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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掀开被子,勃然大怒:“你们这个长舌老娘们老爷们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谁要上公安,谁要上公安?我是说报公安,抱!!”

猹们一静。

就在二椅子以为是自己的怒火奏效,准备再接再厉吼两声,最好吼得这群傻逼再不敢瞎说八道——猹们更大的声音如同海啸的浪潮一样拍了过来。

“诶诶诶你看见了吗?我怎么瞅着他裆那儿有个包呢?”

“对吧对吧,我也看见好像是有的……二椅子,还能有那玩意儿?”

一个大妈惊讶地吧唧着嘴。

上的老大爷见多识广,摇着脑袋点评:“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是二椅子,又不是天阉,怎么会没有那玩意儿?”

“喔唷,那他既然有,为什么要当二椅子啊?”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喜欢?”

“咦惹,什么人啊这是,自己不学好,还祸祸别人!把别的小伙子带坏了可怎么得了!”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围观群众大声哔哔。

哔得病床上的二椅子青筋直跳,屁股一撅从病床上扭起来就要打人:“就你们长了嘴,叫你们胡说八道!”

围观群众欧吼一声,意思意思地退了小半步。

继续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二椅子站起来了!”

“二椅子走路了!!”

“哇,你看见没有,他屁股一撅一撅的!”

“啧啧啧,不愧是二椅子,比我隔壁刚嫁来的新媳妇还妖调!”

正怒发冲冠的二椅子顿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活像是被熊孩子活成一团的颜料盘。

他茫然无措。

他悲愤欲绝。

“你们这么这样啊!!”

一个中年壮汉,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哪儿还有半分在巷子里强迫王雪的气势?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端着药盘的护士从楼梯上下来,看着病房门口乌泱泱的一群,眉头高高扬起,“围在这干嘛呢?这是医院,不是你们赶场的地方!都散开,不要打扰别的病人休息!”

一转头看到病房里跌坐在地上的人,眉毛更是厌烦地皱起:“又是你,怎么就你这么多事?说了这几天不要下床,才缝的针到时候又崩开了!”

门口的猹们呜哇一声,更加兴奋了。

“缝针?在哪里缝针??”

“啊,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能拉屎了?”

“二椅子成屎塞子了!”

二椅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赤红着眼就要和这群冷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拼命。

然后被护士一把揪了回去:“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躺床上躺床上,怎么就是不听呢!!”

“还有你们!”这年头的护士可不像后世哪个病人都能来踩一脚,现在的他们可是医院里说一不二的神,“都赶紧走,少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

不爽的神平等地吼每一个人。

猹们低眉顺眼,诺诺地就要散开,只是兴奋低语的声音不止。

“我就说二椅子不行吧,被一个姑娘一巴掌薅住了,啧啧啧。”

“那可不,我媳妇儿壮得像个野猪王,一巴掌都扇不死我!”

说话的人叉腰瞪眼的,看上去还怪骄傲。

边上的人捅了捅他的胳膊肘:“你说的野猪王……是不是就是边上瞪你的那个女的?”

“哈哈哈怎么可……嗷,媳妇!我开玩笑呢媳妇!轻点,耳朵要掉了嗷嗷嗷!”

“别呀!别散啊!”

一个脚上打着石膏的老大爷拄着拐一跳一跳的蹦跶过来,哀嚎道,“我才刚来,啥都没听到呢!”

护士瞪着凶铃一样的眼睛就刺了过来:“断了腿了都阻止不了你看热闹了是吧李大爷,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要卧床休息!卧床!一把年纪还在这蹦跶,你还以为你是小年轻吗!”

那大爷还颇有些不服气,不敢正面反抗,嘴皮子不动地小声哔哔:“谁年纪大了,我才六十五,扫盲班怎么说的——正当壮年!”

他贼眉鼠眼地抬眼瞄了一眼护士,更更小声地哔哔:“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凶。”

护士耳朵动了一下,重重地从鼻孔喷出一口气。

上班之前,谁不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

但是现在——她冷笑一声,插着腰气不喘地咆哮:“李大爷,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回你自己的病房!!”

她眼睛跟刀一样在周边刮了一圈:“还不走?”

众人就跟那被轰赶的小鸡崽似的,叽叽喳喳地散开了。

像蒲公英一样,把他们新得到的消息加工加工,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据说二椅子祖上是从山省来的,家里受山省传统影响深厚,听说自家的根成了众人皆知的二椅子——最主要是被压的二椅子,桌都不让他上了。

去女人那桌!

女人们也嫌弃啊,她们是女的,又不是收垃圾的,和这玩意儿一桌,多丢人哪。

经常在没开饭前偷摸指着人教育孩子:“看见了吗,你可不能学这个嫲嫲,不学好!你以后要正正经经娶媳妇儿的。”

至于这是不是对二椅子心灵又一次摧残,没人在意。

依照这些封建老古板的想法——他都是二椅子了,他还好意思在意?!

总得来说,这事给人们带来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埋首在书本中复习得天昏地暗的高考准备生们也会在在吃饭时拿这件事打打岔——也算是放松了。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冷,在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高考,来临了。

第176章

人在吼,人在叫,老师……

黑省这边向来下雪早,像今年这样到这会儿才开始下麻麻雪的简直都可以说是破天荒了,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好兆头。

——嗯,其实要较真起来是不能这么说的,但大喜的日子,也没有人一字一句地抠那个字眼。

宋软、韩珍珍以及隔壁的宁远天不亮就起来了——被大队长叫起来的。

这年头的人,尤其是老一辈干啥都讲究宜早不宜晚,比如那句赫赫有名的“吃shi都赶不上热乎的”——宋软当时还在炕上呼呼大睡呢,就听见门被炸雷轰了似的一阵狂响,然后就是大队长比驴还大的嗓门:

“小宁啊,小宁啊,起床,起床!今天你考试啊!”

吓得宋软差点一骨碌滚地上,迷迷糊糊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大队长有这个实力,何必每天组织大家搞生产的时候用喇叭?多浪费喇叭啊!

就这么两秒没应声,大队长就仿佛跟亲眼看见了宋软因为没赶上考场只能坐在门口嗷嗷哭的那副凄惨画面一样,整个人都红温了。

一脚踹开隔壁侄儿宁远的后门,然后扒拉着两院中间的墙就要往宋软家翻,一边翻一边声若雷霆响若洪钟:“宋软!宋软!你起了没有啊!”

宋软走出门,就看见蒙蒙亮的天光下,一坨黑色还会发声的玩意儿扒在墙上一边响一边动,好悬差点没给吓死。

“大队长……您真是,老当益壮。”

见着人出来了,激动的黑木墩这才停止了他的变异狂化之路,重新稳重地从墙上慢慢下来:“赶紧的,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我牛车都套好了!”

系统迷迷瞪瞪地开机:

【五点三十五】

宋软:……

一行人被大队长轰小鸡崽似的赶上牛车,到车前了才发现上头还有两个人——王雪和王浩。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认真扒拉起来,这俩也算是大队长的侄儿女,虽然平时处的不是很愉快,但是这可是高考呢,什么都得退一步。

华国人对读书的重视简直是刻在基因里面的。

看见宋软,王雪很小声很小声地哼了一声,眼睛悄咪咪地那么一撇,然后飞快地转开——落到了宁远身上,又是一哼,声音更大了些。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考试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自己臊鼻子耷眼地扭了一阵,然后悄悄踹了自己弟弟一脚,安分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王浩:……

算了,好歹今天只挨了一下QAQ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到村头,老牛“哞”了一声。

紧跟着树下也响起一声长长的“哞”。

大队长笑着拍了拍老伙计的脖子:“你这个老牛,还会打招呼呢。”

对面的老王头顺嘴就接:“这不是难得同时拉车吗,可不得稀罕稀罕?”

的,这年头的人都穷,农村更是,十来里的路大家都宁愿自己走,平时一辆牛车都坐不满。

也就今儿是高考,大队琢磨着不能耽误这些娃娃们,几个干部商量了一下,配合着考生们的时间专门设了这两班牛车,也算是头一号的赶考车了。

两辆牛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在被踩实了的山路上了,车上是一双双发亮眸子,亮得几乎要划破昏暗的天光,但却是一片的安静,只能听见木轮转动时的嘎吱声。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牛车来到了公社上的高中门口,考点就设在这里。

第一堂考的数学,三页的卷子,题量不算多,宋软拿着试卷粗粗地扫了一眼,感觉看上去都还挺眼熟的,没有太怪的题,心下都安定了不少。

感谢前世的题海战术。

感谢她穿越的时候才高考完不久,哪怕到现在也才过了两年,加上她平日里有意识地复习,现在大部分知识都还热乎着。

——这会儿的宋软倒是忘记了她刚穿时的崩溃了,只能说,人都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考场上一片沙沙的写字声。

也有不少人在痛苦的发呆——毕竟数学这个东西,你不会是真的不会,除了“解”那真的就是什么都写不了,不过这会儿考场关管得没有后世严,也有人瞄着监考老师探头探脑。

正当大家正各显神通地努力把试卷填满的时候,突然从教室前头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东北这嘎达冬天冷,教室因为要装得学生多,空间大了不聚气,一般都要额外装炉子烧火取暖。

但是这会儿穷,也没多余的钱请人专门搭,一般就是老师顺手垒的。

手巧的老师搭出来的方方正正像炉子,不那么巧的歪歪斜斜像坟包——他们这个考场就是后者。

结果刚才有个火星子从坟包缝隙崩了出来,正好落在边上女同学的衣角上,那女同学正写得认真呢,结果一低头,突然衣角就冒烟了。

吓得她嗷得一声就跳了起来,结果撞到了边上同学的桌子,冒烟的衣角把人家怼了个正着,那位同学吓得往后一躲,又撞翻了一个桌子。

那桌子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被调皮的学生折腾的本来就命不久矣,这会儿到了死劫点了,嘎吉一下四分五裂。

一条起飞的桌子腿撞到了炉子,原本就颤颤巍巍的坟包轰得一声就这样塌了。

煤渣子木块子滚了出来,猛然接触到了大量的空气,在地上熊熊燃烧。

一时之间,屋里尖叫声跳脚桌椅移动声声声不断,那叫一个热闹。

监考老师提着桶水冲过来,对着火苗就是一浇。

哗啦一声,大量的水蒸气夹杂着青烟拔地而起,煤味木味像是**一样,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会儿又多了连绵不断的咳嗽声。

火炉边上的一个小伙子最倒霉,试卷被火漂了一块去了,正嗷嗷叫着哭。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一片混乱之中,就有那胆大的考生率先开始“咨询借鉴”。不少人一看觉得自己不干就吃亏了,也加入了其中。

前抄后,左抄右,有个狗胆包天的下座位抄,更有甚者从嘎吱窝里摸出个小纸条——也不知道数学有什么好打小抄的——总之教室里那叫一个工业大摸底,相互大搜查。

宋软这个从后世考官监控双管齐下、脑袋左右动两下都恨不得被拉出去枪毙的娃儿哪儿见过这个场面,当场就呆住了。

——她呆住了,有些人可没呆住。

刚才她那副行云流水奋笔疾书的样子可落入不少人眼中,怎么说呢,那架势一看就是会做的。

嘿嘿!

就有那浑水摸鱼的把狗爪子搭到她卷子上了,然后猛地一抽。

宋软猛地回过神来护住卷子,对着来人咵嚓就是一脚。

反了天了瞎眼东西敢把主意打你奶奶身上!

看老娘猛兔蹬鸡!

第177章

笨蛋抄笨蛋,大家一起……

“嗷!!”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影扑腾着向前面倒去,咕噜咕噜得像个黑皮球,撞翻了边上一个被当前乱象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的倒霉蛋身上。

又是叽哩哇啦的一片惨叫。

第一场考试就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之中落下了帷幕。

宋软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来神——真是她见识少了,原来高考也能这么有节目啊?

她惊叹着。

有两个紧跟着她出来的考生——看上去是一对好朋友,似乎是憋久了,才踏出门就忍不住嘀嘀咕咕。

“咱可真是运气好,那个炉子那么巧就炸了,监考老师净看火去了,压根顾不上我们。”说话那人眉飞色舞,“好兄弟,多亏了你,等考完了,我请你下馆子!”

边上的另一人似是头一次干这事,低着的脑袋上每一根头发都昭示着心虚,听同伴就这样大咧咧,更是一个激灵:“小声点,你是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眉飞色舞男有些讪讪地闭上了嘴,可眉宇间的激动依旧肉眼可见。

“要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数学了,之前只会做一个,结果现在只有一个没写,哈哈哈哈。”

老实男有些疑惑:“还有一个没写?”

“嗯啊,就最后一个啊。”飞眉男见同伴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最后一个题难,咱没写就没写,能考上。”

老实男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骨碌圆:“不啊,我把答案都写上了啊。”

眉飞色舞男飞不起起来了:“??”

他心头闪过一次不妙,声音有些颤抖:“什、什么都写上、我数了两遍,差一个哇。”

宋软耳朵竖得尖尖的,十分自然地蹲下来系鞋带。

老实男也意识到情况的不对,语速飞快地解释:“我看你第一题写了,就从第二题给你传的啊。”

“????”

“从第二题开始的??”飞眉男的惨叫动地惊天,不过他也不是个完全的傻子,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张扬,艰难地压低了声音:“我以为是从第一题开始的,把自己的划了,从头抄的你的!”

老实男也傻了:“不是,你自己没发觉答案不对吗?”

“我要是知道答案对不对,我还问你做什么?”

“……”

两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眉飞男嗷得一声就哭了,再不见刚刚的眉飞色舞。

宋软心满意足地把已经拆开了三遍的鞋带系好:精彩,真精彩,还有番外节目!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宋软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

宋软啧啧啧啧。

别说,吧唧两下嘴,还把自己吧唧饿了。

宋软琢磨着去国营饭店吃点什么,最好是烫烫的汤汤水水,在这样的天气里吸溜一口,想想就觉得舒服。

吃饱喝足,下午那场语文才好考不是。

正琢磨着呢,突然眼前一暗。

宋软有点懵逼地抬起头,一对穿着灰扑扑棉袄的男女拦住了她的去路,两人挑鼻子瞪眼地排排站,看上去有点像动画片里对着小羊们放狠话的红太狼和灰太狼。

宋软:?干啥啊这是?

她也不认识这里俩啊。

红太狼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就是她打的我!”

她冲着宋软嚷嚷:“你写都写好了,叫我看两眼又不会少两块肉,至于这样吗?小气扒拉的!”

不是,姐,你作弊的你还这么狂?

宋软也是头一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边上的灰太狼跟着恶狠狠地看过来,目光落到宋软的脸上,一亮,故作深沉地咳了一声:

“这位女同志,我看你像是知青,天南海北的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该互帮互助嘛!你就叫她看一眼,也不碍着你的什么事,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是不是?”

“是你爹的大头!

突然间,灰太狼就像屁股上装了一个发射器一样,蹭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红太狼嗷得一嗓子尖叫道:“你太过分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干什么打人啊?!”

宋软:???

她有些迷茫地低头看着自己刚抬起、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的脚——她现在都练成气功、会隔山打牛了?

还是系统给她开挂了?

怼精系统:

【不是我】

正合计着,一道耳熟的叫骂声紧跟着响了起来:“不要脸的东西,抄别人的卷子你们还有理了!”

王雪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数学好他娘的难,她空了好几个不会做,本来想着偷偷瞄两眼边上人的,结果眼珠子悄咪地一骨碌——玛德一群抓耳挠腮的傻子。

也是见了鬼了倒了霉,老天不开眼,把她分到了菜鸡堆里,想抄都没个对象!

玛德一群煞笔,连个数学题都不会做!

第一场就考成这个德性,她还能上大学吗?

王雪窝了一肚子火,结果刚出来就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

——她都没抄到,别人凭什么抄?

她还在雨里面哗啦啦地淋着呢,别人凭什么偷伞躲雨!休想!!

而且大学多难考哇,就那么几个名额,她考得又不是那么好,万一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就因为抄的这几分,把她顶下去了怎么办!

没抄到的王雪现在就是最大的维护考试公平的判官。

当场就是一个跳跃飞踢,一脚把灰太狼踹了个大马趴。

王雪激动之下的嗓音又尖又利,加上还提到了叫人敏感的“抄”字,顿时叫周边人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瞟了过来。

到底不是个光彩的事,两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地跑了。

王雪扭过脸来对着宋软就是嗷嗷地教训:“你立场坚定点,不许给她抄!听见没有?”

要是宋软和她弟一样的菜鸡,他们爱抄不抄她才懒得管,最好笨蛋抄笨蛋俩人一起完蛋、给她带走两个竞争对手大瓣蒜。

但她听她当大队长的叔说过,宋软这癫娘们成绩挺好——这就不行!

她没沾上的便宜,别的贱人凭什么就能这么幸运!

自己的菜鸡固然可恨,别人的飞升更叫她双眼滴血。

王雪眼睛都绿了。

她嫉妒地盯着宋软的脑子,好想偷偷地把宋软的天灵盖拧开,蒯一勺脑浆放到她自己的脑袋啊。

但是她打不这个悍娘们。

要是叫宋软知道她的想法,怕不是会先一步把她的天灵盖拧开。

王雪痛苦万分地移开了视线。

占不上便宜只能看着别人越来越好的感觉真是太揪心了。

嫉妒。

想挠人。

王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心肝疼,加上本来就不喜欢宋软,这会儿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恨恨地翻了一个几乎到后脑勺的大白眼,头一甩,走了。

宋软:……

她倒是没在意王雪的态度——毕竟她俩关系向来不咋地,只是有些惊奇:

难以想象,这样正义的话,居然是从王雪嘴巴里说出来的,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看到。

再次回到考场的时候,宋软才发现刚才拦她的红太狼原来是她的左桌,见她来了白眼一翻,歪着脖子转过去。

不过试卷一发,又鬼鬼祟祟地转了回来,眼睛暗戳戳地往她试卷上面瞄。

那宋软能让她抄到?

她甚至嫌自己的胳膊细了挡得不严实,歘一下把自己的袖套摘了下来,挡的那叫一个一字不漏。

气得红太狼的鼻子都快歪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场考试时的动静实在是闹得太大,学校吸取了教训,增加了下面几场考试的监考人员,尤其是他们这个考场,嘿,六个!

豹子精派去看守唐僧的妖兵都没这么多。

但多也有多的好处,下面几场那叫一个风平浪静。

总体来说,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大队长带着老王头来接他们,笑眯眯地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小把米花。

考完试大家也轻松了,一边抛着丢进嘴里嚼,一边说笑着爬上板车。

板车载着这群年轻人行驶在泥路上,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不知道谁开的头,大家一起唱了我们走在大路上。

歌声清亮,绕着山腰传向远方。

第178章

拜神树

高考一结束,憋的狠了的老天便扑簌扑簌地下起了大雪。像是羽绒服厂里装鹅绒的麻袋被人扔到天上后猛地划开,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因为之前老不下雪而焦虑、又不敢说怕影响考生心情的老人们这会儿也长舒了一口气,念叨着“瑞雪兆丰年”,脸上的皱纹一条条舒展开来,像是盛放的菊花。

雪猛猛地一连下了七八天,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到了没过人膝盖的地步了。

天上一片云都没有,地上的雪白灿灿地反着天光,乍亮乍亮的。

江上的每一滴水、山上的每一根树枝都被冻实了,学校也放了寒假——他们黑省的寒假放的比别的地方早些。

没有必要的上班任务,宋软就更不乐意出门了。一连七天,在家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不过总有人不惧严寒。

“冷冷冷冷冷冷冷……”

韩珍珍头上带着大耳朵帽子,像个老太太一样缩着脖子佝着腰,一边哆哆嗦嗦地搓着手,一边牙齿打着颤地撺了进来。

“好事你好啊你好啊。”

她熟练地和前来开门的小驴打了个招呼。

被从温暖房间里踹出来开门的好事气呼呼地打了个响鼻,把嘴上叼真的开门绳重重一甩。

好什么好好好好,你试试大冷天的被丢出来开门,我看你还好不好。

雪刚停就往外面跑,你比驴还抗冻。

韩珍珍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蛋奶饼干,塞进了好事的嘴里。

好事:!

它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长脖子一伸就是一个标准的鞠躬:欢迎您,亲爱的贵客里面请!

韩珍珍熟门熟路地窜进房里,熟门熟路地往炕上一窜,感受着从身下传来的热量,打着寒颤长长地“哈”了一声:“舒服!”

宋软推去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韩珍珍缓了一会儿,终于从冻狗的状态挣脱出来,两腿一蹬又是一条好汉:“走哇,听说今天公社的大礼堂放电影,咱去看看呗——大家都走了。”

宋软盯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沉默了一会儿,感叹发自灵魂:“你是真的不记冷啊?”

韩珍珍嘿嘿嘿:“真的太无聊了嘛!”

她被北风吹成一条缝的眼睛难得闪着精明的光:“叫你家好事垃雪爬犁拖咱俩去!咱俩围巾帽子手炉都带上,肯定不会冷的。”

在一边嘎巴嘎巴嚼着冻饼干的好事:???

它噗得一声把嘴里的饼干呸了出来。

坏蛋快滚!

它就说这个贼眉鼠眼的两脚兽不是个好东西!

呸呸呸。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还帽子炉子都带上——你清高,合着拉爬犁的不是你。

不对,就是什么都不穿两个光秃秃的人,它也不想拉啊!

你们以为自己很轻吗?!

好事出奇的愤怒。

眼见着宋软沉吟着似乎马上就要答应,它更急了,昂着脑袋吭吭地走过来,嘴皮子扑腾着,看上去被逼得都快说人话了。

嗷嗷嗷,你别听这个女两脚兽的谗言啊!

“看什么电影看看看,快跟我走。”

一道鬼鬼祟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吓得正偷偷摸摸靠近炕边、着想“不经意”给韩珍珍一蹄子的好事毛都炸了起来。

大队长带着狗皮帽子挎着篮子,跟特务接头似的溜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尾巴,从宁远到王雪,一个不落。

宋软:怎么了这是,风停了雪停了,大家集体出去踏冬啊?

这是什么爱好?

大队长见她们没动,催促道:“收拾收拾,快点跟我……”

他警惕地左右看看,声音都压低了:“去后山的老槐树那。”

他这么一说,宋软就反应过来了。

东风大队后山的坡上有一棵“神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硬是比旁的树大了两三倍,从山脚望去,突兀的就是绿色台球桌上单独撑着的一把伞,不过对村里人来说,越突兀越能证明神树不一般嘛。

虽然大喇叭里经常喊着“破四旧”、不准搞封建迷信,但还是经常有人偷摸地去祭神树。

比如大队长,之前知青点真神们三天一小闹、四天一大吵、五天又鸡飞狗跳的时候就经常去祭神树,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大的用,但心里好受不少。

不过毕竟是上头严令禁止的,大家基本上都是半夜偷偷去,大队长现在咋这么狂野,大白天的就敢去了?

似乎是看出了宋软的想法,又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被问过几遍,他熟练地解释:

“大晚上的神树看不清你的脸,万一佑到别人头上去了怎么办?快点,趁大家都去看电影了诶咱赶紧去,最好当第一个,让神树印象最深!”

宋软:你别说,听上去还怪有道理的。

“等一下,”她举手真诚发问,“要说白天看的清楚神树能记住,那咱把咱户籍抄了烧过去,神树不是记得更清楚?”

她想了想,补充道:“就算忘记

了还能拿小纸条看一看不是。”

周围一片安静。

安静得有点尴尬。

啊这,该不会大队长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守旧信徒类的,听不得神树的玩笑?

宋软苍蝇搓搓爪,刚想着要不解释两句圆一下场子,肩膀就被猛地一拍。

大队长双眼放光:“小宋呢,要不说还是你们年轻人脑袋灵光呢!不过烧给神树,我得回去拿点红纸好点。”

哦,这是与时俱进类的。

好事支棱着耳朵在一边偷偷听,虽然没太听懂,但隐约感觉出似乎不需要它垃爬犁了,若无其事地走到刚刚吐掉的饼干前面,嘴皮子一张继续舔。

一群人带着写着名字户籍的红纸,鬼鬼祟祟地从小路上了山。

大队长蹲在神树前,从篮子里掏出冻梨冻柿子和水煮的咸肉,又摸出一把纸钱和线香,咵嚓一下划燃了,插在树根出。

细细的青烟在空中腾升又散去,纸钱燃尽后的灰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被风一吹,打着卷在空中飞舞。

大家在大队长的指挥下一个接一个地上前,借着线香的火点燃写着自己名儿的红纸,又是一阵风来,地上的雪花被卷起,带着她们的愿望,在空中滚了几滚。

祭拜之后又是漫长的等结果的时间。

等的大家心都焦了,后山那棵大槐树都成了热门打卡点了——村里、知青点都有不少人报了高考呢。

虽然对了答案觉得自己八成是考不上,但万一呢,万一神树发威叫他们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反正大雪封了路没啥外人进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相互装瞎。

就是可怜了那棵老槐树,据说熏得树枝都发灰了。

就在这样的等待中,各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地寄到了。

第179章

规则制定出来就是给统……

宋软也是考完了才知道,第一届高考原来是不出分的。

不过她还是知道了自己的分数,无他,上面有人,啊不,有统。

这个时候还没联网,改高考卷的地方属于国家机密,本来按照规则来说系统也没有权限切那块地的实时转播——怼精系统一再强调,它可是正规部门正规统,可不敢无法无天。

不过没有什么能难到我们的奇迹统统。

怼精系统下一秒喊出来的口号就是:规则制定出来就是给统钻漏子的!

它们系统部门规定,系统最多只把意识投影成宿主身边的飞蛾蚂蚁之类的看看世界透个风,但聪明的怼精系统还是找到了空子。

它把自己的意识体投影成宋软身边的一只蚊子,然后硬是凭借着在自己坚韧不拔的毅力,一路扇着自己的那不到两厘米的翅膀,硬生生飞到了黑省教育局。

也就是知道这是自家系统的投影,最重要的是一点生理组织都没有的那种,要不然遇见一只在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能昼夜不通过飞上百公里的距离的金刚霸王蚊,宋软高低得大义灭亲、觉都不睡也得打死它。

她都不敢想,要是这样的六边形战士蚊流入自然界繁衍壮大,该是一件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系统能扑腾着小翅膀飞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给她带回了消息:

她考了389,作文和政治多扣了一点,最终以一分之差错失省状元之位。

不过宋软还是挺满意的——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天才,也有很多真正热爱知识的青年,即使是下了乡也没有放弃学习,甚至把看书当做艰难生活中唯一的慰藉,相比之下,好逸恶劳的她只是占了个站在后世巨人肩膀上的便宜。

而且省榜眼耶,从天南走到地北,谁还能说这个成绩差了?

最重要的是,就她考出的这个成绩,她以前看小说里讲得那些被顶替成绩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这得是有多不长眼多脑残,才能叫自家大学都没考上的蠢瓜蛋子顶省第二的成绩?

——原谅她说话刻薄了点,但是她私以为对这些自己不好好学习还想抢别人人生的人没必要温声细语。

叫她说这种人就该拿炮轰了,活着糟蹋空气死了糟蹋土地的腌臜东西。

既然想到了这一波,宋软连夜用不同笔迹写了二三十封建议信,建议把邮政局录取通知书给考生的时候要核对户口本,其他人不能代领,以防那些浑水摸鱼的小人。

别以为那些冒名顶替者的操作有多精妙权势有多大,很多人就是打了个信息差,提前把别人的通知书拿走,就这样冒名顶替了。

这操作听上去过于简陋而叫人难以置信,但在这个交通不发达、信息闭塞的年代,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毕竟现在的准考证上连个照片都没有,张三睁着眼睛说自己是李四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现在的流动人口极少,从大队去公社都要批条子,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市,天南海北全然陌生的城市,谁知道你是李逵还是李鬼?

宋软本着来都来了雨露均沾的态度,从政府到报社都悄抹地投了一圈,也不知道哪一封起作用了,不久后县里便下达了相关的规定要求。

这年头虽然贫瘠,但确实存在着不少愿意为国家发展奉献一切的热心人——不管是官员、知识分子还是普通大众。

今日功德加一。

了却了一桩事,又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宋软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其实之前也挺放松的,毕竟她确实觉得自己答得挺好的,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的担心的,现在好啦,心里最后一点包袱都没有了。

至于钻空子的怼精系统又被主系统抓去关小黑屋连带着被通报批评的操作,已经是熟悉地让人波澜不惊了。

怼精系统熟练地被狂怒的管理员拷走,还不忘叮嘱宋软:

“我开启了智能托管模式,你想在系统商城里买什么直接买就成不耽误,我明天就回来了。别担心,我有编,它们开不了我。”

被跳脸开大的管理员:啊啊啊啊!!!

它狂怒地怼精系统戴上了N95口罩:“闭嘴闭嘴!!”

怼精系统:“呵。”

无能狂怒的小辣鸡,戴个口罩算什么,有本事给它嘴里塞块布堵上哇,看它不投诉它侵犯统身权!

宋软挥挥手绢:“好,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烤地瓜吃。”

管理员:不是,你的系统被抓去关小黑屋了,你作为宿主不觉得丢人吗?

你怎么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啊啊啊这一对宿主系统都不是好东西,怪道能绑定在一起呢!!!

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宋软就开始了自己彻彻底底的悠闲摆烂生活。

没办法,这年头东北的冬天总得来说还是挺无聊的,诚然有打雪仗,打冰溜等诸多娱乐项目,但这些大多和雪有关,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就是个雪貂精也架不住这么玩儿啊。

还是暖呼呼烧着的炕和火墙最舒服了。

不过宋软是个从来不亏待自己的懒宝,即使是在这样无聊的环境中,她依然找到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享受之路。

“小宋姐姐,小宋姐姐,馍馍和土豆烤好了。”

大队长家的大孙子虎头咽着口水,端来一盘烤的焦香的七十年代东北下午茶点。

馍馍的表皮烤出了脆脆的锅巴壳,上面堆着拌了辣椒酱肉沫的咸菜丝,土豆已经被贴心地剥开分成小块,黄黄的肉上沾着辣椒粉,热气和香气一起在屋里腾升。

虎头还十分有眼力劲地在上面扎了几根牙签。

宋软掂起一块塞进嘴里,被烫的斯哈斯哈但分外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辛苦虎头了,你也吃一个。”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给她打扇、烧火、捶腿按肩的小萝卜头更殷勤了,一个个小手抡得飞快,几乎要舞出残影了。

唯一的小姑娘小丫甜着嗓子:“小宋姐姐你头睡得晕不晕,我大哥是不是火烧的太旺了、我二哥是不是扇子打的不太好,我给你按按?——我刚洗了手的哦。”

突然就被拉踩

了的她的两个哥:???

他们当然不甘示弱,七嘴八舌地为自己争辩:“我轻轻扇的,哪里不好?小军火烧的不好!”

“我烧的好好的,是小丫不会按,小宋姐姐我来给你捶腿!”

现场宛若一场宫斗剧(幼儿版)。

几乎被伺候成慈禧的宋软懒洋洋地一挥手:“都去吃!”

小孩子嗷嗷叫着,一个个手脚灵活地扑向盘子。

只有小丫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不动:“小丫更想陪姐姐。”

已经吃上的小武小军顿时就食不下咽了:啊啊啊这个装模作样的臭小丫!

小小年纪怎么比他们还狗腿!

宋软笑吟吟地摸摸小丫的头:“去吃吧。”

嗯,这几个都是大队长家的,这几年已经和宋软达成了长期合作,一个个熟练的很。

虽然不是家生的,但是也差不太多了。

第180章

系统:这假冒伪劣产品……

宋软靠在炕上翘着jio,周围是一圈殷勤的小狗腿。

这年头的小孩子们——尤其是农村的小孩子们,一个个缺衣少食,别说零食了,就是鸡蛋红糖水,都是逢年过节才能蹭上一口的龙胆凤髓。

宋软只要付出一点饼干碎碎硬糖水水,不用一声令下,孩子们自会黄袍奉上拥她为王,水都吹凉了喂到她嘴边的那种。

在夏天的时候,他们甚至会从池塘边折来芦苇洗干净放到杯子里,为宋软充当吸管用。

谁懂啊,喝水都不用低头。

极品贴心好用的廉价劳动力。

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后世那些资本家喜欢找大学生当实习生。

宋软十分满意。

小孩子们你一口问我一口地分完了东北下午茶,像一群回窝的雏鸟,叽叽喳喳地挤到了宋软的身边。

虎头仗着自己年龄最大武力最高,一屁股挤开了小武小军,攻占了宋软肩膀这个最能露脸的位置,狗腿地开始捶。

被堂哥的大屁股顶飞出去的小武小军:……

卑鄙!!!!

无耻的哥哥!!!

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卑微咽下——没办法,打不过。

人在拳头下,不得不低头。

兄弟俩对视一眼,然后兄弟之情瞬间土崩瓦解,一个凑到宋软左边问:“小宋姐姐你烤火烤得热吗我给你打扇子?”

一个凑到宋软右边问:“小宋姐姐你窝在被子里酸不酸我给你捶捶?”

小丫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水:“小宋姐姐,刚刚我吃馍馍的时候有点嘴巴干,我想姐姐应该也会,提前倒了一杯白水凉着,更解渴。”

宋软接过小丫端上来的水:“谢谢小丫。”

小武小军:……

啊啊啊这里还有个比他们更狗腿的小的!

宁远提着一个小篮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炕上一幅一群猴子猴孙簇拥猴王的画面。

他在心里默默羡慕了一下猴子猴孙们和猴王的亲密距离,宋软黑溜溜的眼睛转过来,他一下子就把脑子里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耳朵无控自动地开始升温。

“我,我今天做了你之前提到过的甜酒丸子,你能不能帮我尝尝,嗯,是不是这个味?”

他脑袋一发蒙,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地巴拉了一大串。

小武偷偷摸摸地蹭到虎头边上咬耳头:“小叔叔这话说的,好像他没长舌头一样。”

宋软:不是,你在我头上说话,声音压再低有什么用哇,要不你直接坐我脸上说吧。

已经大了点、稍微懂点事的虎头一个肘拐子捅了过去:“你这会要是没长舌头就挺好。”

毕竟屋里就巴掌大的地方,这会儿又没有别的什么的声音,虽然两个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见。

宁远的脸一下就红了,嫣红嫣红的,像是被映上晚霞的云朵。

他同手同脚地把一个大海碗从篮子里拿了出来,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碟子:“这,这是我给你……你们大家煎的玉米烙,你们赶紧趁热吃。”

他低着头就想走。

要不是还有一点在侄子侄女们面前的包袱,他甚至想举着篮子挡脸跑。

怼精系统阴阳怪气地拉长语调:

【瞧瞧这害羞小媳妇,我跟你说,他就是装的,想引起你注意。】

【这种男的我见多了,我的眼睛就是尺,绝对不会看错眼!】

【你看那玉米坨子,一看就不好吃——家统们,咱就是说,谁送玉米啊?一点都不上心!】

端的是一副酸气冲天、对着殷勤伺候的儿媳挑鼻子竖眼的恶婆婆口吻。

放一个呕心沥血、吃尽苦楚、好不容易把自己儿子拉扯长大,结果发现有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精正给自己儿下套的气急寡母。

宋软:“……”

她眨巴眨巴眼,十分诚恳:“统统,我看你之前吃大碴粥的时候挺喜欢玉米,就想让你尝尝玉米烙。”

怼精系统:【……】

它义愤填膺喋喋不休的声音滋滋卡了两下,像是激昂的留声机突然卡了一下。

宋软抿抿唇,看上去有些失落地垂

下了眸子:“玉米真的不好嘛。”

怼精系统【………………】

【嗯,不是,我不是说玉米不好,就从实物本身来说,玉米烙也还是挺有巧思的。】

它勉为其难地找补倒。

宋软听出它虽然嘴还半硬着,但整体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了,连忙换一个话题给它一个台阶下。

“你被关小黑屋怕不怕啊?”她有点担心地问,“你的领导会不会对你有意见,给你穿小鞋啊?”

虽然她没上过班,但是看过电视剧里经常这样演。

提到这个,怼精系统得意洋洋一叉腰——也不知道一个浑身溜溜圆的小光团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腰的——带着反派的笑声嘎嘎嘎:

“哈,就那小黑屋,还能叫我怕?我每次进去都偷偷带软垫被子,一觉睡得可舒服了。”

它吧砸吧砸嘴,听上去还有点怀念:“又安静又隔音又没有光,睡得可舒服了,要不是你是个人,我高低得带你进去享受一下。”

宋软:“哇!听上去真不错。”

一人一统的脑海里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响声,正叭叭叭的怼精系统一顿,销声。

不到三秒,它难得有些惊慌的嗓音嗷嗷响起:“宋嗷你先玩着,这个来检查工作的管理员系统好像刚才听了我的话,被我气死机了,我得送它去工厂抢救。”

宋软:“啊??”

怼精系统骂骂咧咧的:“都是当管理员的人了,怎么心理素质差成这样,我也没说几句话啊,还能被气死,CUP差成这样是怎么通过质检的?这管理员不如我来做。”

地上一动不动的粉色光团突然间抽搐几下,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冒烟。

惊得怼精系统马上扑了过去:“诶诶诶你坚持一下,你可以不能死在我这儿啊,我可以不想背上杀统犯的名头啊。”

它嗷嗷叫着把人扛起开始飞奔,嘴上终究还是忍不住又来了一句:“玛德这假冒伪劣产品气性还挺大。”

它肩上的光团再次像被电了似的抽搐起来。

在一边听的宋软都忍不住开口劝了:“统啊,你少说两句,先把它送医院吧啊。”

脑子里叽叽呱呱热烈交谈百转千回,现实中只是一刹那的功夫。

宋软正想着招呼一下宁远的,突然门口“呀欧——”一声长啸,声音之洪亮,吓得刚从炕上爬起来准备穿鞋的她差点一个骨碌滚下去。

“怎么的,猴王出山了?”