时等着人采摘,我是姜野我也忍不住。”
宁安闷着不吭声,低着头切黄桃。
手指轻轻一按,汁水四溢。
想到谢涿刚刚对他的形容,顿时面红耳赤。
“要不这样,我帮你们打掩护,其实你们完全可以选宁翼上学的时间搞,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就把他当做人体……”
话没说完,谢涿被喂了满嘴的黄桃。
阳光充裕的小院很快弥漫着甜品的香气,宁安跟宁翼去蒲公英送甜品,谢涿正准备打电话,曹文生屁颠屁颠跑进来,依偎着谢涿的小树怯生生喊了声“曹叔叔”,曹文生点点头搂着谢涿就亲。
谢涿推开他,“小树看着呢!”
曹文生一直不同意领养小树,谢涿撕破脸都要把孩子加在户口本上,他也不好说什么,但对这个孩子就不太亲近,厌恶说不上,他还不至于。
但孩子感觉的出来,在曹文生面前特别拘束。
曹文生亲了一口去拿桌面上的蛋挞吃。
“今天是闻见味儿呢?”谢涿把甜品打包好让曹文生带些回去给郭姐姐他们吃,两人分居以来生活倒是比之前和谐,姜野住在隔壁地势高些的半山坡,曹文生本来瞧不上,去看过几次后竟然动了心。
小巧的院子打理得颇为清净雅致,姜野时常坐在院子里一棵老树下看书喝茶,家里没有过多陈设,但每一处都透着闲情逸致。
曹文生觉得特别有范儿,很像真正大佬的住所。
厚颜无耻高价加半威胁把隔壁的民宿买下来,让设计师按照姜野的品味打造,打造到一半谢涿去看,让他直接修个道观,说不定还能赚点香火钱。
曹文生只好停工,于是民宿房间保留下来,只重新换了里面的家具和软装,夫夫又多了处“约会”的地方,谢涿这才满意。
曹文生笑道,“姜野整了个望远镜对着你们的院子,刚我在的时候他正好看见宁安父子俩出门,还看清楚他们手里抱着披萨盒,我可不就过来了。”
谢涿冷笑,“你俩真够变态。”
曹文生立马澄清,“他变态我可不变态,我就是……”
说着手又往谢涿衣服里摸。
谢涿真的很无语,两人分分合合四五年,吵架吵过无数次,但只要一方给台阶,另一方铁定下,大约他们心里也清楚,一路看着姜野和宁安的磨难过来,长情不易,相处更难,如果他们真的分,可能就真的再也不会复合,他们之间连宁翼这么根纽带都没有。
谢涿狠狠踩了一脚曹文生,曹文生吃痛弯腰,手里的蛋挞掉在地上,上面的黄桃和蛋挞芯碎得到处都是。
曹文生弯着腰喊痛,一不小心跟小树对上眼睛。
孩子吃得嘴巴湿乎乎,大眼睛有些受惊地看着曹文生,曹文生第一次看见小树时是有些吃惊,这孩子跟谢涿长得很像,他还阴险的偷偷去测过DNA,确认两人没有血缘才松口气,然后又怂逼逼再去测了测自己跟小树的NDA,当然不可能有血缘关系,当时拿到报告他还挺遗憾。
小树又想藏到谢涿的腿后,但是被橱柜挡着。
藏无可藏,红着脸胆怯地望向曹文生,慢慢把啃了一半的蛋挞递给曹文生。
曹文生是独子,堂兄弟表兄弟倒是有,最近随着侄子侄女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也升了辈分,但是他真的不喜欢小孩,每次家庭聚会一乌拉的熊孩子,烦都烦死了,但从未见过小树这么乖巧听话的。
如果他不是谢涿的养子,可能曹文生会有耐心得多,这孩子知道曹文生不喜欢他,也尽量不出现在曹文生面前,实在躲不过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么第一次主动分享自己的食物倒是稀奇。
曹文生蹲下来看了半天,就在小树快要哭着收回蛋挞,曹文生突然抓过去一口吃掉。
那要掉不掉的眼泪就收了回去。
堪称绝技,曹文生觉得谢涿应该找到继承人。
“你不要欺负他。”谢涿警告。
小树还盯着曹文生,确切的说盯着曹文生的嘴。
大约好奇战胜了畏惧,他很想知道蛋挞去哪里了,他发现曹文生根本没有动嘴。
就在他忍不住想拉谢涿的衣服。
曹文生突然张开嘴,里面哪里还有蛋挞。
小树蓦地睁大眼睛。
晚些时候姜野吃上曹文生打包回来的披萨和蛋挞,见曹文生分毫不取有些奇怪,“在下面就吃饱了?”
他就随口一问,他跟曹文生是塑料兄弟情。
曹文生时不时就要控诉当年姜野拉他做垫背。
姜野时不时讽刺曹文生人心不足蛇吞象,还说什么兄弟就是拿来插两刀的。
就连曹胜都意外,问儿子是不是跟姜野处成连襟。
曹文生略有沉思,“小树那孩子不错?”
姜野摇头,“跟你没血缘关系。”
是的。
曹文生又说,“他跟谢涿小时候长得很像。”
姜野头也不抬地抿了口白茶,“也没血缘关系。”
曹文生再说,“他看起来性子温和善良。”
姜野拨了拨香炉里的炭火,“没血缘养不熟。”
曹文生愤怒了,“你有血缘的也养不熟。”
姜野放下书揉了揉手腕,看了眼一楼的训练室,训练室宽敞明亮,一应器械应有尽头,“练练!”
曹文生脱衣服,“练练就练练,谁怕谁!”
小金毛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张开嘴吐出舌头笑眯眯看着两个男人。
宁安带着宁翼返回时,听见山坡上那处房子传来曹文生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